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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其心可诛
    第219章 其心可诛

    “小人不知。”潘隐道。

    刘辩坐在椅子上,神情怪异的笑了笑,道“越来越有趣了。”

    从王允到荀彧,再到刘弘突然入京,这一系列事情,明摆着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陛下,下雪了。”

    突然间,门外一个小黄门喜色的道。

    洛阳城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当今陛下酷爱下雪。

    果然,刘辩闻言一个激灵坐起来,快步来到门口。

    确实下雪了,但是不大,刚刚开始,地面上还没有积雪。

    即便是这样,刘辩心情顿好,堵塞的思维开始活跃,背着手,看着稀稀落落的雪花,笑着道“将那夏侯渊押到京城,从重论处。对于曹操的举荐名单,全数打回去。再给曹操去信,命他去青州牧府当值。”

    “是。”潘隐连忙应着道。

    处理完这件事,刘辩抬脚走出屋檐,感觉着头顶落下的雪花,笑容更多,道“他们算计他们的,朕谋划朕的。传旨,蔡邕建学有功,普化教育,于国有功,于民功有德,列位尚书台。”

    潘隐一怔,看着刘辩的背影,犹豫着道“陛下,前不久,国丈才被降级三等。”

    “有过得罚,有功须赏,没什么可说的。”

    刘辩摆了下手,自顾在雪地里走着,道“吏曹尚书司马儁清查贪腐,澄清吏治功劳卓著,加侍中衔。”

    “是。”潘隐不再多言,应着去尚书台传话。

    刘辩走在雪地里,心里思索着朝局。

    好半晌,他抬起头,看向洁白一片的天色,又想起了卢植的话。

    卢植让他慢一点。

    潘隐到了尚书台,传话之后,便径直离开。

    司马儁这会儿正在王允的值房说着事情,听到小吏的禀报,王允与司马儁同时陷入了沉默。

    司马儁是对宫里这个突然的安排心存疑惑,想不透彻。

    而王允得知蔡邕位列尚书台后,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他认为这是一种暗示,暗示刘绍为太子的事情十拿九稳。而忧,则是因为来的太过突然,令他有些措不及防。

    蔡邕前不久才被降级三等,现在突然以太常寺卿的身份,位列尚书台,宫里的反复,让王允心里不安。

    不同于刚刚入仕的司马儁,王允从刘辩登基以来,一直陪侍在左右,深知宫里这位陛下不会无的放矢,必有图谋

    不等王允想多少,司马儁向王允道“王公,我听说,朝廷里有个说法,说是加侍中衔,便是升官的一种铺垫”

    王允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有这种说法。”

    是有这种说法不假,但司马儁才被征召多久,难不成,也要步入尚书台了

    想到了这里,王允莫名的有了种紧迫感。

    蔡邕入尚书台他能接受,毕竟身份特殊,可司马儁入了尚书台,就未必像现在这样听他的话了。

    司马儁神色如常,低头去拿茶杯,目中却异色一闪。

    他比王允想的更进一步,既然蔡邕入尚书台了,之前同被降级三等的二荀,会不会也要快了

    朝局这是要大变了吗

    司马儁心里暗道。

    一旦蔡邕、二荀入了尚书台,便意味着杨彪、王允致仕就是倒计时了。

    “我准备举荐大皇子为太子。”忽然间,王允抬头,一脸正色的看着司马儁道。

    司马儁双眉微动,神情没有一丝异色,故作沉吟起来。

    王允这是反应过来了倒是好手段,有了这个功劳,他的位置便是稳了,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司马儁心里迅速将朝局盘算一番后,道“王公打算何时上书”

    王允见司马儁这般平静,反而有所警惕,盯着司马儁,道“不是我上书,是渤海王与伏中丞上书。”

    这次司马儁却是一怔,道“王公为何要将这份功劳让出去”

    举荐太子,仅次于从龙之功,这种功劳,是说让就让的

    王允目光冷锐,道“我是要断了一些人的妄想,尤其是袁术等叛逆”

