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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退无可退
    第450章 退无可退

    刘繇不是一个大能之人,在田丰的威逼之下,艰难的点头。

    有了刘繇的同意,田丰当即回转沛郡的大牢,带了一众心腹,脚步匆匆,杀气腾腾。

    田丰甫一走近,左手边的两个牢房里顿时一阵脚步声,十几个人冲过来,在牢房里大吼大叫。

    “田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抓我”

    “田丰,你无权关我,我是河堤使者,隶属朝廷”

    “快放我出去,我是巡河御史,伱们擅自抓我,形同谋逆”

    “田丰老贼,你想清楚,我是来自少府,你敢抓我,你不想活了吗”

    “刘繇,刘繇,我要见他他敢这么对我,他是怎么做的州牧他忘记了吗”

    “我可是他的亲侄子,他难不成还敢杀我田丰,放我出去不然我保证你的仕途尽毁,家破人亡”

    田丰站在牢房外,静静看着这些叫嚣不止的人。

    来自前少府的,来自工曹的,来自御史台的,还有水衡都尉,都水使者,河堤谒者,外加豫州、沛郡、相县等的大小官吏,足足二十余人。

    这些不止有着来自朝廷的的大人物,也有改制之下,隶属于御史台,位卑权重的监察者,同样的,也有豫州的实权以及关系复杂之人。

    别说对这些人抄家了,单是这么一关,就是惹下无穷麻烦。

    田丰任由这些人叫喊,神情冷漠。

    他在分辨,那些人的家眷在相县,比较有钱。他也在分析,是只抄几个大户,还是全抄了。

    田丰在思索,他身下的人可忍不住,配角兵曹主事猛的大喝道“住嘴你等贪渎治河钱粮,虚假修河,以至于浑河决堤,你们百死莫赎,还敢大言不惭,眼里没有了王法吗”

    “栽赃陷害”

    顿时有人怒吼回应,道“谁人贪渎了,有何证据我等治河修堤,向来认真”

    “不错那些钱粮去处,都是有清清楚楚,我们有账簿为证,休要胡言”

    “若是浑河决堤,那是也是大雨所致,关我等何事”

    “田丰,再不放我等出去,若是浑河决堤,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这句话,点醒了田丰。

    他抬起头,目光冷冽,第一次开口,道“不错,浑河不能决堤”

    “那还不放我们出去”

    牢房里的人炸锅了,所有人都在吵闹,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踹门了。

    他们认为,田丰要放他们出去,甚至有人已经咬牙切齿,准备出去先揍一顿田丰。

    田丰见这些人冥顽不灵,双眼忽的平静,与边上的兵曹主事点了点头。

    兵曹主事得到田丰的命令,武夫出身的他,可不惯着这些人,直接喝道“让他们闭嘴”

    话音落下,牢房里的人视线之外的甬道内,瞬间涌出二十多,穿着甲胄,手握长刀的士兵快速冲了过来,径直打开牢门。

    牢房里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后退。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冲入牢门的士兵,刀不出鞘,直接向着牢房里的二十多人砸过去,而后就是毫不留手的拳打脚踢

    “啊啊”

    “田丰,田丰,你疯了吗我是巡河御史,我是钦使,你敢打我”

    “啊,住手,住手你们这些贱种,滚开啊我可是河堤使者,你们要造反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谒者,我是陛下的近侍,哎呦,哎呦”

    田丰冷眼旁观,自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虽然他们在夸大,可认真论起来,他们说的也没错。

    一旦放出去这些人,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有人蜷缩在墙角,恐惧又激怒的大喊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啊,别打了”

    “田丰,田丰,我认罪,我认罪”

    但田丰没有喊停,那兵曹主事就被吭声,所以牢门的士兵继续殴打。

    不多久,有人急了,开始反抗,怒吼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这些被逼急的权贵们急了,开始与士兵们推搡,想要冲出去逃跑。

