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什么理由离开。
况且她若离开了, 谁来为放跑花妖的事负责。喜恰看着花妖错愕的模样,反倒转问她“你可有把握,回去凡间不会再被捉住”
“若无追兵的话, 应当也能逃脱”花妖回神,沉吟着, 但心里到底没有几分把握。
喜恰望着花妖, 看着她淡淡忧虑为难的眉眼, 牵起了她的衣袖。
“我赠你一物,助你脱身。”
既然救了, 就不能有功亏一篑的意外,喜恰翻手抬腕,一阵光晕过后,那双精巧的云白绣鞋出现在她手上。
不过由她缩小, 只有一个茶盏那么大。
“若有异难,将其穿上, 或许可护你平安。”她将云鞋交给花妖, 回想着孙悟空的话,细声嘱咐着,“穿上它可足行千里, 亦能金蝉脱壳。”
花妖惶然,慌忙推拒道“小仙子, 我已承你救命之恩,此等宝物又怎能再收”
但喜恰坚持要给她, 压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拒绝, 毕竟物尽其用,一定是用在需要的地方。
再抬眼看了看茫茫天庭,虽然空旷悠远, 此刻看上去却的确有几分风雨前的平静,喜恰沉吟着“快些离开吧,李天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
此时不宜多言。
花妖显然也明白,她迟疑了一瞬,只得为难地收下。
“承蒙恩人今日相救,不胜感激。”但她又极快屈下身想要行礼,哽咽道,“我乃荆棘林千年杏妖,名为杏瑛。若恩人日后有需请一定告知,杏瑛定当鼎力相助,在所不辞。”
喜恰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小声说着你也曾救过我。
杏妖听到了,却摇摇头。她自然还记得,那次不过是举手之劳,还害得面前的小仙子丢了东西,怎能与如今的舍命相救相提并论呢
喜恰不欲再争辩,却忽然扬起笑。当她笑起来时,一双清渺的眸子便有了亮色,声音也有几分释然。
“我不是什么仙子,与你一样也是妖精。我叫喜恰。”
是说给杏妖听的,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终于目送错愕半晌的杏妖离开后,喜恰长舒一口气,犹自而归云楼宫,却并没有腾云驾雾,只是缓缓走在白玉铺就的仙道上,思绪外散着。
方才她才想明白,孙悟空赠她云鞋时所说的滕行千里、金蝉脱壳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看了看飘渺又无拘无束的云,原来他是希望她自由无所拘束,希望她能离开这里。
还未进云楼宫,李天王已阴沉着脸在宫门处等待。
他似乎早就猜到是谁放跑了花妖,正等着她自首,见她上前来,冷笑了一声。
“义父。”喜恰的手掩在袖下有些发抖,先是恭恭敬敬朝李靖行了礼。
如她所料,李靖脸色铁青,看着她大怒道“小老鼠精,我哪里担得起你这句义父你简直胆大包天”
宫娥们皆立在李天王身后,喏喏不敢言语,平日里最喜欢看热闹的那几个都不敢抬头。
喜恰也不敢说话,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刚想跪下去认罚,李天王忽而一挥袖。
“随我回殿,在门前杵着像什么样子。”
喜恰微怔,这是要进光华殿再罚她没敢多言,她垂头应是。
一路是难挨的寂静。
李天王目色阴沉,身影僵直,显然气得狠了。喜恰垂眸不语,此刻却意外的连心跳都很平静,一丝紧张也不曾有。
但才刚到光华殿前,不远处忽而传来熟悉的清冽微冷的声音,是哪吒回来了。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喜恰蓦地抬眸,少年的一袭红依旧那样鲜亮灼人,只是目光灼灼却又含着冷意,正盯着她看。
从他的声音来听,从他的目光来看,他显然也生了气。
“逆子,你管你老子做什么”李天王胡须一撇,抿唇怒言,“你也不晓得看好你的鼠,这下好了”
李天王平日虽常待在光华殿里处理军务,却显然不是什么儒雅的文人,也不会说太多委婉的场面话。
又正在气头上,看谁都很烦心,尤其自己最叛逆的好大儿还臭着张脸来问候他,当即就想教训人。
但哪吒的脾气哪里能容下别人反驳,他当即冷哼反讽“父亲也晓得她是我的灵宠,你现在来管教,算什么事”
李靖只觉得一股火冒到脑门上了。
“你”
“我要带她回水华苑。”哪吒直截了当。
“你可知她做了什么事”
“我不管。”哪吒清俊的眉眼间门露出一丝不耐,“你只说放不放人。”
李靖终于一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视线扫过身后跟着的一大堆宫娥,低声喝了一句退下。
待宫娥们四散,他的目光才再次落回哪吒身上,沉声道“她偷动玲珑宝塔,放跑了我捉的小杏妖。”
哪吒的眉倏然微蹙,凤眸中却是浮过一丝不解。
