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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口停下。

    往前就是科技园了,司机为难地回头想要征询。

    容凌已经打开车门下去,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面皮发紧。

    他呼出一口气,抬头朝街对面一栋灰色的小楼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他整个人快要没入无边的黑夜中。

    这条路有些老旧了,连路缘石都有不少地方有了或风干或被压碎的残损,不复早些年的光线亮丽。路边的梧桐树也常掉叶子,随着天气愈寒,光秃秃的枝丫只剩下凄凄惨惨戚戚。

    她以前在前面上过学,有段时间经常路过这条街,习惯性地挽着他,把脑袋搁在他臂弯里,恨不得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嘴里嫌她没骨头,她娇娇糯糯地小声嘀咕床上没见你嫌。

    他陷入一团无法乘载的回忆中,不能挣脱。

    冷不防后面有辆汽车过来,冲他按了按喇叭。

    他如梦惊醒,退到了路边。

    那是辆出租车,一直开到前面的院墙下。

    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孩,他笑着转身,将手递到车里。

    然后接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子。

    与白日工作时的严肃拘谨不同,钟黎穿得很休闲,白色半高领内搭,奶茶色长款大衣,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温柔文艺,头发随便挽了个结。远远望去,纤长高挑,自然柔美,有种被岁月洗礼铅华洗净的感觉。y

    那个俊朗高大的青年替她拢了拢衣领,搂着她的肩膀从远处走来。

    两人有说有笑,极为亲密。

    在距离这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两人拐了个弯,一道进了院门。

    覆满积雪的地面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

    一大一小,相依相偎,如一对璧人。

    他们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空荡荡的院门口只剩下苍白的雪。

    容凌仍站着,很久都没说话。

    谢平频频看他,终究是不忍“回去吧。”

    他将手搭在容凌肩上,却扑了个空容凌和他擦过,径直上了车。

    之后一段时间钟黎没怎么见过容凌,他似乎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钟黎说不清是庆幸居多还是复杂居多。

    但他俩如今的身份,确实没有再交集的必要。

    钟黎除了忙着工作就是忙着教导学生,那段时间有个学生身体不好,一直不停咳嗽,钟黎问她有没有去看病,她支支吾吾说买药了。

    这样答非所问,她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咳嗽可大可小,别拖成肺炎了。”

    在她的威慑下,那姑娘只好答应礼拜五下午跟她一道去了医院。

    等着拍ct的时候,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推车滚过的车轮声不绝于耳。

    有赶时间的病人家属从岔道冲过来,没瞧见她,将她撞得一个趔趄朝后面倒去。

    脑袋磕在墙上,她疼得蹲下来。

    再睁眼,早没了那人身影,只有空气里快消散的一句没什么诚意的“对不起”。

    钟黎只能自认倒霉。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谢谢啊”钟黎感激地抬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同一时间钟黎低下头去盯自己的鞋尖。

    脸还是平静的那张脸,心里却乱糟糟犹的,原本四周嘈嘈切切的人声好似也在刹那间消失了。

    四周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影也荡然无存,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让钟黎无来由感到苦涩。

    好在他只冷淡地扫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轻飘飘丢下一句“小心。”

    “老师,这是你朋友吗”学生好奇地走过来,望他的背影。

    “你还没轮到呢”钟黎笑着揭过这个话题。

    女生哀嚎一声,这才惊觉已经轮到她,着急忙慌朝监察室门口奔去。

    那个礼拜天都是阴阴的,钟黎的腿也很难受。虽不是不能忍耐的疼痛,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去了两次医院也是无果,直到那个礼拜天顾西月来看望她,递给她一捆中药。钟黎喝了几天,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没有那么难受了,可她盯着褐色发皱的药纸又有些恍惚。

    “等过几天休息了,我带你去海坨山那边玩,我有个朋友住在那边”她小嘴叭叭个不停,细嫩的手里掰着一只粑粑柑,说话时摇头晃脑的,像个喜庆的粉瓷娃娃。

    钟黎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开口“以后不要给我拿药了。”

    顾西月愣怔回头。

    “我跟你哥,实在不适合再有什么往来。”

    顾西月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不知是被她猜到了这药是谁拿来的,还是为自己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送个药都能出岔子。

    她可怜巴巴地说“那你自己跟他说,我就是个跑腿的。你知道的,我的零花钱都在他手上,我反抗不了的。”

    说得钟黎也觉得她可怜。

    送走顾西月,太阳已经从云层里露出脑袋,明晃晃的直射到地面上,晃得人眼晕。

    钟黎犹豫了会儿还是拨出那个电话。

    一段冗长的寂静,久到钟黎以为他没有接起,可看一眼电话,是接通的。

    她的喉咙也像是被扼住了似的

    一段心照不宣的再次沉默。

    他在那边笑了一声,到底是率先开口“有事吗”

    钟黎总感觉他的语气疏离到两人好像只是陌生人,她咬了下唇,闭了闭眼“你不应该让西月来送药。”

    “理由”他约莫是笑了一声的,但那一刻声音生冷。

    钟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狼狈且苍白,她深呼吸“不合适。”

    他又笑了一声。

    钟黎听到打火机翻盖的声音,清晰的金属机扩。

    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冷硬的表情。

    她觉得不能再拖延,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我要结婚了,容先生,请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等他回应,她逃也似的挂了这个电话。

    其实远隔重洋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有一次夜半她跟同学从唐人街逛完街回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没多想就接了起来,清脆而快乐地喊了几声“喂”。

    连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她诧异地把手机屏幕移到面前,是境内打来的,显示是北京。

    她心蓦然被扯了一下,可没等她回应,那边已经急促地挂断。

    只剩下一串嘈杂的忙音。

    这个电话,像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