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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朕即皇帝!压服胡濙!大灾背后,王越遭遇刺杀!
    万贞儿身姿婀娜,跪在地上。

    朱见深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倘若他不杀人,皇帝一定会留下万贞儿侍寝的

    “把刀给太子”朱祁钰发现个事,朱见深着急的时候,就不流鼻涕了,还说他不是装的

    牛玉、张敏、王伦三个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听说,勤政殿是魔鬼殿。

    真是名副其实啊,魔鬼殿一天不献祭都不行,只是没想到,今天轮到他们了。

    最冤枉的是王伦,我也没出卖太子,也没得罪皇帝怎么也要被杀呢

    “殿下饶命啊”王伦磕头如捣蒜。

    朱见深真不想把事做绝,看向皇帝“陛下,王伦伺候儿臣没有错处,可否饶他一命”

    “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万宫女今晚留下伺候朕吧。”

    果然

    皇帝用万贞儿威胁他

    “陛下不要啊”朱见深跪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

    “不流鼻涕了”朱祁钰阴阳怪气问。

    涕

    朱见深后知后觉的抽了下鼻涕,表情惊恐。

    朱祁钰哂笑“别装了,你不是第一次诓骗朕了,朕不怪你,动手吧。”

    “陛下饶命啊”王伦哭饶。

    “他最聒噪,先剖他”朱祁钰一指王伦。

    王伦整个人都傻了,求饶也是错

    吱嘎

    冯孝把勤政殿门推开,凉风灌入,在乾清宫伺候的宫人都跪在门口,观看太子剖心。

    朱见深手一抖,皇帝是杀人诛心啊

    他的名声肯定毁了

    以后只能抱住皇帝的大腿,当个吉祥物,否则,等皇帝坐稳了皇位,就能以暴戾为名,换了他这个太子

    这就是他勾连陈循的代价

    见朱见深迟迟不动手,朱祁钰对万贞儿勾勾手指,让她过来伺候。

    “啊”

    朱见深一刀扎进去,王伦惨叫不绝。

    鲜血溅了朱见深一脸

    关键这刀扎错位置了,扎在胸口上,离心脏挺远。

    “殿下,你能不能给奴婢一个痛快”王伦痛哭流涕,他被两个太监按着,动弹不得。

    这刀还不致命,就是疼啊

    外加亲眼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恐惧的感觉更让人惊恐。

    “伱,你别说话本宫也怕”朱见深手哆哆嗦嗦的,不想杀了,可皇帝让他在万贞儿和王伦中间二选一。

    噗

    朱见深一刀攮进去,血弄得了他一手。

    他手发软,扎不动了,可能是戳到骨头了。

    冯孝在旁指导他,该转动刀子了,轻轻一搅,就能把皮輮撕开,就能看见心脏了。

    “你别叫了,你越叫我越手抖,你别叫了。”朱见深哭求王伦,别惨叫了。

    王伦日狗了,你剖我的心还不让我惨叫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太子殿下,往这边一点,外面伺候的宫人看不到了。”冯孝提醒朱见深,别挡着观众的视线。

    朱见深更哭了,颤颤巍巍地搅动刀子。

    王伦叫声更凄厉。

    “可以掏了。”冯孝全程指导。

    朱见深把手伸进腔子里,里面滚热滚热的。

    王伦已经叫不出声了,奄奄一息,快要断气儿了,临死前眸中射出刻骨的恨意,张嘴去咬朱见深的胳膊

    朱见深反应迅速,掏出心脏,迅速后撤,鲜血淋了一地。

    “看看,朕就说你的奴婢不忠心吧临死前都要报复你一番,太子,感谢朕吧”朱祁钰在旁说风凉话。

    朱见深眼泪流了下来,剖心太子的名头肯定跑不掉了。

    “太子,还不谢恩”冯孝低声道。

    “儿臣谢陛下隆恩”朱见深趴在地上,手里还捧着颗心,不知道该往哪里扔。

    “扔了多可惜啊,给牛玉吃掉”朱祁钰淡淡道。

    牛玉瞪大了眼眸,晃荡着脑袋“不要啊,不要啊”

    “哼”

    “牛玉,你勾结太上皇,出卖太子,知道是什么罪吗”

    “朕只剖你的心,已经法外开恩了”

    朱祁钰站起来,走到牛玉身旁“东宫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你在黄泉路上并不寂寞,你的九族会跟着你同去的下辈子投胎做狗,不要做人,起码狗知道忠诚”

    “啊”牛玉惊呼。

    “动手”朱祁钰语气森冷。

    现在不是对付太上皇的好时机,他当务之急就是抢夺朝堂权力,所以对太子,也是点到即止。

    更不能放牛玉出来撕咬太上皇,那样会让天家人人自危的,朝政不稳,暂时不能再添乱了。

    “陛下陛下奴婢可以帮您对付太上皇啊奴婢知道很多太上皇的”

    嘭

    朱祁钰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狗太监,也敢挑拨天家亲情朕和太上皇,是血脉兄弟岂能互相残杀都是你们这帮狗屁小人,害得朕与太上皇,兄弟相残”

