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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人菜瘾大又爱装的朱祁钰!
    方瑛如坐针毡。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知道朕为何派你去广西吗”

    “陛下令微臣整编诸王府护卫,再镇守广西,防备叛乱。”方瑛照实回禀。

    “这只是表面意思。”

    朱祁钰幽幽道“广西文风不盛,虽有薛瑄坐镇,但教化土人,非一时之力。”

    “朕打算从南孔中迁出几支,扎根广西。”

    “除此之外,朕打算大力提拔当地土人,最熟悉土人的,往往就是土人,朕打算启用他们。”

    “薛瑄是个死脑筋,吟诗作对他在行,管理地方,他可就是个糊涂虫了。”

    “所以,朕把你、朱永、朱仪都派去。”

    “因为要提拔土人,就要谨防土人反噬,这些土人,朕信不过,但你到了广西,必须装作信得过的模样,小错小事,得过且过,伱要注意把握好这个度。”

    方瑛明白了,皇帝在培养他的治政能力,往文武双全的路子上培养。

    朱仪、朱永,皇帝虽然讨厌,但算是有能力的,地方还有陈旺、翁信这样的干才,又有薛瑄给他镇场子,班底绝对很强。

    这是皇帝为他精心搭配的,希望他崭露头角,成为勋臣中的中流砥柱。

    “微臣必不负陛下所望”方瑛匍匐在地,磕头谢恩,语气哽咽。

    “方瑛,朕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呀,三年,最多五年,要令广西大部分土人,会说基本的汉话,起码认同为汉人。”

    朱祁钰让他起来“你在广西三年,朕允你侯爵”

    “你把方涵送去讲武堂,是有先见之明的。”

    “讲武堂,会成为大明将领的摇篮,未来方涵的前途不可限量。”

    “方毅留在宫中侍奉,朕也会重用的。”

    “京中之事,你无须担心,除非有战事,否则朕不会轻易调你离开两广的。”

    “你先在薛瑄手下学习治政,到了明年,朕就把薛瑄调走了。”

    “到时候,你来督抚两广。”

    “做出一番功绩出来,勋臣中也该有允文允武的帅才”

    “这是朕对你的厚望,希望你好自为之。”

    方瑛感激涕零谢恩。

    用了饭才出宫。

    他不记得御膳的味道,只吃出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滋味。

    皇帝要用他,却要先敲打他。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皇帝心思诡谲,喜怒无常,是个很难糊弄的君主,所以去了地方治政,比在从军打仗更难。

    之所以用他这个勋臣治政,估计是看见文臣中允文允武的文臣实在太多了,想从勋臣中推出去几个,制衡文臣。

    方瑛叹了口气,老子真他娘的倒霉

    “方瑛出宫了”朱祁钰阴着眼眸。

    “回皇爷,南和伯刚出午门。”冯孝不知道皇爷为什么问。

    “出京就要三四年才能回来,派个太医随行,再给方毅一天假,回去陪陪方瑛,让他吃个团圆饭。”

    朱祁钰问“宫里可还剩下颜色好的宫人”

    “皇爷,端午节时,您一口气赏了几百个出去,如今还在宫里特训的已经不多了。”冯孝苦笑。

    “挑个颜色好的,给方瑛送去,省着弄那些不三不四的贱物”朱祁钰就是要盯着方瑛。

    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总谈信任,不如直接谈利益,用利益捆绑,才是最好的驭下之道。

    之所以把方瑛踢去两广。

    主要原因是,方瑛不适合政斗,斗起来就是个弱鸡。

    留在京中,不可避免的卷入其中,还是打发去地方,做一番实事吧,省着在京中,再闹两次,脑袋都保不住。

    “告诉讲武堂柯潜,给方涵半天假,回家吃个晚饭再返回讲武堂。”朱祁钰又低下头,继续处置奏章。

    天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如牛毛。

    每天看得筋疲力尽。

    但他却乐此不疲,因为奏章意味着他对天下的掌控力。

    若皇帝不看奏章,那就会被天下人糊弄,最后被当成泥胎木塑供着,文官虽然嘴上不会说,心里却会说,这就是垂拱而治。

    奏章里的很多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但他必须要看,要知道,才能尽量减少被地方官员糊弄,而且,奏章也是他和地方官员沟通的渠道。

