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舞社第一季在8月上旬全部录制结束,预计到9月底全部能在线上播完。
这一季给夏仰带来的热度和商业效益都不低。在同行舞者里,她外形又更出色,接到的广告自然也更多。
夏仰的经纪人还在替她考虑第二季要不要签约。
但在此之前,她有一个很长的假期了。
平时除了照例去舞团练舞和舞台表演以外,没有了这么多商务要赶,也没有聚在镁光灯下被镜头捧出各种光环的割裂感。
周四下午,舞团事儿少。
夏仰提前和师哥说了句家里有事儿,三点不到就早退了。
她打了辆车去段氏总部大厦那,还是在那间没关门的咖啡厅里等段宵下班。
半个小时前,他发来消息说要耽搁一会儿。
夏仰索性点了甜点,一边吃一边等。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一位不速之客林望。
他下学期读大四,又是金融专业。显然要实习的话,应该就在这一块的cbd金融商贸大厦附近。
见到夏仰,他也有些惊讶,毫不迟疑地上前打招呼“学姐”
“嗯”夏仰转过头,“好巧。”
“是啊,我上班中途出来摸个鱼,没想到碰见你了。”林望笑着看她,“你好像毕业了也没怎么变。”
她赧然“我才毕业两个多月啊。”
“我看那些学姐们毕业后都穿高跟鞋,化大浓妆。只有你还和以前一样。”
夏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直男的刻板印象,只能好脾气笑笑“我私下习惯这样了。”
“对了,我女朋友之前看了你的综艺,还挺喜欢你。”林望摸出手机,“你号码变了吗”
“没变,要加好友啊”
身后传来段宵懒悠悠又不善的嗓音。
夏仰站起来,还没转过头,肩上就落下一条胳膊揽着她。男人身体上的大半重量也毫不客气地压过来,像是警告。
段宵把手机递过去,让他扫“来,正巧碰上了,把我也加了。”
林望面色僵了下“学长你也在啊,原来学姐是在等你。”
他不耐烦地乜向这学弟“这不废话,你老婆不陪你上班的”
“”
夏仰觉得他老毛病又犯了,扯了下他的手,小声解释道“他只是说他女朋友看了我的综艺,喜欢我,才想加个好友的。”
“加啊。”段宵表现得十分大方,确认他扫码成功才收了手机,“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林望又喊住他,笑了声“学长,你会把学姐推我吧”
“你这话说的,不就是你那女朋友想和她聊天吗”段宵当着他的面拉了个三人群组,快速设置群内不准加好友,“来,聊。”
“”
林望被他这操作震惊住。
段宵眼含讽意,什么狗屁女朋友。
他没再继续
开口挖苦揭穿,直接牵着夏仰往外走了。
车往雍赫宫开,这次过去是因为段女士给老爷子下葬时在那请了愿。适逢老人的头七刚过,要过去上香还愿。
段女士人在国外谈生意,只好让大儿子代劳。
大下午的太阳正足,夏仰坐在副驾驶那,把挡光板打下来些,余光瞥他“你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为什么”
“刚才遇到林望了啊。”她抿唇,“我都没和他说什么。”
段宵瞥她“你怎么总怀疑我这么小心眼”
她端起果茶喝了两口,囫囵地吐槽道“你就是。”
车停在停车坪那,段宵抢过她喝的东西,唇角的弧度渐渐勾得更大“再说一遍。”
夏仰解开安全带,刚要过去抢回来。就被他一把扣着腰,捏着下巴亲了个爽。
“唔,别这样,这是寺庙”
“我不信这个。”他额头抵着她,鼻尖又亲呢地蹭了蹭女孩脸颊,“因为不信,所以一路上兴致不高。”
夏仰打了下他肩胛骨,推开他“那你也得先完成你妈妈交代的事儿。”
这是夏仰第二次来雍赫宫,上一次是陪段近晴过来。但她记忆力不错,挺热心地跟段宵科普这里的佛堂宫殿和石子路。
进了祈福殿堂,夏仰取了三根香过来。
段宵百无聊赖地旁观着“你想许什么愿求佛不如求我。”
她扭头“你什么都能实现吗”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神明不圆你的愿,我来圆。”
“可是这个你做不到。”
夏仰不理会他夸下的海口,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默念了几句话之后,把香插在了香坛的正中间。