    “天家亲情,十不存一都你等奸贼挑拨的”

    “喂给他吃”

    朝堂必须稳定

    不能再刺激胡濙了

    更不能执掌二十七万大军的于谦,朝堂需要稳定天家还需要这层遮羞布

    最重要的是,朱祁钰还没做好准备。

    这个牛玉看似聪明,其实犯了大忌,皇帝在教训太子,不是废了太子。

    之所以让乾清宫宫人观看,就是在告诉天下,太子还是太子朕会罚他,却不会废他

    朱见深也怒不可遏,这牛玉当真不可信,孤饶了他几次了,转头又投靠皇帝了,枉费了孤多年的信任简直该死

    他把心脏塞进牛玉的嘴里

    “不许吐出来”朱见深恶狠狠吼道。

    牛玉还要吐,他一手按住牛玉的脑袋,一手按住他的嘴巴,让他咀嚼吞咽进去

    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牛玉已经第二次背叛他了,所以,他该死

    这一次,朱见深动作干净利落,直接掏出一颗心脏。

    然后冷幽幽地看向张敏。

    之前没有皇帝的命令,朱见深不敢杀张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杀张敏报仇了

    他要将牛玉的心,塞进张敏的嘴里,逼张敏吃掉

    “慢着,这颗心交给许感吧。”朱祁钰也不会便宜太上皇,必须给他个教训,让他老实些。

    待朕整顿好朝堂,就是你我兄弟想见的时候了

    朱见深一窒,跪在地上“儿臣遵旨”

    “皇爷饶命啊,皇爷,奴婢是您的人啊”张敏爬过来,哭嚎个不停。

    朱见深一把按住他,杀的就是皇帝的狗

    “你个狗太监,对本宫不忠,本宫让你死得更痛苦”朱见深居然有点上瘾了,剖心确实够爽,甚至说话都不磕巴了。

    张敏惨叫个不停,整个勤政殿血腥味扑鼻。

    在门口跪着的宫人,已经有吐出来的了。

    倒是朱见深,神情中带着几分兴奋,真是和残暴的朱祁钰很像啊。

    而这时,胡濙拄着拐杖慢慢进来,宫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胡濙刚好看到朱见深掏心时,满脸兴奋的模样,直接脸色就黑了

    “住手”

    胡濙怒吼,堂堂太子,怎么能做这种残忍暴虐的事情呢难道你的名声不要了你杀人剖心的模样,怎么能和当今皇帝一模一样

    等等,是不是皇帝逼你的

    噗

    刚好,朱见深把心掏了出来,刚巧听见胡濙爆吼,吓得手一抖,张敏的心掉在了地上。

    张敏视线下移,看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您就这么不把我的心当回事随便丢在地上吗

    啐

    来生咱家一定不当太监,就当你朱见深的儿子,气死你

    张敏怨毒地盯着朱见深,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朱见深像只鹌鹑一样跪在地上,刚巧膝盖把心脏挤爆了,哭个不停。

    一看就知道,准是陛下逼的

    朱祁钰也愣住了“太傅入宫,为何无人禀报”

    冯孝吓得跪在了地上,嗔怪地看向怀恩。

    怀恩磕头,乾清宫人都被叫来观看太子剖心,宫外无人把守。

    “六部和内阁商量出了赈灾对策,老臣来给陛下送奏章来了。”

    胡濙气势汹汹“哼,若非老臣亲眼所见,如何看见虎毒食子的一幕陛下,太子在干什么您在让他干什么”

    朱祁钰瞥了眼朱见深,真会演戏啊。

    “都撤了,朕和太傅有贴心话要说。”

    朱祁钰让人把死人拖下去,赐座给胡濙。

    但胡濙入殿后,坚持跪在殿中央,不肯坐下。

    他本来是想和皇帝好好谈谈的,希望和平过渡陈循死后的日子,维持朝堂平稳。

    却万没想到,居然看见如此残忍一幕。

    朱见深可怜巴巴地哭着,看得胡濙心疼。

    “老太傅,朕与太子父子情深,朕教他一些自保的手段罢了。”朱祁钰暗恼,朱见深太会演戏了。

    “陛下,这叫父子情深太子今年才几岁啊,您就让他杀人还剖心杀人如此太子,日后如何治国”

    胡濙此话,吓得朱见深收了眼泪,惊恐地跪在地上“太傅,本宫知错了”

    “太子莫怕,老臣在这。”胡濙安抚朱见深,对皇帝怒目而视。

    “哈哈,不过杀人而已太宗几岁杀人仁宗、宣宗二帝没杀过人吗朕没杀过人吗太傅您杀人的时候又多大好了,太子受惊了,回东宫吧。”

    朱祁钰想大事化小,他要和胡濙缓和关系,所以该低头就低头,反正他也没打算真处置太子。

    “儿臣告退”朱见深哭着磕头,把可怜扮演到了极致,连朱祁钰见了都于心不忍。

    “去吧,太子吓坏了,让项司宝过去伺候你,这万宫女是忠是奸,还需辨别,暂且留在乾清宫吧,朕帮你看着。”朱祁钰冷笑,还治不了你了。

    朱见深浑身一颤,皇帝在报复他呀

    他跪在地上,心中颤抖。

    胡濙人老成精,叹了口气“陛下,成全太子吧。”

