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中, 唐皇双眼睁开,正对上的是李治担忧的神情。
“稚奴”
嬴政以手按过额际,面色间一片苍白。虽则属于国灵之身的第一道灾劫已经度过, 并且借着春雷生发蛰虫惊醒,使某些枷锁被破除。但神魂分割所带来的症状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以致于唐皇的身体似乎同样由此而受到伤害。
精神似有几分不济。而这样的变化落在李治眼里,无疑使之感到担忧。
“阿耶骗人分明是说好了要注意身体, 怎生又不注意休息, 使稚奴忧心”
李治拉了嬴政未曾按在额际的那只手, 面色似有几分不渝, 又有几分恃宠而骄。
这样的姿态在原身看来, 自然是极受用的, 而嬴政嬴政莫名想到了此前天劫幻象中, 一脸孺慕望着自己的扶苏。嬴政回握了李治的手,按在额际的手松开, 似是要在李治眉眼间停留。
但最终却未曾落下,而是使人端了药来,温声道
“乖, 喝药。”
唐皇的眉眼无疑是张扬的,纵使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但因换了灵魂的缘故,这样的话语经由嬴政说来, 不管再如何温和,却总归是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自小身体并不怎么好且患有老李家祖传头疾的李治原本是想要推辞拒绝,想要从自家阿耶口中得到保证的。
有关于不可再劳心劳力, 务必要保重身体的保证。只是嬴政那恍若是将一身冷意收敛了的、再是温和不过的目光之下,李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老老实实将那药喝下。
然后在下一刻, 嬴政指尖伸出,有物品被强行塞到了李治口中。
是蜜饯。
这是原身的习惯。然而此番经由嬴政做来,却又似乎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是纵使嬴政再如何的聪慧并且将原身的记忆熟悉,却又是学不会那份同儿女之间的腻歪的。
起了身,嬴政并不准备于此多做停留,而是想要处理朝会上的一应事宜。然而李治伸手拉住了嬴政的衣角,开口,认认真真道
“稚奴好好吃药,但阿耶还请保重身体,不要使稚奴担心。”
少年人的目光无疑是真挚、热烈且孺慕的,并不带有过多的虚假。即便在尽力的表现出老成,但至少于嬴政看来,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秘密。
只是嬴政侧目,回首,目光垂下,却似乎有几分难得的无措与茫然。即便一切都似乎被潜藏得很深很深,恍若是不会出现亦不可能出现的错觉。
“朕会的。”
最终,嬴政只是如是言,点头,给出答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城内,大明宫中的种种且不去说。
九霄雷霆散去光辉普照甘霖落下的洪江水面之上,似是借尸还魂,又似乎仅仅只是单纯将已逝之人身躯占据,操纵着其行动的“刘洪”唇角扬起温和而不失礼貌的笑意。将洪江龙王往前一推,便欲就此逃之夭夭,不带烟火气的走开。
然而下一瞬间,洪江龙王叫嬴政随手一指打回原形化一尾金色大鲤鱼跃至水中不提。刘洪那本已经死去的身形一点点僵硬,而后砸落水中。
有灵光自刘洪业已经死去的躯体中跃出,上下左右四方横冲直撞,似是想要逃离。
只是无声无息里,周遭的空间好似是被封锁。
任凭嬴政之意愿而将那灵光禁锢。
于是最终,灵光落下,于那水面间现出身形来。
是一只石猴。
“孙悟空”
嬴政目光微沉,似是有几分意外。然而很快嬴政却又自行将这样的猜测否定。
且不说那孙悟空尚被压在五行山下,不得走脱,需要取经人将封印揭下。单那西游记中所述,天地间的石猴,其实并不仅孙悟空一只。现下所出现的,是
“啊呸呸呸,你说谁孙悟空呢”
石猴跳脚,抓耳挠腮,仿佛是极气愤。于是嬴政从善如流,以指尖叩过腰间长剑,开口道
“那么朕应当唤你为”
“我是谁不重要,你如何称呼我同样不重要。”
石猴摇头,将嬴政话语截断。再是认真与语重心长不过道
“重要的是你这国灵,大难临头将有大祸生出你可知晓”
嬴政自然是知晓的。毕竟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白衣大士也好,其身后的佛门势力也罢,俱非是什么心慈手软好欺负之辈。更不必说此一局棋盘,背后落子布局的可不仅仅是佛门。