出来后,段宵纳闷地问“到底许什么愿了”
“我说希望段宵以后不要再做小时候的噩梦了,这是你能控制的吗”夏仰扬起脸看他,洋洋得意道,“但佛祖肯定会帮我的,我可是第一次求他。”
段宵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忍俊不禁地揉了把她柔软的头发。
给老爷子还完愿,又捐了笔香油钱。他慢悠悠地牵着夏仰往外走,却蓦地被她扯了扯手腕。
夏仰给他介绍寺庙外面那棵菩提树“你有没有发现,这棵树特别与众不同”
段宵看着她一脸藏不住科普的心,配合道“嗯,是不同。”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果然攒不住话,立刻告知,“我和近晴之前来的时候,寺庙志愿工跟我们说这居然是私人祈福树。”
“有屁用。”
“诶”夏仰拉他手,提醒道,“你走远点再口出狂言行吗”
段宵睨她“这我的树,我骂骂它怎么了”
她一脸懵,惊异不已“啊你和它有什么故事”
“你真想知道不太好在这说吧。”
“为什么”
段宵捏了捏她手指,边往前走,边问“你记不记得很早之前,你被我弄发烧那次”
heihei▉”
她生病发烧是常有的事儿。
但被他弄发烧只有那一次,是因为她答应了一个社会学系的学长一起去看电影。
那位学长其实很符合夏仰最初的心动标准温润礼貌,谈吐间让人如沐春风。
连约她看电影都提前准备了一周去了解她的日程空闲。
然而在她接过电影票的当天下午,段宵就没让她从他身上下来过。整整两天没出公寓,除了吃饭就是被他收拾。
毫无意外,夏仰那柔弱的身体在一天之内洗上好几次冷冷热热的澡后,就发了高烧。
家庭医生给她吊了五瓶盐水都不见好。
正好那时陆嘉泽他妈转发了这间寺庙公众号的集香火帖子。当时段宵就坐在床边看着夏仰烧得糊涂,在喊妈妈。
中医来过,西药也吃了。
已经无计可施。
段宵一个唯物主义的理科生,大晚上被玄学冲昏头。
他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亲自去寺庙捐了二十座金身佛像,还买下了一棵祈福树。
“折腾这些果然没点用,你那次断断续续地烧了三天,一礼拜过去才完全好。”段宵想到这,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怪我。”
夏仰红着脸点头,声若蚊蝇“是怪你。”
过了会儿,她又有点发愁地说“你在我身上花了好多没用的钱啊。”
他浑不在意地开口“那你好好工作,以后养着点我。”
“我会把你养好的。”夏仰完全没想到他就是随口一说,还很认真规划起来,“等我再攒点钱买个贵点的戒指。别人都是最好的,你也得有最好的。”
段宵听她碎碎念,倏地抓住关键词“戒指”
被他特地一问,夏仰反倒有点不自信“就、就是结婚戒指啊。”
他淡淡点头“哦,知道了。”
夏仰瞥他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感觉他好像不太乐衷聊这个话题。
是不是她想得太急了
可是段姒说他户口本都拿走很久了,难道是她误会了吗
清大9月1号开学,温云渺白天就收拾行李返校。也就是当天晚上,段宵终于有了一晚留宿在夏仰床上的机会。
昨晚弄得久,今天早上两人又被电话吵醒。
是夏仰大姑那边打来的,她手机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夏仰趴过去接电话时,被他顺势摁住,手特别不规矩地放在她胸前作恶。
迷迷糊糊地接完电话。
她把手机撂回一边,回头报复地去咬他喉结。
段宵“嘶”了声,仰了仰修长的颈。明明乐在其中,还要埋怨开口“宝贝儿,咬疼我了。”
夏仰坐在他腹肌上,兴师问罪“我膝盖为什么有淤青”
段宵抬起她
柔软度惊人的腿看了看,笑了声“你自己上哪磕的赖我身上我再爱嘬你也不可能嘬膝盖骨那儿吧。”
她想半天想不到原因,胡诹甩锅道“可能你昨晚梦游打我了。”
他笑“我在床上除了打过你屁股,还打过你哪”
“你闭嘴”
夏仰脸颊滚烫,大早上就听他污言秽语的。
段宵没了睡意,看了眼时间“你大姑什么事儿一大早给你打电话。”
“她家要卖房子,让我过去把杂物间里的东西拿走。”夏仰打了个哈欠,又没骨头似的趴回他身上,“但我觉得,应该又是趁机想找我借钱。”
“又”
“之前她儿子,就我表哥做生意亏了小百万,把家里的两辆车都卖了,她来找过我一次。”