    司马儁有些意外,不曾想,貌似蝇营狗苟的王允,居然还有这份心思。

    不过片刻,他就道“王公所为,下官钦佩。”

    王允一直在观察司马儁,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司马儁道“王公一心为国,下官自要鼎力支持,不知王公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司马儁上任刑曹尚书后,按照刘辩的旨意,归属王允调派。但司马儁行事中规中矩,有他的主见,不会屈从于王允的命令。

    这一点,与李儒非常不一样,是以朝野没人觉得司马儁是王允的党羽。

    王允对司马儁与他似近而非的关系不满,刚要说话,值房小吏进来,看着王允欲言又止。

    王允神色微沉,道“说。”

    小吏又瞥了眼司马儁,道“王公,宫里传出话来,要在侍中庐旁建私塾,为一些适龄孩童教学,现在,卢公之子卢毓被定为第一。司马公之孙,司马懿被定为第二。”

    卢毓与司马懿年纪相仿,都在十岁左右,正是读书的时候。

    王允深深的看了眼司马儁。

    卢植近来病重,朝野尽知,宫里的陛下甚至亲自去探望。

    卢植之子入宫,这是因为卢植的功绩,一种恩典。但司马儁之孙,为什么可以同等待遇

    司马儁见着王允的眼神,心里暗重,不动声色的道“王公,事不宜迟了。”

    王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挥退值房小吏,与司马儁道“我听说,吏曹在汝南调查李儒,你怎么看”

    李儒,大概是王允唯一的朋党了。

    司马儁自然清楚,道“刑曹仔细查问过,多是子虚乌有。不过,李儒与董卓互有来往是真,此事须当警惕。”

    董卓在豫州可以说是四面出击,除了打着剿匪的旗号招兵买马,筹齐钱粮,对周边各种势力也是用尽手段拉拢。

    被贬出京为汝南太守的李儒,是相当失意,面对董卓的厚礼,从一开始的明拒,到后来的暗收,再到现在的互相赠礼,引起了朝野无数弹劾。

    这件事,王允早就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提醒过他。

    起初,王允还能以李儒是因为他的话,在盯着董卓,现在王允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查。”王允漠然着脸,语气平淡,仿佛没有情绪。

    司马儁会意,道“下官这就安排信得过人去。”

    司马儁对刑曹的控制,远胜过李儒。以他的威望,二荀都卖面子,很多事情做的相当顺手。

    王允目送着司马儁出去,等他走了许久,眉头慢慢皱起又一点点松开。

    并州王家以及汝南李儒接连出事,很明显是颍川党对他的反击,而王允能动用的手段相当有限。

    虽然有旨意在手,宫里支持,但手底下没人也是他的巨大短板

    在司马儁出宫,返回刑曹的时候,蔡邕刚刚从户曹出来。

    得知外孙要议立太子,蔡邕动力十足,正在拼力推动各处的太学、鸿都门学等分院的建立。

    这次来户曹,他是来要钱要粮的。

    洛阳县升级为洛阳府,洛阳县的地位陡然攀升,除了各种制度的变化外,相对的整治待遇也在提格。

    原本的太学分院是要建在河南县的,现在改在洛阳县,称为洛阳府学,从筹建到招募,处处需要钱粮。

    以往依靠众筹的方式已经不足,需要朝廷拨付了。

    不过,朝廷处处用钱,自然更缺钱,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建学,哪怕面对是蔡邕,户曹能挤出来的也不多。

    蔡邕对于户曹给的三百万钱十分不满,脸色难看的走出来。

    与司马儁打了个对脸,却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司马儁拄着拐,本还想客套两句,见状只能作罢。

    而气冲冲上了马车,刚要发泄一通,驾马车的仆从连忙来到窗边,低声道“主人,宫里传出消息,说是不日将会降旨,主人要位列尚书台,参知政事了。”

    撕拉

    蔡邕猛的拉开窗帘,双眼怒睁的道“你听谁说的”

    仆从被吓了一跳,连忙瞥了眼四周,道“是尚书台一个同乡递的话,说是尚书台在草拟旨意了。”

