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江凌两个去了忘忧楼,他便追了过去,想暗中亲自查看一下这两个未来的女婿。尤其是江凌,他总觉得他实在配不上锦鱼。
不想到了忘忧楼,却见柳镇已经醉得稀里糊涂。
江凌虽是脸色微红,人却清醒得很。
他便问江凌少年人上酒楼,又是与朋友一处,该当痛饮,他为何却没醉
不想江凌却道酒醉易误事,易闯祸。别人误了事,闯了祸皆不打紧。若我误了事,闯了祸,便是真祸事。
这话说得辛酸,却是大实话。
他便又问他今日在宏福寺可有何事。
江凌便双手奉上了一枚富贵白头的玉佩,说是锦鱼插花赢的彩头,给了他当见面礼,又问日后他有了回礼,能否请求侯爷转交。
虽无言词谈笑自如之能,但问一句答一句,倒也是清楚明白。行事也妥当,他当时便知,这江凌并不是外界所说的那般蠢。
如今看江凌这态度,怕是早知道他们两个在洛阳庄和五丈河两度相遇的,都是五丫头。
只有柳镇还被稀里糊涂蒙在鼓里。
见柳镇仍是满脸震惊迟迟无法回神,景阳侯心里升起一丝不详之感。
按说小公爷两回都没真见着锦鱼的面,应当不至生出些奇怪的想头
上门求亲时,国公府也是明明白白知道锦心的。
救命之恩只是提亲的契机,不是原因。
不然,他又何至于任由许夫人母女冒充恩人
如今柳卫两家订亲的事早在京城勋贵圈中闹得沸沸扬扬,柳家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子小误会就毁婚。
他摆了摆衣袖,淡笑道“五丫头在庄上时间长了,自然对花草之事有几分心得,要说擅种牡丹,那是过誉之辞。难不成她还亲自上手挖土施肥花不成自然都有庄上的把式侍弄,想是因她是那里的主人,庄上婆子才夸大其词罢了。”
这样说着话,心里对洛阳庄该给谁却已经有了定论。
锦鱼与秦氏回了紫竹斋,先扶秦氏到自己住的西屋里躺下,这才叫晴烟帮手把东边的屋子收拾出来。
等收拾好了,便跟秦氏挪了过来,谁知秦氏刚躺下,就听到外头传景阳侯来了。她赶紧让幽菊帮秦氏梳头,自己先迎了出来,又让晴烟张罗茶水,请景阳侯在中间堂屋坐下。
一时幽菊扶了秦氏出来,就见秦氏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圆环髻。
晴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小杌子,秦氏谢过坐了。
秦氏脸上红肿虽是略消,青紫却更加醒目,脸颊两侧都如茄皮一般,看着甚是吓人。
景阳侯瞥了秦氏好几眼,蹙眉问晴烟“你可把黑山羊血给她们了”
晴烟道“用了。五姑娘还给抹了玉肤膏。”
景阳侯眉头皱得更紧“什么玉肤膏哪里配的怎么不用珍珠生肌膏胡乱用了药,再留了疤痕。”
锦鱼之前听晴烟说过这珍珠生肌膏是贡品。不过她闻了闻,像是用了珍珠粉、当归、血余炭等,怕生肌过快反留疤痕,又怕景阳侯责备晴烟不会办事,忙伸出一双雪白的小手,道“父亲您瞧瞧,我日日与花草为伴,少不了勾了划了,可这双手,哪里有半点痕迹”说完,又起身走过去,在景阳侯跟前弯下头,指着后颈子“前些日子,四姐姐指甲划的,您瞧瞧,可还有痕迹都是用的玉肌膏。”
景阳侯爷垂目看时,就见一弯粉颈,雪白如玉,看不出半点瑕疵。那日锦心打伤锦鱼,他亲眼所见,看来这玉肤膏疗效不凡。
他便看向秦氏。
秦氏点点头,想说什么,可脸上疼痛,终是忍住了,只一双幽幽的眸子如泣如诉,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
景阳侯却匆匆别开了眼,低了头喝茶,叫她进屋歇息。
锦鱼见状,心里更觉得惴惴不安。这头晴烟扶了秦氏起身,秦氏看向她,她只好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给秦氏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虽然法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洛阳庄。
而能决定这一点的人,只有她爹景阳侯。
这样想着,她便强忍着不安,不敢乱说一句话,也低头静静地喝茶。
半天,一盏茶毕,才听景阳侯道“随我去古香堂吧。”
锦鱼顿时一颗心更是慌得如撒了一把小石头落水,她爹为什么要带她去古香堂
刚才还避开了她娘的眼神是想反悔当初的承诺么
她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古香堂,王妈妈接出来,引着他们进了许夫人的内室。
走到门口,就闻着一股子闷人的药味。
进门就见里头已经上了灯,晕黄的灯光下,许夫人靠在床头秋香色大蟒织锦引枕上,头上戴着石青色攒珠抹额,脸色黄得像叶天的泡过水的黄叶子,又肿又憔悴。
锦心扭身侧坐在床边绣凳上,双手都缠着白纱布,正指挥着一个丫头给许夫人喂药。
那丫头手里端着只青瓷小碗,用白瓷调羹,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正往许夫人嘴里递过去。
许夫人却咽了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锦心嗔道“娘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药只喝一半呢。”
许夫人却将双手撑床,直起上半身,酸酸道“这不是侯爷跟五姑娘来了么我怎么敢叫他们等只怕回头侯爷又要怪我不贤惠。”
锦心道“若母亲还不贤惠,那天下就没有贤惠人了。”
锦鱼睫毛蔼然低垂,掩住双眼中的疑惑。
刚才许夫人打人时可威风了,那手上的力气可半点不弱,怎么转眼的工夫就病了,还病得这般厉害。不会是装病吧
就听景阳侯道“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这又是在说什么话这是吃的什么药谁来按的脉。”
许夫人捂着嘴轻轻咳嗽,锦心便一一答了。
王妈妈早叫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景阳侯便在床边坐下,锦鱼只得立在他的身后。
就听景阳侯与许夫人又议论了半日今日来下聘的全福人。
锦鱼这才知道敬国公府请的一文一武。文的是当朝左相之嫡长媳,武的是荣亲王妃。煊赫得毫无意外。
叫她有些意外的反是永胜侯府。竟然也是一文一武。武的竟是宏图侯夫人,文的是礼部侍郎夫人。
她与江凌都是庶出,又不受家族宠爱,永胜侯府又没落,能请到这样两位全福人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体面。再想着宏图黄侯夫人为人爽朗诙谐,她不由暗暗感激。
又说了小一盏茶的闲话,才听许夫人问道“你带五丫头过来,可是要让她来给锦心赔礼道歉的”
锦鱼本正想着怎么还宏图侯夫人的人情,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是呀,带她来,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向锦心赔礼道歉来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