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受伤后便在显阳宫中养伤, 在袁皇后接到诏书后的第二日便带着沈舒去了净居殿谢恩。
雍帝见到沈舒后很是慈爱地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温声问道“伤口可还疼”
“是有一些,但从母在儿身边一直照顾儿, 儿便不觉得疼了。”沈舒像个天真懂事的孩子回答着雍帝的问题。
“好孩子”雍帝似乎很是欣慰。
袁皇后轻声道“阿贞当然是好孩子,妾有这么一个晚辈,便觉得心生欢愉, 无所忧虑。”
雍帝听到这话也是笑着道“阿贞生母早逝,她把你当作生母,这是你们的缘分。”
“只是阿贞如今右臂受伤,无法进学, 再留宿台城已然不妥, 还是让她回家中修养吧。”袁皇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小女郎进不进学又有何关系让她留在宫中陪伴皇后也是好的。”雍帝语气温和。
袁皇后却道“妾倒是想让她陪伴妾左右, 只是台城内庭宫规森严, 不能因妾一己私欲扰乱宫规。”
“皇后严以律己, 只是未免对自己太过苛刻, 这台城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小女郎。”雍帝似乎想要挽留沈舒。
沈舒默不作声,袁皇后在一旁轻叹一声“陛下,阿贞命途多舛,自幼丧母, 从沈家到建康也一路凶险, 入了台城也并不安生。正如陛下所说, 阿贞只是一个小女郎,这台城有没有她都一样,妾和阿耶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亲人,不求她大富大贵,但求她平安长大。”
一旁的沈舒没想到袁皇后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不过她并未打断袁皇后的话, 依照她对袁皇后的了解,袁皇后既然敢如此说就必然有把握。
袁皇后对前朝政事不敏感,但对雍帝的心思却能猜出几分。
“皇后说的也是。”雍帝说到这就同袁皇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之前大郎也和朕说过此事,他也觉得宫中事务繁杂不利于阿贞养伤。”
“太子也想要阿贞出宫静养”袁皇后有些诧异。
雍帝笑着点头“近来五娘要选驸马,一年后六娘又要回宫,你也知道六娘那个脾性,没了五娘这个阿姊管束,静德殿中她便是最长,到时定然会欺负阿贞,回头又是一场纷争。”
“阿贞是臣女,本就该避让六娘,这是她的本分。”袁皇后道。
雍帝却牵起袁皇后的手柔声道“阿贞是个好孩子,岂有让好孩子一直退让受屈的道理只是朕到底也是六娘的阿耶,还望皇后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袁皇后冷笑,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要沈舒避让六皇女。
“这是自然,六娘是皇女本就该在静德殿进学,若要因臣女避居宫外,那才是折煞阿贞了。”袁皇后声音越发柔顺,“说来阿贞也并非要在宫中求学,是陛下让阿贞在静德殿进学,阿贞才弃袁氏女学不入而来宫学,如今阿贞回袁氏进学才是正道。”
雍帝笑笑“此事是朕言而无信,皇后要气便气朕。”
“妾同陛下置什么气”袁皇后轻哼一声,一双凤眼嗔嗔地瞪了雍帝一下,顾盼生辉。
雍帝最爱的便是袁皇后这副士族女子的骄矜中又带着娇媚的神态,连忙哄道“以后阿贞随意出入内庭可好”
“妾本来就可随时传召阿贞。”袁皇后轻哼一声,才不吃这一套。
雍帝见状揉了揉眉头道“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让朕同意阿贞出宫,回头还要朕给阿贞好处”这事分明就是袁皇后在得知太子插了一手后和他倒打一耙。
袁皇后不屑道“是陛下说自己言而无信,要给阿贞好处,妾何时同陛下要过好处分明是陛下自己不讲理”说完就瞪了雍帝一眼。
美人嗔怒,面颊绯红,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袁皇后是不如石修容美艳动人,但袁皇后的气质却是石修容比不上的,那举手投足间的美丽和士族女郎的高贵,不说石修容便是雍帝的后宫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这才是雍帝喜爱袁皇后的原因。
“好好好是朕的错那你说该作何”雍帝又对着袁皇后哄道。
袁皇后轻哼一声道“阿贞只是个小女郎,又有了封邑爵位,袁家和妾也能养得起她。如今陛下北伐在即,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阿贞还不至于给陛下添乱。”
