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头的李胜利看了看柳爷,见他在磨牙,就知道这老货也是心里有了疑虑。
想着自己头一次到赵家的时候,马凤兰去给娘家送过粮食,显然马凤兰的娘家日子过的一般。
一般人家,能给医院打电话问诊这点,就值得深思了。
“嫂子,怎么当时不送医院
腰是怎么断的,电话里说了吗
您娘家跟咱们一个区吗”
李胜利的三个问题,让心急的马凤兰懵了,但她身后的赵满奎却听出了问题。
使劲捏了一下马凤兰的手,让她痛呼出声,赵满奎这才说道
“凤兰,你按胜利的话,再往村里打個电话。
问明白了再说去不去。”
打发走了媳妇,赵满奎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胜利,是昨天那几个卫生局的小崽子,给你下了套吗”
赵满奎是经历过战争跟斗争的,巧合,对他而言就意味着阴谋。
用断了腰来下套,这是生死之仇了,与马凤兰的娘家弟弟比,李胜利对赵家更重要,这里面的取舍,赵满奎还是清楚的。
“或许只是凑巧而已,先问问再说。
老哥,你待会儿给肖老哥打个电话,让他家里出个人替换一下肖虎,让肖虎在嫂子娘家附近等我。”
马凤兰求告上门,李胜利就知道他这次不去也得去,马凤兰的娘家亲戚就是赵满奎的亲戚,不去,人情味就淡了。
但去也不能抬腿就去,自己的战斗力,李胜利很清楚。
只怕赵家老三,刚刚小学毕业的赵有钢,自己都不一定能对付的了,毕竟赵家兄弟上山下水惯了,算是比较有战斗力的孩子。
至于李胜利,显然不属于有武力值的货色。
“成,去的时候,让老大、老二赶着马车去,上次衣服的钱花了六百,马落在了大队的户上,村部的证明也给你开好了。
这次开会的时候,我给公社那边提了一嘴,公社那边也会开个证明的。
你这次算是在区里跟公社两头都露了脸,公社这边也支持。
说是把前段时间没收的一架带汽车轮的大马车拨给你,这是专门干投机倒把的运输车,好着呢”
在马凤兰的娘家兄弟跟李胜利之间做了取舍之后,赵满奎对于丈人家那边的事不怎么在意。
说起公社奖励的大马车,倒是来了兴趣。
“老哥,这些都听你的,记着,让肖虎赶紧从城里出发,最好带上家伙事儿。”
见赵满奎有些不在意,李胜利不得不提醒了一下。
马凤兰的娘家属于京郊,现在的京郊,在城里人看来就是城外的野地,对街上的混子而言也是茬架的好去处。
对于打架斗殴,李胜利也有自知之明,凭现在这副小身子板,李胜利别说是茬架了,就是跑都不一定能跑掉。
“我知道利害,这就过去了。”
说完,赵满奎也转头进了村部,一边听了个大概得柳爷却酸了起来。
“爷们,六百块租个马车
这特么钱多烧的吧
有这钱,够在城里买个院子了。
咱们这又是施药、又是吃饭,还有电话费,花销可大着呢”
上次说起的柳家徒子徒孙,在柳爷心里也是一个惆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上次可是跟李胜利说过买房子的事儿,没曾想,这小子挣了钱就想着享福了。
马车,洼里大队就有,两人无非定好了要做游医,这点脚力,柳爷还是有的。
不声不响的花六百,弄个不属于自己的马车,这特么有些跟大冤种对齐了。
“柳爷,房子有了,南锣供销社后边的大四间仓库四座,还带着防空洞,上次回去刚定下的。
这次回去置药,咱爷俩过去”
之前对柳爷,李胜利是不怎么信得过的,这两天看他的表现,还真是把自己当做柳家传人了。
不说别的,就凭这老货一口一个的小爷叫着,八百块钱的房子扔给他也算值。
“高
真特么高
您还真是小爷,深藏不露啊
您这道行,人成精了都没你道行深,好
真特么好”
李胜利的表现,让老京油子柳爷不得不佩服,这小小年纪,道行算是没边了。
头次见面,这小子还是背着一捆烂柴的穷酸破落户,这才几天,就成了财大气粗的爷了。
“柳爷,咱们这行,是谨慎的行当,行医的时候不谨慎,难免害命。
做人如果不谨慎,害的就是自家性命了,没招儿啊”
对于柳爷的讥讽,李胜利也没放在心上,玩笑惯了,这么说话反而轻松。
“这话说的好
这次多半是那谢公子,回去之后品出狗屎味了。
马凤兰娘家那边,能不去就不去,咱们俩绑一起,也没人谢公子家的汗毛粗,别置气”
李胜利之前警告过谢公子,再闹事儿要摘人家铃铛,摘铃铛这手段,可比杀人结仇大。
柳爷知道自家传承人胆大,跟赵满奎提起的那个肖虎,多半是练家子。
年轻人做事,不会瞻前顾后,弄不好李胜利口中的摘铃铛不是威胁的话,而是真敢去做。
想着自家传承人用药的胆气,柳爷这边有些心虚,谢公子那是真正的世家子,给他骟了。
只怕谢公子家里,能刨了李胜利家的祖坟,把他家几代的祖宗挖出来,挫骨扬灰。
“咱是先进分子,站在时代的潮头,说了该害怕的是谢公子,他就该怕我。
敢在背地里下黑手,咱也不是不会,他敢做初一小爷就让他做兔爷儿
这事儿您老就别管了,想要立足,单凭赵家咱们只能在洼里窝里横。
自家有本事就得露出来,不然真当小爷是三孙子,谁都敢来踩一脚,那特么活的什么意思”
