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溺杀女婴,灭绝人伦,脸上刺字,全家流放
请孟庙去广西。
朱祁钰思考很久了,他要为广西立文庙,让广西文风俱萃,为大明源源不断人才。
同时,以广西为中心,建设广东、安南、云南、贵州和湖南文脉。
让广西成为中南半岛的中心。
“孟氏主宗迁去广西,于江州立孟庙,塑孟圣雕像,让孟圣之光,照耀蛮夷,令其迅速归化”
江州是个单独的州,夹在太平府和南宁府中间。
“改江州为孟州,州治不变。”
“在孟州,建立一座孟圣学宫,弘扬亚圣之学,邀请天下名士,去学宫中留下自己学说,传承弟子。”
朱祁钰斟酌道“并建石碑立传,雕刻孟子,让天下士子,去广西孟州朝圣去看一看,千古圣人”
从太祖起,就对孟圣并不尊重。
嘉靖朝,罢黜了孟圣后人的公爵,仅尊为亚圣。
所以,孟氏一族,在大明很受气的,一直被孔氏压制。
如今皇帝剥离古之圣人后裔住所,对孟氏而言,也是好事。
“臣谢主隆恩”孟氏教授磕头。
朱祁钰打发他们走了。
四龙临朝,有了佛道儒背书,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必须尽快组建钦天监。
下次再有这种事,皇帝可不能随便下场了。
什么事都得让皇帝亲自做,要大臣干什么
贺知恩小跑进来,行礼后道“皇爷,查清了。”
“说”朱祁钰眼眸一阴。
“昨日夜间,是仁寿宫的大太监王政,去了一趟延禧宫,有人说谣言就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胡贵菊惊惧血崩,就是知道了唐贵妃和谈允贤率先产子的消息,她的儿子太子无望,这才血崩的。
好在,她并不知道,她的儿子朱见漭,差一点就阴阳两隔了。
“果然是她。”
朱祁钰瞳孔微缩“去,把王政凌迟,在仁寿宫前做”
“所有参与者,皆诛杀”
“延禧宫嘴巴不严,所有人去浣衣局,做活一个月,再回来伺候”
孙太后,你又算计朕的孩儿
等此事风波过去,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皇爷,是否在仁寿宫大开杀戒”贺知恩小声道。
“多事之秋,不要节外生枝了。”
朱祁钰却想得更深、更多“胡妃母子平安,只杀首恶即可,不要大肆株连,还没到时候。”
“奴婢遵旨”
朱祁钰站起来转悠一圈。
若从最大受益者反向推算,唐贵妃在风波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可不是白莲花。
能抢在谈允贤前面产子,阴谋算计必不可少,还多了一丝丝运气,为儿子抢到了太子之位。
最可惜的还是宋妃,年龄这么大却滑胎了。
宋系到底会如何报复呢
整个事件中,受益最大的是唐贵妃,而且,她片叶不沾身,因果全都放在了谈允贤身上,十分高明。
之前他还揣测过谈允贤的算计。
现在看来,唐贵妃技高一筹,笑到了最后。
胡妃看似不争不抢,谨小慎微,其实野心比谁都大,她竟然想诞下长子,继承帝位
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动动脑子呢
你爷爷是胡濙,爹是胡长宁,叔叔是胡豅,如此强大的外戚,谁能放心让这个孩子承嗣大统
朱祁钰可不放心啊,谁能保证,胡长宁或者胡豅,不会做杨坚、赵匡胤呢
所以,从她入宫那一刻起,她的儿子就注定了不会当太子。
在他心里,适合承嗣大统,外戚实力又不强的,只有唐贵妃和谈妃。
其余人的儿子,绝不能承嗣大统,想都不要想。
甚至,建藩于外,也得封得远远的,绝不能让他们对中原,产生一丝觊觎之心。