    “皇爷,外面又下雨了。”冯孝过来禀报。

    朱祁钰放下奏章,抬起头,才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旱了近一个月,又涝了,今年的年景是别指望了。”

    “嘉陵江也跟老百姓过不去,一个多月,涨水两次,百姓、良田都遭了殃。”

    “今秋肯定要饿肚子了。”

    “传旨给御史,把今年受灾地区呈去内阁,令内阁酌情减免税赋,再派监察司下去查,看看有没有落到实处,总要让老百姓活下去啊。”

    朱祁钰活动一下身体,继续坐下,处置奏章。

    光线太暗,他让人加了几个灯笼。

    为了保护眼睛,他尽量不在灯光下看书,但近两天奏章量太大,所以处置时间太晚。

    到了一更天,他才全部看完。

    抻个懒腰,他走到门口“雨还没停”

    “谁在门外候着”朱祁钰看到一个人影,似乎被凉风吹得有点发抖。

    “回皇爷,是刘玉公公,他从市舶司带来了两个番人,因为天色将晚,他便将番人安置在四夷馆会同馆里,自己入宫叩见皇爷。”冯孝小声回禀。

    “快宣进来。”

    冯孝请皇爷退到屏风后,莫要被凉风冲撞到。

    才推开房门,让刘玉进来。

    刘玉扑倒在地上,磕头行礼,说些好听话。

    “来回奔波,倒是瘦了。”

    朱祁钰笑道“在广州热惯了,受不了京师的风”

    “回皇爷,奴婢这身贱皮子可娇贵呢。”

    “刚从京师去广州时,热得浑身难受。”

    “这才住了几年,返回京师,又受不了北方的冷。”

    “您说说,这身皮子是不是贱”

    刘玉夸张倒怪,惹得皇帝发笑。

    “起来吧。”

    朱祁钰笑容可掬“说说那两个夷人,是什么情况”

    “回皇爷,奴婢返回广州,按照您说的去找人。”

    “初时请了个夷先生,他说精通四书。”

    “结果奴婢考校他一番,发现他是个骗子,说的都是什么数算,一点都不懂经义”

    刘玉有些生气。

    朱祁钰却眼睛一亮“等等,你说的这个人,去哪了”

    “皇爷想处置他”

    “奴婢派人把他抓了,丢在广州牢房里。”

    “您说这人漂泊万里,跑到大明来招摇撞骗来了,奴婢怎么能容忍呢”

    “让人打了他一顿,丢进牢房了。”

    刘玉气呼呼道。

    但是,朱祁钰却觉得,那个夷先生懂的,不是经义,而是数算。

    但具体是不是,朱祁钰也没法确定“你派人把他提来,注意别弄死了,朕看看夷人到底懂不懂经义。”

    “皇爷,他哪里懂呀,都不如奴婢”

    刘玉满脸不屑。

    这年头,莫说达官显贵,就是田间地头的老百姓,也瞧不起夷人,天朝上国的荣誉感是杠杠的。

    “提来,让朕瞧瞧。”

    朱祁钰让他接着说。

    “把那个骗子丢到牢房后,奴婢就接着找,刚巧找到这两位,他们都是弗朗机人。”

    “奴婢问过,他们是随商船来的。”

    “但奴婢不信,他们手上有老茧,一身海鱼的臭味,像是船丁,要么是海盗,要么是贼寇”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玉十分确定“近几年总有夷人靠岸,传什么教,好似和元朝的景教类似,甚至还有夷船在市舶司门口游弋,要不是奴婢调水师前来,怕是那些夷人就要打上门了”

