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都能忍吗”张韩最终还是忍不住一口大槽吐了出来,“我沽名钓誉徒有虚名”
“他骂的并不是事实,所以才需要愤怒,去给他证明才是”
“如果说的是事实,那我只会微微一笑,只当春风”
“是,”典韦头也不回的看着战局,很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张韩嘴角一抽,怒道“阿韦,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上心了,我还在和你说话呢。”
“嗯,”典韦现在好像已经能自动屏蔽了,而且心绪没有丝毫波澜,感觉又成熟了。
张韩见他不接招,也无奈转过头来,现在典韦好像每年都会变成熟几次,一年两三熟。
我应当是功不可没。
有头脑、懂纪律更懂游走于纪律两侧的典韦,当真是从未想过会如此。
在外战局很快变得焦灼起来,刚开始赵云很猛,枪出如龙,刺如幻影,到后来就逐渐力乏,和邢道荣缠斗,两人都打得大汗淋漓。
张韩看去时,正是邢道荣猛力架开,横扫欲取赵云首级之时。
他后仰让开此斧,然后拉住玉兰百龙,转身就走,根本不曾停留,邢道荣定睛一看,顿时冷笑。
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年轻枪将虽然难缠,但不像黄忠说得那般枪术超凡,矫捷迅猛。
言过其实了
当然,对于黄忠这老骨头来说或许的确是迅猛。
“哈哈哈”邢道荣大笑几声,当即吼声如雷“贼将莫走再和爷爷来过几招”
“张韩麾下也是庸碌之辈,再战数个回合我必斩尔首级”
这声音传到了营寨内,虽然微小,但话语倒是也清晰,典韦回头来看了张韩一眼,试探性的问道“怎么样,君侯,俺现在出去了吧”
“去吧,”张韩点了点头,然后愣道“你这么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讥讽于我他虽然没骂我,但说好了子龙一败伱就上的啊”
他话音刚落,典韦已经冲出去了,很快与邢道荣交战在一起,因其气力较大,一开始凶猛的压着邢道荣打,几个回合之后,邢道荣才逐渐掌控了局势。
再战得些许,他居然还打掉了典韦的左手戟,一声轻脆的撞击声后,戟把翻飞,旋转向后抛出一条弧线落到地上。
典韦“啊”一声惊疑之声,然后转身就走,回来的路上顺带侧身下去拿起了被打飞的左手铁戟。
回来之后,身后依然还回荡着邢道荣猖狂的笑声。
典韦刚来,纪伯骁在张韩一侧策马缓缓靠近,持剑持枪严阵以待,目光凝重的道“君侯让我去吧此人气焰嚣张,如此下去军心动摇”
张韩看了他一眼,咋舌道“你去的话,务必要全力以赴,知道吗”
“唯”纪伯骁急不可耐,他是张韩的贴身宿卫之一,自然知道这是佯装诈败,但他看了这么久,有句话在心里不敢说。
两位将军演得实在是太假了,他都能看出来,难道敌方那些将军看不出来吗
此时这邢道荣的确是嚣张,但他回去之后,若是再围炉商议,夜晚饮酒,有人良言戳穿,或许就能醒悟过来,如此岂不是白白损了赵、典二位的名声。
故此,纪伯骁方才心中感念至此,觉得是时候挺身而出了。
外面那个贼将,需要一场酣畅淋漓、势均力敌的大战
“贼将休要嚣张吾乃君侯麾下第一宿卫纪伯骁看我斩汝于马下”
“还有高手”黄忠清楚明白的听到了此话,一时间从马背上立起身来,伸直脖子向外张望。
原以为那银袍小将、单擒吕布的典韦就已经是无双勇将了,没想到张韩麾下还有一个第一宿卫。
能为宿卫者,定是武艺超凡之人,张韩地位尊崇,不会随意放一个无能之辈在身边。
众人将目光都看了过去,战局之中两人已交战在了一起,纪伯骁的枪术不快,但乍看之下也颇为有力,不断和邢道荣相撞,几招之后,两人拉马远离。
彼此对峙着紧盯对方,额头上也都渗出了汗珠,目光是何等的凝重,同时内心都有些许忌惮。
“没想到,此人枪术竟有让我难以招架之感”
邢道荣呼吸喘匀,单手紧握开山斧,却因颇为沉重是以斧头微微垂下,接近地面。
那边纪伯骁同样也是背后汗水淋漓,心跳激速,大口喘息,“此人气力如此悍猛,我已多年没有遇到这等强敌了。”