这就是什么都不要了
雍帝倒是有些意外。
其实袁皇后今日主动来找他让沈舒离宫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先有太子和他提及此事,他并未答应,今日袁皇后又来。
便是他心中也有疑虑,此事是碰巧还是同谋
今日他一番试探,倒是解了心中疑惑。
“藩国进贡了些蔷薇花露和桃花玉,你带回去同阿贞一起赏玩。”雍帝最后还是让人给袁皇后和沈舒挑了一堆奇珍异宝,让两人带回去。
“多谢陛下。”沈舒笑着道谢。
袁皇后却是没有道谢,反而道“妾要挑中新奇的,陛下可莫要舍不得”
“怎会再新奇的宝物也只配给皇后做陪衬。”雍帝哈哈一笑,似乎更为开心了。
沈舒看着两人的相处,她也不是没见过谈恋爱的,但如袁皇后和雍帝一般的调情还是第一次见。
明明两人各怀算计,但调情起来却又十分欢快。
果然这就是性和爱是分开的吗
回去的路上,沈舒好奇地对袁皇后问道“从母,你喜欢陛下吗”
“喜欢啊”袁皇后一边把玩着新得来的桃花玉,一边百无聊赖地回答着沈舒的问题,似乎喜欢二字理所应当。
“是爱吗”沈舒又问道,她以为袁皇后不会喜欢雍帝。
袁皇后听到这个字直接大笑,点了点沈舒的头“你还是个女童,哪里懂得这些”
“就是不懂,才要问。”沈舒道。
她有时真的弄不懂雍帝和袁皇后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袁皇后轻轻一笑“我当然爱他啊。陛下虽然年纪大些,但保养得宜,容貌俊美,身强体壮”
沈舒所以这是看上了
说到这袁皇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歪了,连忙轻咳一声道“一国之君,权势滔天,又知情识趣,学识渊博,还能放下身份低声哄人,这就已经不错了。”
“就如你阿翁所说,外人也养不起我,陛下确实算是不错了。”袁皇后觉得自己嫁给雍帝也称不上后悔。
她年少时也曾满腹志向,及笄后遭逢大难,之后一心为家族谋划。
她放弃了年少时的梦,那是她一声所憾,但嫁给雍帝她也不悔。
袁皇后揉揉沈舒的头“阿贞,男女之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但也那么复杂。我与陛下各取所需,他爱我士族贵女的姿仪气度,我爱他帝王的权柄容貌。我们既要做和睦的帝后,所以少一些剑拔弩张,相处时多一些愉悦欢乐不好吗”
沈舒算是懂袁皇后的意思了。
这两人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爱人夫妻,应该算是情人甚至是床伴。雍帝是因为权势过大,所以可以同时拥有很多情人,但若是袁皇后一朝掌权,恐怕第一件事也是给自己多找两个情人。
什么他负我,我爱他这种帝后虐恋爱情故事,袁皇后和雍帝的根本不需要这种话本。
于袁皇后而言,雍帝是上司,是家族稳固的工具人,同时也是一个固定床伴而已。只要有更高的权势和利益,袁皇后也可将雍帝随时抛弃。
说完这些,袁皇后又弹了沈舒的额头一下“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做什么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打什么钗环好。”
又将刚才的桃花玉递给沈舒“这桃花玉颜色虽好但裂纹太多,不够润,最多让人给你嵌在鞋上或是腰带上。”她对这个桃花玉还是不满意。
“回头我让人给你寻最好的羊脂玉做玉镯。”袁皇后有点嫌弃藩国进贡的东西。
将雍帝赏赐的东西挑挑拣拣后,袁皇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沈舒道“你不觉得陛下今日怪异吗”
“您是说他主动说起太子之事吗”沈舒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袁皇后冷声道“他这是怕我与太子联手呢。”
说到这袁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对沈舒道“不对陛下若是如此忌惮我与太子,那他就不会赐婚你与庐陵王”也就是说太子的谋算并不会成
“阿贞,你与庐陵王结怨是否多此一举”袁皇后猛然醒悟,她觉得自己被雍帝戏于股掌之间。
沈舒见到袁皇后又要发怒,赶紧上前安抚道“从母,陛下未必就如此想。陛下和太子之间太过复杂,非是我们现下能参与的。”
“不是庐陵王,难道陛下属意的是湘东王”袁皇后觉得脑子有些乱,“陛下若是忌惮太子,必然会让你嫁于湘东王。”
“也不对陛下若是属意湘东王,又如何会让太子主动在东宫设宴邀你与庐陵王、邵陵王相见”袁皇后觉得哪里都不对。
沈舒幽幽道“或许连陛下都未想清楚该如何安置我吧。”