    朱祁钰皱眉,这个时代西方便试图叩开大明国门了

    想想也是,西方正在寻找新大陆,对遍地是黄金的东方自然垂涎三尺,没用大炮轰国门,说明他们还在试探阶段。

    “皇爷,那些西夷做生意也极不讲信义。”

    “勾结海盗,打劫我朝货物。”

    “事后还不认账,谈好的价格他们说变就变。”

    “又找很多理由,不断变相压低我大明货物的价格”

    刘玉吐沫星子纷飞,对西夷贸易表示强烈不满。

    让士大夫去做生意,这是决策错误。

    做专业事,得用专业人。

    大明的奸商也一点都不少,送去和夷人较量较量,看谁更黑心

    “刘玉,你掌握得这些不错。”

    “说实话,大明上下对西夷的掌握,还是永乐朝的信息,过于陈旧,都不如你知道得多。”

    “朝堂过往不重视市舶司,你这个镇守太监,不过是为宫中敛财罢了,甚至市舶司也是宫中的敛财工具。”

    “朕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朱祁钰当然听懂了,刘玉在哭诉呢。

    太监要钱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皇帝的恩宠,是权力的顶峰,是嗣子的荣耀,而不是简单的贪财。

    所以,他借西夷的嘴,向皇帝诉苦。

    “奴婢为皇爷奔波,不觉得辛苦。”刘玉哽咽道。

    “好了,别哭了,你对市舶司能完全掌握吗”朱祁钰问他。

    刘玉刚起来,立刻跪在地上“奴婢向皇爷保证,皇爷指哪,市舶司打哪”

    他就差说了,奴婢也有能力,求皇爷爷快快启用。

    “你献上御米有功。”

    “朕打算把市舶司从通政司中提出来,直接隶属于军机处。”

    “再给你名额,就地招三千水师。”

    “一来护卫市舶司货物;二来防范西夷。”

    朱祁钰指尖敲打御案上“你继续做市舶司的提督太监,再从乾清宫里带去几个人,做秉笔太监,填充市舶司官位。”

    朱祁钰不是十分信任他,所以要派人盯着他。

    刘玉满脸激动,叩拜在地“奴婢必不负皇爷厚望”

    “说到御米,奴婢从市舶司带回来半船,都是西夷贩运过来的。”

    “还有一株奴婢从未见过的植物,请献给皇爷”

    一听这话,朱祁钰猛地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快把东西呈上来,快”

    朱祁钰以为是土豆或者地瓜。

    结果,两个小太监搬着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装着一株向日葵

    白激动了。

    这玩意最多能管住老百姓扯闲篇儿的嘴,又不顶饿,能干什么

    “皇爷,此物形如菊,听那夷人说,此物向阳而生,是极好的观赏性植物。”

    越鲜艳的东西,越没人敢吃。

    就如那株柿子树,到现在朱祁钰也没吃到一颗柿子。

    因为宫人试毒,就剩下一颗了。

    这一颗,不能吃了,留着培育、栽种。

    “这玩意不错。”

    朱祁钰围着它看,此时向日葵还未结果,瓜子儿还未成形。

    “皇爷,奴婢用了一船丝绸换的,不知道是不是贵了”刘玉心中惴惴。

    御米是夷人售卖,他买得便宜。

    但夷人也不傻,卖了一次就知道朝中有达官显贵喜欢,所以往死里黑刘玉,张嘴就是一百船丝绸,杀价几天,最终以一船丝绸的价格成交。

    “不贵,这东西是宝啊”

    朱祁钰有点明白了,其实很多农作物,即将传入大明,或者已经传入大明。

    但统治者只知道吃喝玩乐,对百姓的餐桌并不上心,直到玉米、红薯等作物在民间大面积种植之后,朝堂才后知后觉。

    说白了,是当权阶层的不作为。

    所以他下旨令天下人搜寻作物,必然会有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作物,出现在朝堂上。