毕竟以往在院里,和君侯、赵子龙、典大兄他们对练,都是一招被干趴下的,如果生死厮杀的话,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一百多次了。
两人稍作休息,几乎是同时又纵马冲向对方,纪伯骁先刺长枪,明知其会闪躲,又改横扫。
这一扫是学自赵云的枪法,宛如摆尾一般,可重击其脸侧。
奈何纪伯骁的力气不大,准头不好,招式不够熟练,一扫打在了邢道荣的肩膀上。
可惜只在肩甲上打出了一个血痕来,如同这等体魄的猛将,其实优势就在于其承重,他可以承受很重的盔甲,依然行动自如。
故此防备比一般的将军也要坚韧许多。
此时,邢道荣反应了过来,忍下疼痛,左手飞快向外抡圆,用腋下夹住了枪杆,右手奋力扛起开山斧劈向纪伯骁。
刹那间,呼声袭来,纪伯骁不敢再犹豫,马上松手就走。
“啊”纪伯骁轻咦了一声,拉住缰绳拉过马头来,拍马就走,连本身手持的长枪都不敢再要。
“哈哈哈哈什么第一宿卫,无能之辈尔”
邢道荣拿起了纪伯骁的长枪,向后高举起来,此零陵所来的兵马全都高喝“威武”,黄忠拿不下的这几位猛将,在今日一战之中,全部败于自家将军之手。
此战之名,可以传于三军,振奋军心,何等的畅快霸气
“将军威武”
“将军勇冠三军力退三敌”
“我们随冲杀营寨攻陷此阵”
“不可”刘磐和黄忠马上下令退兵,甚至命人鸣金,清脆的鸣声瞬间响起,让零陵所来的兵马全部止住了身形,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谁人都是不知所谓,大好局势,士气正旺,竟然还要退军
“为什么”邢道荣满脸颤动的大吼起来,向后扫视看去,正看见刘磐等将领冷着脸在看他,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我好不容易要大胜,现在正是在取得功绩、建立功名的时候。
你收兵而回
无非是嫉妒我抢了风头而已邢道荣见他们无动于衷,满脸冷肃,更是怒火中烧,但是此令不得不听,否则将会以叛逆论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引兵而回,很快,一片兴致盎然的军士都骂骂咧咧的回到营中。
不多时,邢道荣直接纵马穿过整个营帐之内杀了进来,翻身下马之后径直大步流星向帐中去。
“什么意思”
“各位见我即将立功,故而在后使绊子是吧我连战三将,均能得胜,正要踏破张韩营地,若是追兵迅速,还能在他退回新野时,将之斩杀。”
“你们不思与我一同进军,居然还在后头鸣金扯后腿,这是何道理”
“我定要状告到主公那里,今日你我麾下兵马皆是有目共睹”邢道荣直接暴怒,几句话说出来脸红脖子粗,双手舞动更是大开大合,恨不得直接在帐中都打起来。
刘磐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换上笑脸,道“邢兄不必如此着急,若是今日真的交战,杀入营寨之中,说不定会遭到埋伏。”
“我观那三将,都不像是全力交战,此前汉升老将军与他们交战,竭尽全力未能占得什么便宜”
“哈哈哈”邢道荣听完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好似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刘磐,我知道你是州牧之子,但如此盛气凌人、颠倒黑白,却也太损你刘氏宗亲的脸面了吧”
“你麾下的将军敌不过,难道我也不能胜胜了便是他人使诈这是何道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了,末将这就带兵回襄阳,当面问问主公到底是何意到时你别又栽我一个擅带兵马离去”
邢道荣说完转身就走,几个副将想要上去阻拦都拦他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刘磐和黄忠对视了一眼,双眸之中均是无奈,黄忠叹道“等休整一番,再去劝说吧。”
“今日我观战许久,他们的确不像此前那般勇武矫健。”
“恐怕是诈败于道荣之手,再寻机斩杀,示敌以弱、虚实相济,不可轻易上当。”
