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运六气的神异之说,众人勉强接受了李胜利超量用药的说辞。
这茬现在也只是临时答应,之后几人还是要到闲置军营以及京中各地,拜访一下医界耆老的,一旦有人跟李胜利这位便宜师叔的论调相同,那这事就值得几人重视了。
圈定了药剂的范围,勉强定下了超量用药的准则,几人就开始聊起了药剂的君臣佐使、增减加味。
见李胜利往往口出高见,便宜师叔的便宜两字,众人觉着都该去掉了,李胜利表现出来的医术修养,不仅不比在场的人差,而且隐隐高出了一节。
至于高多少,涉及到了未知领域,众人就没什么分寸了。
聊到上午下工的钟声响起,李胜利带着几人回了王家老宅,面对井井有条、规制森然的老宅,几人也没什么讶异。
中医名家,就该住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地方,般配。
这次管几人的饭,李胜利也没太过随便,用的是老宅后边的餐厅,坐的是原本属于王家的圆桌。
“董师,待会儿去一趟正堂,我还有话要说。”
饭菜未上,李胜利先跟董师打了招呼,这才安排几人喝上茶饮,自己转身出了餐厅。
“老董,这位小师叔不简单啊
这类宅子,早前没个几万十几万大洋,是起不来的。”
三代儒医、家学渊源的白肃山,看出了王家老宅的不凡之处,在用料上,这处宅子比之城里的贝子、贝勒府,都要超出几筹的。
院里的青石地板,打眼望去跟宫里的官道也不差分毫的。
“安稳喝茶,不要多说话。”
点了白肃山一下,董师也没回应他的评价,起身就出了餐厅。
王家老宅正堂之中,李胜利面前摆了两个小布袋,正静静地坐着,见董师进来,就说道
“董师,此行怕是难以顺风顺水,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点盘缠。
这是十多条金镯子,这是五根金条,您若是能自己回去归置金条,就带着这五根金条。
如果不能归置,就带着这十几条金镯子吧。
镯子回去之后也要归置一下,最好让人改成环扣,箍在手杖上面。
此去西南跟两广,你们也要备好常用的急救药,免得到时候局促。
穷家富路,这些阿堵物只是为了不时之需,您就别跟我推让了。
另外,向上报备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一些粮票,免得下去之后饿肚子。
如果粮票不足,走的时候提前知会我一下,我给你们再备一些。”
董师一行南下试药,也不是一两月或两三月能功成的,弄不好一去就是年半载的。
即便回来,差不多也是北地流感的多发期,入冬了。
一路风雨兼程,李胜利也怕出了意外,金子压手也能压人心,带着出去未必不是一個活扣。
“多谢李师叔体谅,此次南下,您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思量了一下之后,董师没选装镯子的那个布袋,而是选了五根金条,这没什么好造作的,出门之后,一行十几人的安危,就系在他一身了,准备工作做的越充分越好。
“要是有可能,就多收拢一些各地的医书典籍,多了就给我发电报,我走部队的路子运回来,千万别让地方上插足。
西南的苗医、壮药也有许多可取之处,与咱们的大传承同源,西南之地的药材,医书典籍之中也多有疏漏。
指着你们这些人去现学,肯定是来不及的,若有当地的名家,也可送来这边,以扩传承。
好了,再有想法,到时候电报联络,南下之后,尽量保证半月发一次电报,如若有事,我也好尽早安排。”
董师的南下之路,注定顺遂不了,李胜利虽说有担忧,但这事也是不得不为的,治疫也是医德之所在。
许多事还是那话,要走一步看一步的,准备的再充分,遇上了突发情况,也不定完备的。
吃完饭之后,众人又聊了一会,董师这边心系五运六气之说,见时机差不多就提出了告辞。
送走了董师一行,李胜利也就地想了一会,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南来北往也就四个字,其中的苦楚,可能也就董师他们能够体会了。
眼见着麦收越来越近,马店集这边也算是赶上了多事之秋,听到王庆平过来说的情况,李胜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按照王庆平的说法,有几户城里人家,想要在村里租房子住。
城里倒是有租房的地方,但村里能不能租房,李胜利也不清楚,只能反问王庆平了。
“胜利,社员之间买卖房产,这是允许的。
租房这事,倒是没个明确的说法,咱们村里没有外租的房子。
但太平庄那边有,只是太平庄跟咱们村又有不同,他们村原本是旗庄,来往的人早前不是亲戚就是在旗的关系,不好跟城里居民比的。”
听完王庆平的说法,李胜利眉头轻皱,这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了。
这茬口也不能去公社问,问了就是没有先例不允许,割小尾巴的事儿,脑子不好的人,才敢现在给马店集租房做背书。
“都是什么人清楚吗”
这问题也是李胜利试着问的,如果王庆平不清楚,接下来就让他试着问一下,知道了人的来路,许多事就好处理了。
“前段时间有个胖老太太说是你让她来的,带着一家人住在了村里。
