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胜利安排的去看看老支书在做什么有误差,马凤霞跟徐小丫两个,直接把老支书带进了卫生所。
“老支书,您忙您的,我过去找您就好。”
起身告罪了一句,李胜利伸手,王芷那边就很有眼色的递上了已经誊写完的竹芯板技术。
做个红袖添香的营生,王芷这边还是称职的,只是李胜利这边不太想招惹麻烦。
“我能有什么事,四处瞎转转,到哪不是一站”
因为儿子的原因,不能安心养老的王胜庭,也是满心的惆怅跟怨愤。
李胜利整肃了村里的小年轻,老支书也在整肃村里大人的懈怠情绪。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饭辙,并不能保证全村上下拧成一股绳,老话说不怕慢就怕站。
常年劳作的人不会懈怠,可懈怠一会儿之后,想要再站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饭吃上了,肉也吃上了,老支书王胜庭发现,马店集上下的干劲,可比当年差的远了。
从年前到年后,王胜庭看着村里人的精神面貌,也就想通了李胜利要再涨公粮那一节。
没有肚子督促着,村里人的干劲儿怕是提不起来了。
看着面前执书而立的年轻人,王胜庭知道,马店集想要一直好下去,是离不开他的。
“老支书,我想了想之后,咱们还是要走建筑合作社这条路。
公社跟区里的关系怕是不好走,这是竹芯预制板的技术,咱们就用科技创新来打通关节吧。
村里得出個人,接着这个技术创新,我就算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找个人也算是给我顶缸。”
王胜庭最佩服的也是李胜利这点,法子多
上午刚看了场地,下午就有预制板技术拿出来,能人就是能人,这就跟贩羊一样,这小子经手,一只羊最少能卖一只半出来,别人贩羊,也就挣个辛苦钱。
“我就不看了,看也看不懂,你大致给我说一下吧。”
没接李胜利递来的预制板技术,老支书的文化有限,一听是科技创新这种新鲜词,也就断了看看的想法。
老支书不接,李胜利就按照他的要求大致说了一下,脉络简单,先建预制板厂,再组建筑队,这路子一听还是挺明了的。
“胜利,别的不说,你还是六成份子,怎么分那是你的事。
王芷、小丫,话听进耳朵里,就给支书爷烂在肚子里。
如果村里传了风言风语,知道村西头那几个老光棍吧
你们就拾掇拾掇嫁过去吧”
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老支书,李胜利暗恼他的烂招儿。
这招儿对马店集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使,撵人出村,那是最轻的惩罚,得罪了支书之后,蹿出村子做盲流的那是聪明人。
留在村里,像王胜庭这样的支书,能让人生不如死的。
马凤霞早前已经知道了不少事了,就不在老支书的警告范围之内。
王芷刚刚得了李胜利的应承,虽说有些心惊胆战,但也不怕这种威胁的,至于刚来的徐小丫,则是被吓的不轻,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徐家本就是村里的杂姓,小门小户的见识了太多老支书的手段,这话听在李胜利的耳边只是威胁。
听在徐小丫的耳中可就是噩梦了,早前村里也有敢于跟村部叫板的人家,都被老支书的各种手段压服了。
真嫁过去,那老光棍可真是几个,死了一个嫁下一个,人会活生生被逼疯的。
拿杂姓立威,以少数人作为立威对象,不管在村里还是单位,都一样的好使,李胜利压服吴门医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手段。
只是没有老支书这么阴狠而已,当然了,没这么股子狠劲,也很难压服马店集这样的京郊门户、三教九流混杂之地。
这种烂招儿用了,徐小丫在马店集就必须得跟他扯上关系,这也是李胜利暗恼老支书招数不地道的原因。
“老支书”
“哎,小丫去把你那书呆子哥哥喊来,再闷在家里就该魔怔了”
挡住李胜利的推脱之辞,老支书又抛出了一个让徐小丫喜极而泣的条件,看着疯跑出去的小姑娘,李胜利也只能摇摇头了。
“老支书,这招用的可真烂,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的。
徐小丫的哥哥可用”
老支书的打一下拉一把,也是李胜利的熟套子,只是徐小丫的那个哥哥,怕是不怎么好用的货色。
“前年高中毕业,被人顶了机械厂的指标,一直待在家里装疯卖傻呢
徐家小子,一身的反骨,眼里还有贼光,念着他读书不易,我放了他一马,就没让他上社员的花名册。
不曾想这小兔崽子,暗地里的零碎不少,前段时间还摸粮仓里去了。
他以为我老了,糊涂了,不识数了,嘿嘿”
听着老支书带着杀气的冷笑,李胜利也不由的挠头,这玩意儿现在也是真不好收留,弄不好就是窝里反的货色。
但不收,徐小丫家多半要厄难临头了,想了想之后,李胜利决定先见一见再说,不好不见面就断人前路的。
“老支书,这活给王庆平不成吗
一肚子怨气的货,留在身边,怕也是揣在怀里的刺猬。”
虽说要见见徐小丫的哥哥,但竹芯板的技术,李胜利也不打算平白的送给陌生人。
“庆平
跟徐家那小书呆子一个样,也是一身的反骨。
