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好了”
曹钦急匆匆进殿“大军打破了奉天门,往大殿里来了快,杀了皇帝,您坐在上面就大局已定了”
朱祁镇顿时大惊,却也听到凌乱的马蹄声和厮杀声音。
“弓箭手后撤,全都冲上去,杀了他”
石彪带头冲上丹陛,什么皇权、什么僭越,在这一刻都没用了,必须速战速决,杀了朱祁钰,才尘埃落定
曹钦、刘聚全都冲在最上面
造反是什么下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必须杀了朱祁钰,让朱祁镇坐在皇位上,就算京营进来了又如何生米煮成了熟饭何况皇位本来就是朱祁镇的朱祁钰只是暂代
数十个虎狼之士冲上了丹陛。
朱祁钰能杀一人,却杀不了数十人。
但皇帝岂能死得如此窝囊
朱祁钰慢慢推开压住他的王勤,郑重的将他尸体放在地面上,他背后被扎成了刺猬,已经不能平放。
他捡起天子剑,死也要拉個垫背的。
但是,石彪兜头一剑劈下来,他被迫后退,脑袋磕在龙椅上,眼前发黑,却依旧瞪圆眼睛,充满不服气。
石彪一言不发,又一剑斩落。
朱祁钰自知必死,只是死得窝囊
咻
“啊”
石彪忽然惨叫一声,刀落在地上。
只见他手腕上插着一道箭矢,鲜血淋漓,握不住刀。
“救驾”
一声爆吼,奉天殿门口出现一匹白马,跃然入殿,马上驮载着一个壮汉,手挽强弓,声音如雷。
挽弓射箭,三道箭矢脱弦而飞。
瞬间命中三个士卒的后心。
“救驾谁敢挡我”
壮汉骑术精湛,白马四蹄翻动,冲入奉天殿。而他稳稳坐在马上,三箭之后又三箭,箭箭要命。
冲到丹陛时,他随手把弓搭在马鞍上,抽出腰刀,一跃而下,借着冲力直接劈死一个士卒。
有一个士卒趁机砍他,他仿佛脑后长眼,身体轻轻一错,抽刀后劈,刀尖一挑,在他下颌上留下一个刀口,鲜血喷射,身体怔了一下便扑倒在地。
但士卒有几十个,想救皇帝还是鞭长莫及。
“死吧”
石彪也是个狠人,知道朱祁钰不死,他全家遭殃。
所以凶厉地拔出扎在手腕上的箭矢,举着箭矢,朝朱祁钰就戳了下来。
若换成朱祁镇,估计早就跪下求饶了。
但朱祁钰同样凶悍,在石彪腰刀落地时,便捡起来砍石彪,刚好和石彪拿箭戳他同步,二人速度相当。
扑哧
刀刃够长,先到一步,朱祁钰拿刀当剑用,一刀戳进了石彪的肚子。
“你,你”
石彪傻傻地看着朱祁钰。
这个人是皇帝还是屠夫
朱祁钰狠狠抽出刀刃,一刀劈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脑袋剁下来,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单手把石彪的脑袋举起来,大吼道“造反者死谁敢杀朕”
“啊”
士卒们被如魔王一般的皇帝吓到了。
便在这时,那壮汉砍杀了七八个士卒,冲到朱祁钰面前,跪伏于地“臣范广,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看着浴血的范广,朱祁钰倏地笑了,笑容有点癫狂。
赢了
朕没死
改变历史了,朕还是皇帝
这天下终究是我朱祁钰的哈哈哈哈
“爱卿平身”
这两个字,朱祁钰说得极有气势,他往前一步,俯视着如小丑般的朱祁镇
“谢陛下”范广如杀神般立于朱祁钰身侧。
“射箭,射箭”
朱祁镇垂死挣扎。
八年啊
足足准备了八年啊,却功亏一篑
朕才是正统皇帝是先帝钦命的太子
朕才是天命所归的那个人啊
那个下贱的私生子,怎么配啊
他到底是不是先帝血脉,都说不清楚他有什么资格做皇帝皇位是属于朕的朕才是正统皇帝是受命于天的皇帝
却见一个长须飘然、身材英武、精神抖擞的中年人跨步走进奉天殿。
身后跟着数百精锐,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对准了朱祁镇。
“臣于谦拜见太上皇”
于谦和朱祁镇并不陌生,但准确的说,于谦是朱祁钰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跪在地上,拜伏于下“请太上皇罢兵,以免生灵涂炭”
朱祁镇看着他,不由的痴笑起来。
败了,败得彻底
他痴笑个不停,像是疯了,仿佛这场战争和他毫无关系。
仿佛他是无辜的,今夜正在南宫睡觉时,徐有贞打断了他的睡眠,告诉他复辟的野望,然后背着他出了南宫,被石亨、刘永诚等乱臣贼子裹挟而来。
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是无辜的,是冤枉的
而随着石彪的死,边军士气也泻了,又被重重围剿,每个人内心绝望,纷纷跪地投降。
这时,朝臣陈循、王文、萧镃、江渊、商辂等快速进入奉天殿,看着经过战火蹂躏的奉天殿,又看见朱祁镇,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微臣拜见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走进大殿,陈循等人看都没看朱祁镇一眼,径直给朱祁钰跪下。
朱祁钰一直站在丹陛之上,冷眼旁观。
好个于谦啊。
带兵入殿,先拜太上皇,再扫视殿内寻找璚英,却对朕视而不见
怎么莫非你的心里,也只有太上皇
是不是也想把朕拉下去,扶太上皇登基,想混个二次从龙之功
呵呵,来的也巧啊
“哈哈哈”
骨碌
朱祁钰把石彪的脑袋丢在地上,脑袋从丹陛上滚落,滚到了陈循脚下。
陈循等内阁大学士吓了一跳,皇帝怎么能如此暴戾亲手砍下脑袋这是夏桀商纣隋炀才做的事情啊
“诸位爱卿,是来送朕上路的吗”朱祁钰叉着腰,一手拄着天子剑,满脸冷笑。
