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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为了灾民的事,这样火急火燎地,兴许能在朝野赚个好名声。

    可却扔了个烫手的山芋给皇上。

    皇上若是立刻处置,不免烦堵。

    皇上若是不立刻处置,传扬出去,那些言官又要指天骂地地,说皇上不体恤民情悲苦。

    怎么想,江凌这事做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正想不明白,就听小永子道“师傅,您可别为了个不长眼的蠢东西烦心了。徒儿瞧着心疼。这宫里,也只有师傅是徒儿最亲的亲人了。您要是不”

    听他提到“亲人”二字,张公公猛地一激灵,突然冒出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来。

    莫不成这江凌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意图,只是单纯想回家过年

    他受命巡视灾情,若想回家过年,不先来复命就跑回家自然是不成的。

    所以他才拼着失去面圣的大好机会,早早写了札子,在年前赶回来,硬着头皮跑到宫门口晃一圈

    自己接了他的札子,倒是正中了他的计了。

    如今这烫手的山芋却是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若是赶紧交上去,皇上不免堵心。

    若是不立刻交上去,延误了赈灾大事,皇上倒是可以把他当个替罪羊宰了。

    想到此,他气得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小永子的大腿上,骂道“我呸你才是那不长眼的蠢东西”

    小永子揉着大腿,眼中含泪,只能自认倒霉马屁没拍上,还挨了打,看来今年,他流年不利。

    却说锦鱼,心里虽是记挂着江凌,可也不能扰了江家人过年的兴致,只得强打精神,与人倒也有说有笑。

    到了申时,一切齐备,一家人都聚在祠堂里,热热闹闹准备烧香祭祖。

    圆儿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说,江凌回来了。

    锦鱼先是大喜过望,随即又忧虑不已。

    江凌领的可是钦差,往返昌县单程也要两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吧

    她拔腿想跑回晓光院看看是怎么回事,可一抬头,就见江家列祖列宗的棕红色排位齐压压地排在上头,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她忙收住脚,眼巴巴地看向永胜侯。

    永胜侯手上本已经接过了三柱高香,正要往油灯上凑,闻言转头,正对上锦鱼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把香往旁边挪了挪“他倒赶得及时。老祖宗们也必是想见一见的。三郎媳妇,你快去帮帮他的手,让他赶紧收拾利落过来祭祖。”

    锦鱼闻言,既有些意外,也大为感激。

    永胜侯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好像是个只会跟姨娘享乐的糊涂废物。

    想不到关键时刻,处事还挺明白。

    她忙谢过,飞快地跑回了晓光园。

    她赶到时,香罗和玉钰正伺候着江凌在换衣裳,这是一件簇新的月白色衣裳。

    交领右衽,长袍大袖,是锦鱼替江凌裁制的一件深衣。衣料是最好的素色漳缎,只在衣裳边上下功夫,配了石青色绣金银线的火焰纹。虽是简洁,却更凸显了衣料的质感和做工的精致。

    江凌穿上更巧显得人才出众,翩翩少年。

    锦鱼笑对香罗道“你倒是机灵,翻出这件来给爷换。”

    茯苓如今替她分担了大半中馈琐事。豆绿她身边是离不得的。她想着今日要与江家众人在积善堂守岁,江凌又不在,这才叫香罗与玉钰两个守着院子。

    不想江凌竟突然回来了。

    就见玉钰急着上前道“姑娘,是我的主意。”

    锦鱼因这玉钰是许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人,素来有些防着她。

    见她这样急着抢功,眉头不由皱了皱。

    香罗一向管着外头的田庄铺子,这内宅的针线倒确实是玉钰在管。

    她虽不喜欢玉钰,可也没为难过她,仍是她屋里的一等大丫头。

    香罗也好,玉钰也罢,身契都仍是许夫人手上,以前倒没什么,她也没多少秘密可以让她们出卖给许夫人讨好的。如今有了王青云的事,身边若是还安插着许夫人的探子,倒真是个麻烦。

    她不由心思一动,有了主意。

    不过此时她还顾不上,便笑着随口赞了玉钰一句,这才看向江凌。

    江凌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微翘,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了然于胸。

    两人目光一对,她莫名地红了脸。

    成亲后,两人还是头一回分开。虽只是分开了六日,可她怎么竟觉得有些陌生羞怯见了江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呢她顾左右而言他,先跟丫头们没话找话,也是免了这份说不出来的尴尬。

    却听江凌道“就差系上绦带了。可否劳累一下娘子”

    锦鱼脸上更热。嫁过来这么久,这种事,江凌素来不让她动手的。

    人说小别胜新婚,难道江凌改了性子

    可她也没时间磨蹭,只能轻轻咬了咬红唇,忍住羞意,从玉钰手里接过那条玄色闪银蓝的丝绦,走到江凌身前,半弯了腰,双手伸长,试图把绦带从江凌身后绕过来。

    江凌虽瘦,个子却不小,她的胳膊未免有些不够长,只得把脸微侧着,几乎贴到江凌的身上。

    这件衣裳,她叫熏的是冷松的香气。

    江凌又才洗漱过,便有玫瑰花胰子的淡香渗入这冷香之中。

    再混合着江凌的气息,竟叫她忍不住心旌摇曳,指尖发颤,一个没捉住,那绦带像条银鱼般,从指尖滑出,坠落在地。

    豆绿便上前要捡起,却叫玉钰抢先了一步。

    玉钰笑道“姑娘做不惯这些事的,不如叫我来吧。”说着竟是上前,身子一挤。

    锦鱼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差点儿绊了一跤。

    江凌见状,及时往前一跨,揽住了锦鱼的腰身,待她站稳之后,眉眼寒星闪闪,冷如冰霜道“你这个丫头规矩没学好。以后别叫她在跟前伺候了。”

    江凌对锦鱼素来尊重,从来不插手屋子里的这些琐事。

    这样疾言厉色还是头一回。

    锦鱼也很气恼。

    可是大年三十的,也不想为了个丫头置气,再说祠堂里全家子都在等着呢。

    玉钰见江凌骂她,一双桃花眼顿时涌上了晶莹的泪光,委屈道“奴婢也是想好好伺候爷。”

    这作派,锦鱼倒是想起来之前她娘院子里的那个玉钩来。

    那玉钩也是许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后来勾引她爹不成,被她爹卖了。

    再看这玉钰倒也真是有几分姿色。此时垂着泪,眼儿还斜斜地瞟着江凌,一副欲说还羞的模样。

    她心里不由大怒。刚才她还想着怎么把香罗玉钩的身契都从许夫人手里要过来。如今看来,这个玉钰却是不能再留了。

    她忙朝豆绿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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