雍帝对她的打算也是一时一个变化,他期望袁皇后和太子修好,但又不希望两人真的联手。当下她就是那个是非,把她支出去其实也是雍帝喜闻乐见的。
她才入台城一月,内庭就生了这么多事端,便是雍帝也不想让她继续在呆在宫中吧。
雍帝会认为她是一个不可控因素吧。
袁皇后坐下来仔细深思后,觉得沈舒说得也对“你说得对,那老奴心思莫测,你现下还是别在宫中趟这些浑水了。”
现下雍帝反复无常,就连袁皇后也觉得十分不安。
第二日,沈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宫了,倒是言娘子求到了她面前。
“小娘子,奴愿随您出宫。”言娘子对着沈舒道。
沈舒皱眉“我对言娘子的态度已经改变,从母也开始重用言娘子,您不必随我出宫也有前程。”
“皇后殿下身边亲信众多,多奴一个也不多,还请小娘子收下奴。”言娘子道。
沈舒问道“言娘子是早有这打算”
言娘子低头道“是。”
“那为何我初到显阳宫之时,言娘子对我如此轻慢”沈舒问道。
见沈舒终究还是提起了这个问题,言娘子深吸一口气道“那日奴觉得小娘子年纪尚幼,又是寒门女,不会成为奴日后的主上。”
“今日怎么又觉得我会是了”
言娘子道“小娘子短短一个月从乡君成为县君,礼同郡公主,在封邑可行王事,奴在宫中多年,也未见有如小娘子一般之人。”
“再者昔日奴认为小娘子年纪尚幼,奴可成为小娘子傅媪,因此才行此僭越事,还请小娘子恕罪。”简而言之,当初她觉得沈舒不是她相中的主上,而是她可以随意摆布的女童。
可沈舒却道“言娘子,你未说实话。”
言娘子心中一沉,神色肃穆,对着沈舒一拜“奴虽得殿下看重,这辈子却也当不了大长秋。”大长秋首先要是寺人,她不是。
这话倒是让沈舒意外,但也有了兴趣“言娘子在我身边,莫说大长秋,怕是连女官都做不得。”
“奴听闻北魏置女官以典内事,女官之首内司一职位比尚书令。”言娘子道。
南梁有女官,但女官和妃嫔不分。此时的北魏却已经将女官和嫔妃分流,划出单独的体系,这点是南梁所不能及的。
沈舒审视地看向言娘子“言娘子意在内司”
“奴不敢欺瞒小娘子。”言娘子跪倒在地,声音微颤。
“你跟着从母或许能当内司,跟着我怕是与内司无缘。”沈舒又道。
言娘子却道“恕奴直言,皇后殿下不会如北魏一般置女官,奴跟着皇后也成不了内司。”
“跟着我,言娘子又有何利可图”沈舒轻笑,她不讨厌有野心的女子,相反她很欣赏这样的人。
她对言娘子一开始确实很有恶感,但言娘子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能够快速转变态度,不惜求到她这里来。
“奴、奴也不知。”言娘子苦笑,“奴这些年在宫中也算是阅人无数,奴不知小娘子前景如何,但小娘子绝不会是池中之物。”
“奴跟着小娘子未必没有前程。”
沈舒却道“言娘子之所以跟随我,应是瞧中我身边除了妙华无可用之人吧。你若到我身边,便是我身边第一得力之人,我的后宅琐事包括日后的课税杂务都要从言娘子这里过手。”
这倒是她在大雍见到的第一个将野心写在明面上的女子。
“小娘子明鉴。”言娘子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沈舒轻笑“言娘子对从母怕是也并未用心吧。”
言娘子声音轻颤“小娘子误会了,非是奴不用心,只是皇后殿下身份所限,奴也只能为皇后筹谋这么多。”
简而言之就是袁皇后的上限就在那里,如今袁皇后能得到的已经是极限了。
“既是如此,我又怎知言娘子日后对我是否会有所保留”沈舒走到言娘子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这是言娘子和沈舒第一次对视,沈舒的眸子并非上位者那种令人可怖的深渊,而是十分清澈,清澈到好像容不下任何的阴谋算计。
“小娘子是主,奴是仆,小娘子若是不满奴,驱离打杀就是,还怕奴不成”言娘子不敢再和沈舒对视,低头叩首。
同样也是身份所限,言娘子的身份就注定她的咽喉为他人所握。
“言娘子既有诚心,我向从母讨来言娘子又何妨”沈舒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还用手将言娘子搀扶起来,
言娘子起身的那一刻,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等到沈舒和袁皇后说起此事,袁皇后直接道“她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人,阿文虽好但太过温和,阿言是能够给你当管事的。”
“言娘子颇有野心,您可知”沈舒对袁皇后问道。
袁皇后轻笑“她想当娄逞第二。”
“娄逞”沈舒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前齐时有女子娄逞,变服诈为丈夫。粗会棋博,解文义。游公卿门。仕至扬州从事而事泄。明帝令东还,始作妇人服。”袁皇后解释道。