外戚势力强大,对皇子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
更有趣的是,他给皇五子起名朱见漭,给了胡妃一丝希望,也给她母族一丝希望。
朱祁钰来回转悠。
那么,一直没搀和的林妃、毛妃、白妃真就都是白莲花吗一点都没参与吗
延禧宫胡妃血崩,真是仁寿宫的锅吗
不可能的
朱祁钰压根就不信。
贺知恩是会办差的,把锅丢给仁寿宫,知道朕对仁寿宫有意见,所以就顺水推舟,隐藏了真凶。
因为,仁寿宫确实想使坏,孙太后不是个好东西。
但她没这个实力。
整个后宫,都在都知监的眼皮子底下,等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仁寿宫又和皇帝针分相对,都知监格外留神。
任何异动,都知监都会禀报,许感就会立刻做出应对之策。
胡妃更是聪明绝顶,怎么可能不防备着仁寿宫呢
王政也是个傻的,当着仁寿宫的大太监,却去延禧宫招摇过市,可能吗
就算他去了,能接触到谁呢胡贵菊会信他的话
很显然,这里面有鬼。
和胡贵菊关系最差的林钰,八成是她在兴风作浪。
这么明显的局,在糊弄朕吗
朱祁钰目光闪烁。
贺知恩如此报,他并未戳破,借坡下驴。
后宫需要的是平稳,不能继续处于暗涛汹涌之中了。
林妃也不能敲打,她还怀着身孕呢,就当不知道,此事就此揭过罢了。
至于真凶是谁,并不重要。
仁寿宫来背锅吧。
宫中的太监,最会见风使舵,诞下皇子的皇妃,那是一个都不敢得罪的。
“冯孝。”
朱祁钰忽然开口“皇家商行董赐一个人忙不过来,让贺知恩去帮忙吧。”
冯孝瞳孔微缩,皇帝这是在贬斥贺知恩。
贺知恩哪里做错事了吗
“去做副提督太监。”
朱祁钰道“皇家商行还要进行拆分,需要朕的心腹,去盯着。”
“等宫中事毕,朕就要着手拆分了。”
冯孝恍然“奴婢代为传旨。”
朱祁钰颔首,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处置公务。
儿子多了。
有一个绝佳的好处,就是扛杀。
若皇帝一根独苗,皇子就是皇帝最大的弱点。
可皇帝十几个儿子,害死一个,下面还有十个人等着接班呢,还不如不害呢。
所以皇子反而没了风险,只需要制衡后宫即可,免得嫔妃戕害皇嗣。
有好处,亦有坏处。
儿子多了,必然斗争激烈。
“冯孝,开始准备皇后的册封礼吧。”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
唐贵妃赢了皇后位,却丢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不知是有所得,还是有所失。
宫中疾风骤雨,京中一切如常。
而西厂太监郑有义,却来到巡捕营,提一个人。
曹吉祥重获圣恩。
也不敢和西厂耍横,任由郑有义把袁彬提走。
没错,袁彬还没死呢。
他家人被折磨死了。
他却还被关在牢里,还活着呢。
在等死的时候,郑有义打开了牢房,问他三句话“可想重获新生”
“想”
袁彬一腔忠义喂了狗,导致全家遭殃。
就此堕入魔道,以佛化魔。
“可有滔天恨意”郑有义又问。
“有”
袁彬眸中充斥着杀意,他愿意以身饲魔,以杀止杀。
“可愿为陛下忠犬”
“愿意”袁彬重重磕头。
能给他重生机会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帝
“从即日起,伱袁彬便为西厂百户。”
郑有义把袁彬带走了。
而刘玉找到曹吉祥,说“营督,那袁彬最恨您,去了西厂,怕是要报复您呀。”
“哼,本督简在帝心。”