    “老太傅,您不生气了”朱祁钰抬起眼眸,没借机发作,他要和胡濙修复关系的。

    “老臣请求陛下,以后绝不能让太子做如此暴戾之事,今日之事,老臣帮着太子遮掩下来,此事到此为止,不可传出去。”

    胡濙当然看穿了皇帝的谋略,你臭了,想把太子也拉进屎坑嘛。

    问过朝臣了吗

    我们要辅佐一个如仁宗般的英明皇帝,而非如你这般暴戾之君

    “也罢,太子名声重要,明日便说,东宫三个太监撞在刀刃上,死了。”

    胡濙翻个白眼,皇帝这是要跟他做交易呢

    “请太子回宫吧。”胡濙缓缓道。

    “太子,快把老太傅扶起来。”朱祁钰目光一闪。

    胡濙瞥了一眼,太子手上全是血,让他来扶,岂不弄了自己一身

    唉,皇帝的小心思啊

    朱见深的手无处安放,又不敢违背皇帝命令,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胡濙。

    “太子搭把手吧。”胡濙叹了口气。

    “本宫谢太傅”朱见深小心翼翼扶起胡濙,把受气包演得淋漓尽致。

    又被朱见深得逞了

    朱祁钰眸子一阴,朕这个坏人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罢了,就让项司宝好好伺候伺候你吧

    打发走太子和万贞儿。

    朱祁钰让人关门,让所有太监退出去。

    “老太傅进宫,所为何事啊”朱祁钰语气平和。

    皇帝的小心眼,真是一脉相承啊,和太宗皇帝像,和宣宗皇帝像,唉。

    胡濙看了眼身上的血迹,叹了口气。

    “启禀陛下,阁部拟定了赈灾条目,请陛下过目。”

    胡濙把奏章呈上来。

    朱祁钰一目十行,这些赈灾方略老生常谈了,却都是行之有效之策。

    “准。”

    “陛下,只是户部空空,没有钱粮赈灾呀。”胡濙苦笑。

    “先调常平仓的粮食应急,中枢这边朝堂再想办法。”

    “不能让灾民饿肚子啊,灾民饿了肚子就要造反啊,不能把山东也变成湖广了。”

    “两京十三省,能给朝堂税赋的省份越来越少了,这天下已经不堪重负了,太傅。”

    朱祁钰叹了口气。

    大明天灾之多,堪称历史之最。

    太平盛世无非是粉饰出来的罢了,就是因为造反还不够多,财政还没彻底崩溃罢了,就被文官鼓吹出个所谓的盛世,其实民不果腹,遍地白骨。

    这个家,朕没当好啊。

    “陛下担忧是对的。”

    胡濙犹豫道“老臣年轻时,游历天下,那时还是永乐朝,常平仓已经名不副实了。时过境迁,恐怕更加败坏,老臣担心陛下以常平仓赈灾,恐怕是逼着流民去死呀。”

    说着,他跪在地上,担心皇帝听不了真话。

    也做好了皇帝大发雷霆的准备,但不想让山东烽烟四起,就不能用常平仓赈济,那是逼着灾民造反啊。

    “老太傅请起,老太傅所说,朕何尝不知道前两年江西发大水,朕用常平仓赈济,死者不计其数,甚至到了现在,江西也不安稳。”

    朱祁钰亲自扶起胡濙“老太傅和朕说此知心之言,朕心甚慰。”

    “可是,京仓也没有余粮了啊。”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胡濙“老太傅可有妙策教朕”

    “倘若没有瓦剌叩边,还可从中枢调粮赈济,可如今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只能跟商贾买粮。”

    “粮商肯把粮食卖给朕”朱祁钰不信。

    这些粮商巴不得天天灾荒,怎么肯把粮食卖给中枢呢他们会用最少的粮食,榨干灾民最后一枚铜板,至于百姓死不死,关商贾何干

    而且,还有本地豪强大户呢,他们自然趁火打劫,收拢流民为佃户。

    每逢灾荒,朝堂为赈济绞尽脑汁,挠破了脑袋,而这些人却开展饕餮盛宴,放肆狂欢。

    地方官吏也不干净,三方合力,倒霉的都是穷苦百姓。

    “启禀陛下,倘若朝堂直接去买,自然是不卖的,但可以商贾的名义交易,只是价格方面贵了一些,起码少死一些灾民。”胡濙小心翼翼道。

    “朕若杀鸡取卵呢”朱祁钰声音一寒。

    把这些该死的粮商,直接抄家灭族不就完了

    “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宣镇告急,山东大灾,倘若陛下再以霹雳手段治灾,恐怕遗祸无穷啊”

    胡濙没说透,其实是说若皇帝杀商贾,整个山东都会反,到时候,情况更糟。

    “朕这皇帝,还要受商贾的气”朱祁钰眸光如刀。

    “陛下,暂且忍耐,事后清算”胡濙咬牙,斟酌着说。

    “真能清算”朱祁钰也在试探胡濙和商贾的关系,若商贾背后站着胡濙,他就趁早打消念头吧。

    “能”

