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它浑身通体翠绿,恍若上好的翡翠,不见半点恐怖,反而神异无比。
那双兽瞳也不想一般兽类冰冷嗜血,反而尽显聪慧,充满灵智。
老者的目光满是诧异还有不可置信,随之而来,很快就被兴奋还有激动所取代,试探开口问道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老者并没有害怕,如果这条大蛇想要袭击他,肯定先前就会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他也并没有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
周围虽然有植被,但是视线还算开阔,有无人藏身此处,一看便能够知晓。
何况此地荒野偏僻,除了他和自己的道童,平常也无人光顾,更不用说在这里装神弄鬼,弄虚作假了。
“传闻霍山不凡,果然诚不欺人,不枉费老夫修行半生,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来到此处,你便是这山中之灵吧”
老者自言自语给叶秦安了一个身份,激动兴奋的他,甚至连鼎里面的丹药都不管不顾。
直到隐隐的糊味传来,这才猛地一拍脑袋,“糟糕,可惜了这炉上好丹药。”
老者也没有沮丧太久,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叶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点了点头,承认这个身份。
看到叶秦的举动,更加确定了老者心中猜想,兴奋的自我介绍道“吾乃左慈,今日有幸得见此山生灵,实乃求道之幸事。”
左慈
听闻老道的话语,巨大的震惊涌上了叶秦的心头,这是他穿越重生之后,有史以来情绪波动的最大一次。
先不说眼前的老者为何能够听懂他的话。
光是这个名字的份量,好似有千钧之重。
左慈
那不就是墓穴主人的名字
千年之前的古人
这回轮到叶秦惊讶了。
先前考古队在这里的时候,他也隐约听闻关于墓主的消息,据说是东汉末年的方士。
看着眼前的老者,左眼充满了白翳,似乎并不能视物,就连交谈之际,也是微微偏向右边,一切都似乎和信息里面对的上。
叶秦再次开口试探,“你是庐江人”
别说他惊讶,就连左慈也是诧异不已,没想到此间生灵不仅能够与之交谈,竟然还知道他的来历,可见是大有神异。
“正是。”
叶秦可以确定,眼前的左慈就是墓穴的主人。
那么岂不是他现在穿越到了东汉年代
他心中愈发有些糊涂,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说穿越就穿越,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一点的准备。
为什么会突然穿越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一点征兆
种种思绪交织在脑海里面,叶秦思考的入神,以至于左慈喊了几声都没有听见。
左慈打量着眼前的大蛇,那双兽瞳充满了人性化的色彩,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认为此乃此地之神。
“不知生灵思考何为又是从何处而来吾修行半生,却从未见仙神,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左慈见多识广,见过不少蛇类,却没有哪一个品种能够对的上,更加笃定叶秦来历非凡。
而既然是此间灵气氤氲而成,灵智开化,便索性称呼为生灵,也不算是冒犯。
叶秦摇了摇头,总不能告诉左慈,自己曾经是个现代人,后面又重生成蛇,现在又穿越到了左慈这个年代。
要是真这么回答,估计能够把左慈给绕晕。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如今情况不明,但是有点肯定,他的穿越肯定和眼前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他在左慈墓中修炼,刚好就突然穿越而且还碰到了左慈本人。
叶秦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意外,凡事皆有因果,缘起而来,缘散离开,万事万物不外乎如此。
既然上天让他在这里碰见此人,那么冥冥中早有注定,想明白这点后,叶秦心中只觉得豁然开朗,再也没有先前烦闷。
就算回不去,也可以在这里修炼。
虽然时间地点有所更改,只要他不曾更改,那么一切便可以继续下去。
唯一可惜的是,叶秦也已确定,眼前古人并无神通,也就比普通人稍微长寿,五感更为敏锐,看上去没有什么神异。
但这想来是和古时的天地之炁充裕有关系。
左慈咀嚼着叶秦所说的话,忽然抚掌大笑,“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山风一吹,脸上的褶皱恍若山间云雾都被吹散,神情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生灵果然有大智慧,短短几字却是让人深思,老者正好有一疑虑,不知能否解惑”
换了个心境之后,叶秦也释然了,许久未和人交谈,这种感觉倒是让他有些新奇。
先前他无法口吐人言,所以那些人听不懂,即便听懂了,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也会是恐惧和害怕。
虽然能够和动物交流,也只是叶秦单方面的,像现在的有来有往,还是第一次。
而眼前的左慈,目光有诧异还有喜悦,像是再看一位突然到访的友人,言谈措辞之间,也是进退有度。
这种感觉让叶秦十分舒适。
且,对方乃是古代先贤,着有思想巨着,对于修行一事即使无法实践,但却有独到见解在身,何不论道一番
故,叶秦盘于对面,蛇头颔首,“但说无妨。”
