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来的这个风尘仆仆、汗流浃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吴佩孚去京师的那个特别警卫中队的班长。
“吴大人还在京师,这是他让我回来递送的急信。”
班长一边说着,一边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吴佩孚写给滕毓藻的亲笔信。
班长看着滕毓藻金星闪烁的肩章、帽徽以及火红色的领章,和内里衬着雪白的衬衫衣领,还有胸前亮闪闪的军衔,又扫了一眼台阶下虽然正襟危坐,可一個个都伸着脖子看过来的这些军官们,也都各个戴着金光闪闪的肩章、帽徽和军衔不由暗暗吞了吞口水。
这些在京师制作的肩章、领章、帽徽和细布白色衬衫,都是制作好一批就及时送回,现在,不仅这些军官们都已经更换上,士兵们绝大多数也都以戴上了他们的帽徽和领章,看着就威风凛凛。
而他们在京的这一个班,反倒落在了后面。
滕毓藻平时是不挂这些军衔和肩章的,甚至载漪专门给他制作的笔挺的卡其布灰色德式军装他都不愿穿,他更愿意穿他那套没有军衔肩章标识的德式骑兵军装。
今天滕毓藻之所以穿戴整齐,是因为他要召开这次在他心目中极为重要的整风会议。
吴佩孚在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这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特别变故,这才写信送回来。
滕毓藻顾不得其它,就站在台阶上,当场打开信件,快速浏览一遍后,将信件重新装回信封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微笑着对班长说道。
“辛苦了你抓紧回营房歇息,一会还有事情要你办。”
“是。”班长应声跑出县衙。
虽然京师到固安县境仅有一百多里,就是京师到固安县城也不过多出二三十里的路途,这样的距离,战马小半天就可以跑到,可一直在马上颠簸,只有在战马休息时,他们才可以下马休息一会,所以其实骑马赶回来不仅并不轻松,相反还会感觉很疲劳。
滕毓藻看向都眼巴巴看着他的这一大群前锋军中高层军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刘玉枳、李显策、胡殿甲、刘十九、王德成、刘元寿、曹福田、潘金山、刘长发留下,其余人立刻赶回部队,做好出发准备。”
听说要准备出发,这些管带们一边兴奋地窃窃私语着,一边快步向外走,他们基本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去向,一定就是京师。
虽然这些管带们绝大多数都不清楚吴佩孚现在就在京师,可眼前的形势大家都很明白,洋鬼子接下来一定要进攻京师,所以,他们的去向不言而喻。
而且现在已经是正午十分,甚至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战士们应该都已经吃完午饭,现在让他们回去做好出发准备,那一定是要连夜出发,可见任务很急。
这让这些管带们一个个兴奋的都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刚刚他们的总统官、现在的北洋直隶军务总办可是说过,他们这些人中会出现很多标统、协统、镇统的人选。
他们这位总统的话,没有人会不相信,因为他们总统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仅仅两个多月,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管带,飞快晋升至现在的高位,甚至还得到伯爵的爵位。
更何况,他们身边的这些人,也包括他们本人在内,两个多月前,他们最多也就是一个哨长和排长,绝大多数的人甚至还是北洋武备学堂个刚毕业和即将毕业的学生,现在都已经是四品管带,甚至还有如卫靖海这样杰出者。
只要努力作战,多立战功,紧紧跟随总统官,总统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下一批晋升的名单里就会有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在心目中都很自觉地将薛谦排除在外,现在军中已经有传闻,薛谦不是很受总统官待见,原因就是不是和总统官一条心。
今天的会,滕毓藻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达到甚至超出了他的目的,李显策和刘十九两人的善解人意,更让滕毓藻心中大为高兴。
原本只是想要给手下这些骄兵悍将提个醒,要他们明白“骄兵必败”,顺带着试探一下手下这些中高层将领们对自己的态度,可没想到会是反应如此热烈,尤其是刘十九这个粗人的点睛之作,更让滕毓藻安心、放心,这也让滕毓藻的底气更足了。
只要有了这些一心跟随自己的将领,不要说朝廷哪个大臣想要夺自己的兵权,就是朝廷日后要对自己动手,都要反复斟酌斟酌。