    是因为当权者想要,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有人为了当官,而去搞到手的。

    刘玉进献作物,朱祁钰大肆封赏他。

    自然会有人学习他,如果皇帝继续封赏,那么天下人都会挖空心思满足皇帝的心理。

    这是利益驱使,这才是人心。

    “这东西可有名字”朱祁钰问。

    “请皇爷赐名”刘玉跪在地上,就算有,也得说没有,皇爷金口玉言,才有资格给万物赐名。

    “向阳而开,状如葵花,就叫向日葵吧。”

    “皇爷学识渊博”刘玉立刻奉上彩虹屁,其实他想问,为什么不叫向鈤菊

    问就是朕随心。

    朱祁钰却围着向日葵看“就带来一株”

    “皇爷,那夷人学聪明了,一株就要一船丝绸。”

    “奴婢却看到了,他手上有几株。”

    刘玉发狠道“若是奴婢手上有兵,当时就结果了他”

    “敢敲诈天朝上国,都该发兵讨伐他的国灭了他的种”

    这话说进朱祁钰心坎儿里了。

    “起来。”

    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赞扬道“有这份心思,才是大明的太监,朕允你兵额五千,内帑给你撑着后勤,再有西夷敲诈,干脆出兵打他娘的”

    刘玉没想到,意外的一句话,竟拍到了皇爷的龙屁。

    “奴婢必利用好五千人,为皇爷在海上开疆拓土”刘玉是真会拍马屁。

    朱祁钰哈哈大笑“你有此心就好,先把五千人带好了,等你带出点名堂来,朕就给你一个团营的兵额,让你做总兵提督。”

    “谢皇爷赏识”刘玉磕头谢恩。

    朱祁钰心情不错,指点他该如何带兵,并让他在京的这段日子,去讲武堂里学学。

    “那半船御米,给朕运到宫里来,不能出差错。”

    朱祁钰道“然后你便在宫里住下吧,冯孝,给他安排住所。”

    “奴婢遵旨”

    打发走刘玉,朱祁钰围着向日葵看,却不会养啊。

    “把薛希琏宣来。”朱祁钰忽然道。

    “皇爷,宫门已经落钥,是否开宫门”怀恩小声问。

    朱祁钰略微沉吟“开宫门吧,告诉薛卿,有要事相商,请他速来。”

    上次他赏了陈豫,这次赏了刘玉。

    估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拿奇形怪状的东西来献宝,就如皇帝喜欢天降祥瑞,民间恨不得一天冒出来一万个祥瑞,给皇帝献上来。

    只要献宝的人够多,早晚能淘到宝贝出来。

    正想着,薛希琏擦着额头的汗水,进殿叩拜。

    “薛卿莫急,且看这东西”朱祁钰指着向日葵。

    薛希琏都懵了,您把这当成急事

    我都搂着小妾睡觉了,药效刚上来,您说有急事,我连跑带颠的来了,然后,就这

    “此物乃向日葵,等果实成熟后,可直接吃,也可炒着吃。”朱祁钰眨着眼睛看薛希琏。

    古井无波,古井无波。

    薛希琏心中默念,真想一巴掌抽在皇帝脸上。

    就这事,明天早朝上说不行吗

    “朕想着薛卿懂农业,所以就想把此物交给薛卿。”

    见薛希琏眉角跳动,朱祁钰佯怒道“薛卿可莫小瞧此物,这事市舶司用一船丝绸换来的,大明仅此一株。”

    “什么一船丝绸”

    薛希琏张大嘴巴“陛下,此物再珍贵,那也不值一船丝绸啊。”

    “薛卿莫要如此说,丝绸可编织,但这作物,若培植成功,便能丰富百姓餐桌,何乐不为”

    薛希琏叩拜道“陛下爱民如子,微臣必定照料好此葵。”

    明明该叫菊的嘛,为什么叫葵呢

    颜色明明是菊的颜色。

    朱祁钰也不在乎薛希琏怎么想。

    打发走薛希琏,他在考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御米,宫中也得栽种。

    “徐珵徐有贞好了没”朱祁钰问。

    “应该养好了吧,养了快一个月了,应该能下地了。”