“皇爷是本督的依仗。”
“他袁彬算个什么东西,一只背弃旧主的野狗罢了”
曹吉祥忘了,他也是这样的野狗。
刘玉不敢说什么。
巡捕营有了新任务,督促佛道,为四龙降世背书。
袁彬走出牢房,刺目的阳光,让他眼睛难以适应,顿时露出了悲凉的笑容“我袁彬,回来了”
他回眸看了眼巡捕营。
有些人,注定该死
就让我袁彬亲手终结这一切吧。
郑有义坐上了官轿,在轿子里看着袁彬,嘴角翘起,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一条人人嫌弃的野狗,进了西厂,就会成为撕咬贵人的疯狗。
倭郡王府。
闻听皇帝一天生了四个儿子,朱祁镇哭了一晚上。
百王街,诸王如丧考妣,比自己死了儿子还痛苦。
以前皇帝没儿子,做事还算畏手畏脚的。
如今有了儿子,还会对诸王这么仁慈吗
京师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条谶语天生祥瑞,四龙临朝,天生异象,日诞四龙。
这种声音甚嚣尘上。
翌日早朝。
朱祁钰端坐龙椅之上“京师有相士说,日诞四龙,乃是天降异象,朱家要有圣人诞生,是以上天才降下福瑞。”
什么都得靠包装。
然后大肆鼓吹。
看看人家正一道,历代祖师,都是这样鼓吹出来的,至于搞政治的,哪个不是吹出来的。
不吹谁知道你做了什么功绩
没人给诸葛亮吹,诸葛亮自己写出师表,自己吹。
“四龙降世,亘古未闻。”
“老臣查阅历史,却鲜有所闻。”
“但古之没有,方是祥瑞。”
胡濙都编不下去了。
真的找不到历史作为依托,他也想整点史料,为皇子正名。
问题是找不到啊。
像陈宣帝、唐明皇、宋徽宗,都是生儿子狂魔,陈宣帝生了42个儿子,唐明皇生了30个儿子,宋徽宗生了38个儿子。
也没有一天诞下四个的。
最牛的还是宋徽宗,生了80个儿女。他被掳去金国后,还生下了6个儿子,8个女儿,心真大啊。
真的找不到史料依托,反正跟着吹就完了。
朝臣都跟着吹。
朱祁钰嘴角翘起“以前朕长子薨逝,就没了儿子。”
“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是,上天怜悯朕。”
“朕为了大明鞠躬尽瘁,上天看到朕的功绩,便赐给四个麒麟儿给朕,赐下祥瑞,昭示着大明国祚延绵。”
“上苍不负朕,朕必不负天下臣民”
“朕欲开太庙,告知列祖列宗。”
这是正经事。
朝臣高呼万岁。
朱祁钰需要全体朝臣的背书,需要天下文人的背书。
“诸卿的报纸办得都不错。”
“今日下朝后,就写几首四龙临朝的诗歌,明日刊登报纸。”
“朕要看的。”
朝臣哪里敢说不啊。
就是硬吹呗。
换做以前,一定有文人捧皇帝臭脚,想趁势而起,但现在皇帝不喜欢这一套,堵住了这条路。
此事姑且告一段落。
朱祁钰正色道“薛瑄上的奏章,诸卿都看了吧。”
“朕欲迁孟庙于广西,改江州为孟州,再开孟圣学宫,广邀天下名士,聚于孟州,辩论于学宫之中。”
“朕希望大明再诞生一位新圣。”
孔氏都迁走了。
孟氏被迁走,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是广西,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陛下之心在安南”姚夔率先发声。
“不止安南。”
朱祁钰站起来“若以广西为中心,云贵湘粤交五省围着广西,将广西围为中心之地。”
“朕收回交趾,再灭占城、老挝等国,就以孟州为核心,建造巨城,挟制南方。”
“山路不必担心,安南、老挝、占城等国多的是人口,征召其民修路即可。”
