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跪在大通寺的菩萨殿中, 为生母袁夫人上香祈福。
同一时刻,杨子野也拿着香踏入了这间他只能在外观望却从未踏足过的佛堂。
他点燃了手中的香,宁静的香气弥漫在鼻尖, 让杨子野的心不仅没有平静, 反而有些戾气弥漫在心头。
五年前的中元节, 他都会和父亲一起在祠堂祭祀。之后五年别说祭祀,他连哪日是中元日都不知道, 每日一醒来就只剩下争食、活命。
五年了, 他终于有机会给父母上一柱香。
他跪着三揖后将香插进香炉中,又跪在了那尊佛像前, 开始诵经。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沈舒让他学佛经, 不然他怕是连为父母祈福超度都做不到了。他不信佛, 不信天神,却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有来世。
念完后, 杨子野突然觉得胸口的戾气都消散了许多。
他有些想发笑,最后还是没笑,默默起身离开。
正要离开佛堂的时候,他就见到了正要进来的李妙华, 瞥了对方一眼后,杨子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嫉妒。
他不明白, 这个女人处处不如他, 主公偏偏对其委以重任
他究竟有哪里不如对方
这女人柔弱,他一只手就能杀死对方,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能近身就能被信任吗
还是因为李妙华识字
杨子野舔了舔嘴唇,压下心中的妒忌,上前给对李妙华打招呼“李阿姊也是受主公恩典来为家中祈福上香”
李妙华来到沈舒身边的时候, 杨子野身上的野性已经被沈舒压下大半,所以她没见过对方像野兽时的恐怖,只觉得对方是个肯吃苦,但心思有些多的小孩。
“是,小娘子大恩。”李妙华点头。
“阿姊请。”杨子野侧身让李妙华进去。
李妙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她在佛堂中跪了很久,泪水擦了又擦,直到香火燃完才出来。
可她出来的时候,就又看到了依旧还站在佛堂外的杨子野。
这次她看到杨子野的眼眶也有些红,一时间有些怔怔。
“阿姊,我有些想阿耶阿娘了,也想我阿姊了”杨子野倚靠在佛堂的门框上幽幽道,“幼时阿耶和阿娘总是很忙,只有阿姊教我读书”
一向凶猛如狼的少年,变成了乖巧凄凉的孩子,任谁看了都有些可怜,更何况还是同病相怜的李妙华,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你遇到了小娘子,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我好怕,好怕主公不喜欢我”杨子野说着就跪下抓住李妙华的衣裙,“阿姊,你帮帮我好不好,主公那么喜欢你,我也想当阿姊这样让主公喜欢的婢仆,这样主公就不会丢下我了。”
李妙华有些同情地揉了揉杨子野的发顶,但还是直接摇头道“你是小郎,我是女娘,这不一样,我帮不了你。”说着就要抬腿离开。
“不阿姊,你能帮我”杨子野拼命拉住李妙华的衣摆,“阿姊只要教我读书就好,我看主公喜欢读过书的人,我不求别的,只求阿姊教我读书”
可李妙华还是不答应“读书需要书,需要笔墨纸砚,费时又辛苦,且我还要帮小娘子办事,不一定有时间教你读书。”
“我没有事啊只要阿姊肯教我,我拜阿姊为师,给阿姊干活”杨子野道。
“阿姊,你细想,主公能给我四十二章经,就说明她同意我读书,她今日能给我佛经,明日也就能给我其他书,没有笔墨纸砚我就以沙地为纸,以枝桠为笔,总能有办法的,只要阿姊愿意教我。”
最后杨子野高声道“只要阿姊愿意,我认阿姊为师也好,认阿姊为义姊也好,都随阿姊。只要有我在,阿姊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日阿姊出嫁我为阿姊送嫁,若阿姊不嫁我便为阿姊养老。”
他说完后,静静地看着李妙华的反应。
果然,李妙华的态度慢慢松动,虽然还拒绝但态度柔和了很多“我要问过小娘子再说,只要小娘子同意,我就教你。”
“多谢阿姊”杨子野高声一拜。
他不觉得沈舒不会同意,如果不想他读书,就不会给他佛经,更不会让他每日去听经。
大通寺
沈舒将自己亲手抄写的三份孝经供奉于菩萨像前,一份为袁夫人,还有两份则为谢夫人母子,供奉一个时辰后再将孝经放在早已编好的盂兰盆中焚烧。
所谓盂兰盆就是用竹子编制的竹盆,盂兰在梵语中即“倒悬”之意,倒悬即为苦厄,佛家认为盂兰盆可以解救亡亲、父母的倒悬之苦。
盂兰盆中的孝经还未燃尽,袁皇后就已经跪完经了,来到了偏殿之中,她没有休息,看到盂兰盆中正在燃烧的孝经后,揉了揉沈舒的头,让宫婢递给她三柱香,再次虔诚地进香。