    蔡邕心里震动非常,将信将疑。

    他前不久才被降级三等,现在又要入尚书台

    “进宫”突然间,蔡邕说道。

    仆从急忙凑前一点,越发低声道“主人,现在进宫不合适吧”

    蔡邕惊醒过来,道“对对对,这样,先回府,让人入宫接贞姬,顺便与文姬探探口风。”

    “是。”仆从应着,强压高兴的驾着马车回府。

    他们家主人升官了,他们这些仆人也会水涨船高。

    虽然是仆从,那也得看是哪一家的仆从

    到了晚上,雪是越下越大,刘辩坐在芳林苑内,煮着菜,边吃边赏雪。

    他对面坐着丞相杨彪。

    杨彪越来越胖了,衣服都是特制的,坐在那,简直像个小肉山。

    刘辩看着雪,笑着道“看到这样的雪,朕就想起了一句诗,大雪满弓刀,单于夜遁逃。真希望有那么一天,朕能遣一大将,纵横大漠,横扫一切夷族,重现卫霍之光”

    杨彪坐在刘辩对面,小眼睛眨了眨眼。

    他读的书不敢说多,但绝对不会少,怎么就没听过这一句

    刘辩倒是没有发觉,拿起炉子上的热酒,给杨彪倒了一杯,道“卿家要告假”

    杨彪突然咳嗽了几声,而后艰难的躬身道“回陛下,臣近来多病缠身,医师要我少吃少坐,多多减肥,但臣总是管不住嘴,现在起床都有些麻烦,只能请陛下允准臣告假休养。”

    刘辩稍作沉吟,道“体胖确实容易引来很多病症,这样吧,卿家多动一动,不要老是坐着了。卿家代朕走一趟冀州,安抚冀州各世家、百姓,尽快的平复。”

    冀州经过一番大战,民生凋敝,诸世家惶恐,逃离的灾民、世家无数,随后匪盗四起,应劭,张辽等人拼力镇压,颇为费力,时不时向朝廷求援。

    杨彪胖脸动了动,面露犹豫的道“陛下,臣病体难行,恐会误事。是否,请王子师走这一趟”

    刘辩笑了笑,道“王卿家还有其他事情。卿家要多活动,主要是找一些人说说话,谈一谈。不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要协助应劭平乱,而不是处处掣肘。那孙伉等人附逆的事,朝廷势必追究到底,绝不会妥协”

    杨彪急忙躬身,头上冷汗涔涔的道“臣领旨”

    孙伉等人串通黑山军一事,在朝廷里也是很是震动,几乎所有人都要求严惩不贷。

    但冀州的世家大户,勋贵旧老纷纷尚书求情,要求朝廷以大局为重,抚定民生,继续追究,不利于稳定冀州。

    刘辩看着杨彪,无法判断这位是不是参透了他赐给饭菜的用意。

    刘辩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忽然道“卿家有没有觉得,近来的朝局,有些过于平静了”

    作为丞相,哪怕不管事,该有的敏锐,杨彪还是有的。

    涉及王允以及所谓的颍川党,杨彪都有所顾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陛下,臣,臣以为,朝臣还是当以和睦为要。”

    刘辩嗯了一声,目光盯着杨彪的脸,道“刘弘进京是为了什么”

    杨彪手一顿,而后脸角抖动着,又有些僵硬,道“臣,臣不知。”

    话音刚落,他急急正色道“陛下,臣,确实不知”

    刘辩双眼微微闪动,哼笑了一声,道“连卿家都不知道,看了,是有什么大事情了。”

    一件事的大小轻重,往往与他的保密等级有关。

    本来还想作壁上观的杨彪,这会儿心里直哆嗦。

    宫里既然有了察觉,那王允等人的图谋,多半不会成功

    之所以打哆嗦,是因为王允一旦不能成功,必然会招来宫里的强大反噬

    王允虽然时不时背后捅他,但那是王允愚蠢

    杨彪心里十分清楚,他与王允都属于旧人,一损俱损,一旦有一人出事,另一个绝无幸存之理外面

    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雪,更冷的天气,杨彪头上是冷汗如雨。

    他出了芳林苑,头也不敢回。

    路过嘉德殿,瞥了眼尚书台,明知道王允在里面,但他杨彪脚步不停,径直出宫。

    尚书台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丞相进宫了,见他这么匆匆忙忙出宫,纷纷好奇起来。

    “丞相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满头大汗。”