“陛下切莫乱说,臣对陛下忠心不二”王文第一个站队。
陈循等人跟着附和。
“呵呵”
朱祁钰目光越过朱祁镇,落在于谦身上“于少保呢”
“臣不敢僭越”
于谦声音冷硬,这是他一贯口吻,就这副臭脾气。
“好一个不敢僭越啊”
“那还等什么”
“这些叛军要杀朕,难道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全部杀之”
“一个不留”
“悉数诛三族”
朱祁钰眸中戾气爆棚,朕活下来了,就要搅个天翻地覆
“啊”于谦一愣。
陈循等人大惊失色,立刻谏言“陛下不可,士卒不过被裹挟而已,皆是无辜之人,陛下应该宽大为怀,心怀苍生,切不可杀戮过重啊,只诛首恶即可”
“首辅,你在教朕做事”
朱祁钰语气幽幽“于少保,动手”
陈循神情一窒,皇帝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偷偷看了于谦一眼。
“陛下,请饶过这些无辜士卒,臣已经命人去捉拿石亨,请陛下息怒。”于谦伏地劝谏。
“杀”朱祁钰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若没有范广及时救驾,现在他的脑袋可能被朱祁镇制成了酒壶了吧供人观赏了吧
造反之人有半分无辜
但是,京营上下却一动不动
把皇帝的话当成耳旁风。
反而看向于谦。
“请陛下恕罪,士卒无辜”
于谦话音方落。
朱祁钰一剑戳死一个士卒,鲜血溅了他一脸,目光却死死盯着于谦“谋反大罪是你一口一个无辜,就能免除的吗要不你请示一下太上皇或者逼朕亲自动手”
“臣不敢”
于谦看向朱祁镇,朱祁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那还不杀”
于谦咬了咬牙,还想再劝,但跟在他身边的陈逵使劲拽了他袖子,陈逵是京营的都督,算是于谦的心腹。
“动手”于谦咬牙道。
京营将士动了,砍瓜切菜一般。
很快,奉天殿便被浓郁的血腥气笼罩。
朱祁钰却毫不在乎“首恶别杀,朕还有些事要问,是不是啊刘公公”
刘永诚还护在朱祁镇身边,听到这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让他们自杀全都抓起来朕要亲自审出他们的同党”朱祁钰声音森寒。
京营将士还是经过于谦允许才动手。
朱祁钰看在眼里,隐而不发。
“首辅,宣百官觐见,京城里所有官员,不论品级,都要来”
“不来者,以谋反罪论处,没有例外”
“哪怕是要死了,只要还是官儿,抬着担架也得给朕抬来,死也要死在朕的眼前”
“一个时辰后,朕要在奉天门,召见文武百官”
朱祁钰目光幽幽“再打造一口上等棺椁,停放在奉天门前。”
“陛下,这宫内如此混乱,还当暂避行宫,等局势安定,再做打算啊”陈循劝谏道。
“首辅,朕不喜欢说两遍。”
这个陈循很滑头。
今晚浑水摸鱼的人很多,陈循想和稀泥了事。
但那不是朱祁钰的性格。
他要明明白白、公公正正的处理这件事
那个罪魁祸首,必须付出代价
还有那些帮凶,一个都别想跑
别管你是冒头的,还是藏在水下的,朕会一个一个的把你们揪出来,千刀万剐
“老臣遵旨”陈循去拟旨。
但宫里一团乱麻,连个传讯的人都没有。
“于少保,把将士撒出去,清理宫内,所有叛乱者,一律杀死,不必审讯。”
“各宫形迹可疑者,先抓起来”
“再派人去抓石亨、曹吉祥、徐有贞,控制其全族,都带到奉天殿上来”
“一个时辰后,朕要看到他们”
“再传旨兵马司”
“全城戒严”
“无论是谁,一律不许出城无朕旨意,不许开城门”
“命火丁即刻进宫灭火,不可波及民宅伤及百姓”
“趁机作乱者,杀无赦”
“传旨舒良,朕命他为东厂提督太监,即刻去办”
一连串圣旨出去。
这场夺门之变算是尘埃落定了。
但朱祁钰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微臣遵旨。”
于谦心情沉重,皇帝经此一事,心情大变,杀心太重了,今晚参与叛乱的士卒超过千人,若都诛三族,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会遭受株连。
“把他拖上来,朕要跟他谈谈。”朱祁钰坐到了龙椅上,范广要下去,朱祁钰不许,他跪在朱祁钰脚边,这是他的荣耀。
他指着刘永诚。
刘永诚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想自尽,却夺下了刀,人被拖到了丹陛之下。
“刘公公,之前你叫朕什么”朱祁钰嘴角戏谑。
刘永诚满脸颓废,却不敢回答。
“郕王。”
“八年了,没人叫朕郕王,朕都忘记了,朕曾经是郕王啊。”
“你真是一条忠狗”
“朕喂了八年也喂不熟的忠狗。”
“好,你想做忠狗,朕给你这个机会”
“来人,把刘公公的皮剥了,给他披上狗皮,记住,别弄死他,朕要看看,他这条狗到底有多忠心。”
朱祁钰挥挥手,让人带下去。
“哈哈哈”
刘永诚自知必死,猖狂大笑“朱祁钰你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窃居帝位你是个小偷,早晚都要遭报应的你儿子的死,就是你的报应”
报应
朱祁钰眸光森然,朱见济才五岁啊,就被害死了
那是报应
他猛地看向装傻的朱祁镇“太上皇,你还要装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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