等一切结束后,袁皇后和沈舒都彼此默契地没有提袁夫人和谢夫人的事。
这是她们彼此之间的默契。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是提及亡者,除了徒增自己和亲人的悲伤,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沈舒见袁皇后回来,赶紧让人给袁皇后揉一揉膝盖,她力气小也不会揉,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比起这些,她更关心袁皇后的精神状态。
可能是因为稳稳压了太子一头的缘故,袁皇后即便身子疲惫,眉眼间也依旧意气风发,招人让沈舒过来。
“可算是把这口恶气出了。”袁皇后轻哼一声,又对沈舒教育道,“阿贞你记住,人得意一时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真”
“我看太子今日还起得了身不”袁皇后气哼哼,“诸皇子皇女怕是会记恨上他的”
为先皇后祈福两个时辰,为圆谎祈福两个时辰,加起来就是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中间还不能吃喝。
这让一向享乐惯了的诸皇子皇女如何受得了
此事是太子挑起,袁皇后推波助澜,她算准的是先皇后嫡出的三位公主为母正名的心思,有三位嫡公主挑头,其余的皇子皇女不跪也得跪。
雍帝不是要看母慈子孝吗袁皇后就给她搞了一出大的,阖家欢的那种
果然就如袁充所说,这种类似内庭的手段,袁皇后应付地来。
“一会儿带你去吃素斋。”袁皇后心情不错,累了一上午,也是有心情用饭了。
沈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太子和诸皇子皇女跪经到午后,这斋饭还和群臣共用吗”她觉得太子和其他皇子不在,雍帝应该不会有心情和臣子用饭。
“那估计要酉时了。”袁皇后有些郁闷,不过她又道,“没事,我们先吃点其他的。”
总没有饿着皇后的说法吧。
说起来雍帝算是一个体恤臣子的帝王了,只让太子和皇子皇女跪经,没让朝臣陪着一起,反而是让朝臣陪着一起去听高僧讲法会了,嫔妃和命妇则是各自休息,这也是沈舒能够在菩萨殿中祈福的原因。
不过袁皇后也并没有清净多长时间,因为她还要接见宗室命妇。
这个时候沈舒只要在一旁当背景板就好,她虽然是寒门女,但沈靖爵位高地位尊,又有袁皇后为她撑腰,她只要坐在那里当个害羞的孩子,听着众人夸她就好了。
这殿内的人虽不少,但真正能陪袁皇后说笑地却没几个,就连石修容这样的高阶妃嫔此时也都闭嘴不语,只有宗室贵妇和几个士族夫人开口能开口说上几句。
除了这些人,袁皇后还特地照顾了几个寒门夫人,沈舒特地留意了几人的身份,那是即将参与北伐的将领家眷。
不同于雍帝面前的娇纵,妃嫔面前的威严,此时的袁皇后温柔可亲,说话时如柔风细雨,仿佛能吹到人心中。
场上的人虽多,但袁皇后总能精准地叫出每一个命妇的姓氏,说出她们丈夫的官职,即便是没有和袁皇后说上话的妇人也不会觉得被冷落。
这份本事,沈舒自认做不到。
想到朝野内外对袁皇后的评价皆是“温厚贤惠”的有礼之人,沈舒不由笑了。
袁皇后能坐稳后位,靠得不只是袁氏和沈氏,更是她自身的本事。
大雍的交谈其实很难,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要避讳,特别是避长辈亡者讳。时下若是在交谈中,对方提到亡父先祖名讳,都是要掩面而泣的。
这也是时下谱系之学存在的原因。
袁皇后能同时和这么多人交谈而不犯讳,足见袁皇后在谱学上的造诣。
想想袁皇后,再想想太子妃,沈舒觉得这种社交能力,她望尘莫及。
她觉得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职场上,袁皇后和太子妃绝对能一路升职加薪,可惜这个时代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到了酉时,斋会才正式开始。
沈舒原本以为能吃到很丰盛的宴席,事实上并没有,倒是和雍帝奉行的简朴之风十分契合。
当然沈舒的心思也不在素斋上,真正令她关注的是太子,此时的太子跪经四个时辰却依旧能和朝臣谈笑风生,一丝勉强也无。
比起诸皇子或多或少的疲倦,太子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储君。
这一刻即便身为敌人,她都有些佩服太子了。
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对手。
