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不平听了杨致远的保证,心中欢喜,却知道这还是不够,他趁着对方酒醉兴起,抓紧机会顺杆爬,他道“多谢贤弟指点,不过哥哥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弟”
杨致远不耐烦地挥挥手“哎,于兄,不要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困难你一并都说了便是。”
“贤弟高义,那哥哥就厚颜开口了,”于不平低声道“贤弟,哥哥我对陆指挥使早有钦佩之情,此次送礼,贤弟可否受累带哥哥去陆大人府上见见世面”
“你要当面拜会陆大人”
杨致远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这满脑子的酒气顿时散了一半多,他看向于不平问道“于兄这是为何,有我替你出面,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听得杨致远如此说话,于不平心头一咯噔,他连忙赔笑道“贤弟说得哪里话,哥哥怎么会怀疑你,只是确实机会难得,哥哥实在心痒。”
于不平倒不是怀疑杨致远什么,而是他所求之事非比寻常,如果能够直接见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或许成功的概率能够更大。
而另一方面,也是出自他自己的想法,他堂堂青城派弟子,天天跟这二流子似的杨致远混在一块,即便是为了做戏,他也心中愤满,觉着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可惜此番不论于不平如何说,那本来十分好说话的杨致远都是连连摇头。
说到最后,杨致远也起了疑心,他严词拒绝了于不平的请求,并且干脆地询问道“还请于兄跟我实话实说,你这究竟是什么难处,非要当面求到陆大人不可,你若不说明白,这礼我可不敢送。”
于不平左右为难,终于还是微微一叹,让身边服侍的姑娘们退下,他迟疑了半晌,才对杨致远说道“我有一位朋友,他与那川蜀青城派之间颇有渊源,此番他们入京,是为了”
接着,于不平模模湖湖地把青城派讨回南山仙人尸首一事跟杨致远说了。
这已经是杨致远第二次听说此事了,这些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脑门上,这下他剩下那一半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杨致远用戒备的目光看着那于不平说道“前些日子,梅华书院的昭子义带着一个叫做天泉的道人与我说过此事,于兄,你与他们是一道的”
虽是反问,但杨致远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笃定。
事到如今,于不平也没必要再隐瞒,但他明面上却还是既不反对,也不承认。
于不平郑重地道“贤弟,此事唯有你能开口,还请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搭一把手,日后贤弟但有所求,我于不平绝无二话。”
“于兄也太看得起我了。”杨致远当即变了脸色,他此刻有些懊恼,没想到青城派的人这么执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虽说这些日子他过得十分舒服,对于不平这个懂得投其所好的好朋友也十分欣赏,但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
“此事我已经与那位天泉道长说过,我实在无能为力。”
杨致远不顾那于不平难看的脸色,直接把话说明白了,他道“这几日的招待我十分感激,于兄,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杨致远就想要脚底抹油,他打定主意不想再和这群青城派的家伙搅和在一起了。
“杨贤弟。”
于不平喊住了杨致远,语气有些生冷地道“杨贤弟就这么走了,恐怕有些不地道吧。”
杨致远无奈地转过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于兄,此事不可为,便是你再说上一万遍,我的回答也是这个。”
既然已经没得谈了,那于不平也不在乎撕破脸,他冷冷地道“杨贤弟,如今这酒你也喝了,姑娘你也叫了,这几日我请你在这邀月楼寻欢作乐,你可是一样不落地都享受了。”
杨致远的表情有些难看,又听于不平出言威胁道“收了钱吃了饭却不办事,杨贤弟,若我将此事传扬出去,只怕日后你在这京城里,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吧。”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钱不干事便是没有信义,莫要看京中这群纨绔不三不四没个正形,但他们对于信义二字同样看重。
如杨致远现在这般,靠的就是借锦衣卫的虎皮替人办事挣面子,如果于不平把此事一说,旁的不提这名声肯定是臭了。
人无信则不立,这对于任何人都是同样的道理,于不平这一招也算是釜底抽薪了,倘若换了旁人来,即便心中再是不悦,只怕畏于人言,也会被赶鸭子上架,但可惜,他遇到的是杨致远。
这家伙虽然本事不大,能力堪忧,纵情享乐还不知检点,但他有一点却是极好的,那便是懂得审时度势,懂分寸,知大体。
杨致远深深明白,今日毁约,他最多只是在文人贵族圈子里混不下去,但如果今日服软被于不平裹挟,那他将来恐怕只能在死人的圈子里蹦跶了。
没事为了江湖人和锦衣卫对着干,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于是,杨致远也还以冷笑“于兄愿意说便就说去吧,你闹得越大,此事越是办不成,等到锦衣卫上下都得知此事后,你猜猜他们愿不愿意把尸首还来”
“你”于不平瞠目怒视,杨致远有恃无恐,拱手一拜之后转身就要走。
于不平心中暗恨,果然这官家子弟都是一副嘴脸,他盯着杨致远的背影,忽然暴起,一步掠去点住了对方的穴道。
杨致远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两眼一翻昏睡过去,于不平将他拉回到了席上,叫来了外头的姑娘好生伺候,他则悄悄离去。
于不平找到了马道长,说明了此事,马道长立刻拍桉而起“我就知道师兄那办法就是白给人家送钱现在好了吧让人家当傻子似的耍了个明明白白哼”
于不平阴沉地道“马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马道长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然后叫他附耳过来,他轻声交代道“出城以西二十里有间道观,你把人带过去,我随后就来。”
于不平点点头,然后立刻租了辆马车返回邀月楼,把杨致远带上就走,其他人也没有生疑,连日来他们都是同进同出,谁都知道这两人关系好。
于不平谎称要带杨致远去城外庄子上小住,轻松地就将人带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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