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杜乘锋长出一口气。
虽然武昭留下的废话很多,但起码传递出来的信息是足够明确了就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来看,很明显,一个生活在殷人之前的族群,被正在穿越各个世界到处探险的武昭发现了,天生战狂的武昭上去跟人过了几招,没打过,而后就写了这封信过来,跟他说一声。
或许这中间存了用强敌吸引他过去的意思,不过最令杜乘锋在意的,还是最后那几句。
不知道只是信件被截获了,还是武昭本人都一块被打死了,反正这封信曾经落到了武昭的敌人们手中,这些被武昭称为“飞升者”的敌人们又在上面添了几笔,随后将其作为锁定方位的信标,用武昭留下的渠道寄了过来。
虽然那几句话没有说什么打打杀杀,但杜乘锋仍旧已经嗅到了,那份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些所谓的飞升者,或许将这個世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而作为后辈的殷人武昭,很明显被当成了要清除的对象甚至连作为收信一方的杜乘锋自己,也收到了这份血腥警告。
来者不善。
“所以既然来了,就出来过过手吧。”
想到这里,杜乘锋转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为什么不出来呢是不敢吗”
杜乘锋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又等了一会,杜乘锋才确认,对方或许不是不敢,是压根就还没来。
或许是路途有耽搁,又或者说是武昭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总之就结果上来看,这些所谓的飞升者起码现在还没有到。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真就不会来。
“你还真能给我惹事啊”
杜乘锋想了想,还是将那张纸条揣进了怀中。
无论如何,他都算是有了对手了,虽然这对手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他之前可没说假话,他灶上真的坐着锅呢,这种时候找来个强敌跟他打架,那炖着的肉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一个日子人,杜乘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偶尔找点小爱好,或者在午后的阳光之下,像个植物一样在躺椅上睡大觉,他想要的可完全不是这个。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算他已经变强到,有了守护这份宁静生活的力量,但却总有更强的敌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样循环往复的套娃,杜乘锋一眼看不到尽头。
“真的是”
将投石索和断成两截的残骸收起,杜乘锋起身离开。
那确实是要赶快走的,他灶上还坐着锅呢。
只不过当他按照昔日的记忆,离开桃源乡,又飞回忘忧乡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一个月有余,忘忧乡里的众人甚至都以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就是之前那锅炖肉没浪费,大伙闻到味之后,就去他家里把肉端走分了。
当然,有好消息,那就也会有坏消息。
“你是谁”
看着面前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甚至也背着两把大刀的身影,杜乘锋一时间瞠目结舌。
“你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我倒是要问问你。”
杜乘锋的面前,另一个杜乘锋也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嗯”
“嗯”
两个杜乘锋对视着,彼此之间寸步不让。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一个月里,乡亲们到底整出了什么血活。
最开始的十天还算好的,大伙都只是以为他去游山玩水了,虽说他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但是偶尔有点旅行需求,倒也正常但到了第二个十天里,大伙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毕竟杜乘锋又不是那种喜欢游玩的性子,他很少出门这么久。
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出了什么强到杜乘锋这样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所以在第三个十天里,他们用了一些自己的办法,来尝试将杜乘锋找回来。
他们用了阮山涛的骨灰。
骨灰洒在地上,他们虔诚的对着阮山涛祈求着,希望这位慈祥的老人能庇佑不知道在哪里的杜乘锋,让他早日归来好在老头的庇佑是真的有用,骨灰是早晨撒在门口的,当天他们就看到杜乘锋走进来了。
然后就是现在了。
在杜乘锋回到忘忧乡的五天之后,杜乘锋又回来了。
“我今天非得宰了你。”
面对着冒充自己的假货,两个杜乘锋同时拔出了刀。
不管是哪个杜乘锋,都决不允许一个冒牌货站在自己身边,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杜乘锋,那就是他自己。
不过这场争斗还是人们劝了下来,主要是忘忧乡的乡亲们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的,谁才是假的若是俩人打起来,活下来的是真的还好,可如果活下来的不是真的
那这个事情就有点过于恐怖了。
所以打一架是行不通的,起码现在是行不通的,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才需要通过打一架来决出谁才是真正的杜乘锋。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出,那个“别的办法”。
“我才是真的。”
杜乘锋果断开口了。
“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你们的老底都揭出来,比如刘博伦你喜欢穿开裆裤,还有李老哥,你跟嫂子半夜里”
“什么叫开裆裤那叫风雅”
杜乘锋还没说完,刘博伦和木头人李木匠就连忙出来堵住了他的嘴。
“算了,要不还是把他打死吧。”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只看那亲近的样子,很显然,杜乘锋的话终究还是有了效果能够说出大伙背地里那点事情,这明显就是真杜乘锋才能做到的事情。
只是杜乘锋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杜乘锋,也开口了。
“这有什么我才是真的杜乘锋,这些事我能不知道吗”
这样说着,另一个杜乘锋看向了木头人李木匠。
“老哥哥,嫂子不就是说你现在变成了木头人,身子骨太硬硌得慌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
木头人李木匠飞起一脚就要踹过去,但这动作终究还是僵在了半空。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夫妻之间的隐私暴漏在外,让他有些羞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也分不清哪个才是杜乘锋了。
两个人都能说出大家的隐秘,都和真正的杜乘锋一模一样,他们又怎么分得清
“你”
杜乘锋也完全没想到,这个冒牌货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另一个他,是通过忘忧乡众人对他的思念才出现的,是众人的想象力所凝聚而成的现实,这样一个集中人之所愿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伙的隐秘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杜乘锋,甚至比他自己这个正牌货,都要更像正牌货。
毕竟这个杜乘锋才是众人理想中的杜乘锋,才是乡亲们想要看到的那个杜乘锋。
只是
假的,终究是假的。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只能用一点别的办法了。”
这样说着,杜乘锋便去到了乡里的书院,取了点阮山涛的骨灰出来。
“这是阮师遗留的骨灰,一直以来也都是他在庇佑我们一直以来,我们实在是麻烦阮师太多了,我们总要过上自己的日子,也该让阮师休息了。”
“这好像确实。”
在场的众人想了想之后,纷纷点头。
使用阮老头的骨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意外,毕竟阮山涛的庇佑虽然很神奇,但是用多了之后,总还是会觉得有点对不起那故去的老头而眼下既然连这种不可预知的危险情况都出现了,那也就说明,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太该做的。
于是,在场的众人便都同意了杜乘锋的想法。
只有另一个杜乘锋,脸色大变。
“你要做什么你要把阮师的庇佑都毁了吗你要断了忘忧乡的产出,让大伙都没吃没喝吗你这个假货你是要毁了这个地方”
说着话,另一个杜乘锋一把推开身前的李木匠和刘博伦,就要拔刀出来与杜乘锋厮杀。
可刀还没拔出来,众人的视线就将他钉在了原地。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杜乘锋叹息一声。
“或许在大家的想象里,我是那种急了眼会跟人动手的人但是实际上的话,这个事情是分情况的。”
杜乘锋站了出来,拍了拍另一个自己的肩膀。
“我从不跟自己人急眼,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更不会不知道知足。”
明明只是随意地拍了拍,但另一个杜乘锋的身形,却逐渐消解。
连同着忘忧乡里那些矿井,庄稼,乃至于杂七杂八的,所有和阮山涛骨灰相关的一切资源和物产。
当他们不需要阮老头的庇佑时,这份庇佑,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少了就少了,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东西已经屯够了再者说,库里的东西不是没丢吗阮师的庇佑还是在的。”
看着那些因为各种特产消失而变得失落的乡亲们,杜乘锋出言安慰。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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