    这些人几乎都是身娇肉贵,养尊处优,哪里还有力气冲出去,迎来的又是一顿暴击。

    “好了,”

    田丰将这些人的状态尽收眼底,眼见差不多了,淡淡道“检查一下。”

    兵曹主事亲自进去,喝止了打上头的士兵,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分门别类的搬运,放成了三堆。

    一堆是来自洛阳的,一堆是豫州本地的,还有一堆是死的。

    兵曹主事出了牢门来到田丰边上,低声道“府君,死了三个。”

    田丰面无表情,走进牢门,看了眼死的那三人,恰恰全是来自洛阳的,其中一个还是御史台那个巡河御史。

    这人是牢房里二十多人中官阶最低的,但身份又是最特殊的,隶属于大汉最高机构的二台之一的御史台,出京皆为钦使,见官大半阶,位卑而权重。

    田丰审视着他,心里估算了一下后果,而后面无表情的转向剩下的两堆。

    “招招,我们都招,田丰,田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对对,田府君,我们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别杀我别杀我”

    还有些力气的人,见着田丰看过来,立时双腿发软,急声喊道。

    田丰身后那三具尸体还带着温热,谁都不想成为第四具尸体。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田丰疯魔了,居然真的敢当众打死人

    田丰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双眼冰寒如渊,道“现在治河需要钱粮,诸位,可愿捐纳”

    “我出二十万钱”当即有人喊道。

    “打死。”田丰看都没看到,听到声音直接道。

    两个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过去,直接拉出来。

    “别别,我出五十万。”

    “啊,别打,别打,我出一百万”

    “啊,两百万,五百万,啊啊,一千万一千”

    那一千万的万字还没有出口,这人身体一挺,双眼大睁,而后呃呃两声,直接倒地。

    剩下的十几人,噤若寒蝉,浑身冰冷。

    疯了,疯了,这田丰真的是疯了

    这田丰,真的是疯了

    田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剩下的十八人,道“本官不想耽误时间,每人六千万,五百石粮食起步。”

    “我愿出,我愿出”

    豫州工曹主事第一个出声,大喊道“田府君,我愿意出,出七千万,一千石粮食。”

    “来人。”

    牢房外,沛郡户房主事带着几个小吏进来,小吏手里拉着小桌,小桌上是笔墨纸砚。

    那工曹主事忐忑不安,极力蜷缩,本还想继续加,见状,嘴角哆嗦的等着。

    “白纸黑字,自愿捐纳。”田丰道。

    工曹主事哪里不懂田丰的意思,这时还哪敢多言,连滚带爬到小桌旁,拿起笔就写。

    写完双手颤抖,转头看向田丰。

    “你派人去,”

    田丰看向他的兵曹主事,道“清点清楚,多一文不可。”

    “少一文不行”

    兵曹主事与身旁的军侯补充了一句。

    “小人领命”军侯应着,亲自架着那工曹主事离去。

    工曹主事浑身颤抖,但心里松口气,这会儿,只想活着离开牢房。

    “我出七八千万一千石粮食”

    “我也出八千万”

    “我我我出九千万”

    “田府君,我我出七千万”

    眼见着有人活着离开,被吓破胆的一众人,争先恐后的喊叫起来。

    田丰只是摆手,士兵随机拖过一个,将他按在小桌旁,命他白纸黑字的写自愿捐纳。

    在四具逐渐冷却的尸体旁,十八人没有任何意外,依次写完,而后被带出大牢,前往他们的府邸清点钱粮。

    田丰看着一封封捐纳书,眉头略微舒展。

    有了这些钱粮,他就不愁招募不到青壮,有了足够的人手,他就能尽力的去治河,堵住那些可能决堤的河口。

    他身旁的兵曹主事一脸担忧,低声道“府君,不怕他们反悔吗”

    这些被抓来的人,本质上,是刘繇为了将来推脱责任用的,一个个背景非凡,在相县关系网复杂,一旦出去了,可不是在大牢里这么听话。

    田丰神色不动,道“按照计划,他们要是反悔,直接抄家。”