现下白衣观音法身虽然叫嬴政破碎,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下一次嬴政所要面对的,可不会如此简单。更不会如此轻易。甚至于因为嬴政主动将国灵之身暴露的缘故,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必然会是无穷无尽的镇压。
但
“那又如何”
嬴政轻笑,眸光睥睨神情傲然,并不将那即将到来的灾劫放诸在眼。于是石猴同样笑,抚掌道
“妙哉妙哉,你这国灵,倒是甚合我之脾性。不过,”
话音微转,目光转过,那石猴却是换了神色,笑嘻嘻道
“你我打个赌,若是下一劫你同样能度过,我便来寻你如何”
“寻朕臣服还是合作”
“那便看你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石猴如是言,一点灵光散开,身形随之消散,再没有任何痕迹。而嬴政以手于虚空中抹过,将因此前的九霄雷霆而起的地脉灵气平复。然后将目光转向陈光蕊、李淳风船只远去的方向。
心念起了,再不停留,嬴政国灵之身的身影同样消散。等到再出现时,便已经是在那长安城内。
一时之间风平浪静,洪江水面之上,金色的大鲤鱼小心翼翼的跃出,吐了两个泡泡之后再度落到水面。潜至水中不见。然而此间事了,新的危机与劫难,才刚刚开始。
却是大唐长安城外,借助在土地庙中的观音菩萨睁开了眼。
“国灵”
菩萨起指算过,天机混沌一片茫茫。不远处的长安城上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派沸腾的人道、皇道气运好似是将要对着这小小的土地庙而压下。
有点点血迹自那菩萨的唇角逸出,直叫随同观音而来的惠岸行者一阵心惊肉跳。
“怎会如此”
惠岸行者不解。而白衣观音心中,同样是有着几分茫然。
毕竟白衣大士派往洪江水府的法身俨然叫嬴政彻底破碎,并未曾有任何的信息传出。而唐皇治下长安城内外,此世之间人道、皇道气息最为鼎盛之处,属于大士的推演能力同样受到阻隔。
更因那河图洛书的镇压,而无法获得任何真相。
不过仅仅只是略一转念,大士的注意力便叫那新生的国灵吸引,并且由此而生出猜测。
将法身破碎一事同那国灵联系起来,并且有意于其尚未真正成长之际做出镇压。
这样的念头本是自然而然生出,不过生起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因果相连,好似是印证了什么。于是大士便知道,自身法身破碎一事同那国灵显然是脱不了干系的。甚至于那状元郎陈光蕊身上,很可能同样生出变数。
大士使惠岸行者暂离长安,前往江州城中探查不提。嬴政以国灵之身显现,却是行至那西门繁华处,走到卖卦的袁守诚跟前,开口道
“先生可否替朕算上一卦”
东土大唐境内,长安城内外发生的种种事宜叫嬴政以人道、皇道气息,及东华帝君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扰乱。又以河图洛书遮掩。天机演算等种种早已经受到了压制。
不过嬴政虽然霸道,却未曾有将此一门彻底废掉的打算。因而除了同自身与唐皇、大唐相关的种种以外,那绝大部分的遮掩与压制早已经叫嬴政放开,未曾做出过多桎梏。
更不必说袁守诚做为袁天罡叔父,同样在嬴政所可以取用的棋子范围之内。
“您、您想要算什么”
抬眼,手中算筹落地,袁守诚干巴巴的开口,对着嬴政问出疑问。
唐皇的改变、不良人的组建,甚至是唐皇心血来潮想要游月宫等诸事袁守诚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纵使是借袁天罡几个胆子,袁天罡亦不敢将现今的唐皇其实是八百年前的秦皇,甚至那新生的国灵很可能同样是秦皇这样要命的事情,对着自家叔父和盘托出。
不过这并不影响在看到嬴政国灵之身的第一时间,便有相关的信息传递到袁守诚的脑海。使袁守诚自然而然知晓,眼前的这便是此前渡劫的大唐国灵,是国家意志的组合。
但这又怎么可能
倍觉惊愕与不可思议的从来便不在少数,袁守诚同样是其中的一员。毕竟国家化形这样的事情委实太过惊悚,而一尊国灵的生出对于接下来的种种注定生出改变。
但不管袁守诚心中如何作想,面上总归是维持着几分勉强的镇定的。直至袁守诚落到地面的算筹叫嬴政抬手纳到掌中,而后被放置在袁守诚眼前,那支起的小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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