“哪怕是十万大山,朕想夷平,也能做到”
反正将那些人累死,朱祁钰也不心疼,然后移汉民过去,岂不美哉
姚夔却道“陛下,大明不能做的太明显。”
“姚卿何意”
姚夔抚须笑道“大明乃天朝上国,从未有过吞并弱小之举动,是以小国安心,朝觐大明,奉大明为宗主国。”
把野心收一收,别让人看出来。
“姚卿之言,朕受教了。”
朱祁钰觉得有点狂“建孟庙之后,朕欲流放一批罪犯入广西”
“陛下不可”
姚夔高声道“广西山峦叠聚,绝非善地。”
“这些罪犯,作奸犯科,都非善类。”
“去了漠北尚可,不得不依托朝堂,能在漠北繁衍生息。”
“可去了广西,就有聚众乱事的可能性”
“之前锦衣卫提督太监金忠上书中枢,他已经从江西移出一些士族,填充广西。”
“老臣以为,这是最好之事。”
“以中原之士,填充广西,能让广西快速汉化,同时又能传播文化。”
“陛下当不吝惜田土,大肆分给士族,再给他们建造宅子,令其填充地方政治,触角深入民间。”
广西移走土人后,已经成为一张白纸。
姚夔却想用士族,填充广西,让广西成为下一个江西。
但是。
这是最好的移民方式,也能让中枢最充分地掌控广西。
朱祁钰颔首“金忠做的不错,不止要填充广西,还要填充湖南,广东,甚至可酌情填充福建一些人。”
士族移民,拖家带口,带着家丁、奴婢、财货,浩浩荡荡。
甚至,还有官兵护送。
普通百姓移民,肯定被官民騒扰,但士族移民,官兵都得供奉着。
“陛下圣明”
姚夔的意思是,罪犯可以填充去平原地带,山地是不行的,容易造反。
“江西空出的地方,可否填充些宗室进去”朱祁钰问。
姚夔反对,理由老生常谈了。
“陛下,天下流民尚多,可转移至江西,酌情安置。”
“陛下也可鼓励生育,让民间百姓多多生孩子。”
说到这里,姚夔却跪在地上,从袖兜里拿出一本奏章“老臣请陛下,下圣旨,严惩溺杀女婴之父母”
在江西,南直隶,浙江,福建,溺杀女婴之事非常常见。
“呈上来”
朱祁钰脸色紧绷。
这是浙江布政使彭时上的奏章,描述了江南地区溺杀女婴的普遍现象。
“灭绝人伦都是畜生”
朱祁钰一巴掌拍在龙案上,然后丢在地上“念”
太监郭印朗读奏章。
这种事是普遍现象,重男轻女,自古有之。
而普通家庭,养不起太多孩子,就去女留子,用有限的钱粮,供养尽可能多的儿子。
女婴则大批大批的被溺杀。
有的山峰掘开,会发现遍地是婴孩尸体,都是女婴。
太祖时就下了圣旨,申斥此事。
太宗时也下过圣旨。
奈何效果寥寥,该溺杀还是溺杀。
可他们就不想一想,都生儿子,没人家生女儿,那么儿子长大后,能娶上媳妇吗
人口结构极端不合理。
导致女儿家彩礼疯涨,贫困人家几乎很难娶上媳妇。
朱祁钰不敢说倡导男女平等,起码要给女人权力,让女人顶这半边天
“虎毒不食子,朕看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朱祁钰厉喝“刑部,加一条律法,发现溺杀婴孩者,其父脸上刺字,全家一律移民至广西”
“溺杀女婴者,满脸刺字,朕要羞煞他们”
你们不是重男轻女吗
就在你们的脸上,刺上女字,全是女刺满整张脸
看谁还敢溺杀女婴
“陛下”姚夔想劝。
“莫劝”
“他们都自以为聪明,自己不生闺女。”
“那他们就没想过,自己儿子以后能娶上媳妇吗”
“娶不上媳妇,生那么多儿子有个屁用”
朱祁钰冷冷道“朕说江南的彩礼疯涨呢”
“原来是闺女少呀,换做朕,朕家里有闺女,不愁嫁,为什么不提高价钱”
“以前女方还陪送嫁妆,现在都不陪送了,连彩礼女方家都收起来,不带回夫家了。”
“就这样,也是一女难求”
“朕说呢,天下太平这么多年,为何人口不增长呢”
“景泰七年的人口,才五千多万。”