等到回台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了,沈舒都有了睡意,雍帝和太子却已经精神百倍,甚至雍帝还让太子上了自己的金根车一起回去。
只听得袁皇后轻叹“陛下如意了。”
此次盂兰盆会一过,大雍上下一心,军民同心同德。
雍帝的目的实现了。
沈舒明白,不仅是雍帝的目的实现了,太子的目的也实现了。雍帝以临江王为帅,陆稷为副帅,其实就是将北伐之功都推给太子,以此为太子树立威望。
为推动此次北伐大胜,太子别说跪经四个时辰,怕是一天一夜也愿意。
太子,从不会因小失大。
沈舒轻叹,袁皇后看似大胜,实际上并未得实际利益;太子看似丢了面子,却得了里子。
有时候成败,真的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此局,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输区别只在于输的有多惨
阳谋者,因势利导,基本无解。
沈舒第一次觉得面对太子有一种无力感。
太子三师多年的教导和雍帝的栽培,确实没有白费。
比起太子,她就只是小聪明。
她且有的学呢。
盂兰盆会后两日,雍帝颁布北伐诏,命临川王都督北讨诸军事,太子太傅陆稷都督副军事,率大军屯洛口,大举出兵北伐。此次北伐,雍帝供调北徐、青、冀、司司等八州诸兵,器械精良,军容尤甚,为南朝百年之未有。
雍帝为临川王送行当日的乐声,沈舒在显阳宫都能听到。
她站在显阳宫的石阶上,眺望着远方,目之所及也不过是显阳宫的宫墙。
沈舒觉得没意思,转头回了殿内。
袁皇后在处理宫务,见到沈舒兴致不高地回来,摇头失笑“大军出行祭祀,不去也好。”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戎便是战争,战争前的祭祀,颇为血腥,即便大雍已经不像春秋战国时期喜欢以人命祭旗,但还是会当场宰杀牛羊牲畜。
沈舒觉得没什么,但袁皇后作为士族女别说是杀人,就连斗兽都觉得血腥,自然也不喜这样的祭祀场面。
她没有反驳袁皇后的话,而是听着袁皇后处理宫务。
她发现皇后处理起宫务来颇有些女强人的气质,雷厉风行。不过袁皇后倒并不事必躬亲,甚至连大长秋送上来的账本也很少过目,她身边有专门的人核算。
重点是雍帝的后宫并不是后世那般女官和妃嫔体系完全分开,时下的妃嫔和女官都是雍帝的妾室,基本上都被临幸过,这倒是让沈舒有些意外。
不过袁皇后给她解释了周礼,沈舒才知道原来自古以来妃嫔就不止是要侍奉帝王,更兼具很多职责,主持宫中庆典,教导女子,接待外事等等,这些都是宫嫔的职责。
只从沈舒进宫的这几日来看确实如此,宫嫔要每日给袁皇后汇报宫务,就连盂兰盆会也是由袁皇后总理,宫嫔协力,再同礼部共同操办的。
甚至她还见过宫嫔轮流教授宫人织布纺丝。
沈舒觉得清宫剧大概是对妃嫔生活的最大误解。
她对宫务倒是不太感兴趣,因为南雍内庭之物基本上都由少府供用,而令她感兴趣的则是少府。
少府,历代为帝王掌管私库的机构,沈舒这种历史盲对它并不熟悉,但对它出品的东西十分熟悉,因为它出品的刀剑兵器都会被冠以“尚方”二字。
后世鼎鼎大名的尚方宝剑便是少府出品。
不过电视剧中的尚方剑有些被神化了,大雍的尚方剑就是少府出品的剑,帝王给臣子赏赐少府出品的刀剑兵器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袁充书房里就挂着一把尚方剑,据说沈靖除了尚方剑,还有尚方刀、尚方枪、尚方戟。
她当时听的时候,嘴角都抽了抽,不知道的还以为尚方是个品牌,搞批发的那种。
不过不管怎么说,少府出品的东西基本上都代表了当世的最高水准。
令沈舒动心的是少府的工匠。
无论什么年代,最珍贵的都是人才。
当晚沈舒回袁家的时候还和袁充说起少府之事,袁充却是笑道“少府匠人确实有巧夺天工之能,但士族数百年积累也不是浪得虚名。”
“近百年王朝更迭三次,能庇护百姓不是王族而是士族,士族的工匠未必就比少府差。”袁充十分自信,甚至有些自傲。
沈舒明白,这就是士族的底气。
“你招揽的那些工匠若是不行,从袁氏选人就是。”袁充不在意道。
“多谢阿翁。”沈舒笑着道谢。
之后袁充又从一个木盒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沈舒“你阿耶给你的家信。”
沈舒闻言大喜,当着袁充的面直接拆开。
写给她的家书,沈靖用了极为工整的楷体,用字也都是简单易懂,沈舒也大部分都认识。
说是家书,其实也只有短短两页纸,一是嘱咐她要听袁充和袁皇后的话,二是告诉她自己收到了平安符,颇为感念,最后就是很有魄力得保证已经会拿下彭县给她做封邑。
看来沈靖确实疼爱女儿,也不难讨好。
她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代,沈靖绝对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父亲了。