我是他爹,总得给他留条后路的,恶了社员他还能跑,恶了你怕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徐家小子心有怨气,正好能牵扯一下庆平的反骨,这样,等徐家小子起来,庆平只能靠你了。
至于徐家小子,你怎么拿捏都成,他徐家有了一个徐老七,再有一个徐小丫,两家的孩子七八个,他敢反复,为了一大家子的吃食,徐家人就能半夜捂死他。
小丫那孩子,你不愿意要,就让她在村里给你守着,你愿意要,留村里也成,带走也成。
有了他哥这一节,她就算是卖给大队了”
老支书的直白、通透也算是在交底,至于当着马凤霞跟王芷的面说,也算是让两人做个见证。
为了让他跟马店集纠结的更深一些,老头也是耗费过心力了,之前定的是马凤霞,结果让李胜利给支了出去。
刚好前两天徐老七求到了跟前,老支书也就顺水推舟,打算将杂姓徐家扶起来。
小姓、杂姓,在大姓为主的村子里可不好混,马店集虽说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但以王、马两家为大姓。
小姓出人才,也就一代人的事,而大姓则是可以父传子的,只不过老支书所在的王家出了岔子,王庆平上不了台面。
如果王庆平不能用,按照李胜利跟老支书商量的结果,就是马凤霞的老爹马大队当支书了,小姓想管着马店集,天生就没有人数优势,不是八面玲珑的,弄不好当天选上当天就得下来。
“那就按您说的,不过我得先看看人,入不得眼,还是让徐家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王姐,拾掇拾掇先搬老宅去吧,马凤霞,你也回去拾掇一下,明后天你跟我媳妇进城。”
支使走了碍眼的,李胜利这才跟老支书分别坐下,屋外要看病的,也被刚刚出去的马凤霞驱散了,卫生所里谈的是以后的大事,不是急症就得等等了。
“胜利,我老头也是没招了。
庆平的腿,已经将将能下地了,明天就让他跟着赶羊的去口外,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你以后多提点他。
至于徐家,有徐老七食堂大师傅的差事拖着,徐家那小子除非逃出村子,留在村里就得跟大牲口一样,老老实实听你的支使。
只是这小书呆子读过书,心思不好猜测,他妹妹这节,你也别给他遮掩,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不靠他妹子脱裤子,他就出不来。
读书人么,没了面子放屁都不出声响的。”
说完,老支书王胜庭就耷拉着眼皮,靠在了椅子上,一幅无赖摆烂的样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媳妇。”
王胜庭摆烂,李胜利一样也摆烂,有些事他也不瞒着女混子。
等肖凤来了,不管是王芷还是徐小丫,想借着杜骄阳不在胡乱往上贴,也没那机会。
想到肖凤,李胜利皱了皱眉,按说电话打了,那边该过来了。
“要不说你是能人呢,弄个小的,还敢问问媳妇,我老汉当年只敢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见老支书开始闲扯淡,李胜利也散了烟,两人一边抽着,一边等着徐家兄妹。
至于外面看病的,有急症自然会叫门,没有急症等等也无妨,毕竟现在谈的是整个马店集的饭辙。
过了一会儿,徐小丫就连拖带拽,推搡着一个鸡窝头、眼镜歪斜的年轻人进了村部大院。
隔着窗户看了几眼,李胜利对老支书说道
“眼神飘忽、欲拒还迎、前扫后看,这徐家小子是个没骨头的墙头草啊
这玩意儿,得势便猖狂,不过这没骨头的倒是好拿捏,不怕他反复。”
说这话,李胜利也不是随口胡沁,他的评价应该大差不差,这样的物件,他还是李鬼手的时候,见过太多,差不多是一个模子里出的,媚上欺下的物件,倒是适合混宦途。
“嗯
真有骨气,谁敢顶他的工作指标
一头撞死在机械厂门口,顶他指标的,最少得拖出去两个打靶。
这小子回到大队上也不说不道,那时节,正是庆平惹出事端的时候,我这跑上跑下的两年,他家又没个挺头的,只知道在家里号丧,事情也就耽搁了。
后来我问了一下,人家给他定了个传染病,就这么给遣回原籍了。
城里那帮人也是心黑,三个字就给人家吃干抹净了”
听着徐小丫哥哥的经历,李胜利也不好说什么,倒卖工作的那些,也就吃定了前襟三色补丁、两袖五色补丁的书呆子,没钱去体检。
按老支书的说辞,那帮人也确实心黑,这事好赖要给人留个饭辙跟活路的。
“叫什么名字”
徐小丫拉着哥哥进门,老支书又耷拉了眼皮,李胜利也就开口问了起来。
“徐正清。”
见哥哥唯唯诺诺的不敢报号,徐小丫就清清亮亮的替他报了名。
“好名字,正本清源、徐徐图之,要是有点钢火就更好了。
话到嘴边不敢说
去,村口那正在打夯呢,你去喊号子,先喊上个十天半月吧。
喊不好就不要吃饭,什么时候喊好了,什么时候吃饭。
徐小丫,带着过去吧,把我的话交待给马大队。
徐正清,这是你唯一上进的机会了,好好把握,说不定机械厂的指标,我还能给你要回来。
也说不定,一月半月之后,机械厂的那指标,你也看不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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