左慈目光落向了远方,青山万重,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怅然,摸了摸胡须道
“我少时修道,研习炼丹之术,明五经,兼通星纬,明六甲,可是却一直不得要领,无法真正踏入道门,不知是何缘故。”
后世多传左慈有神通,能役使鬼神,由此可见夸大其实,实际上左慈也只是个一心想要求道的普通人。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没有求道成功,后世也没有明确记载,只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倒是野史有各种传闻。
看着眼前的老者,神情有些执拗,他一心向道,才会寻访名山,想要求得机缘。
所以才会在见到叶秦之际,并无害怕之心,反而觉得格外神异,甚至主动与之交谈,只为寻找那虚无缥缈的“道”。
以左慈的才能,若是入世的话,凭借自身本领,学富五车,必定封候拜将不在话下。
可是他所求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叶秦知道是什么原因,却又有心不忍打击,斟酌片刻才开口。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也。”
“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
话音落地,凉亭寂然,双方谁都没有在开口。
沉默无声的蔓延在两者当中,刹那之间,似乎就连时间也定格。
叶秦自己都陷入到了回忆当中,这些话对他影响极其深远,也由此开启了修炼的道路。
甚至,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刚重生之际,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几句话
而现如今,不管是不是因为左慈的原因来到此地,两人之间都有段因果,或许从他拿起那尊鼎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早有天注定。
善缘便会结下善果,反之也是亦然。
不论古今何时相聚,因缘际会无视时空岁月。
所以,叶秦不仅仅是告知左慈,同样也是提醒自己勿忘初心,内心也颇有触动。
“此话吾知,但作何解”
“万物有灵,人为灵长”
叶秦拿出自己的修行经验进行讲解,与之论道。
左慈听的有些入迷,起初有些不解,随后便是复杂,再者便陷入了沉思当中。
周围万籁俱静,不闻虫鸣鸟叫。
山川有灵,似乎也不想打扰两人,林间的风也放慢了脚步,树影轻轻摇晃,在凉亭外落下不规则的影子。
随即山林当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风停,云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慈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安静的画卷里面才重新注入了活力。
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悠悠飘荡,奇峰险峻当中,恍若连接着苍穹的天柱,显得这里如同仙境,美轮美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人为万物之灵长,却食五谷杂粮,在尘世轮回,早已失去灵性,难怪我始终无法得道”
左慈喃喃自语,他深深看了一眼叶秦,眼中似有了悟。
动物是自然的宠儿,与生俱来就有生存的本能,虽有灵,却无智。
可眼前的蛇类明显不同,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神蛇不凡,今日之话,令我醍醐灌顶,尊上,请受我一拜。”
左慈对叶秦的称呼从生灵已经上升到了神蛇。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仅代表他灵智极高,甚至可能已经踏入了修炼之道,而非凡论道亦是让左慈受益良多。
左慈缓缓起身,双手作揖,郑重的朝着叶秦行礼。
叶秦也同样点头,算是对左慈的回礼。
左慈微微叹气,“若谓人禀正性,不同凡物,皇天赋命,无有彼此。”
上天是公平的,从不会厚此薄彼,赋予了人类的智慧,但是却抽走了身上的灵性。
左慈感慨颇深,看来叶秦这番话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以为无法入道是因为天资愚钝,曾一度懊悔,更是刻苦钻研不敢松懈,如今看来却是天生桎梏,并非人力所能够扭转。”
得知其中奥妙之后,左慈并没有轻言放弃或者沮丧,眼眸中反而变得更加坚毅。
“先前我就有所感,是以天地之炁无能所用,如今神蛇一言,更是解我之惑,如今此路不通,我便另寻出路。”
“凡夫俗子不外是,但若超凡脱俗可得道乎”
难怪左慈能够名留青史,单是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就已经超出常人许多。
寻常人到了这个年纪,大概会觉得失败无法再来。
但是左慈不同,能够豪气万丈说出“此路不通,另寻出路”由此可见心中豁达,非常人所能比拟。
“我一直研习丹药,试想若是有种丹药能够令人突破红尘桎梏还有枷锁,岂不是能够原地飞升”
左慈越说越激动,精神抖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老人。
难怪史书曾有记载,说是左慈活了几百岁。
虽是夸张,但也可见这老头精气神饱满,远超凡俗。
原本左慈就有这种想法,如今听到叶秦的话后更是确定,人因为本身桎梏,无法突破得道,那么便从外界入手。
以丹药入体,洗涤身上红尘烦杂气息,或称为洗筋伐髓。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就好比叶秦现在,也是以吞服丹药为媒介桥梁,让后天之炁能够在体内凝聚不散,从而形成气团,最后再凝结成丹。