他缓缓走至喜恰身边,又如前两日在水华苑前一般,低声问出了同样的问句“左右不过一只妖精,你何以如此”
喜恰只觉得喉咙一紧,如鲠在喉。
她不是个善于辩驳的鼠,唇瓣张合半晌,也不晓得怎么回答。
哪吒却早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心里也并没有将她的缄默不言当回事,只是复又看向李靖。
“放跑了再捉便是,何须动怒。”他语气淡淡,不以为意,“父亲若是捉不住,我去捉。”
其实,也怪不得他如此漠然,不将此事当一回事。
少年成才的哪吒,此生唯一真正的挫折便是自刎东海。除此之外,他从没打过败仗,也从未低人一等,自然视一切都如蝼蚁浮云。
伸手可摘星,覆手可翻云,说得便是他这样的神。
是她怎样也高攀不上的神。
喜恰心中一涩,不由自主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含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哽咽与艰难“不要去捉了小主人。”
她的声音太小了,哪吒没听清。
只是见她牵住了他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般挡在了她身前。
李天王见状,指着他二人,好半天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你你”这叛逆孩儿,气煞他也
哪吒只是冷冷轻哼一声,又将喜恰往他身后拉。
“罢了罢了”看着好大儿这副“你能奈我何”的叛逆模样,李靖终究只得长叹一声,“好歹是佛祖送来的闺女,我也不会真重罚她,随你带走去吧。”
跑走一只妖而已,如哪吒所说,的确算不上太大的事。
李靖实则不过是觉得一向乖巧的小老鼠精,竟然这样胆大包天,敢去动他的玲珑宝塔,总归要训喻一番。
思及于此,他又一顿,冷着脸叮嘱哪吒“但是哪吒,昔年她偷盗灵烛,如今又擅动宝塔,实乃屡教不改也是你管教不力,此次你带她回去,怎样都得施以惩戒。”
哪吒瞥了李靖一眼,此事的确是喜恰理亏在先,于是他面上应下,“晓得了。”
但被他拦在身后的喜恰,脸色蓦地一下白了。
难言的羞愧与迷茫,似乎在一刻就将她的心溢满,带她回想起了当初为何自己会离开灵山的缘由。
她偷盗灵烛,妄动佛祖之物。一如如今,她擅动自己义父的玲珑宝塔。
虽然此次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杏妖本是为了救人,她便也救下她。可往事与如今重叠,似乎戳着她的脊梁在告诉她,多么如出一辙,本性难移
后面的话恍惚听不太清了,她只看见李天王拂袖离去,而面前的红衣少年轻轻瞥了她一眼,姿态闲散随性,微仰下巴,示意她跟上。
她静默地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倏然问道“玉镯,是你自己摘下来的,还是不小心遗落了”
是了,她去找孙悟空前,将哪吒赠的镯子搁在了水华苑。
喜恰垂眸,惝恍应道“我摘下来的。”
有些事她只是不愿说,不愿多想,埋藏在心底却不代表她并不知道。那镯子中的同心咒可以搜寻到她的踪迹,不然从前他怎能那么快在百花仙子那儿找到她。
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戴了许多年。
直到此刻
少年冷笑一声,看似平静的眉眼又重新染上怒意,沉着声问她“为何,你是不是还去了其他地方”
喜恰不说话。
她只是抬眸看他,眼中是尽然的平静,没有任何伪装掩饰,犹如一滩深不见底的墨潭,仿佛任凭旁人如何旁敲侧击也没有意义。
与哪吒想象中的反应如出一辙,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总是这样。
“不想说”他心里的怒火,逐渐被勾勒得更加清晰,“软软,你如今的确是胆子越发大了。瞒着我,避开我,不但偷偷跑出去,还私自放走妖精”
原本清亮的少年音,只要稍稍寒下声,就会显得犀利又冰冷咄咄逼人,在喜恰眼里,哪吒的话几乎算得上是诘问。
可为何她一定要将诸事相告,要这样如履薄冰。是因为她是他的灵宠,还是因为她无足轻重,任由操控
“不要再说了。”她的眼尾洇上一点微红,声音极轻,带上点哽咽,“是我犯了错,我不该私放妖精,不该擅自离开云楼宫,我认罚,我真的认罚。只是,我不想”
不想,再做他的灵宠了。
她嘴唇轻颤,那双譬如沉墨的黑眸中,终归酿开无法止荡的涟漪,又紧紧抿起唇,不想叫自己的失态让他发觉。
但哪吒还是发觉了。
他的诘问戛然而止,只不过沉下的脸色尚未能变好,眉眼依旧透着冷意,看了她一眼。
“回水华苑吧。”
只要他不说话,喜恰便不会再开口,她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清瘦的背影遮蔽了金乌日晖透射的光芒,叫她整个人都犹如笼罩在阴霾里。