    胡濙斩钉截铁。

    他也在考虑,如何和皇帝建立新的关系。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正在抓皇权,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味去堵,绝对不行了。

    现在要把皇帝当成皇帝,和皇帝建立正确的合作方式,皇权给他,但又不能让皇帝独享皇权,总要分出一半给朝臣嘛。

    胡濙不是陈循,做事从不激进、刚烈,该退让的时候就会选择退让。

    朱祁钰指尖敲动,思索胡濙的话。

    就是说,他和商贾无关,那这些商贾在朝堂上的靠山是谁呢

    朱祁钰想到了张仁孝,等东厂抄完陈循的家,就知道了。

    “少死些流民也是好的。”

    朱祁钰缓了口气“老太傅,朝堂就算不能完全救灾,也要给灾民希望,有了希望,就不会造反。”

    至于被豪强士绅抓去当成佃户,总比人死了强啊,人活着起码还要希望,皇帝也很无奈啊。

    胡濙颔首,当务之急是赈灾,其他的都要往后拖。

    “陛下,可户部也没钱呀。”胡濙又道。

    “您估算这次赈灾,需要多少钱”

    朱祁钰又加了条下限“稳住山东就行,山东不能乱”

    “最少三十万两,这还不算修复黄河堤坝的费用。”

    朱祁钰有点绝望,这钱真是迫不及待啊。

    “陛下,十万两也行,只是山东恐怕元气大伤,三十年内恢复不了了。”胡濙苦笑。

    “银子该花就花,朕不想要一个千里无人烟的山东”

    山东这地方很邪,太祖、太宗都讨厌山东这个地方,这些年山东赋税最重、徭役最重。甚至,山东头上还坐着个二皇帝,孔家说孔家是山东真皇帝,都没人不信。

    “可这钱”胡濙摊摊手,表情无奈。

    “太傅有何办法”

    “老臣以为可以适当加税”

    话没说完,朱祁钰直接打断“绝对不行”

    “老太傅,大明百姓太穷了,他们过日子已经很难了,若再加赋税,恐怕全国烽烟四起,朕这个皇帝恐怕真要下罪己诏了”

    “绝不能再加税了,一个铜板都不能加了朕这个皇帝不能给百姓减税,做的已经不如祖宗了。”

    朱祁钰神情悲戚,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合格啊。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胡濙苦笑。

    朱祁钰眸中厉光一闪“朕若有办法,就看老太傅是否愿意配合”

    “陛下是想征商税”

    胡濙立刻看穿皇帝的心思,无奈道“陛下想征商税,自无不可。”

    “但,最大的难题有两个其一以什么条目征征收可有监管”

    “其二,朝中计相不足,户部把所有账目放下,最多能征收京畿范围内,再多就不够了。”

    “这样又产生了诸多问题若只征京畿,商户必然离开京畿,导致京畿内商业萧条,影响百姓生计。”

    “还有,计相多为不读圣贤书的无德无才之人,如何能保证他们不贪不占”

    朱祁钰皱眉,胡濙所说的是实际问题。

    “最难的是,就算征税,非一日之功啊,山东灾情就摆在眼前,急需用钱啊,一刻都拖不得啊。”胡濙神情无奈。

    “太傅,朕只问你,是否同意”朱祁钰要趁机搞事情了。

    “只要能征收上来钱,老臣就同意”胡濙也豁出去了,但他很悲观,认为皇帝征收不来商税。

    大明不是没有商税,但征收上来的寥寥无几。

    其中原因就不用说了,反正收不上来。

    “老臣想知道,陛下如何征税”胡濙问。

    “此事尚需保密,朕要打商贾一个措手不及”

    朱祁钰目光一闪“既然老太傅支持,那朕要举办一场公开拍卖,邀请京中所有商贾参加,朕不出面,让金忠代理,朕打算把牙行、塌房都拍卖出去,价高者得,筹集的钱,拿去赈灾。”

    胡濙浑身一震,惊诧地看着皇帝。

    牙行、塌房就是皇店,遍布全国各地,是垄断行业。

    之前,仁宗皇帝在时,朝堂便无数次劝谏仁宗皇帝,不要与民争利,放弃皇店,放弃垄断。

    奈何仁慈贤明的仁宗皇帝坚决反对,绝不肯放手,每年皇店的银子入内帑。

    和皇庄相比,皇店才是内帑银子的主要来源。

    却不想,这个被群臣断定为暴戾之君的当今皇帝,居然为了救灾,肯放弃皇店

    “老臣为山东灾民谢陛下隆恩”

    胡濙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太傅起来,灾民何尝不是朕的子女呢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朕不忍让子女受苦。”

    朱祁钰语气乞求“但也请太傅,望朝臣全部参与,把皇店卖出一个高的价钱,山东乱不乱,就看能卖出多少银子了”

    “老臣必定亲自监督,绝不让皇店落入不良商贩的手中”胡濙磕头。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