“天下承平百年,人口为何不激增”
“就是溺杀女婴开始的”
“朕就要下严旨,谁敢犯,就流放谁家脸上全刺上女字,羞煞他们”
流放可以,刺字就太难看了吧。
毕竟,人家杀的是自家女儿,凭啥犯罪
“请陛下息怒,听老臣一言。”
姚夔低声道“丁口,乃是国朝之本,重之又重。”
“天分阴阳,人分男女,乃是天地之道。”
“若男多女少,自然难娶媳妇,娶媳妇的价钱也会随之增长。”
“老臣以为,陛下处罚流放是可以的,但不应刺字,过犹不及。”
“而流放也要就近流放。”
“比如浙江之民,流放去福建。”
“福建之民,流放去澎湖。”
“江西之民,流放两广。”
“南直隶之民,则填充两湖。”
若都往西南流放,怕是会造反的。
“而且,流放以三年为期。”
“若愿意在本地安家落户,则分田分房。”
“若不愿意,则归还全部家产,返回原籍。”
“同时,朝堂设立育婴院,一些不愿养的女童,则送入育婴院里,朝堂花钱供养。”
姚夔做事,老持稳重。
朱祁钰高看他一眼,当初没杀他,果然没错。
“育婴院当设,内帑出钱。”
“朕担心地方不能养好孩子,全部送入京师来,在宫外开辟一片地方,朕来养着。”
“女孩朕也养着。”
“不管多少人,朕都掏钱养着,警告地方,婴孩运送入京时,不能出现意外。”
千万别以为这些孩子没用。
尤其是女孩,等养大了,统统进入锦衣卫里培训,培养成间谍,然后赐婚给天下臣民。
用以监听臣民。
再者,还能培养出属于他朱祁钰的人才,现在好处凸显不出来,等个十年八年,好处就来了。
“陛下仁慈。”
朝臣山呼万岁。
姚夔想劝,毕竟养这么多人,是要花钱。
但转念一想,皇帝有钱呀,留着干什么不如让皇帝花掉,养着婴孩,还是大善事。
“此事就交给布政司吧,姚卿来主持。”
朱祁钰道“尤其是育婴院,可在布政司下设一个局,专门负责此事。”
“老臣遵旨”
姚夔磕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诸卿,以前朝堂不敢鼓励民间生育。”
“甚至害怕。”
“因为历朝历代之乱,都是从人口众多,食不果腹开始的。”
“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肯定是要造反的。”
“所以朝堂害怕人口太多,一旦达到临界点,就会出现王朝更迭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人口超过了土地承载力。
然后开始厮杀,杀到人口崩盘,改朝换代。
二百多年,就是一个轮回。
如果朝堂鼓励生育,这个轮回就会加速,一百五十年左右,人口就会到临界点,快速走入崩溃。
“但朕不怕。”
“因为朕手里有三宝在手,朕还能从国外购买粮食。”
“朕还要拓宽汉人的生存空间。”
“所以,朕非但不怕,还需要大量的人口。”
“人口广袤、丰盈,才能充实地方,才能将新地永远占住,变成汉人疆土。”
问题是,人口总是会达到临界点的。
王朝走向灭亡是一定的。
朝臣并不知道,工业革命会带来什么。
朱祁钰却知道。
有了儿子,就想让儿子健康成长,必须发展现代医学,现代医学和中医结合,才是医学的终极奥义。
所以,他要加快工业革命的进程。
“陛下,三宝到底能亩产多少,终究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国朝种子稀少,需要大量的时间验证。”
“若中枢贸然鼓励民间生育,万一三宝无用,民间人口激增,国朝该何去何从”
胡濙的话很有道理。
初代玉米,到底亩产如何,如何普及种植,都是未知数。
乐观点说,十年时间,能推广全国。