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助丹药的力量。
只不过在叶秦这里,丹药是辅助的作用,左慈这里则以丹药为主。
左慈叙述着未来的畅想,叶秦听的很是认真。
从墓穴当中不难看出,左慈的晚年几乎都是炼丹度日,想来也是为了炼制出所谓的神丹。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瓶瓶罐罐,甚至还有炼丹的器具,就连大部分的书籍都是和炼丹有关,里面还写了他本人的不少心得体会。
虽然有些并无实际用处,但是有些却给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比如他的徒弟,就受其影响颇深,具有“小仙翁”之称的葛玄,甚至都还间接影响到了葛洪。
“黄帝九鼎神丹经曰,黄帝服之,遂以昇仙,若我能炼此丹,飞升成仙不在话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
夕阳垂于山际,晚霞层层晕染开来,金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整片山林都笼罩在淡淡的光芒当中。
就连这凉亭周围,也好似洒下了淡淡的辉芒。
落日似是不愿意离开,遥遥挂在树梢上,远眺着叶秦所在的方向。
左慈讲述的也意犹未尽。
明明眼前生物非人,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且某些观点和自己出奇的一致,似乎不管说什么,叶秦都能够接得上话。
左慈不明白,那是因为叶秦看过他的手抄还有心得,所以对他并不算陌生。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面的好友,虽然陌生,却又好似像是已久。
眼看天色渐晚,时间不早,左慈忍不住道“不知明日可否再来相见与伱论道”
他正欲敲定时间,明日在这里继续和叶秦畅聊。
而叶秦也正要开口回答。
“嗡”
却听,悠然的钟声响彻在这山野之际,白云悠悠,钟声长鸣。
叶秦神魂一颤,忍不住呢喃道“这钟声”
左慈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定是我那童子找我不到,用钟声在唤我呢。”
见叶秦没有反应,他继续开口道“对了,不如明日还是今天这个时间,我们在此见面”
山中晚霞灿烂,晕染出暗红的色彩,就连苍翠的群山也被点缀成其他颜色。
天边好似出现虹桥,托起沉浮的夕阳,伴随着亘古悠长的钟声,横跨于山峦天地之间,成为了千古绝响。
左慈盯着叶秦,神情有些希翼,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复,山风一吹,他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似有羽化飞升的不真实感。
不知道是不是叶秦的错觉,总感觉他的五官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面对左慈的邀请,叶秦却是有些怔愣。
那钟声越来越近了,和当初听到的渐渐重叠到了一起,仿佛是某种征兆,虚无缥缈,让人不可捉摸。
熟悉的失重感再度传来,神魂一轻,像是不受控制的脱离了身体,飘向了远方。
这一刻,叶秦的视角不断的扩大,整个山川地势尽收眼底,他看到了起伏的山峦,还有沉下去的夕阳,以及四周漂浮的云。
暗色在天边弥漫,随即云飞雾涌,山岳潜形,连绵逶迤,而奇峰之间兀豕以戏,亦梦亦幻。
原本的凉亭在俯瞰的视角下也渐渐缩小,随后化为一个小黑点,更不用说坐在里面的人。
日落西沉,道观仿佛屹立在时间长河,横跨岁月而来,天边的余光落在红色的屋檐外表,仿佛穿透了整个建筑,有种虚无缥缈之感。
樵夫从道观中出来,看着天边隐隐升起的一抹月牙,赫然发现已是傍晚,神情不免有些错愕。
进去的时候明明感觉时间尚早,怎么只是上了柱香,拜了一番,一出来天都快要黑了
樵夫喃喃自语,有些不可置信,“我竟然在道观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道观规模并不大,很容易逛完一圈,他只不过随意走动,又拜了拜神像,顶多花费几炷香的时间,可是外界竟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
时间怎会流逝的如此飞速,还是说他进去之际,天色本就已晚
樵夫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事情才发生不久,记忆里却有些模糊起来。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了,要是再晚点,怕是夜路不安全。”
樵夫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着急回家,也不再多想。
夕阳下樵夫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拿起斧头准备下山,却突兀察觉到手中传来的异样,低头一看。
便见斧身锈迹斑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明明出门之前,斧头都被打磨的光滑锋利,怎么一会的功夫,布满如此铁锈
更让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樵夫不忍瞪大眼睛。
只见那木制的斧柄更是完全腐烂,手掌中央满是木屑的碎渣。
山风一吹,木屑清扬,恍若下了一场漫天大雪,模糊了樵夫的眼睛。
“怎会如此”
樵夫惊声开口,只觉得今天一切经历都充满了诡异。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转过身,却看见那道观变得虚幻起来,似是海市蜃楼一般,又如水中涟漪倒影的景象,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半空中。