平静只是一时,可阴霾却越发扩散。
水华苑内,原本无波无澜的莲池却忽地激起一层波浪,哪吒率先察觉到不对,轻皱了眉头,快步踏入苑中。
这片莲池是他与喜恰一同养护的,正中的金莲花瓣微张,早已半开了许多年,却迟迟没有完全生长开。
近日来他还在琢磨此事,或许是他错算了,天灯台的灯油还是不及佛祖寺前的香花宝烛,或许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因为,他已经不想等了。
他的灵宠也不能一直是妖精,这样会让她遭受诸多闲言碎语,还会叫她如今日一样偏激妄为。
喜恰随他之后踏入,只是每一步却都迈得艰难苦涩。
“花要开了。”
见她神色低落,哪吒只得犹自开口,似乎有心破开这一层似有似无的冰冻,但心下却仍是别扭的。
喜恰仍未说话,她恍惚想着,花开之后,便会迎来花落,一轮生长一轮落下。
金瓣重莲周身已泛着淡淡金泽,随着池水泛起的涟漪,它也轻晃着,花瓣也眼见更加舒展,绽放勃勃生机。
但哪吒的眉头却仍皱紧,他凝视着不断激荡的莲池,眸色一深,拉着喜恰退后了两步。
佛莲要开却不开,似乎有什么抑制着它,池水因此激起三尺浪。少年只得单手施诀,利落施法,赤色法咒覆盖一池激起波澜的池水,却惹得金瓣莲更加摇曳起来,灵气躁郁无比。
“时机不对”哪吒眉头紧缩。
或许也非时机不对,是当真少了香花宝烛加持,才叫这金瓣重莲如此不对劲
“软软。”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是喜恰一言不发,但毕竟是关系到她的事,哪吒决定向她解释,“这正中的佛莲,原本便是为你栽”
待它盛开,取其花心服下,便能是喜恰成仙之时。
“这是,什么”喜恰在他身后蓦然出声,打断了他。
哪吒一怔,转过身看她,却发现她僵在原地,一双杏眸里全然是错愕。
她是微微垂目着的,看向的是他的腰侧。
向来诸事据高临下的小少年,此刻心生却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也随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原是腰间门的豹皮袋闪烁着灵光,有什么灵宝要挣脱而出。
他也愣了一瞬,如黄豆大小的金烛趁此飞窜出来,想往莲池飞去,又被他手疾眼快拦下,掩在袖中。
是那朵该死的金瓣莲,分明即将开花又被莫名的力量抑制,灵性却已生了出来,察觉到了香花宝烛的气息,想要尽快吸收。
“软软”不好的预感加深,他下意识喊了她一声。
喜恰紧紧抿着唇,一张脸苍白着,轻声呢喃“我看到了,我”
是她当年偷偷咬下的香花宝烛,她曾转交给金吒,求他交还给佛祖的香花宝烛。
可是,为何会在哪吒的豹皮袋中
“为何,在你这里”她也这样问了,脸色肉眼可见逐渐惨白,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猜测着,“是佛祖大法不要,还是金吒大哥没有给”
也是,当初是她偷拿的,是她犯下的错。就如李天王所说,她本性难移,屡教不改怎么能奢求大法一定要原谅她呢
哪吒看着她眼底流露的不敢置信与挫败失落,恍惚间门想到了金吒当日与他说过的
若她有所察觉,定会伤心失意。
“不是佛祖不要。”他沉默一瞬,只觉得此刻莫名心慌,又克制着将声音放平静,“是”
喜恰看着他,她眼眶微红,瞧向他的神色极为复杂,又似乎正迫切地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是什么”
哪吒却忽然顿住了。
方才她无心的猜测,实则给了他可以脱口而出的借口。
是金吒没有交给佛祖可是,是他自己非要将香花宝烛拿回来的,大哥劝过他了,他怎能因自己做的事反诬大哥。
若香花宝烛还在大哥手中,她怎样都不会发现的。
千年前就会在东海面前一力承当的小少年心高气傲,此刻自然也不屑撒谎。
他只是抿了抿唇,想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终于开口道“有何好执着的,此香花宝烛佛祖本也赐下给你,大哥与我说了此事,我便代你保管着了。”
喜恰看着他,久久的凝视让人恍惚觉得其中含了很多情意,但哪吒却眼见着,她杏眸间门清澈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许久,她呼出一口气,细声道“原是这样。”
三百年的相处,哪吒并不算极为了解她,却也知道这小老鼠精表面懵懂,有时又心细如发,只是喜欢什么都藏着不说。
此刻,她不相信他的话,亦或者说并不满意他想的这个理由。
但她为何不满,哪吒嘴唇紊动,心想着她本是他的灵宠,该事事唯他是从,有什么好一直追着问的。
不过他还想再补救两句,喜恰却已浑浑噩噩转身想走。
