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实际她需要的东西还挺多,只是她现在没剩多少思考的力气。她又问道,“我爸我妈呢”她的父母和弟弟今天才从外地赶来,看这模样,估计是还在路上。
“也不知道到哪儿了。”项俊凡摸出手机,拨通岳父的号码,没有直接对话,而是把手机放到了谭茵枕边,“你自己问吧。”
他抱起了小朋友,护士恰巧也来病房探望,要回了小朋友,因为还得再检查观察。项俊凡倒一下变得忙碌了,这边与护士交接,那边等谭茵通话,夹在病床旁的狭窄走道里,左右照顾。待到谭茵通话结束,他弯腰收回手机,顺带捏捏谭茵的脸颊,眼波深情,言语温柔,“宝贝,你表现得很好。”
谭茵无力地抿嘴回应。
黄恩宜悄悄攥紧了拳头,灰色裤面在掌心里褶皱一团。
医生从病房外探出半个身体,冲着里头一群人询问,“谁是谭茵家属跟我出来一下。”
项俊凡闻讯出门,“我是。”
黄恩宜有所行动,悄悄紧随项俊凡身后。韦柯见状,隐隐担忧,离开走道座位,一路跟着黄恩宜。
李悠然在病房里忙着替谭茵擦汗,集中注意观察谭茵的脸色。谭茵的虚汗出得有些出人意料,仿佛是被花洒淋湿了整个身体,李悠然不放心,想着找护士问问情况,这一回头,才发现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莫名有不安的预感,赶到病房外,在路过的人群里搜寻。
走廊转角处,一群人的身影被白炽光冷峻照耀着。医生与项俊凡在交谈,黄恩宜和韦柯在一旁围观。
项俊凡看见张医生表情严肃,不免紧张,担心小朋友那脆弱的身体,惶恐问道,“张医生,漾漾没事吧”
张医生答复,“放心,小孩没事,就是大人情况还需要观察。”
项俊凡焦急,“漾漾妈”
黄恩宜忍不住插话,纠正项俊凡的表述,“她叫谭茵。”
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却。
韦柯站得离黄恩宜更近了一些。
项俊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尽量不被黄恩宜打断思路,仍旧与张医生对视,回到和张医生的谈话上,“她怎么了”
医生说明具体情况,“怕有产后出血的可能。我之前压了她肚子,暂时没发现异常,不过还得多观察,你们家属要多照顾她。”
项俊凡自言自语,“应该不会有事的,漾漾妈平时身体”
黄恩宜再一次打断了项俊凡的话,“她叫谭茵。”
项俊凡忍无可忍,满脸愠怒,驳斥黄恩宜,“那不就是漾漾妈么咱俩说的同一个人,你在这儿跟我争什么争”
“但是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谭茵”黄恩宜义正言辞地辩驳,语气激烈,甚至脸颊稍显红润。
项俊凡这回动了怒气,“你他妈没事找事对吧”
他向着黄恩宜踏出半步,带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韦柯警觉,抓过黄恩宜的手腕,往后撤退,再插入两人的空隙之间,抵挡在黄恩宜的身前,正向面对项俊凡。
项俊凡碍于情面,泄了口气,厉声警告道,“韦柯,管好你媳妇。”
韦柯面色平静,态度却是坚定,“她有说话的权利。”他要捍卫她想做的一切事情。
黄恩宜有了底气,心里的悲愤倾泻而出,毫不留情对项俊凡控诉,“项俊凡,你能不能别只把谭茵当作给你生孩子的工具她是人,她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身体健康和感受情绪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别这么肮脏”
她换口气,继而调大了音量,“还有,谁稀罕你那什么太爷爷的名字什么狗屁漾漾,你以为很了不起吗瘪三。”
“我操你他妈”
项俊凡是被黄恩宜完全触碰到了爆发点,甚至脑袋短路说不出脏话,只想动手。他想往前,韦柯牢牢阻挡着不肯挪动,于是便成为了两个男人的对峙,剑拔弩张。
项俊凡眼神凶狠凌厉,“让开。”
韦柯声音冷静低沉,“不让,休想动她。”
项俊凡拳头举到了半空,“你他妈”
他的拳头在空中被盛宇意外拦截。盛宇来的匆忙,试图阻止一场即将开始的冲突,他用蛮力让项俊凡后撤一步,李悠然配合地让韦柯后撤一步。
当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被分开后,间隔的空隙里出现了张医生的怒斥。
“请尊重一下医院的秩序都什么毛病在医院里大声嚷嚷”张医生用指腹扶眼镜,压制怒气,伸手指向项俊凡,“家属跟我走,其余人一律不许再跟来。”
张医生带走了项俊凡。
剩下的人中,李悠然让盛宇回到病房外,继续守护谭茵,至于韦柯和黄恩宜,这两个不安分的出头鸟,看这形势是没办法再留医院的了。她让这对夫妇提前离开了住院楼,她跟随他们一道走在医院小路上,观察到四下没有熟悉的人,她才总算忍不住开始责骂黄恩宜,“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她倾身,视线越到韦柯身上,埋怨道,“韦柯你也是,怎么总是陪着她胡闹。”
黄恩宜不服气地反驳,“这哪里是胡闹了允许项俊凡那么欺负人,就不允许我骂他几句”她说到情绪激动处,眼眶率先红润,她有些窘迫,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李悠然急忙哄道,“不是不允许你骂他,只是”她思考着,该怎样把事实描述得更清楚,她反问黄恩宜,“那你觉得,你今天骂他一顿,他明天就能痛彻心扉、改过自新、幡然醒悟”
黄恩宜咽住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项俊凡这人是骂不醒的,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李悠然走在黄恩宜的右手边。隔着黄恩宜,韦柯的侧影被金属黄色路灯晕染出朦胧的轮廓。李悠然向黄恩宜感慨,“你骂项俊凡,不要紧,毕竟有韦柯保护着你。可茵子呢项俊凡在你这里受的气,万一转移到茵子身上”
她没有说完话,黄恩宜已经能够想象出那副画面。她难过悲哀,“我就是看不得谭茵受委屈。”
“今天的事情要是让茵子知道了,我估计她不仅会委屈,还会很为难。”李悠然怕讲话太重,试着缓和语气,“生小孩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茵子在病房里备受煎熬,要是得知病房外朋友和老公大吵一架就怕她会愁得头要爆炸。”
黄恩宜嘟嘟囔囔,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就撒手不管她么”
“也不可能不管,就是方法上还得再多考虑考虑。”李悠然心软,抚摸黄恩宜的背,故作轻松,“你放心,其实也没有那么悲观的,明示不行,我们就暗示。方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再慢慢想想,别着急,之后再说吧。”
他们走到热闹之处,两辆小车交会,蜗牛一样小心翼翼蠕动,路人擦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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