    “丞相好像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吧”

    “也不是没有,只是今天有些奇怪”

    “王公出来了,快走”

    一众小吏作鸟兽散,王允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在尚书台,王允的威严远超过杨彪。

    王允背着手,来到台阶前,眼见着杨彪出宫,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依照他的计划,明天刘协与伏完就会上书,但目送着杨彪的背影,漫天的大雪,王允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安感。

    “小人见过王公。”

    忽然间,有个十分年轻的中黄门无声的走过来,见礼道。

    王允回过头,打量一眼,见他头上都是雪,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中黄门躬着身,不卑不亢,道“小人是永宁宫的内侍,服侍大殿下。蔡娘娘请王公去一趟永宁宫。”

    听到蔡文姬要见他,王允心里微动,上前一步,低声道“蔡娘娘知道了”

    他曾经千叮万嘱,这件事不能让蔡文姬知道

    “小人不知。”中黄门道。

    王允注视他一阵,道“带路。”

    中黄门应着,领着王允前往永宁殿。

    七拐八折,到了永宁殿,只见蔡文姬脸色难掩紧张,又暗藏恼怒。

    王允从容进来,抬手见礼道“臣见过蔡娘娘。”

    蔡文姬摆手,挥退所有人。

    从王允进门,蔡文姬便一直盯着他,心里想了无数措辞,到了现在,反而一个用不上。

    “我不同意。”在一片安静中,蔡文姬冷淡的开口道。

    王允见蔡文姬知道了,倒也不慌不忙,抬着手,道“娘娘,陛下为大殿下取名为绍,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而今国事困顿,叛乱四起,早日定下太子,稳固国本,是朝野以及陛下所望。”

    蔡文姬心中立即浮现她怀孕时,刘辩与她聊过的一些话,顿时俏脸一沉,道“我说了,这件事,我不同意”

    王允面不改色,抬着手道“娘娘,事已至此,非臣所能改变,立太子,定国本,乃是大势所趋。臣请娘娘明鉴,乐观其成。”

    蔡文姬的涵养极好,向来不会生气,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端坐在那,双手死死握在一起,她暗暗咬牙,冷冷的与王允道“妄议储君,是大罪”

    王允慢慢放下手,面露疑惑的与蔡文姬对视,道“非是妄议,而是秉持圣意。娘娘,大殿下为太子,是众望所归,娘娘何来如此紧张”

    蔡文姬见王允没有丝毫可商议的意思,脸色越发不好看,心里纠结一阵,道“陛下没有说要立太子”

    王允思忖片刻,道“国事繁巨,陛下夙兴夜寐,兴许是没有顾及,身为臣子,理当为君拾遗补缺,立储君,事不宜迟。”

    蔡文姬见搬出刘辩都不能令王允改变心意,心里更加纠结、紧张了。

    她清晰的记得,刘辩曾经与她说过,每一代可怕的内耗,不是党争,而是夺嫡,非人力所能改,自古再圣明的君主,对此也是无力、为江山、为子嗣,须筹谋万法。

    蔡文姬以前不是很懂这些话,但自从生下刘绍后,她便逐渐有所理解。

    尤其是现在,这王允居然暗中窜连刘协、伏完,甚至于还有他的父亲

    这种事,一个不好,或许会将她的儿子送入险境

    历朝历代的巫蛊之祸,是盘绕在后宫的巨大魔咒

    蔡文姬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入宫也不久,没有经历过太多,心里想的,基本上都在脸上。

    王允看的是一清二楚,脸上疑惑更多,道“娘娘,母以子贵,若是大殿下立为太子,那你必是皇后,蔡家一飞冲天,何故如此迟疑不决须知大事之下,果断为要”