毕竟夏仰上节目也算有点名气,大姑就问她借钱。
她当时从银行卡里划了10万过去,算是报大姨去世后借住在她家里的那两年。但其实她一直是住宿,学费生活费自理。
大姑一家真不算养过她,只是名义上充当了她那时还未成年的监护人。
不管怎么样,夏仰赚了点钱,能还清这份恩情也算仁至义尽。
但大姑显然不满足这一点蝇头小利,又是说她成名人了,又是说她男人是大老板总之变着花样来要钱。
段宵拧眉“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是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小事啊。”夏仰软趴趴地挠了挠他手臂,“明天下午陪我去搬东西吧。”
次日到大姑家里,段宵一直想知道夏仰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
她大姑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用着敌对的视线看他。又扫了眼楼下的那辆柯尼塞格,旋翼车门还没关上,显然是不打算久待。
这种待客态度,实在出乎段宵意料。
按说她大姑既然急着借钱,也应该对他这位金龟婿客气点才对。
直到段宵搬着那几个大箱子下去。
听见大姑拉过夏仰,在角落数落道“就他啊怎么被个男人拿捏着你爸要是知道了,心疼死你”
段宵在门口停住脚步。
就听见夏仰那缺心眼的,在她大姑面前装可怜“没办法,之前渺渺做手术还欠他钱呢,我这里确实没钱了您让表哥收手吧。”
“”
好得很,他成恶人了。
大姑斜她一眼,骂她不争气“找个这么有钱的男人有什么用,钱又不给你用”
两人嘀咕半天。
一转身,看见了听墙角的段宵。
大姑心虚地咳了好几声,夏仰拼命给他使眼色。
“表哥创业被坑那事儿,我也听说了点。”
段宵倚在门框那,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拽得二五八万。
“但您也别想找我老婆再拿半分钱。我们家的钱确实是我管着,在家我说一,夏仰不敢说二
的。”
“”
夏仰憋着想笑的表情憋得脸通红,又连连点头“那大姑,我们就先走了。”
东西都收拾完了,最后三个收纳箱全在段宵手上。
她走过去,要帮忙搬最上面的那个箱子。被他躲了下,没让动“走我前边儿。”
夏仰两手空空觉得不太自在。
“哦”了声,真就很听话走他前面先下楼了。
从大姑家把东西挪出来,都是些卖不出去也一直没收拾过的旧杂物,用不着放回市中心的公寓那。
他们回了郊外的新房子那。
从两年前郊区筒子楼被拆,住户几乎都分到了一间新小区的安置房。
产业园这起拆迁工程当初耗了段宵很大的心力,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她们的新家。
面积并没有改变,只是环境确实比之前老旧的筒子楼好太多。
箱子一个个摆进房间里,其实该卖的书早就被大姑卖了,还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堆积如山的杂物。
有她中学时代收的情书、同学录、照片和各种饰品礼物,也有一些卖不出去或是堆在最底下的报纸卷子。
夏仰一边收拾出一些发霉的物件,一边聊道“我记得刚过来读初一的时候,有个改卷子的同学跟你一样坏总在我错题旁边订正的时候画个火柴人嘲讽我。”
不过段宵是在旁边替她吐槽出题老师。
她那位曾经的无名初中校友却是专门嘲笑她。
段宵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懒散地问“是吗”
她躬着腰在箱子里挑挑拣拣,掏出一张折叠过的泛黄物理试卷,如图找到证据“你看,这张就肯定有”
铺开那张卷子,看见17分的分数旁边果然画着一个火柴人小女孩,气泡形状里还留下一句iq20
字迹其实很模糊了,只能大概看出个字样来。
毕竟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
纸张泛黄,还有被水浸湿过的污脏痕迹。
“这人在问我智商是不是20”夏仰很无语,“要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天才,难不成他自己是高考状元吗”