樵夫面露惊恐,嘴巴张大,觉得不可思议,那道观已然变得不太真实。
惊慌之下手上的斧头也掉落在地上,他甚至顾不上去捡,慌慌张张的跑下山去。
沿路甚至还碰见了一个小童。
“都这时候了,山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莫非不是山精妖怪幻化而成
经过刚才一遭,樵夫可以说是杯弓蛇影,顿时面露骇色,不等道童开口,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看着樵夫落荒而逃的背影,小童摸了摸脑袋,“这樵夫是何缘故原想问他有没有看见我家先生,怎的背后似有鬼怪追逐”
小童嘀咕了几句,随后也没在意。
“先生也真是,山中炼丹肯定又炼制的忘乎所以了。”
小童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当中。
而樵夫终于跑下山,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异样,他目露疑色,处处都是陌生的痕迹,不见任何熟悉。
“我的房子呢”
只见原地空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房子的踪影,樵夫搜寻半天,都没有找到。
可他明明记得就是这条路没错,回家的路已经烂熟于心,不可能走错了,难不成是在山林间呆久,甚至就连方向都迷失了
樵夫目露迷茫,在周围不停的打转,想要找到几分熟悉感,奈何只有陌生。
倒是有一头发花白老妪见他左右徘徊,忍不住上前询问。
“后生,你在此地徘徊是何缘故”
樵夫连忙开口道“大娘我家原在此地,不知为何竟然找不到归处,您可知悉”
老妪听了哈哈一笑,“这地方几十年间就已经没有住过人了,何来你家必定是走错了吧。”
樵夫惊骇,一脸茫然“怎地会错错不了,错不了的。”
老妪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大量,遂似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呢喃道“不过,听你这后生声音,倒是像吾故人来。”
老妪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花,看事物并不太清楚,脸上全部都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樵夫,似有惊疑之色。
“咦,就连容貌也颇为相似。”
听到老妪的话,樵夫睁大眼睛,竟然也在老妪身上看到了几分熟悉感觉。
邻居乃是猎户,家有小女,生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两人交情倒还不错,幼时常结伴玩耍。
如今看来老妪和她长相颇为相似,莫非是家中老人可是先前听猎户说,家中长辈俱以逝去,并无先人存在。
樵夫心中愈发觉得古怪,但是却又说不出来。
“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樵夫身上的熟悉感,切并未察觉恶意,让人无端有些亲切,老妪也乐意与之交谈。
樵夫如实回答道“我叫王海。”
老妪唏嘘不已,“竟然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当年我有一邻,进山砍柴,从此下落全无,不知所踪。”
樵夫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脸色陡然乍变,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然而这实在是太荒谬,让人匪夷所思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事。
“敢问大娘名讳”
樵夫声音都夹杂着几分颤音,他努力安慰自己,也许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测罢了。
老妪和善开口道“我随夫家姓。”
樵夫连连摆手“大娘闺名是何”
老妪笑的漏出黄牙,“唤我李大娘即可。”
樵夫闻言身子一颤,竟和自己邻居同名同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种种一切加诸在一起,樵夫身体抖的更加厉害,只觉得喉咙莫名有些干涩。
“敢问今夕何年”
老妪听了大笑,“你这后生怎地年份都不清楚,如今建安十九年。”
建安十九年
这是什么年号
樵夫脑海里平地一声惊雷,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双目失神,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你莫不是在诓骗我”
老妪不明所以,有些不解的看向樵夫,“你这话说的可笑,你我素昧平生,又何故骗你。”
巨大的信息量全部涌入樵夫脑海里面,他不由得踉跄几步,试图在老妪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老妪只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总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恍惚中樵夫面前又出现了一座道观,道观渺茫,神像威严,尘世却是几度变迁。
“怎会是建安十九年我的熹平十五年呢”
樵夫从山中归来,距今人世竟然已经过去大半载
儿时邻家同龄玩伴已是白发苍苍,而他依旧正值大好年华。
樵夫盯着眼前老妪,神情满是错综复杂。
老妪看樵夫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询问,“后生你没事吧”
“家何在”
樵夫却是失魂落魄的走远,随后消散在夕阳的余晖中。