    其实,皇店早就名存实亡了,被民间商贾排挤,被镇守太监狂贪,每年入账七八万两银子而已。

    为了几万两银子,背负骂名,实在不值当,不如丢出去换个好名声。

    他现在要拿到皇权了,要的是朝堂稳定,陈循死后,他这个皇帝要亲自当糊裱匠,让朝堂恢复稳定,他才能顺利拿回皇权。

    至于钱,都在大明的锅里,会飞吗

    皇权到手,还会缺钱吗

    皇庄、皇店的镇守太监们都贪足了,杀了他们,钱不就又回来了吗

    缺的、对不上账的,就继续找,直到全找回来为止

    皇权在手,杀个血流成河,谁敢说不

    现在,就要稳定

    他也亟需好名声,换取胡濙的支持,换取朝堂的稳定。

    千万不能乱。

    “太傅,您再帮朕算算,朕还有什么能卖的一并卖了”

    胡濙看得出来,皇帝是心怀天下的。

    这回真没了。

    能卖的都卖了,内帑的大头收入也没了。

    “太傅,拍卖皇店的事情,就由金忠和您来办,钱不经内帑,也不经户部的手,直接押解山东。”

    朱祁钰抓着胡濙的手臂,动情道“太傅,这些都是灾民的救命钱,灾民稳,山东就在,朝臣绝不能伸手了,就这一次,算朕求你们,不要贪了,行吗”

    胡濙老脸一红,跪在地上“老臣保证,山东一定稳如泰山”

    “好朕把山东交给太傅了”

    “但丑话说在前面,东厂、锦衣卫、缇骑的人,都会暗中探查。”

    “一旦让朕知道,有人对这笔银子动手动脚,让灾民造反作乱,让山东不稳”

    “太傅,到时候朕一定要杀个血流成河到时候,您千万不要拦着朕到时候,谁拦着朕,朕就杀谁”

    “朕还会下一道圣旨给于谦,若有人动了这钱,朕就让京营直接驻入山东,把山东官场,杀个血流成河捅破了天,朕来兜着”

    朱祁钰眸光如刀。

    胡濙慢慢跪在地上“若有人挖大明的根子,老臣第一个不放过他”

    “好”

    朱祁钰张开手“朕与太傅,击掌为誓”

    胡濙颤颤巍巍站起来,和皇帝击三掌为誓。

    心里却莫名一凉,觉得好像被皇帝算计了。

    朝臣的事,该归内阁管啊,我一个吏部尚书,瞎掺和什么劲啊

    但也明白一件事,皇帝拿回皇权的第一把火,要烧在山东了

    说完灾情的事。

    “老太傅,朕这心啊,天天都不落地。”朱祁钰倏地苦笑,颓然坐在软塌上。

    “陛下,但请安寝,没人能动摇得了您的”胡濙知道朱祁钰在说什么。

    “刚才许彬说,太上皇正在筹划一场阴谋,朕怀疑,和此事有关啊。”朱祁钰目光一寒。

    胡濙脸色微变“陛下,绝不能节外生枝了陈循刚死,朝堂不稳,陛下当以稳定朝纲为重,不能节外生枝了”

    “太傅说得对,朕已经把许彬阉了,送去伺候太上皇了。”

    胡濙莫名下面一凉,从官宦世家,变成了宦官世家,一字之差,天差地别,为许彬默哀一炷香。

    “朕也知道轻重缓急,奈何太上皇给朕添堵啊。”

    “陈循临死前写下的五个字,朕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怕。”

    “在南宫的太上皇能操纵刺杀,操纵朝堂,离京的张軏能让陈循为他所用,可怕啊太傅朕真的睡不着啊,不敢睡啊”

    朱祁钰看向胡濙。

    胡濙懂了,皇帝是让他旗帜鲜明的支持皇帝,而不是当随风草,在当今圣上和太上皇中间摇摆。

    “太傅,太医说,朕身体康健,还能生育”朱祁钰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胡濙脸色微变,皇帝是在告诉他,他不会死,还能生儿子,安他的心

    可侍奉太宗这样的君主,真有好下场吗

    慢慢的,他跪在地上“老臣谢陛下重视,老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胡濙没选择了,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要么旗帜鲜明和皇帝站在一起,要么成为皇帝的敌人。

    “太傅快快请起”朱祁钰笑起来,赶紧扶起胡濙。

    “陛下,若您不杀陈循,太上皇就不足为虑。”胡濙叹气。

    没错,张軏把陈循当猴耍。

    陈循一定会报复的,会无比猛烈的报复,那时难受的就是太上皇了。

    “老太傅,死了的人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朱祁钰冷笑,若不杀陈循,你会这般和朕说话

    朕还不是你们装在笼子里的吉祥物

    朕若真想对付太上皇,会没有手段

    胡濙这是在警告朕呢,不要再随便杀人了,擅杀朝臣,有好处,但坏处也是巨大的。

    皇帝应该是规则的保护者,而非规则的受害者,因为大明规则的最大受益者是皇帝。

    所以,胡濙希望皇帝以后老老实实守规矩。

    “陛下,当下朝堂需要的就是稳定。”