    冯孝也不知道。

    但那几个漠北人,养得可挺快,三天就正常行走了。

    文人就是金贵。

    “把一株御米,搬去他屋里,让他小心照料,照料好了,他就有功。”

    朱祁钰知道徐有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就算不会种地,学习速度也快,肯定能养得不错。

    “奴婢遵旨”冯孝打发人给徐珵送去。

    “南宫的许彬也是个人才,送去一株,让他妥善照料。”朱祁钰是不会闲置人才的。

    刘玉弄回来一船御米,用得好,今年就能培育出来,明年就能推广全国。

    在思索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朱祁钰坐在床幔中。

    冯孝闻听皇爷起床,推门进来,看见皇帝在发呆。

    “冯孝,朕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朱祁钰唏嘘道“梦里的京师,车水马龙,车不是马车,是燃用汽油的一种汽车,奔驰在马路上,路两旁则是高楼大厦,比鼓楼还要高,都是用砖砌的,两旁都是食肆,香喷喷的味道,让朕流连忘返”

    完了

    皇帝又疯了

    是不是又梦到仁宣二帝

    披上衣服,朱祁钰开始晨练,怀恩给读的贞观政要,他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上了朝,朱祁钰就把昨晚奇怪的梦说了一遍。

    “陛下最近听戏了吧”胡濙笑道。

    奉天殿内气氛轻松。

    “朕还看到梦里的百姓怎么吃御米的,他们蒸着吃,烤着吃,煮着吃,做成玉米粥、玉米糊糊,做法千奇百样。”

    可朝臣一笑了之。

    皇帝做奇怪的梦,不是一次两次了。

    “朕打算将市舶司单独提出来,直接隶属于军机处,又给市舶司五千兵丁的实额,令市舶司练水师,保护近海安全。”

    耿九畴立刻嗅到了商机。

    “陛下,市舶司不受布政司管制,微臣没有意见。”

    耿九畴叩拜,问“但是这征兵的费用,是户部出,还是内帑出呢”

    “耿卿有什么意见”

    “微臣以为,应该户部出,若天下钱财都需要内帑出,还要户部干什么”

    耿九畴正义凛然道“所以,微臣想户部出钱养兵。”

    朱祁钰一眼就看穿这货打什么算盘了。

    肯定要瓜分市舶司的进项啊。

    “耿九畴,你的小心思可瞒不了朕。”

    朱祁钰笑道“你不就是想分贸易进项嘛”

    耿九畴尴尬地笑笑。

    不过,这是他这个户部尚书应该做的事,千方百计把内帑变成国库,就是户部尚书的工作。

    “可以,朕允你。”

    “这样,朕还撤了钞关,将税收翻倍,海关的收益全都收归户部,内帑一分不要。”

    “以后形成定制,海关收益收归朝堂,内帑不许指手画脚,更不许再设钞关。”

    “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可就引起朝臣叩拜了。

    天降圣皇啊

    因为钞关的事,天天都有官员上书叱责皇帝。

    奈何皇帝装傻充愣。

    却不想,皇帝居然直接就撤了钞关。

    广州市舶司,户部加钞关,大约进项一百万两银子。

    若是全收归户部,户部可就富得流油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山呼万岁。

    “先别忙着谢恩,朕是有条件的。”

    朱祁钰可不会做赔本买卖。

    他可以设钞关,也能裁撤钞关,但后世皇帝可就做不到了,他必须得为后世之君考虑。

    皇帝有钱才是皇帝,没钱的皇帝,就是亡国之君了。

    “陛下请说”

    朱祁钰伸出两根手指“朕就有两条件。”

    “其一,皇家商行搞海外贸易,必须免除海关税。”

    “其二,市舶司必须由太监提督,文官只能做二把手。”