看来,她手上能握住的牌不算太遭,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一句不错。
“你阿耶又给你送来了两万钱。”袁充道。
沈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阿翁,此次北伐大人会有危险吗”沈舒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又不冲锋陷阵。”袁充安慰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哪次战争不死几个大将
沈舒皱眉“若是北伐失败,大人会不会被陛下拿来给临川王顶罪”她其实更担心的是这个。
袁充摇头“临川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没你阿耶重呢,陛下要动的是陈公则。”
“所以北伐胜,陈公则会被陛下忌惮;北伐败,陈公则依旧要被陛下用来给临川王顶罪。”沈舒皱眉。
她倒也不是同情陈公则。陈氏身为豪强,将朝廷亲派的刺史弹劾下狱后,又令地方士族保举自己上位,这就是当众和雍帝和朝廷叫板。
她要是雍帝,第一个收拾的也是陈公则。
“不错,估计北伐若败,你阿耶的第一件事就是讨逆。”袁充道。
沈舒都愣了“陈公则会反叛他手里有多少部曲他反叛的话豫州军应当不会随他一起吧。”
听到孙女这话,袁充直接大笑“阿贞,时下是大雍不是前汉,世兵十不存一。地方之军基本都是部曲,豫州军就是陈公则的私兵,他有私兵五万。这些部曲都是陈公则私人供养,不随他反叛,难道等着饿死”
沈舒真的不了解时下的兵制,她知道私人能养部曲,但不知道能养到这么恐怖的数目。
她还以为都会如袁氏一般养个千人左右就很多了。
“大人有多少部曲”沈舒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他都督北徐、青二州,部曲七万众。”袁充道。
七万
沈舒都听得心潮澎湃,一双眼睛满是振奋
这股兴奋一直到沈舒回到梧桐院都还一直在胸口涤荡,直到李妙华来和她说起杨子野想随她学书的事情才消失。
“教不教是你的事,无需请示我。”沈舒对着李妙华道。
听沈舒这么说,李妙华就知道沈舒是不反对她教杨子野读书了。
“那奴愿教他读书。”李妙华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沈舒颇有兴致地问道“为何”
李妙华道“奴阿耶曾道向学之心难得珍贵,奴一来不想埋没了他的天资,二来奴没了家人,也想有个人互相依靠。”
是互相依靠,还是互相慰藉
沈舒没有问,她道“其实也不只是他,我欲让院中的其他婢仆也识字,你若是愿意教,我给你多加月钱。”
“奴当然愿意。”李妙华道。
沈舒轻笑“你倒是好为人师。”
“奴只知道,即便是婢仆多读些书也是好的,何况小娘子还给奴多加月钱”李妙华笑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尝了苦,却想要其他女子多些甜。
第二日,沈舒就去了建康城外的袁氏别院。
李妙华将早已登记好的册子递给了沈舒,上面标记好了这些人的工种。
“铜匠马正”沈舒指了指这个名字,李妙华立刻在旁边高声念道。
很快,一个身量一般但十分健壮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被人领到了沈舒面前,有些紧张跪下。
沈舒先是让对方起来,然后问道“你会冶铜”
“会、会。”马正有些结巴。
“能炼黄铜吗”沈舒问。
马正一愣,赶紧摇头“某只能炼吉金,敢问小娘子黄铜是何物”吉金就是青铜。
他对自己手艺还是有些自信的,说起冶铜的事就不紧张了。
“黄铜如金。”沈舒想了一下补充道,“吉金如赤金,黄铜如真金。”
这下马正惊了,随后又觉得这小娘子异想天开“世上若真有如金之铜,那还不都以黄铜当金用那不是点石成金”
沈舒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知道锌吗”
马正一脸懵“那是何物”
沈舒“锌和铜一起炼制可出黄铜。”
“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马正直接摇头。
沈舒所以大雍是没有锌吗
缓了一会儿沈舒才反应过来,她犯蠢了,化学元素周期表里的元素名字好像大部分都是后造的。
锌肯定是存在自然界的,但这个时代它不叫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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