段宵勾着颈笑,漫不经心道“不是天才,更不是状元,也就高考保送了而已。”
她错愕“什么”
“我不在段家的那几年,就是在沽北镇长大的。你来了,我就走了。”
夏仰紧盯着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他在骗她的破绽“这么巧,这真是你写的”
段宵挑眉“不然还有谁”
“你知道这是我的卷子吗”她坐到他对面,思绪乱得不行,“那你很早就认识我了啊”
他托着她脸,亲了亲“这个故事有点长,下次有空讲给你听。现下我有个更重要的事儿。”
夏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早就
认识她这件事更让人震惊了,直到他从她的包里摸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满头雾水地接过来,打开这居然是一盒戒指。
一盒里面包括大钻、小钻、中钻、项链钻、绳钻。金的,银的,还有玉戒。
夏仰突然觉得前几天在珠宝店里看的那枚戒指一点也拿不出手了,还好没来得及买。
她盯着这十几枚价值不菲的戒指,正襟危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段宵点头“这么说也行。”
夏仰目瞪口呆“你知不知道婚戒只能买一枚的”
“谁定的规矩”他偏头,“那丢了那一枚怎么办就不算结婚了”
夏仰真是要被他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喃喃道“这也太奇怪了。”
“选择多一点不好吗”
“但我也不会结十几次婚啊,这些还能退吗”
夏仰捡起其中一枚,看了下指环内。果然都是定制款,里面有他俩的名字缩写。
段宵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建议道“挑一枚结婚戴。其余的,每天换着戴。”
她白他一眼,合起盒子“那我这婚姻还挺儿戏的。”
但实则段宵没觉得现在结婚与否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他越来越明白法律帮不了他抓住她,能抓住她的只有他自己。
收拾完杂物,夏仰空出两个箱子装垃圾。
“我去扔了。”
段宵把箱子抬起来,出了门。
这栋楼依旧是步梯,但绿化设施不错。楼下有退休的大爷大娘们在树下乘凉下棋,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楼外正对着老街道,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跑过。
段宵细想了一下初一离开小镇的那年,他其实是跟夏仰告别过的。
那是个午休时候,车在校门口等。
他经过了夏仰的教室,几乎所有人都趴在了桌上。
她也不例外,穿着校服,坐在后排靠着窗口的那个位置,脸半埋在手臂里午睡。
桌上那本杂志课外书被风吹得翻了页,有一句话被她用笔画了条横线。
“surbyyourna,ionyeforya”
夏季以你为名,我只为你而来
他站在她教室的那个窗口停留了片刻,伸出去想碰碰她的手却始终没碰上分毫。
最后只是无声地说了“再见”二字。
清风吹过透亮的纱帘,蝉鸣声聒噪了整个夏天。
还是这样热的九月初,夏仰趴在书桌上不小心睡着。她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他看向自己的视线。
段宵就坐在旁边,日光照过他锋利落拓的下颌弧线。这样目不转睛的注视,恍如回到十七岁那年。
是他们在京大附中1班教室里的第一次见面。
他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一支笔,支着额问她“睡得好吗”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让人有些混淆,她伸手不确定地碰了碰他的脸,轻声“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跟我说”
“好久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