    第一条没问题。

    皇家商行搞海外贸易,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落袋为安最重要。

    答应

    第二条可不行,市舶司既然收归户部,那么就该由文官做一把手,太监只能监督,不能提督。

    “陛下,既然将市舶司归入朝堂,何必令太监提督呢”耿九畴拐弯抹角表达不满。

    “因为朕信不过你们。”

    朱祁钰直截了当“别以为朕不知道,朝堂片板不下海,但民间走私泛滥。”

    “如果朕把市舶司放给朝堂。”

    “你们信不信,过几年市舶司毛都收不上来”

    “朕能杀人,能杀鸡取卵。”

    “但后世之君能吗”

    “这市舶司,收上来的钱,是用在天下万民身上的,万一没了,后世之君如何当皇帝”

    “朕要为他们考虑。”

    “还有,朕再问尔等一句,你们懂做生意吗”

    “不懂吧也不屑为之”

    朱祁钰帮他们回答

    “朕不懂行兵打仗,所以向来放权,交给能征善战的将军。”

    “你们既然不懂做生意,也学学朕,放权给生意人,让他们给户部交钱即可。”

    “所以,这市舶司朕可以不要钱,但必须由太监管着。”

    “朕是为后世之君管的”

    本来活跃的气氛,又再次凝固。

    “那依陛下所说,文官去市舶司,只是个摆设”耿九畴直言不讳。

    “官是官,民是民,官管民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朱祁钰斟酌道“只是经营方面,应该交给商人来做,收关税还得官员收。”

    “怎么能当摆设呢”

    “该管的管,该杀的杀和以前一样”

    朱祁钰话锋一转

    “既然说到市舶司,朕打算加大贸易力度。”

    “归档里记载,夷国对中原丝绸、瓷器奉若珍宝。”

    “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不加大贸易力度赚那些夷人的钱”

    这话把张凤说乐了。

    您可真外行啊,又菜又爱装,说得就是某人呀。

    “陛下,丝绸在大明也极为珍贵。”

    “织工一年才能织出几匹丝绸呀”

    “供应大明之余,才能拿出去售卖,自然不能加大供应力度。”

    “而且,供应足了夷人,夷人地峡穷困,能买得起多少买了一次两次,也就买不起了。”

    张凤的话,惹得朝臣的认同。

    他们都认为,外国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买丝绸、茶叶、瓷器的钱,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所以不可能消耗那么多的丝绸瓷器。

    朱祁钰也乐了,朕看你们是人菜见识浅。

    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丹陛,指着张凤说“要不朕怎么说,你们这些官员,不会做生意呢”

    “陛下有何高见”张凤讶然。

    “丝绸、瓷器,乃大明瑰宝,夷人可望而不可求。”

    “但你们太实诚了,非要拿出上等丝绸去售卖。”

    “价格昂贵,赚头还少,供应不足。”

    “为什么不能拿次货,卖给夷人呢”

    “张凤你以为夷人就多穷困记得元朝时,大食人个个富得流油,都穿丝绸喝茶叶,那大食国往西的人,岂不更富裕”

    朱祁钰在一点点灌输西方富裕的思想。

    激发明人的凶性,该学蒙人去西方抢一波。

    “陛下,咱们对外出售的,已经是次品了。”

    张凤像看傻子一样看皇帝“郑太监下西洋时,拿着的极品丝绸,那些番邦国王都对着丝绸跪拜,以为是天神编织而成的神物。”

    朕又出洋相了。

    “那最次的丝绸呢”朱祁钰问。

    “大明织工精湛,怎么会织出更烂的丝绸呢”张凤满脸骄傲。

    却不懂商业。

    “那就用机器织,把成本压缩到最低。”

    朱祁钰道“加大供应量,卖给夷人,换取白银。”

    “改革织机,压缩成本。”

    “皇家商行来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然后朕派人去和夷人谈。”

    “若是卖得好,咱们就按照这个路子做,茶叶、瓷器也是同理,赚夷人的钱。”

    “唯有一点不变,不许百姓下海抓到者迁居内地,不许下海”