随着黑暗的降临,所有场景都像是褪了色般,变得模糊不清楚,似乎有双看不见的大手,擦去了所有的痕迹。
看着那轮落日最终没于天际,不见任何光亮,预示着黑夜正式的登场,所有场景都像是笼罩了黑色的幕布。
叶秦眼前也跟着一黑,等到他缓过神来之际,周围的环境昏暗无比,仿佛身处无限的黑暗里面。
不知从哪的风一吹,带来了熟悉的气息。
似乎刚刚他只是不经意间打了个盹,现实当中也才堪堪过去了几秒而已。
叶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竟然又回到了刚刚的墓穴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先前所经历的只是幻觉。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是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他清楚记得山川灵秀,凉亭畅谈之感,左慈虽是普通求道之人,却也给了他一番独特的领悟。
难道因为他在左慈墓穴中修炼,因此不自觉构建出了这样的异象,让自己陷入进去
如同庄周梦蝶一般的存在。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叶秦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对不上。
叶秦神色有些怅然,余光一撇,这才注意到先前没有看完的壁画。
青山连绵不绝,云雾缥缈,好似仙境般存在。
叶秦瞳孔猛然骤缩,下意识靠近了壁画,就在壁画东南的位置,赫然有个小小的凉亭,里面竟然有一老翁坐在其中。
就在凉亭不远处,也是此峰最高的地方,旁边有个童子在撞钟。
虽然在时光的长河当中,这副墓画已经有些褪色和磨损,但是不难看出其中所描绘的场景。
一切隐隐和叶秦所见所闻竟然都对的上。
叶秦神情划过几分惊讶。
唯一不同的是,老翁面前空无一人,只不过他的头还有身体却是微微侧着的,能够看出视线是落在凉亭外。
感觉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老翁在等谁
叶秦的视野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左慈的脸庞再次浮现,好似要从壁画中走出,对他发出了邀请,期待着他的回复。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壁画上面所描述的,和现实当中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
先前他所经历的,几乎和壁画上并无差别。
回想起先前种种,叶秦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忙在墓穴里面翻找起来。
墓穴当中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不少丹药,想必都是左慈曾经炼制的。
起初叶秦并不在意,因为这些药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甚至有些还是毒药,可是如今他却在这其中寻找,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都倒了出来。
“还真找到了。”
叶秦定睛一看,只见这这些药丸当中,有几颗焦黑不已,似乎是炼制之际,不小心过了火候,竟然变糊了。
也不知道为何,主人没有将其销毁,反而把他保留下来,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丹药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叶秦忍不住喃喃自语,现实还有虚幻交织在一起,已经让他有些分不清楚。
想起左慈初见他之际,因为太过诧异,导致那一炉炼糊的丹药,两者的身影缓缓重叠在一起。
先前的墓画还有这炉丹药都在无形当中,都证明了他似乎存在的痕迹
叶秦蛇瞳有些骇然,视线落在了旁边那堆书籍上,又迅速翻找起来,想看看可留有什么记载
先前书籍留存的太多,他只翻阅了大概部分,并没有仔细查看。
“这些不是的。”
“这也不是。”
“”
叶秦一头扎在书海里面,这些书籍许多都是炼丹心得,还有丹方,以及其他古籍。
终于在这堆书籍里面找到了左慈记录的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寻访名山,以及炼制丹药之时出现的某些困惑。
有点像是现代写日记的形式,可以理解为左慈的个人手札。
但这当中并没有出现有关叶秦的任何只言片语记载。
叶秦神情有些怅然,“难道我猜错了,也许先前是个巧合意外罢了,只是一场梦而已,事实上我并没有出现在左慈的那个时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的墓画还有丹药又怎么解释
难道自己是因为受到了现实影响,所以梦境也出现了相关内容。
就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己在这墓里看过太多的东西,所以形成了印象,便在梦境里展现了出来
正当叶秦迷茫怅然,用尾巴放下书籍之际,视线余光却陡然看到了书中寥寥数语。
那是一本记载民间志异的古书,类似于古代的故事会,其中由左慈亲手抄写有这样一段故事
东陵郡霍山,有樵夫伐木至,深山中得见一道观,樵夫甚奇,误入其中上香敬拜而后出,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遇老妪问今夕之何年老妪笑言建安十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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