    “朕知道了。”

    打发走胡濙。

    朱祁钰伸个懒腰,吃了点东西,又喝的粥,他馋虫涌动了。

    没了陈循这座大山,危机暂时解除。

    也该招揽厨子入宫,给朕好好做一桌美味,好好吃一顿了。

    不行,没钱啊

    朱祁钰一拍脑门,必须想办法搞钱。

    “皇爷,张公公到了。”

    朱祁钰让张永进来,他在殿中散步,有点习惯血腥味了,人真是被逼出来的。

    张永进来行礼,眼泪汪汪道“让皇爷受苦了。”

    “朕受什么苦,今日朕杀了陈循,心情愉悦,用不了多久,朕就是真正的皇帝了”

    朱祁钰让他起来“在司礼监的日子不好受吧”

    “还成。”

    张永这个掌印太监,就是字面意思,掌印,别说话,负责盖印。

    “哈哈哈,看你一张苦瓜脸,用不了多久了,司礼监就是你说了算了”朱祁钰大笑。

    张永吹捧两句,有些担忧道“皇爷,奴婢有种错觉,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跟朕有什么不能说的”

    “在司礼监这段日子,奴婢有种错觉,就算您把司礼监的太监杀光了,这司礼监也是内阁的走狗。”张永道。

    朱祁钰讶异。

    “皇爷,这只是奴婢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司礼监是内阁的附庸”

    张永点头。

    “你继续留心观察便好,张永,你要随时做好准备,彻底接管司礼监,把司礼监的权力攥在自己手里,能做到吗”朱祁钰盯着他。

    “奴婢必不负圣命”张永跪在地上。

    “起来,说说,朕杀了陈循,都得到了什么”朱祁钰在考校他。

    “回禀皇爷。”

    张永缓缓道“皇爷杀了陈循,把手伸进内阁,您任命林聪为内阁首辅,改变了内阁权力分配方式,又让薛瑄入阁,插手吏部,等于用内阁和吏部的官职,吸引朝臣投效于您。”

    “陈循的宰辅之权,回到了您的手上。”

    “而您又重用通政司,设立军机处,把皇权攥在手心里。”

    “您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培植足够的党羽,安插进去,朝堂便攥在您的手里了,您也就彻底掌控了皇权”

    朱祁钰讶异地看了眼张永“有进步啊张永”

    “不敢承皇爷夸赞。”

    张永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道“其实这些不是奴婢想到的,奴婢提拔了一个小太监,他给奴婢出的主意。”

    “哦叫什么啊带来了吗”朱祁钰来了兴趣。

    “在外面候着呢,奴婢想让皇爷掌掌眼。”张永对朱祁钰的忠心,毋庸置疑。

    他不敢直接重用小太监,必须征求皇帝的同意才可以。

    “宣进来。”

    很快,一个十分年轻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奴婢梁芳,恭请圣安”

    梁芳

    原来是他。

    “是你提点的张永”朱祁钰问他。

    “奴婢不敢提点干爹,奴婢只是胡乱说了两句,都是干爹自己想到的”

    梁芳不敢居功,而且还叫了更亲昵的称呼,干爹,而不是大珰。

    朱祁钰乐了“倒是会巴结,张永你才多大,就收了干儿子”

    “奴婢不敢欺瞒皇爷,奴婢收了干儿子就是收了干儿子,若皇爷不满意,奴婢就将他逐出家门”张永跪在地上,老实巴交回答。

    “都起来吧,收了就收了。”朱祁钰淡淡道。

    张永算摸透了皇帝的脾性,皇帝不怕身边太监贪占,但遇事必须禀告,任何事情,都要告诉皇帝这是皇帝的控制欲

    “谢皇爷。”张永和梁芳站起来。

    “梁芳,那你说说,朕杀了陈循,又有什么坏处啊”朱祁钰又问。

    “奴婢不敢说。”梁芳战战兢兢跪下。

    “说,朕赦你无罪。”

    梁芳才说“皇爷,您恐怕永远也得不到文臣之心了。”

    “恩”朱祁钰一愣。

    梁芳吓得匍匐在地,朱祁钰让他接着说。

    梁芳的意思是,陈循只是文臣推出来的领头羊,杀了陈循,还会有张循、王循,杀之不绝。

    “那你可有解决办法”朱祁钰来了兴趣,这是个有远见卓识的太监,难怪能遗臭万年呢。

    “奴婢怎敢僭越天子”

    “让你说就说,错过这次机会,你可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朱祁钰不想听废话。

    梁芳咬牙道“奴婢以为,从科举入手”

    这家伙够狠啊

    直接挖读书人的根子

    他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朝臣不愿意当狗,干脆全部杀光,重新招一批愿意当狗的来中枢做官。

    再改革科举,用科举抓住文臣的淡淡。

    朝堂自然听皇帝的了,因为不听话的都化成灰了,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官员,也都有了当狗的觉悟,自然不会十分抗拒了。