    “尤其不许商人与番邦贸易,抓到者诛九族写进大明律里,传抄天下”

    朱祁钰不想丢丑了,匆匆结束话题。

    他以为自己先知,殊不知古人比他聪明百倍。

    “市舶司上设市舶局,直接隶属于军机处,市舶局郎中由内阁推举。”

    朱祁钰道“水马驿站单独提出来,上设驿站局,直接隶属于军机处。”

    “按照朕的想法,这驿站局每年能得七八十万两银子。”

    “当然了,初期要进行一批投资,两三年后就趋于稳定了。”

    “如果生意好,以后承包费还能涨。”

    “这笔钱”

    朱祁钰看向耿九畴。

    耿九畴也竖起耳朵,想收入户部。

    现在他这个户部尚书,就是一只护食的狗,什么都想咬一口,叼进自己的窝里。

    “耿九畴,先说说你的看法。”朱祁钰也没考虑好。

    “回陛下,微臣以为应该五五分账。”耿九畴一口想吃个胖子。

    “朕可以全给户部”

    朱祁钰笑道“内帑一分都不要。”

    还有这好事

    耿九畴立刻警觉起来“陛下,要不您还是收一点吧。”

    “哈哈,你这个管家婆,不是要做夏原吉吗”

    朱祁钰笑道“怎么朕主动给你银子,你还不要”

    “微臣担心这是个坑。”耿九畴快哭了。

    朱祁钰大笑。

    “没错,这银子不白给户部。”

    “朕打算继续修驿道。”

    “在原有的驿道上,再增加一部分,连结各个城池。”

    “尤其是边境地区。”

    “所以呀,这钱只是过户部一手,然后都要花出去的。”

    耿九畴竟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那也算是他的功绩。

    “朕之前说过,各司各部都要盈利。”

    “别想着让户部供养尔等。”

    “朕还是这句话,都给朕想方设法的搞钱,然后把钱放入国库。”

    “国库充盈,才能维系天下。”

    朱祁钰话音一缓“之前朕对尔等太过于刻薄了。”

    “民间都骂朕刻薄寡恩。”

    “朕也承认。”

    “朕只知道挥刀子杀人,却从来没问过你们,生活过得怎么样”

    “堂堂天下重臣,过得却不如区区商贾,换谁心里能平衡”

    “朕昨日诏见了晋商,哼,那些商贾个个贪得无厌,心里没有一点家国百姓,只有自己的利益”

    “所以呀,朕晚上也反思自己。”

    “对你们过于苛刻了。”

    “除了朕,你们应该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一撮人。”

    “理应享受更好的待遇。”

    “都别跪,站起来,朕跟你们说的是真心话。”

    “古人讲高薪养廉,大明俸禄太低,狗都养不活,这不是逼着百官去伸手,做贪官吗”

    “之前朝堂穷困,诸卿也要理解朝堂。”

    “但现在不一样了,朝堂富裕起来了,朕的内帑也富裕起来了。”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朕打算加俸”

    可话没说完。

    胡濙却跪在地上“请陛下莫要说下去”

    朱祁钰皱眉。

    胡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陛下,所谓高薪养廉,不过是个骗局罢了。”

    “人有权力,怎么会满足于区区的高薪呢”

    “所谓高薪,多少算高薪呢”

    “人心趋利,不是一点财货,就能满足的。”

    “陛下,老臣知道如今户部、内帑都逐渐富裕起来。”

    “但是”

    “朝堂攒下点家底不容易。”

    “不能说挥霍便挥霍了”

    “老臣这番话要得罪天下百官,但老臣不在乎”

    “因为,您今天提高了俸禄,明天呢后天呢”

    “这人心向来难以满足。”

    “您今天提高了一石粮食,后天又该提高多少呢”

    “如今朝堂富裕,但谁能保证明天没有个天灾人害,过几年朝堂还会这般富裕吗”

    “倘若涨了俸禄,一旦朝堂没钱,如何降下来”