    蔡文姬深深皱着眉,语气越发坚定,道“我不同意”

    她不擅长与争辩,尤其还是王允这种朝中忠臣,心有顾忌之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我不同意。

    王允心如明镜,之前还没有在意的蔡文姬,现在有些凸显出来了。

    “娘娘,”

    王允正色抬手,沉声道“太子为储君,国社之本,切不可迟疑。娘娘不在意自身,难不成,也不为大殿下的前程所筹谋吗”

    蔡文姬紧紧抿着嘴,气息有些急促起来。

    明知道王允的话里有问题,可最后那一句,还是令蔡文姬刚想到的几句话瞬间化作虚无。

    王允将蔡文姬的表情尽收眼底,道“请娘娘三思,臣告退。”

    蔡文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允退走。

    等王允一走出去,她端坐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脸上的担忧再没有一点掩饰。

    心里纠结,挣扎,惶恐,一阵阵的不安。

    好一阵子,她猛的站起来,急声道“去崇德殿。”

    她一个妇道人家,这种大事情,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她男人了。

    蔡文姬急匆匆赶往崇德殿,而因为她耽误了一点时间,王允已经先下手了。

    刘协与伏完,先一步到了崇德殿。

    这会儿,崇德殿内,有好几个小孩。

    除了刘辩的三个,还有何晏以及曹丕。

    曹丕最大,两岁多一点,坐在软榻上,十分乖巧,时不时给这个喂水,给那个拿吃的,小短腿跑来跑去,边上的宫女、内侍时不时被吓一跳。

    几个小家伙倒是会交流,时不时呜哇哇,好像在说什么,但刘辩仔细分辨再三,还是听不懂多少。

    等刘协、伏完进来的时候,刘辩正给大闺女换尿布。

    “坐吧。”刘辩没空招呼他,小心翼翼的换着。

    刘协脸色暗紧,还是抬手行礼,而后乖巧的站到一旁。

    伏完则更为拘谨,心里忐忑不宁。

    等刘辩换好,坐到他们对面的时候,两人连忙再次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刘辩微微一笑,道“都是一家人,坐吧。”

    刘协,伏完对视一眼,强压着不安,慢慢坐到刘辩对面。

    刘辩伸手拿起茶会,习惯性的给对面倒茶,余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笑容不减的道“你们同时来朕这里可不多见,是御史台遇到什么难事了”

    御史台在这次的澄清吏治行动中,扮演了一个大角色,查处了不知道多少人,自然也引来了无数弹劾。

    刘协连忙道“并不是,臣,臣弟来见陛下,是,是有事奏禀。”

    见他吞吞吐吐,刘辩又瞥了眼始终拘谨不安的伏完,不动声色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转头看向门外,笑呵呵的道“今年的雪,有点格外的大。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刘协见刘辩突然转移话题,心头更是不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余光瞥向老岳父。

    伏完比他还紧张,虽然被王允说服了,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恐惧,万分想要退缩。

    “陛下,”

    正准备硬着头皮说话,忽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伏完立即住口,转头看去。

    只见蔡文姬急匆匆而来,一只脚迈入了门槛。

    刘辩见蔡文姬进来,笑着道“想儿子了”

    不远处软榻上,几个孩子同样齐齐看向蔡文姬。

    相比于貌似温和的皇帝陛下,他们都更喜欢温柔的蔡娘娘。

    蔡文姬紧抿着嘴,满怀不安,见刘协在这里,差点不稳摔倒,勉强稳住,俏脸有些僵,上前行礼后,欲言又止。

    刘辩看着她的脸色,笑容没了,道“出什么事情了”

    蔡文姬见刘辩问,嘴角动了动,目光忍不住的看向刘协。

    刘辩注意到了,瞥了眼刘协,心里骤然一动,面无表情的拿起身边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刘协见状,心跳如擂鼓,紧张到极点,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双手伏地,沉声道“陛下,臣弟以为,天下之重,莫过于国本。今皇长子刘绍,少有聪慧,有圣人之相,臣弟愚钝,举荐大皇子刘绍为东宫太子,以定国本,以安社稷”