重新活过,李胜利可不想被人颐指气使,面对小白脸子谢飞,如果怂了,就怕那帮子大院子弟,会把他当做家奴。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比柳爷岁数都不逞多让的李胜利,再死一次也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
给了柳爷答复,他就开始整理药箱,将精致的枪头从里面拿出来,交给了有些呆愣的老头。
如果过去,也是为了治病,真要用到枪头了,那场面也不是他能应付的。
带着个没什么用的枪头,万一事情弄岔劈了,带着凶器过去,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自己这边。
收拾好了药箱,李胜利整理了一下衣服,就静坐在医务室里,等着赵满奎夫妇的回复。
不多时,马凤兰就进了医务室,带着歉意对李胜利说道
“胜利,嫂子刚才着急了,没听明白。
不是我娘家兄弟受伤了,而是村里同辈的一个兄弟。
电话那边头次说的不清楚,我一着急也没听明白。”
城门楼说成了火车头,刚刚在村部,马凤兰被赵满奎好一通埋怨。
进屋之后,没说伤情,而是先给李胜利道了歉。
“嫂子,这都是小事儿。
既然是你本家的兄弟,求到了门上,能不能治,咱们也得去一趟。
您是洼里的妇女主任,不能让娘家人戳脊梁骨,传了出去,进公社,怕是会有风言风语。
伤情那边说了吗
人是怎么伤的
上半身还能不能动
电话怎么就打到了洼里这边”
安慰了马凤兰一下,李胜利这边又提出了三个问题。
这次马凤兰倒是问明白了,眼中带着异色看了李胜利一眼之后,她才张口说道
“这不冬天农闲,我娘家村里借着机会串树,一根树枝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我那本家兄弟背上。
就是因为上半身不能动,村里正好有下乡的干部,跟村里的卫生员一商量,才给区医院打的电话。
那边给了明确的答复,这样的伤势,别说送区医院了,城里的军医院也治不了。
要么找中医,要么再看看,就是那边给的答复。”
听完了伤情,李胜利知道问题出在了下乡干部的身上,这事怕是真的凑巧了。
“嫂子,你找张定邦问问,昨天是不是给区卫生局的人,说过赵满屯家的事儿”
自己虽说临时行医证上登记的是中医骨伤,但谢公子他们,可不知道自己治疗骨伤的段位。
腰断了,找一个小年轻的下乡青年,这就有些开玩笑了,除非提前知道了他的本事。
确认一下圈套的范围,对李胜利来说很重要。
“这骚娘们
不用问了,八成是懒汉媳妇说的,这娘们最会看眼色。
你跟那帮人不对付,她肯定是借机要钱、要东西了。”
李胜利问完,马凤兰不用去问,直接就说出了结果。
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有些事她也不得不睁一眼闭一眼,不能饿死人是底线,饿死了懒汉一家人。
只怕赵满奎这个支书不仅干到头了,弄不好还得给下了大狱。
听了马凤兰的说法,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出来,递给了马凤兰。
“胜利,这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接住李胜利给的钱,马凤兰有些诧异的问道。
“昨儿个,我让张定邦给我做了点事,这算是给他的报酬。
嫂子,您还得跑一趟,看看他家的反应。”
懒汉媳妇的做法,李胜利算是可以接受,毕竟是为了活着,没办法的事儿。
张定邦那人,看着算是有眼色的,关键时候还真能豁得出去,是个可用的人。
他打算立足洼里,单赵家一家的孩子不怎么够用,张定邦这个大队里的破落户,倒是有些可用之处。
“这,多了吧,都够睡她好几次了”
李胜利不是外人,马凤兰索性交了底,懒汉媳妇之前是从八大胡同出来的。
惯于做皮肉买卖,洼里上下知道的人不少,这事儿也是没法子。
不是旧年月了,村里不能私下处置她,为了村子的名声,又不能揭了她的老底把她送到公社的学习班,就只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嫂子,以后有方兄弟跟我学医,闲散的时间要用来看书,你也要督促好了。
张定邦这人有点机灵,做个跑腿、帮闲的还趁手,有了这个收入,也能让他家好过一些。
有方他们还能多留出一些时间,用来攻读医书。
您这面子上,捎带着也能过的去了。”
对懒汉媳妇的职业,李胜利没心思深究,如今谢公子等人在马凤兰的娘家那边,也不知摆下了什么阵势。
不去不是意思,去还有些担心吃亏,柳爷说的不错,医术上还是要加大投入、不断精进的。
论起心机手段,他只是占了经验的光,遇上人精,他还真不是对手。
至于谢公子家老的,别说碰了,人家歪歪嘴,李胜利就要做好被打压、跑路的准备了。
不过这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到了明年,局面就不一样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