难得生起的心慌愧疚又被搅散,哪吒顿生焦躁,似乎瞧不得她这样,下意识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又要去哪儿”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喜恰又一贯的沉默,什么也不愿意说。
哪吒越发生气,他抬眸看她,不虞地追问着“软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软软。”
喜恰乍然惊醒,眼中赤色蔓延,唇色却是苍白的。
她重复,且哽咽着,抬头看他“我不是软软哪吒,我可以不做你的灵宠吗”
她不是软软,她有自己的名字,不想再做被呼来喝去的随意就可以敷衍的宠物。
天庭修行三百年,究竟是佛祖大法赐予她赎罪的机会还是,无人原谅她,而为她降下的劫数
眼前浮现的水雾朦胧,眼尾酸涩,恍惚叫她有点分不清又想不明白,为何要执着在这里。
她只知道自己无能又软弱,不知何时起,在天庭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小心翼翼,痴心妄想,又被囿困于此无法离开,生出不甘生出怨怼。
她一遍遍自问,一遍遍妥协,说到底,就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要做你的灵宠了。”这一遍,她的声音笃定又决绝。
周遭似乎寂静如冰。
红衣少年紧紧盯着她,他那双宛如琥珀的眼眸阴沉下来,压抑至今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间门找到了爆发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寒彻如冰,“昔年我从灵山救下你,你拜我为义兄,做我灵宠,皆是你自己在佛祖大法面前允诺的”
喜恰眼眶微红,原本明媚的瞳孔此刻犹如蒙袭一层阴霾,赤色妖纹诡谲涌现,一寸寸淹没了光。
她怎么也不肯落下一滴泪,可她无从反驳。
是她亲口承诺要做他的灵宠,是她在佛祖面前默认拜他为兄,是她自愿来天庭修行,也是她贪恋不该有的感情,恋慕上不该恋慕的人。
咎由自取。
她的嘴唇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在一瞬间门浮现心头,来形容她如今现状的唯有这个词。
“你说不想便不想”
哪吒仍在说,但他的声音在此刻于她而言就如一把悬在心上的刀,虎视眈眈着,想要寸寸没入她的骨肉。
“事早已成定局,你在天庭修行都将有三百年,难道我不曾对你好过,难道做我的灵宠就这样委屈了你”
委屈吗
喜恰神思恍惚,又似乎在一刻之间门恍悟。
哪吒于她有教导之恩,知恩则必报,她好似不该委屈。
可是清贵矜傲的三太子是天然高于她的上位者,他伫立高台之上,不过几字便能主掌她的命运,叫她哑口无言,无法逃脱。
她真的太委屈了,也太累了。
他永远在高处俯视她,是她哪怕仰头高望,也不可及的高处。
直至此刻,她已无比痛苦,再也听不进去他所急于辩驳解释的话,只是缓缓退后了一步,又缓缓摇着头。
这样的举动更是激怒了面前的少年,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又在最后一刻忍耐着熄灭。
然而少年启唇,语气仍含着显而易见的指斥“软软,你从前不过是灵山一只尚未得缘的妖精”
心里的怒火灭了,嘴上的话依旧是尚未褪去冲动的凉薄。
“若非我收留你,何来你今日在这天庭之上”
他觉得,喜恰将他所赠弃之如敝屣,私自下凡且不说,又私自放跑玲珑宝塔中的妖精。让她听话从来不听,或许是表面听从,心下也不服。
他的眼底有一丝压抑不下的失望,而这句话,最终也成了真正扎进喜恰心间门的那把刀。
喜恰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垂着眼眸,再也没有抬起头过。
从前那个总仰着头明媚又娇俏的小白老鼠,在这一刻只是颤着声认错。
“对不起。”她说着,心头泛上细密的钝痛,“小主人。”
可最终赢得这场争辩的红衣少年,心里也算不上多好受。
他看着她低眉顺从的样子,又将目光移至秋千上的玉镯,碧盈光润的色泽与春木交映,原本是柔和的颜色,此刻却分外扎眼。
生出的怒意浮起又压下,叫他一时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也用不上他再说什么,门外宫娥忽而来报,说是玉帝陛下来召,要他即刻领兵下界除妖。
哪吒微微皱眉,近来四洲的确不大太平,佛门与天庭似乎正密谋着什么,他浅浅有了眉目,又怕是自己想错了。
他只得最后看了喜恰一眼,再顾不上其他,拂袖离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