这家人也怪,一个儿子俩媳妇,瞅胖老太儿子瘦巴巴的样子,也是个天生的药罐子。
她家,大的媳妇端庄,小的媳妇娇俏,我怕村里闲人撩扯,就给安排屠宰场附近住着了。
这家人跟刘教授还认识,听说是故交伍的。
后面过来的这些,好几个都带着眼镜,只说自己是教书的,别的话也问不出来。”
听着王庆平的说辞,李胜利依旧皱眉,自己义诊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得了消渴病的富态老人,跟刘教授家里还有瓜葛,就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了。
“刘教授的儿子,最近出去过吗”
想到不怎么好的一节,李胜利脸色稍沉,之前刘教授就有过请托,奈何他认识的许多人,都有不小的架子。
他请托的那些个人家,迁居马店集的可不多。
“嗯,说是走亲戚出去了几趟,人是你请来的,我也没拦着他。”
知道刘家儿子出去过,李胜利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许多事,真的是不好把握,在这事儿上,他跟王庆平之间也是出现了脱节。
前段时间忙乱,忘了迁居的这些住户了。
“以后,迁居到村里的人,跟社员们一样,轻易不能出村子。
要是有人执意出村,劝不住,就把他们全家赶出去。
相对于社员,这些人没有极特殊情况,也不能让他们出村,咱们给他们担着风险呢
你先去安排一下,严守村里近处的道路,待会儿回来给洼里那边也说一下,山上那边让洼里去传信儿。
给我说说那胖老太太的住处,我去看一下。”
大致问过之后,李胜利知道问题差不多就出在了刘教授那边,这事不急,既然那胖老太太跟刘教授认识,就得先摸摸这家的根底了。
按照王庆平指的的路,李胜利先到了屠宰场,挂账拿了一副羊肝,这才敲响了胖老太太暂居之所的门。
“小先生来了,我还想着怎么感谢您呢
屋里请”
见敲门的是李胜利,富态的老妇人,也带上了和煦的笑容,引着李胜利进了有些昏暗的正屋。
村里的老房子就是这样,门窗都小,正屋的门开着,屋里也难免暗沉。
两侧的东西屋也差不多,如果是糊的窗户纸,白天的屋里也是稍显昏暗的。
“老太太,我是马店集的驻点医生,听说家里有人病了”
被让到了主位,李胜利也没推辞什么,农家院的正屋,再说也不宽敞,要不就没地儿坐了。
摸了摸明显是带过来的官帽椅,想着王庆平口中那天生的药罐子,李胜利不知两人关系,也就试探了一下。
“那是我小儿子,小时候得过肺痨,后续治了很长时间,现在不传染了,但身子骨也垮了。
岁数大点的,是我大儿媳,我大儿子在外面,许多事我这老妇人也说不清楚。
倒是多谢小先生的提点,刘先生那边过来说过,他也是受了小先生的照拂。
我家算是薄有家资的,我公公、我先生都好古,院里厢房中,有十几箱他们累年所藏古玩字画,还有从城里搬来的几堂家具。
我先许给小先生一半,若是因小先生得以幸免,便全数赠与小先生。
我大儿媳已经枯守了十几年,若是村里有合适的,她倒是可以再嫁。
小儿媳是莪姐家的甥女,家里这边还需照应一下,若”
李胜利稍微试探,富态老妇人这边也就交了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听这话锋,老太太也是经过风浪的。
“倒是可惜了,我有一师门长辈,前段时间刚刚续了弦,不然咱们还能亲上加亲。
老太太,我来试试你的脉象”
听完老太太的委曲求全,李胜利拿着柳爷打了个哈哈,示意她坐到客位,许多事嘴上可以瞒着,但脉象是瞒不住的。
富态老妇人也是豁达的,闻言就坐在了客位,伸出了白胖的手腕。
“哦
用的同仁堂的玉女煎,老太太的双眼好多了吧
来了马店集就安心住着,不必忧思过甚,我也不是强人,不会做强取豪夺之事,更不会乱点鸳鸯。
这里虽说是村里,但也是遵法度的地界。
老太太,有些话不太好说出口,但还是得说不是。
您这边我只是顺手为之,衣食上的花销,还是要您家里自行负担的,您家里应该也不差这点。”
试过脉象之后,李胜利也笃定了胖老太太的家境,当日董师能摸出他自打陆总见面之后,就没挨过饿。
现在内科高级的李胜利,也能摸出胖老太太一生享福,这脉象,比许多三四十岁的妇女都好,看来也是个长寿的老人。
“小先生高明,我夫家姓李,我本家姓许,大号就是李许氏,闺名就不好给小先生说了。
我大儿媳姓付,名叫付宜卿;小儿子叫李桦,小儿媳随母姓,叫许点翠。
钱钞金银我家不缺,只是不知道城里的粮本还好不好用
这是城里两处宅子的地契,这一处被居委会借用了,另外这处院里的海棠树下,还有几箱细软。”
听完李老太太自报家门之后,又看了看他从怀中取出的两份房契,李胜利轻轻推了回去。
“老太太,我不是巧取豪夺之辈,咱们遇上也算是缘分,我见你面善,才点拨了一下。
您许出这些东西,就辜负我之前的一番好意了。
咱们有啥说啥,没有粮本,粮食菜蔬会稍贵一些,咱们约个数,到时候跟村里算账就好,我会让人定时送来的。
这处院子僻静,也是怕村里社员扰了家里的清净,若是住着不便,您就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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