沈舒女扮男装还当上了扬州从事
这要不是袁皇后说的,她一定觉得这是小说。
所以真有女子女扮男装当官的还做到了扬州从事这个官职可不低了
她觉得自己观都要被颠覆了
果然小说是源于现实吗
见沈舒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合不拢嘴的时候,袁皇后笑得花枝乱颤“我就知你喜欢娄逞。”
“世人皆说明帝如王莽,但只凭他不治罪于娄逞,我便喜欢他”袁皇后品评起帝王来也随心所欲,爱憎分明。
沈舒对前齐明帝不了解,但这娄逞确实是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你可能不知,阿言与娄逞有旧。”袁皇后道,“娄逞与阿言的母亲为表亲,阿言年轻时曾受教于娄逞膝下,年少时也曾游学,后来夫君战死后便侍奉于我。”
“她之所以侍奉于我,其实也不过是想入宫为官,她不止一次进言北魏的女官制,但我无能为力,只能辜负于她。”袁皇后摆摆手。
最后袁皇后沈舒告诫道“阿言此人心高气傲,你若用她,也需狠狠敲掉她的傲骨。再者她野心极大,你用她之时务必要小心。”
她其实最怕的是言娘子噬主,虽然现在看来可能还不会。
“多谢从母提醒。”沈舒对袁皇后道谢,“我会善用言娘子。”
之后沈舒又问“娄逞是否还在世”她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奇女子。
袁皇后想了想道“她是东阳人,东阳离彭县倒是不远,你日后去彭县倒是可顺路拜访娄逞。至于她是否还在世,我确实不知,我只知她年岁不比我大多少,你可去问问阿言。”
沈舒点头,准备起身去找言娘子,结果宫人就来回禀说湘东王前来探病。
“你可愿见”袁皇后问道。
沈舒还未回答,就又听到宫人又来回禀说是邵陵王也来探病。
沈舒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但她觉得又很可笑,她和这二人似乎没一个是真心的吧。
“就说县君要静养,不宜见客。”袁皇后直接道。
她也没心情让沈舒同时应付两个皇子,也没必要。
殿外的邵陵王和湘东王听到袁皇后的回复,有些失望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湘东王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宫人道“这是我阿姨调配的白僵蚕膏,去除疤痕有奇效,还请县君务必收下。”
宫人收下后道谢。
一旁的邵陵王看不过去,冷声道“七郎来得倒是快,还带来了修容调制的药膏。”
湘东王神态温和,语气却带着讥讽“那也比不过六兄,淑媛新丧,棺椁还未下葬,六兄不在灵堂为母守孝吗”
“七郎是不知我阿姨薨逝前的遗言吗”邵陵王握了握拳。
湘东王轻笑“六兄,你需知诏书一日未下,名分便一日未定,一切便皆有变数。”
“你是何意”邵陵王不是蠢人,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从沈舒与庐陵王的事,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还未确定。如今湘东王的话,让他明白他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六兄,你又不是五兄那般蠢人,何必要我明说”湘东王神态温和,看邵陵王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邵陵王看了一眼湘东王,随后也不管沈舒了,直接朝着净居殿跑去。
可真等他到了净居殿门前,他却又停住了脚步,如何也不敢踏进净居殿的殿门
“大王”身后的宫人追着邵陵王一路而来,神态紧张,就怕他打闹雍帝寝宫。
结果邵陵王什么都没做,而是转头回了流光阁。
“拿酒来”邵陵王对着宫人命令道。
“大王您还在母孝之中”宫人跪了一地,拼命地阻止。
可邵陵王却不管,直接拿起灵堂前供奉的酒水喝了起来。
邵陵王如此荒唐行径,雍帝很快就知道了。等雍帝到的时候就见到邵陵王大醉伏在孙淑媛的棺椁前大哭。
“何故饮酒”雍帝对邵陵王问道。
邵陵王道“穷矣奈何矣”
穷矣并非是穷的意思,而是孝子哭时,应当大喊穷矣和奈何矣作为一种礼节。
说完便披头散发,伏跪在孙淑媛的棺椁前痛哭流涕。
“阿耶,阿姨新丧,我心甚痛,今日方知阮嗣宗丧母之心”阮嗣宗便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阮籍丧母宴饮吃肉是其最有名是事迹之一,更是被奉为名士风范和孝母典范。
雍帝果然没有怪罪,上前拍了拍邵陵王的肩膀,轻叹道“六郎真名士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