可是,植物适应土地是需要时间的,也需要不断改良的,这个过程没办法忽略。
让玉米种满整个大明,恐怕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老太傅所言甚是,若朕收交趾之土呢可否够增加一千万人口的肚子”
朱祁钰压根就不考虑安南人的死活。
“陛下,若收三宣六慰所有之土,应该才够。”胡濙也没考虑。
盖因安南等地尚属于莽荒状态,没有被开发。
像中原地区,也是经过两千多年的开发,才形成今天的规模,如西南、东北都没得到充分开发呢。
朱祁钰颔首“那就暂且作罢,只是女婴之事,朝堂必须重视。”
“陛下圣明”胡濙磕头。
奉天殿气氛轻松。
皇帝和大臣讨论国事,殿内殿外都有朝臣谏言,气氛融洽。
而在江西。
陈家析产结束,竟挖出来1700多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把沙铉吓到了。
陈家的祖宅里,竟藏着这么多银子
若让他来抄家,也绝对抄不出来全部,陈家太会藏银子了。
合计2500万两银子。
举族上下平分,迁走的一支,为钦州陈氏,分得1250万两银子。
金忠收到消息,失声道“陈家有这么多钱铅山费氏,又该有多少钱呢”
“大人,肯定比陈家多呀”
闫方咂舌“那余家、杨家,怕是都有两千万两以上。”
金忠沉默许久“本督真想都抢了,送去中枢呀,又是大功一笔。”
咕噜
闫方吞了口唾沫“提督,卑职愿意粉身碎骨去做”
“本督说说罢了,只要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析产分家,就不得为难他们。”
金忠叹了口气“锦衣卫也需要口碑呀。”
“那咱们在路上下手”闫方坏笑。
金忠瞥了他一眼“当锦衣卫是强盗吗”
“卑职知错”闫方磕头。
“告诉陈家,可兑换成银票。”
“也可花钱请锦衣卫护卫他们去钦州,但价钱会高。”
“陈家若答应,就让沙铉负责即可。”
金忠压着眼馋的心思,下达命令。
“卑职遵令”
金忠刚收到皇爷的亲笔信,让他把费璠送入京中,还要把费璠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全部送入京师。
“费璠,被皇爷看重,是你的荣幸。”
金忠品着茶“陈家就有这么多银子,眼看着银子离开,本督心里不是滋味呀。”
广信府之事,已经告一段落。
锦衣卫共收认罪银1200万两,等张善回来,就由张善解送入中枢。
下一站,是建昌府。
而在南直隶。
进入四月,含山公主就病了。
王竑也不敢叨扰,而是在南京各部里主持政务,他来南直隶,也有督抚南京官员之责。
下值后,他则经常出入张凤的府邸。
张凤来到南直隶才几个月,人却苍老了许多。
满心抱负,却无处施为。
南直隶势力错综复杂,只要做事,就处处受限,不做事吧,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又无法完成。
这是天下最难督抚的地方。
抬头看看山东,人家朱英大刀阔斧,和项忠配合,把山东梳理得井井有条。
去年一年,山东安置了十四万丁口,开垦良田无数。
今年刚刚开春,又安置了三十多万人口,春耕已经结束,新人口则去京师、热河做工,山东已经富了起来。
朱英负责政事,项忠负责军事。
项忠日日剿匪,用一年的时间,背嵬军扩军到六万两千人,抓捕匪类七十四万人,释放出近百万人口。
甚至,项忠还组建了三千水师,在近海击退倭寇一次。
山东境内匪类一清。
从山东移去热河、辽宁的人口,高达三十万,都是桀骜不驯的匪类,全都送出山东了。
朱英则不停安置人口,分房分地,令其安家落户。
二人配合无间。