    “老臣请陛下三思”

    胡濙豁出去了。

    他绝对不允许涨俸禄。

    要说富,最富裕的时候是宣德朝,朝堂积银超过千万两,粮食存在仓库里生虫子。

    可是,宣宗皇帝却绝口不提涨俸禄。

    甚至正统朝,三杨主政时,也对涨俸禄避之不及。

    原因就是人心难制,不会满足的。

    如果宣德朝就涨了俸禄,景泰初年国朝就会崩溃,被财政彻底压垮了,如今的景泰帝就是亡国之君了。

    正因为没涨俸禄,才扛过了景泰初年的北京保卫战。

    也扛过了景泰八年的动乱。

    不得不佩服三杨的智慧。

    “老太傅请起”朱祁钰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难道先帝不比他政治手腕高

    三杨不比他厉害

    明明府库堆积如山,为什么就是不涨俸禄呢

    就是因为要考虑穷困的时候该怎么过呀。

    过日子不可能永远富裕的。

    居安思危,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

    朱祁钰却看得更深,他把自己的性命,系在胡濙的身上,偏偏胡濙自绝于天下。

    他在躲避

    躲避朕的生命之托。

    念及至此,朱祁钰眼眸一阴。

    “老太傅为国为民,朕受教。”

    朱祁钰道“不过,虽然老太傅说不能涨俸禄,确实有道理,但朕想着,该设一个养廉银。”

    “老太傅莫劝,朕心里有数。”

    “这养廉银,不是现银,是皇家商行的一成股份。”

    “朕把所有利润拿出一成来,每年都是有多有少,然后按照天下官员的官职划分,第二年发前一年的银子,直到人死为止,这笔银子便不再发放。”

    “是多是少,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不过,朕以为,皇家商行的未来前景极佳。”

    “一成利润,可能就是上百万两银子,所以呀,你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笔比较可观的银子。”

    朱祁钰不想高薪养廉。

    胡濙说得对,那是扯淡,给了高薪也没用,该伸手还会伸手。

    他给这银子,其实是在调动官员的积极性。

    专心为朝堂搞钱。

    “臣等谢陛下天恩”朝臣磕头。

    “朕还有一句话要说,大明恢复汉人衣冠,名字以两个字为贵。”

    “但现在呀,两个字的名字,太难起了,重名的实在太多了。”

    “就朝堂上,有两个曹泰,朕都傻傻分不清楚。”

    “而且,朝臣之中,名字都是前人叫了几百次的了,和历史人物重名的太多了,听着毫无特色。”

    “不如改叫三个字的,看看朕,也叫三个字的,难道就不尊贵了”

    “两个字重复,三个字起码能够分辨得明白。”

    “干脆,诸卿带头,该自家孩子起三个字的名字,叫着初期别扭,过段日子就习惯了,起码不重名。”

    “朕这么说,诸卿能理解吗”

    朱祁钰实在头疼。

    明朝人的起名能力,差得一笔。

    看看勋臣的名字,看上去全都平平无奇,一点都不霸气,而且重名率百分之百。

    两个字的,也就这么多了。

    “老臣支持陛下。”

    胡濙叩拜在地“汉人以两个字为贵,如今也到了该变的时候了。”

    “唐宋时期,三个字的名字不也比比皆是,三个字就不尊贵了”

    “老臣回家便给长孙改名,改成三个字的名字。”

    诸卿叩拜“微臣愿意做天下人表率”

    不止皇帝头疼。

    处置政务的阁部重臣,全都头疼啊。

    放眼望去,全是重名,这还是文官呢,再看看没文化的勋臣,起的那叫一个敷衍。

    祖宗的名字,也拿来重复叫。

    有的担心冲撞了自己的祖宗,干脆用别人家祖宗的名字,用着用着,快互为祖宗了。

    “好,诸卿带头,天下人也就跟进了。”

    朱祁钰心满意足地笑道“朕和诸卿配合,天衣无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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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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