照片”
段逐弦道“我不像你那样丢三落四。”
江杳哼了一声。
他才没丢,他压箱底了,这么多年从没拿出来见光。
但他不好意思说。
看着眼前掠过的一幕幕,江杳忽然觉得心口略微发胀。
有些东西就像空气,平时轻得仿佛不存在,但它们从始至终都萦绕在他的岁月中,只要他愿意翻开回忆,尝试感受,它们就必然会等在那里。
可他又觉得这个类比不一定贴切。
因为他无法悉知,倘若他的人生失去这些不起眼的瞬间,会不会像失去空气那样,立刻意识到它们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算了,反正他语文不怎么好。
宾客们也被这些照片震惊了,说好的商业联姻呢
“没想到他俩是真爱。”
“演的吧,我可听说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谁家死对头会把对方的照片保留十年啊”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传到江杳耳中,他脸上保持着微笑,心里下意识反驳我家死对头就会
有人看不够,在台下大声道“怎么都是以前的照片,要看现在的”
都说了别演得太过,出岔子了吧
江杳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向段逐弦,用眼神问他阁下该如何应对
段逐弦拿起话筒,淡淡道“抱歉,现在的照片是私人珍藏。”
草,段逐弦可真是巧舌如簧。
江杳叹服。
视频放完,司仪道“接下来,是坦露心迹的时间,有请两位新人向对方献上誓言。”
江杳“”
没跟他说还有这个环节啊
江杳顿时慌了,司仪把话筒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话筒圊茚獨镓被段逐弦接了过去。
紧接着,段逐弦清晰稳重的声音围绕着全场响起“感谢各位从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们的婚礼。”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骚动平息后,段逐弦再度开口“我和我的爱人,江杳先生。”
“爱人”二字太过郑重。
砸得江杳猝不及防,心跳都漏了一拍。
段逐弦依旧面向宾客席,朝旁边伸出手,手指精准扣进江杳指间。
“我们相识于十一年前,是高中同学,在座也有不少外国语高中的师长和校友。”
“他很优秀,是学校里最耀眼、最受人喜欢的存在。”
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环绕音响传了一圈,源源不断涌向江杳耳膜,蛊得他有点发昏,像被什么迷了心窍,左胸口怦怦作响。
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段逐弦夸他,用了两个“最”字。
“我们的故事开端很简单,十一年前,十月十号那天,他穿过运动场,走到我面前,叫出我的名字,向我发出排球对战邀请。”
说到这里,段逐弦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什么。
江杳望着段逐弦视线微垂的侧脸、滚动的喉结,直觉段逐弦有朝他侧头的趋势。
他本就狂跳的心脏突然加速到快要爆炸的地步。
停下不许看过来
江杳在心底高声命令。
然而下一秒,他被段逐弦的视线牢牢摄住,整个人呆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如此深情的一双眼,像夜空,又像深海,天罗地网般袭来,仿佛要把人拖进去溺死。
“江杳,我想和你结婚的理由,也很简单。”
恍惚间,他听到段逐弦一字一顿。
“因为爱慕已久,一生亦如是。”
第38章 “那就先让他爱上我。”
极轻地,有什么种子一样的东西落下,不留任何感知的时间,便悄无声息埋进心底,只等某天破土发芽。
心跳也在这样的入侵下奇迹般地平复了,江杳望着段逐弦,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直到司仪的声音再度响起“另一位新郎有什么要对心爱之人说的”
江杳张了张嘴,找回声音“他说挺好的,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司仪笑“看来我们另一位新郎官的激动之情已经无法言表了。”
仪式结束,新人从后台绕去宴席敬酒。
江杳缀段逐弦身后沉默好久,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差点都信了。”
音量不大,像是一句试探,带着反复的斟酌,掩饰迫切的心绪。
正巧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段逐弦停下,转身,面对面逼停江杳的脚步。
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的空气对峙,仿佛站在悬空的钢索两端,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连带着另一个人一起,万劫不复。
最终是段逐弦先迈步。
“你心动了”
段逐弦问。
“没有。”
江杳果断开口,回答得有些过于迅速。
段逐弦停顿片刻,淡淡道“谁叫你今天不够积极主动”
江杳怔了怔,唇角挑起一个不算笑的弧度“行吧。”
承认是演的就好
江杳心想,胸口不知不觉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全堵在嗓子眼里。
他做了好几个吞咽的动作,触到那股噎人的不适感,稍稍品了品。
好像是失落。
草,他怎么会失落
江杳如梦初醒,心下大骇。
难道他还指望段逐弦跟他上了几次床,就从看不上他,跨越马里亚纳海沟,直接爱上他
不对,他为什么要指望段逐弦爱上他
江杳脑仁子嗡嗡响,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他刚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还是个矫情鬼
两人继续往前走。
江杳粗声粗气道“对流程的时候没说有这个环节啊”
段逐弦坦然道“是我上台前临时加的。”
他喜欢了好久的男孩,如今穿着一身白西装,在满座高朋的祝福中,成了他的老婆。
十年的感情在那一刻来势汹汹,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他已经做好被江杳追杀的准备,但意外的,江杳没有生气,而是跟在后面小声地追问他,尽管做了再多掩饰,也遮不住话里的彷徨。
段逐弦眯了眯眼,心中突然有了另一种前所未有的构想。
“台词编了好久吧段总。”江杳哂笑一声,“知道你想搞出点节目效果,但真没必要这么夸张,连爱慕已久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爱慕已久,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段逐弦之前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一墙之隔处传来脚步声和宾客的议论
“段总好魄力,能把商业联姻做得这么滴水不漏,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手握华延重权的人。”
“是啊,我看段家其他人还等着挑他错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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