得到中枢数次嘉奖。
但朱英此人过于贪权,挤压同僚,对同僚颐指气使,导致山东官员经常上书给皇帝,御史更是指责朱英有造反自立之意。
倒是皇帝一笑置之。
山东全权交给朱英负责,项忠掌军,彼此相得益彰。
再看看自己。
来南直隶这么久了,却毫无作为。
张凤喟然一叹。
“子仪张凤字,你能梳理南直隶官场,已经很不错了。”王竑劝他。
张凤苦笑摇头“公度兄王竑字,不用给老夫找补了,老夫确实能力有限,无非是仗着皇恩罢了。”
他是个户部人才,掌控户籍、田亩什么的,绰绰有余。
让他独当一面,督抚一方,确实能力有限。
问题是,他是最适合督抚南直隶的人。
他是阁臣,是皇帝的心腹,同时又是于谦的人,和胡濙相交甚笃,这样的人,放在内阁里屈才了。
督抚一方,能力又有限。
“陛下已经派太监王诚来南直隶五府掌军。”
张凤苦笑道“任礼为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
“公度兄,您觉得,陛下是何意”
王竑苦笑“还能是什么意思对老夫不满呗,老夫来南直隶这么久了,也寸步难行。”
“陛下要看到实绩,中枢要看到成绩。”
“老夫却寸功未立。”
“所以,陛下派兵来督抚南直隶,这是给老夫撑腰呢。”
“让老夫杀鸡儆猴,逼老夫大开杀戒啊。”
王竑是当贾诩,不想当张松。
张松没有好下场的。
张凤却摇摇头“公度兄,您想想,那尹家连隐藏暗探之事,都不怕公之于众,他们在隐瞒什么呢”
“海船”
王竑也参透了“郑和下西洋的海船消失一案,老夫估计,那海船就是被尹家给贪墨了。”
“没错,尹家贪墨了海船,所以含山公主在隐藏海船的去向。”
张凤喝了口茶“而陛下心在四海,这海船才是他想要的,所以呀,派军来南直隶,目的是海船。”
王竑瞳孔一缩“陛下想开海”
“未必是开海,只是谋求海船罢了。”
张凤放下茶杯,苦笑道“陛下做事,看似莽撞,其实都有深意,你没觉得,朝中有些人消失了吗”
王竑皱眉“你是说梁珤”
张凤点点头。
梁珤是皇帝的心腹爱将,却很多战争都没他的份。
甚至,这个人皇帝从来不提他。
他也不在朝中。
朝中有人传言,他在盖州看守孔家呢。
但孔家传信说,没看到梁珤,盖州也无兵驻守,孔家人来去自由。
可梁珤却凭空消失了。
“子仪,你的意思是,陛下在偷偷督建海船”王竑觉得此事太大了。
“一定。”
张凤自认为非常了解皇帝。
皇帝虽竭力掩饰开海之心,但瞒不住有心之人。
想扩张领土,钱财只能从海上来,这是太宗皇帝证明过,切实可行的道路。
皇帝熟读实录,不可能不知道的。
王竑瘫软在椅子上“那、那派老夫来,是虚晃一枪”
张凤点点头。
王竑回想,他被派出京时,皇帝怒气满面的样子。
仔细想想,皇帝表面越发怒,反而心中无怒,他不说话时,才是真正发怒。
“公度兄,老夫与您,都是陛下的鹰爪走狗,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的。”
张凤提点他“后宫七个后妃,全部怀有身孕,咱们没有退路了。”
以前可以说皇帝没儿子,他们未来的富贵,无处寄托。
但现在,皇帝有儿子了。
他们要是还心怀二心,那就是叵测之徒,和他们治国治家之理想抱负不同。
“可陛下并不相信我们呀”王竑也没得选择,他打死了马顺,倭郡王最讨厌他。
“公度兄,以您的角度看,陛下任何人都不信。”
张凤道“可换个角度呢,你我是要做那名垂青史的名臣,而非陛下忠犬,不信任未尝不是好事呢。”
王竑以茶代酒,敬张凤一杯“子仪,你说老夫下一步该怎么办”
“杀”
张凤吐出一个字“把南直隶杀个血流成河”
王竑瞳孔一缩,旋即苦笑“那老夫可就再无退路了。”