刘磐背着手走了几步,一直是眉头紧锁,俄倾方才抬头,狐疑的道“可若是一直劝说,便像方才一样,我方之间反而会陡生嫌隙,继而营中大乱,上下不合。”
“如何劝说,方才是门道”
黄忠仰天长叹,心里一团乱麻,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刘将军,正是如此我才觉得奇怪。”
“若是其他荆州将军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位邢将军,在境内也有盛名,出身于草野,其实很难说通,他的性子非常自大、易怒,不进人言。”
黄忠轻抚胡须,满脸难色,“若是就这般劝诫下去,必然使其逆反,反倒会让我们关系陷入僵局”
“是啊,这倒是个问题”刘磐也随声附和,但是两人却也不可再细聊下去。
到了晚上,黄忠和刘磐再找邢道荣来商议此事的时候,却不料他已派遣了骑军去往了襄阳,将此战之情已告知了刘表。
此时再来谈,几人都陷入了僵局,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黄忠一下子心中起了火气,但不好明着和邢道荣对骂,只能闷不做声。
当天夜里,他们自然只能是不欢而散,而且邢道荣打算明日再去叫阵,力求能将那几将斩于马下。
此夜,营中将士群情激奋,军心逐渐向着零陵军聚拢,而刘磐、黄忠带来的兵马,则是自觉脸上无光,甚至都不好和同伴交谈。
刘磐、黄忠二人自然也不好受,邢道荣没有通过主帅刘磐,自行去襄阳禀报军情,实际上就是告状。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说陷入冰点,或许已不可再有什么交情可言,而且现在刘磐若是再阻拦,日后邢道荣还可以大书特书。
故而只能由着他去。
这一夜过去,待第二日,早晨煮饭烧炊,整顿兵马再去挑战,邢道荣的先锋军数千人列阵排开,直道挑战手下败将。
几声之后,未见营中有兵马出来,只是在营寨之内列阵守备等待,箭塔之上站满了弓箭手。
邢道荣越骂越欢,声音高亢响亮,直传出去极远。
“张伯常怎么到我南方来就当缩头乌龟了,出来和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你不是号称文武双全吗我呸那是没有遇到我邢道荣昨日三将均是泛泛之辈,平庸无趣今日你可敢亲自出来”
“爷爷我就在寨外,何不敢出来一战你曹氏麾下,均是吹嘘之辈吗”
他一边骂着,一边甚至嚣张无比的向前催马,只为了自己声音能大些传进营中。
话音刚落,营寨大门忽然打开,一骑从中杀出,战马暗红、鬃毛飘扬,速度快如奔雷,清脆的马蹄声宛如急促的鼓点。
马背上人发扎马尾,精瘦修长,右手持枪在后,左手抓住缰绳,脚下催马而进,整个人俯身在马背上,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前方。
这一下来势极快,而邢道荣正还在骂,看到的时候打算立斧于地,询问来者姓名。
“贼将何人,报上名来你娘”他话说到一半,发现来人速度越发的快,好似在半途还又再次加速一般。
此刻,在邢道荣身后有人认出了这匹神驹,大喊道“将军小心,此马应是赤兔,那人是张韩”
这些嘈杂的声音刚喊出,邢道荣慌忙应战,也两腿一夹战马,朝着张韩冲去,两道身影快速接近,很快就到了近前。
张韩全速狂奔之下,伸双臂抓紧长枪向前一递,邢道荣自然下意识的闪避而挡。
可此时,张韩力忽然一顿,枪尖微微左摆,而后双手鼓气青筋如虬,扭腰一顿,轰然大力传至枪头。
呼
枪上仿佛附着千钧重物一般,让张韩沉重道牙齿咬紧,腮帮鼓起,先慢而后快,最后只是一闪。
唰一声斩进了邢道荣的右颈,连同首级直接轻快利落的斩下
此时,赤兔激昂的又狂奔数步,首级方才噗通落地,两方兵马均是鸦雀无声。
典韦等人看得满脸纠结,褶子都看出来了。
“果然,他就是为了这一刻”
“真不是,”贾诩在一旁摸着下巴道,“或许,诸位错怪君侯了,这才是妙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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