    刘辩双眼猛的一睁,神色立沉,目光冷冽的盯着刘协,喝道“王允教你的”

    边上还准备敲边鼓的伏完吓了一大跳,跟着伏地,脸色苍白一片。

    刘协是在刘辩身上,第一次感受了清晰的寒意,身体忍不住的哆嗦,连忙道“陛下,是,是臣弟自己认为的。东宫太子,乃是国社之本,早日定下,上安百官,下抚万民,乃是万民期盼之举”

    刘辩心头怒火翻涌,甚至于对刘协罕见的浮动了杀意

    蔡文姬也是第一次见刘辩这种表情,吓的俏脸发白,大气不敢喘。

    “典韦”

    刘辩嘭的一声放下茶杯,大声道“立即将王允逮来”

    “是。”门外的典韦一个激灵,连忙应着道。但他有些不确定刘辩说的是带还是逮。

    同音字,其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而门内的刘协,伏完惊恐的一动不敢动,心里冰冷到了极点。

    他们设想过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眼前的陛下,居然反应这么激烈,直接要逮治王允这个尚书台左仆射,朝廷的二号人物

    刘协内心恐惧,小脸紧绷,急急想着对策。

    他的老丈人,御史中丞伏完,则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被惊惧所占。

    “什么事情啊,发这么大脾气”

    典韦还没走,便被人拦住了,声音先到的何太后,随后走入了门内。

    刘辩见何太后来了,瞬间便将王允近来的一系列动作想了个透彻,心里越发震怒。

    还真是好手段,好大的胆子刘辩脸色铁青,心里的怒火有些压不住了。

    何太后一脸笑容的进门,见蔡文姬立在一旁,俏脸发白,又见刘协,伏完跪在地上,再看着刘辩阴沉的脸色,笑容不由得一僵。

    她极少见到刘辩这般愤怒,饶是她,心里不禁也有些发怵。

    但想着王允的话,何太后又重新浮现笑容,坐到刘辩边上,与他道“多大的事情,咱们关起门来说就是了,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有话好好说,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做一个仁君吗”

    刘辩对王允的恼恨是前所未有,居然利用他老娘来算计他

    其心可诛

    刘辩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道“妄议太子,其心殊不可测这件事,朕绝不会宽宥”

    何太后见刘辩听不进她的话,也有些紧张起来,笑容更多,一手拉着刘辩的胳膊,道“先不管王允的事。你就说,刘绍是不是你心里的太子人选”

    刘辩看着何太后,不知道王允与她说了什么,冷声道“是与不是,也不是一个外臣可以肆意揣度,设计算计的”

    说完这一句,不等何太后再说,向着门外发呆的典韦喝道“你还在等什么”

    “遵旨”典韦见何太后劝说不了刘辩,急忙沉声道。

    跪在地上刘协,伏完心里阵阵发冷,满脸忧惧、苦涩。

    蔡文姬紧抿着嘴,看向刘辩的目光,都是祈求之色。

    何太后同样有些发怵,不敢与盛怒的刘辩多说,左右四顾,见没人帮衬,只能犹犹豫豫的老实坐在刘辩边上。

    刘辩目光看着门外,只见雪花越来越大,天色暗沉,心里怒气压的他呼吸有些困难,冷冷的扫过眼前的刘协与伏完,忽然又道“传旨,杨彪,蔡邕,蔡邕”

    想到蔡邕,刘辩又瞥了眼蔡文姬。

    没理会她的惊恐害怕,道“荀攸,荀彧,司马儁,即刻入宫”

    “是。”一直神隐的潘隐从角落里出来,应着急匆匆离去。

    刘辩安排好这些,深吸一口气,鼻子喷出两条白雾,而后冷冷的注视着刘协,道“这件事,除了王允,你们,蔡邕,还有谁在其中”

    刘协身体一抖,颤声道“臣弟,臣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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