“公度兄,从您来南直隶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若想着退路,当初就不该来。”
这是实话。
王竑也明白,皇帝想要海船,就算尹家松口,尹家背后的人呢他们会松口吗
所以,王竑就得大杀一气,让南直隶恐惧。
“那陈舞阳心有怨气,做事狠辣,不计后果,当用之。”张凤又提点他一句。
王竑站起来,深深一拜。
而陈舞阳,最近在养伤。
王竑来了,反而畏首畏尾,他闲得蛋疼,也不愿意和文官为伍,就住在青楼里。
范青则在审问那个卖花灯少年。
用了刑,他也不招。
只说自己缺钱,去应天府府尹府内偷东西。
“你和杨府尹到底是什么关系”
范青审问他“若本官所料不错,你和杨璇认识。”
“你身上一股海腥味,手上有老茧,不是做活累的吧。”
“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不识相。”
卖花灯的少年四天没睡觉了。
只要他闭上眼睛,番子就用针扎他。
“我只是个卖花灯的,能有什么身份啊”他就是不招。
“你是混海上的吧”
“这老茧也是用刀磨出来的,你看看本官手上的老茧,和你手上的是不是很像”
范青举起手掌“本官常年握刀,所以留下了老茧。”
“行,你现在不说也可以,反正本官时间多的是,咱们慢慢玩。”
“不许让他闭上眼睛,让他身上不停动弹,停下就揍他。”
防止他睁着眼睛睡觉。
“啊”
范青话音方落,卖花灯的少年惨叫一声,一根绣花针,扎进他的肋骨里,然后又拔出来,带起一片血花。
“我是做海上生意的”
“胡说”
范青厉喝“你看看哪里像做生意的”
“扎他”
“只要他说谎,就扎他,把针插进去,不许拔出来”
那少年看着染血的银针,满脸惊恐“我就是个小喽啰,在海上混口饭吃的”
承认了。
是海盗。
范青凑近他“那你和杨璇什么关系”
“头领想和杨府尹做生意。”
他全都招了。
他们这支海盗,盘踞在崇明岛上,老大叫沙德峰。
因为广州管得严,福建也在靖海,不许货物下海,所以想从南直隶运送一批货物。
这批货物从江西运出来,通过南直隶。
需要官面上的手续,然后从海门下海,走崇明出海。
范青目光闪烁“什么货物”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大就让我来送信,和杨府尹搞好关系,然后再取得联系。”
“这个沙德峰,可还派其他人进金陵城”
范青忽然问。
那少年却说不知道。
范青计算一下,他被抓大概有七八天了,想李代桃僵,利用他的身份,和沙德峰接触,怕是难以做成了。
不对呀,海商怎么可能走杨璇的门路呢
应该走尹家的门路啊。
“你在骗本官”范青诈他。
他连说冤枉。
噗
绣花针扎进了他的肋骨里,使劲一拍,没入輮里,他惨叫个不停“饶命啊我说的都是真话”
“继续扎”
卖花灯的少年都懵逼了,我没招之前没用刑,我招了之后,反而被用刑。
又审问了半个时辰,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范青几乎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就有两个可能,其一,运送的货物是大宗货物,必须经过杨璇才能运出来。
其二,卖花灯的少年不知道真实计划,他只是虚晃一枪。
范青陷入两难。
而这时,皇帝密旨送入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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