    兵曹主事更加不安了,道“府君,真抄吗”

    真的抄了,那就是撕破脸,一条路走到黑,后果不堪设想了。

    “抄。”田丰语气平淡,可意志坚决如铁。

    兵曹主事见他没有后退之意,咬咬牙,道“为了数郡百姓,小人便与府君拼死走这一遭”

    田丰心里一抽,旋即若无其事一笑,道“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做的底气。”

    兵曹主事看着他的神情,神色微松,重重点头。

    田丰将手里的一叠捐纳书放入怀里,道“准备招募吧,越多越好。我已经让工曹那边核查危险的河口,我们要尽快,半点都不能拖”

    “小人领命”兵曹主事沉声应道。

    田丰与他又仔细交代几句,便带着人走出大牢。

    他刚回到府衙,刘繇便急匆匆跑过来,顾不得脸上的雨水,急声道“田丰,你在干什么你杀了多少人”

    田丰瞥了眼他的吏房主事,那主事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府君,外面谣言四起,说是你杀了几十人,连钦使都杀了。”

    “也不算是谣言,”

    田丰直视着刘繇,抬手道“刘公,确实杀了几个,我已经抽调沛郡的城防兵,去各府出收取钱粮。”

    刘繇见人比较多,只得来到近前,满脸凝色,愤色的拧着眉低喝道“你这么做,是将我们都逼上了死路”

    田丰面不改色,道“刘公不用担心,事情皆是下官所为,只要抄到了钱粮,堵住了缺口,刘公拿下下官,向朝廷交代就是,绝不会连累刘公半点。”

    刘繇本准备了一肚子呵斥田丰、命他放人的话,但看着田丰视死如归的表情,顿时说不出口了。

    “使君,田丰”

    这时,一个中年人大步而来,神色阴沉,语气愤怒难当。

    刘繇回头看了眼,心里咯噔一声,预感不好。

    这是豫州的州丞陈淼,是刘繇的副手,是沛郡的本土人,因为在对抗董卓一事上表现果决,英勇无惧,誓死不从贼,是以很得朝廷赞赏。

    也是为了在冀州站稳,拉拢本土派系,是以被朝廷任命为州丞。

    但陈淼与刘繇等人很不对付,因为刘繇等人死死把握权力,排挤了他。

    陈淼大步而来,怒喝道“田丰,你真的杀了巡河御史你是要造反吗”

    田丰对着陈淼抬手,道“臣州丞也听信了谣言杀害钦使,那是诛族的大罪,我田丰可不敢干。”

    陈淼刚要脱口的大骂,瞬间堵在喉咙,憋的他难受,好一会儿才狐疑的道“你,真的没杀”

    田丰神情淡漠,道“州丞,还请理智一些,勿要为谣言所惑。现在当务之急是防止浑河决堤,不可内讧。”

    陈淼看着田丰的表情,又瞥了眼刘繇,神情犹豫。

    他得到了几个府邸的报信,言之凿凿,可听着田丰的话,确实又不太可能。

    谁敢当众杀害钦使,还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

    诛九族的大罪

    他哪里知道,田丰的族人早就被袁术所害,只剩下听他一人了。

    田丰决意赴死,只为阻止浑河决堤

    刘繇见事情到了这个关头,也由不得左右摇摆了,提了一口气,沉色与陈淼道“既然田太守这么说,那便是谣言了。陈淼,本官命你,随我巡河,用一切手段堵住缺口,疏浚河道,浑河,不可决堤”

    陈淼心里还是狐疑不定,见刘繇为田丰背书,慢慢抬起手,道“下官领命。”

    刘繇给了田丰一个深意的眼神,带着陈淼急匆匆的走了。

    现在,钱粮应该不成问题了,剩下的,就是要堵住缺口

    在这件事上,刘繇与田丰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浑河决堤,刘繇是第一罪责人

    田丰望着他们的背影,脸角如铁,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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