    “这是你想的”朱祁钰抬起眼皮子,认真打量这个年轻太监。

    他长相倒是俊俏些,说话公鸭嗓,稚气未脱,却张嘴便是毒计,很值得培养。

    梁芳恭敬磕头“是奴婢想的。”

    “以前在哪里伺候啊”朱祁钰问。

    “奴婢从内书堂出身,后因得罪了人,在御马监做粗使活计。”梁芳眸中紧张,他知道,皇帝要重用他了。

    “内书堂出身好啊,懂些文墨,便在张永身边伺候吧,入司礼监吧,处理些文书,增长增长见识。”朱祁钰淡淡道。

    “奴婢谢皇爷提拔”梁芳无比激动。

    入司礼监,一步登天啊。

    “好了,退下吧。”朱祁钰还要观察梁芳,他究竟是谁的人可不可用

    打发走梁芳,朱祁钰看向张永“他可靠吗”

    “奴婢还在观察,但应该可靠,奴婢见到他时,他在御马监做粗使活计,没人待见他。”张永回禀。

    “睁大眼睛,慢慢看,别让脏东西混进来。”

    朱祁钰又看了眼冯孝等人“尤其是内书堂出身的,都要详细审查,记住了吗”

    因为在内书堂宣讲、教导太监的是文臣,朱祁钰担心那些在内书堂学习的太监,容易被文官收买。

    “奴婢遵旨”张永跪拜。

    “司礼监里有可用的,也可留下,在宫中也挑些可信的太监,填入司礼监,别怕手下人做错事,忠心是最重要的。”

    朱祁钰提点张永“还有,智囊多收几个,不要听一个人的。”

    “你为人忠诚老实,这是你的优点,但也心不够狠,做事拖泥带水。”

    “所以,朕把司礼监交给你,你就做到一个字,稳,不出错就是大功”

    “奴婢明白”张永磕头。

    “张永,帮朕留意一件事。”

    “陈循是如何操纵山东大灾的”

    “山东大灾,背后绝不简单,里面不知道涉及了多少人,朕估摸着是个惊天大案啊。”

    “你慢慢观察,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把朕的话透露给任何人,朕只信你”

    “此事关系重大,只能暗中探查,绝不能大张旗鼓,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朱祁钰压根就不敢查,或者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查。

    在朝堂上,操纵山东大灾,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到的,背后该多多大的团体啊

    但不查出来,朕如何清理朝堂呢

    “奴婢遵旨”张永记在心上。

    打发走张永,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又问“舒良可有消息传进来”

    “回禀皇爷,暂时没有。”

    朱祁钰舒了口气,在殿中来回踱步。

    “皇爷,承乾宫打发人来问,皇爷是否去歇息”覃昌禀报。

    “让贵妃来勤政殿算了,去承乾宫吧。”

    朱祁钰呼了口气,勤政殿杀气太重,贵妃不喜欢。

    乘坐御辇,去承乾宫路上“许感呢”

    “回皇爷,许公公去南宫了。”

    原来是给太上皇送惊喜去了。

    朱祁钰闭上眼睛,离京的张軏,尚能在京中兴风作浪,他的党羽究竟藏在哪呢

    陈循为何窝藏王翱等犯官家属呢有什么好处吗

    里库的宝贝,究竟是陈循偷的,还是张軏呢

    “卢忠有奏章送来吗”朱祁钰又问。

    “回禀皇爷,暂时没有。”

    朱祁钰沉吟半晌,御辇进入承乾宫,忽然道“明日宣王复来觐见。”

    他决定主动出击,从通政司开始。

    进了承乾宫。

    唐贵妃准备好了水,给皇帝沐浴。

    刚要就寝,门外传来冯孝的声音“启禀皇爷,山东道监察御史王越到宫门外了,说有要事要奏”

    “王越回来了”

    朱祁钰一骨碌坐起来“深更半夜入宫,所为何事”

    “说是和山东大灾有关系”

    “开宫门,去勤政殿候朕”朱祁钰睡意全无,心里正担忧着山东呢,熟悉山东的人回来了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唐贵妃满脸担忧。

    “爱妃无忧,朕注意着呢,王越从山东回来,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深夜叩宫门,他是有分寸的人,一定是有大事。”

    朱祁钰拍拍她的手,见她满脸忧愁,赶紧宽慰她“好,给朕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朕就回来就睡觉,绝不再处置政事了,好吗”

    “陛下不要来回奔波了,臣妾去勤政殿伺候陛下。”唐贵妃也披上衣服,给朱祁钰更衣。

    “让爱妃劳累了。”朱祁钰拍拍她的肩膀。

    御辇进入乾清宫,停在勤政殿前。

    王越跪在地上,恭请圣安。

    “朕安”

    朱祁钰入殿,王越跟在身后。

    他身量不高,却紧绷着脸,给人极严厉的感觉,目光更是凌厉无比,腰板挺得溜直,一丝不苟。

    “王越,何事要报”朱祁钰迫不及待。

    “请陛下耐心听臣细细讲来。”