这这方面,还要想办法将这些人更加紧密地聚拢到自己的周围。
这样小规模的会议,自然不需要在宽敞的庭院里召开,甚至都不需要在县衙大堂里,卫靖海直接把滕毓藻等人带到左手一间已经僻为会议室的厢房里。
在会议室中刚一坐定,看着众人急切的眼神,滕毓藻也不赘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把你们留下,是要告诉你们,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京师,参加守城战。”
这一次,胡殿甲抢先说道,“兴甫,咱们不是已经有了定策了,京师的守城战咱们参与不得京师不比天津城,京师可要大的多,就咱们这六万来人,看着数量不少,可京师实在是太大了,咱们这些人在京师里如果拉开架势和洋鬼子打巷战,根本不敷使用。”
刘十九也大咧咧地说道,“选青说得对,在京城和洋鬼子硬抗,咱们坚持不了多久,那就是一个无底洞,咱们这几万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洋鬼子拼光了。”
见刘十九说的有些不像话,滕毓藻咳了一声说道,“子玉在信中说,端郡王载漪传了太后的意思,要咱们进入京师,并不是要咱们一定要守多久,而只是几天而已,给太后西狩留出足够的时间,他们担心成里的武卫军、绿营和少量练军挡不住洋鬼子,万一被洋鬼子很快破城,就会派兵追击他们。”
听说只是挡几天而已,众人才放下心来。
滕毓藻苦笑着说,“另外,端郡王传话说,朝廷已经接受我的建议,释放东交民巷的这些洋人,可洋人们起初不敢走出东交民巷,害怕一出来就会被义和团和军队杀掉。”
“后来,城里的洋人派出一个代表去了一趟廊坊,回来后就同意了释放他们出城的想法,只不过京师东交民巷的洋人说,他们不放心朝廷的这些官员,只有我本人率前锋军到场主持,他们才会离开,否则他们坚决不会离开东交民巷。”
滕毓藻这番话让参加会议的这些将领们都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刘十九奇怪地说道,“这些洋鬼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就兴甫杀的洋人最多,这两个多月以来,咱们杀的洋鬼子总要有几万人了,怎么这些洋鬼子们还竟然黏上兴甫了”
卫靖海笑着说,“这就是大人不杀洋人俘虏的好处,应该是洋人认为,只要他们成为咱们的俘虏,大人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卫靖海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十九李显策、胡殿甲等人补充说道,“这一次洋人表示只相信咱们大人,只要大人答应下来,这些洋人就可以不作为俘虏离开,他们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证,而且那里还有很多人看着呢。”
卫靖海的话,让李显策、刘十九、胡殿甲等人都互相看了看讪讪地笑了起来。
虽然滕毓藻有不杀俘虏的命令,可这些人执行的都不是很好,最后滕毓藻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一再强调,只要放下武器的,就不要杀了。
这也让几人有了理由,只要没及时把武器扔掉的,即便不在反抗,也会被他们的士兵们抢着及时击毙或者杀掉。
这其中,最肆无忌惮的就是刘十九和胡殿甲、潘金山的人,只要能保证没有其它或者的洋人见到,什么样的洋人也都是一样杀掉,他们几乎就没有抓到过俘虏。
卫靖海的话,显然就是在提醒他们,这一次可不同以往,不是在战场上,那些俘虏说杀也就杀了,并没有洋鬼子的目击证人,如果有看到的那他也会成为那些被杀的洋鬼子中的一员。
这一次,不仅是滕毓藻要担保的,而且还会有许多人能看得到,再杀这些人,可就会给滕毓藻找麻烦了。
滕毓藻看看手表说道,“时间紧急,我担心太后和朝臣们提前撤出城,来不及制定和下发作战计划,我就直接下达命令了。”
“第一混成协。”
“在。”刘玉枳在座位上站起身回答。
“留下一个营负责押运粮草随后跟进,其余抓紧准备,天黑后立即出发,明天中午前必须赶到京师西北的阳坊,那里是经张家口去山西的必经之路,接应太后的车驾,随后沿途护送,估计要进入山西后才会放你们回来。”
“那时,如果我们还在京师里坚守,你们就在阳坊驻扎待命,如果我们已经撤离,你就率部赶到涞水。”
“是。”
“第三混成协、独立大队,炮兵团,今晚虽司令部一同出发,赶去京师。”
“是。”胡殿甲和刘长发、曹福田也应声起身。
滕毓藻叮嘱道,“太后西狩这件事,只是你们知道就行,暂时不能外传,以免泄露消息,你们现在就抓紧回去准备吧。”
不等刘玉枳和胡殿甲、刘长发、曹福田、王德成几人走出门外,刘十九就急不可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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