    王越把从景泰七年入驻山东,开始讲起。

    以他到达京师而告终,言简意赅,却为朱祁钰描述了,山东一年来的真实景象。

    说得触目惊心啊。

    “你说什么你入京时,遭遇了刺杀”朱祁钰目光如冰。

    “回禀陛下,是的,臣出山东不久,便遭遇了刺杀,一共两次,第一次在驿站里,第二次在路上”

    王越指了指腿“第二次,臣在马上,贼人用弓弩射杀臣,臣躲避时掉下马背,摔到了腿。”

    但朱祁钰还真没发现,他腿有异常。

    “臣无非是装模作样罢了。”王越不敢君前失仪,不敢给皇帝看伤。

    “爱卿,宫中没有御医,朕没法让太医给你治伤,而且山东大灾,朕内帑空空,着实拿不出赏赐了,便把这玉佩赏赐给你此乃朕贴身之物,爱卿若在遇事,便可持此玉佩,连夜入宫”

    朱祁钰把佩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王越。

    “臣如何敢受”王越跪在地上,又惊又喜。

    “爱卿腿上有伤,免跪。”

    朱祁钰要收王越之心。

    他扶起王越,让他坐下。

    “陛下之厚爱,让臣感激涕零”王越落下泪珠。

    “朕打算卖掉皇店,筹集的钱粮,全部送去山东,就希望山东灾民能熬过这一次吧。”

    王越更加动容了,关于牙行、塌房的奏章,就他都上奏过不止一次了。

    却没想到,皇帝会在危难关头,把皇店拿出来给灾民。

    “爱卿”

    “但朕担心啊,担心有人对这钱上下其手,朕担心这钱到不了灾民的手中”

    “你是栋梁之才,又久历地方,应该懂得,灾民若吃不上饭,就会揭竿而起,灾民、流民、反贼都会在山东闹起来,闹起来就没完没了啊,恐怕会成为另外一个湖广啊。”

    “如今宣镇在打仗,湖广在平叛,天下经不起折腾了,大明也经不起折腾了。”

    见王越要说话,朱祁钰摆摆手“爱卿,你从山东来,对山东知之甚详,所以朕想让你来监督,朕擢你为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为朕、为朝堂监督赈灾款项的发放。”

    “王越,朕可以信你吗”

    被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越跪在地上“臣之心,无愧于天地陛下将重担交付于臣,臣必赴汤蹈火以报陛下之恩”

    “好”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朕本打算留你在京城,但如今山东更乱,山东安,则天下安,朕把山东交给你”

    “朕知道,你去了山东,必然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污蔑你,污蔑你的家人但你都不要怕朕给你撑腰”

    “朕的诏书已经下达出去,谁碰朕的钱,朕就诛谁九族”

    “你也一样,你是朕派去的人,谁碰你,朕就杀谁”

    “记住,你的背后是朕”

    “只要你为灾民好,让山东稳定,朕就给你撑腰”

    王越感激得又要拜下去。

    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不就在等这一天嘛。

    皇帝和传言中所说的不一样嘛,皇帝是真想做事的

    他对朝堂上的斗争,了解不多,如今恐怕也没时间了解了。

    “陛下,臣谢陛下重恩”王越跪拜在地。

    “先不必谢恩,朕的话还没说完”

    “你所说的情况,确实触目惊心,朕都相信,但不能动,明白吗”

    朱祁钰叹了口气,把王越递上来的奏章,直接烧毁“山东灾情如火,朕没工夫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绝非放纵,倘若这些人在灾情上,再动手脚”

    “朕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加倍算”

    “王越,朕把山东交给你了”

    朱祁钰抓住他的手

    王越刚入京,便要离京了。

    在朝中熟悉山东,又值得信任的,恐怕只有王越了。

    从王越递交上来的奏章来看,可以说山东官场已经烂透了,但暂时要忍,把灾情处理好,再论其他。

    “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王越跪伏在地。

    “朕赐你天子剑,给你权宜之权”

    王越瞪大眼睛,这不是做钦差嘛

    皇帝赐下天子剑,给他权宜之权,意思是说,山东官场,他随便杀

    可他不是皇帝的人啊

    皇帝为何如此信任他

    “王越,你巡抚山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朕还会派京中御史、巡按使、东厂、锦衣卫和缇骑的人巡查暗访。”

    朱祁钰目光凌厉“朕希望,你能谨守本心,绝不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臣不敢”

    王越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皇帝真给他那么大的权力,恐怕是祸非福啊。

    “明日你再写个奏章,递交内阁。”

    朱祁钰拿回皇权,就要在规则的框架里面玩,若事事跨过内阁,他的走狗林聪、王文,也会生出二心的。

    “臣领旨”

    王越谢恩后跪拜,离开勤政殿。

    朱祁钰目光幽幽,山东真的烂透了,比想象中的烂十倍百倍,还有孔家,已经不是土皇帝了

    还在用元朝年号纪年吗呵呵

    倒是思念前朝啊,看来朕这大明无福消受这北孔啊你们应该去草原上,跪拜你们的大元皇帝,也先

    也先死了,你们也应该追随而去啊

    活在世间,对大明不忠,对大元就忠诚了

    朱祁钰眸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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