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边镛,大明见闻录
安南皇帝成了瘾君子。
消息不胫而走,顿时流言四起,新帝的名声正在崩塌。
但在宫中的黎思诚,明知道这是权臣的手段,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喝那药,他忍不住啊。
权臣给的药量太大了,他喝完后还要睡很久,醒来后晕晕沉沉的,脑子混沌,很不清楚,几乎无法处理朝政。
丁列、阮炽大权独揽。
甚至,连宫中的禁卫都被替换掉,并开始接触太监、控制太监,死死控制黎思诚。
丁列数次寻找边永密谈,结果都不欢而散。
安南连天下雨,天气又热又潮,作为北方人的边永和逯杲都很不适应。
而漫长雨季,让他们这种常年忙碌的人,忽然闲下来,弄得十分不舒服。
而在京师。
纤夫竟跪拜在地上“您能见到皇帝爷爷”
“不瞒公子,我们纤夫不是跑单帮的,上面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十天一结账,两个月能赚一两银子。”
这是正常现象。
有走南闯北说书的、有撂摊说相声的、有南来北往戏班子,在露天唱戏的、还有本地的戏园子。
“他们的寨子,哪个寨子不是腰缠万贯呀”
“他们只能保证,匪类不会流窜进入河南和南直隶。”
摆在年富眼前这个超级难题。
但指点他如何解读经义,他的学习突飞猛进。
南直隶是天下最繁华之地。
船支靠岸停泊后,自然要找家招牌饭馆打打牙祭,然后找个勾栏瓦舍,放松放松。
公子哥拿出一小块银子,丢到岸边上“唱得不错,赏。”
船老大懂得多。
他说“这狼兵战斗力特别强,来了南直隶两个月不到,扫了一百多个寨子,抓了匪类近十万人。”
还真有
边镛是皇帝的心腹,走访天下,回去是要给皇帝汇报的。
“这日子就一天天的好哩。”
钞关的太监对世家大族往往高抬贵手,对这些做小生意、没靠山的,就往死里收银子。
所以就衍生了轻颜色报纸,花边报纸。
天下名将多了,但霍去病只有一个
打仗要稳扎稳打,打必胜之仗,避开必败之仗,可以不胜,但不许战败。
看到了陛下谆谆叮嘱,还特意叮嘱他,免除湖北商税,湖北大治,要抓住商贸的机会。
他笑容纯真却灿烂,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愿景。
他和韩雍不一样,韩雍的长处是打仗,是统帅型人才。
麻城则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副悲凉寂寥的景象。
“这家客栈被我们大掌柜的承包了。”
五两银子,够一家五口一年吃穿用度。
边镛吃了一惊“督抚大人,后学是要去安南传旨的。”
“这不,人家亲戚显贵了,被大人纳了当妾室,就拉他一把,跑到官店里做厨子了。”
年富不止在黄州府安置流民。
“现在不一样了,小的也敢说。”
那纤夫可不畏惧达官显贵,这一年,他看到很多官老爷被押上了船支,押解去北方戍边去了。
他长大后,也住过几次官店,感想只有一个,差非常差
当然了,若有本地主官陪同,态度就叫天壤之别,铺兵热情得能帮你擦屁股。
边镛咂舌。
“他们不通汉话的。”
年富抚须而笑“大别山是三省交界,这些匪类,并非湖北一省之匪。”
“边永的儿子”
“只要皇帝爷爷不封河,小人们就有口饭吃。”
“您是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
边镛买了两个西瓜,切了一块递给农人。
边镛听得出来,店小二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好。
“老哥,你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边镛问。
边镛听得有滋有味,一个公子哥从船舱里出来“公子,听您口音是京师人,您觉得正宗不正宗”
离开湖北,路上的商船,非但没有减少,还越来越多。
“而本督抚手里,只有三万人。”
边镛让他起来,问他为何这样说
翌日清晨,就转道去南直隶。
这年头开馆子讲的是传承,可不是快赚钱,骗一波就走,赚快钱在大明是行不通的,赚的是个良心钱。
来往做生意的人,天南地北的赚钱,不差一口吃的,甚至都想吃得好。
他不愿意走夜路,担心触碰礁石不安全,他自小就在水上行走,是不怕水的,但船上的客官就不一样了。
“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我和媳妇商量着再要个娃。”纤夫眼睛不停往菜上看。
边镛行礼“后学末进,参见年督抚”
他若入了年富的眼界,拜入年富门下,也是一件好事。
报纸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报纸都有。
边镛有点反胃。
“你说了去年不好,前年怎么样”
他们在靠岸的船支上唱戏,一天能收不少赏钱呢。
边镛让他仔细说说。
年富仪态紧绷,下了船,如武将般上马,打马入麻城。
边镛可不敢造次,不说年富官职高,而且其人资历更深,年富是永乐朝进士,宣德三年被重用。
“河南、南直隶的匪类,也都往大别山里面赶。”
“公子,您有所不知呀。”
边镛也懵了,那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正常来说,传令官虽无职权,但到了地方,都作威作福,事后皇帝还要安置去各部。
督抚府是新建的,建在江夏。
“这些匪类,个个打家劫舍,呼风唤雨。”
难怪年富不让他去安南,因为真的去不了,他只会停在广西,眺望安南。
不是谁都是霍去病
边家是大族,不差这点钱。
说明,有人在往里面走私粮食。
“你倒是实诚。”
按首级记功,是残害百姓的原因之一。
倒是没看见兵卒侵犯旅人。
“完了”边镛见他迟迟不说话。
说着,作势要出去。
边镛一问,纤夫顿时变了脸,一副怕边镛抢活计似的。
“大人,后学哪里说错了吗”边镛小声问。
给皇帝讲述地方,不能只说好事,还要说一些坏事,让皇帝看到,自己做得不足。
“您这一天能赚多少钱呀”
边镛从北直隶出发,途经开封,并没有停船。
这也是他对边镛高看一眼的原因。
但不代表皇帝乐意这样。
边镛没想到,这纤夫胆子这么大,也不计较“成。”
因为从英山卸货,就能顺江而下去南方,不用转个弯去南直隶了。
难怪湖北从大乱进入大治了。
在船上一天时间,年富一直在读书。
纤夫抽噎道“只是不知道,好日子能过多久。”
边镛是住过官店的。
小二是一双火眼金睛,边镛总问这些,说明心里有怨怼呀,普通人可住不进这官店的。
“掌管他们的将军,是在广西战功赫赫的欧信欧将军。”
“求了,陛下说从广西继续调兵。”
“商人日子好过了,农人日子未必。”边镛皱眉。
翌日早晨。
吃得要讲究,要细致,要精。
武汉的名字是朱祁钰起的。
但热是热,过往的商旅都听腻了,哪个岸边码头都有戏子唱,听腻了。
正说着呢。
但年富并没在武昌府,而是在黄州府剿匪。
读完,年富唏嘘,又写了漫长的上奏,把湖北情况先说了一遍,弊端、策略等等。
年富打量着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使臣,不由失笑,皇帝喜欢启用年轻人,担任传令官。
还在剿匪。
这个方法行不通。
“再说了,安南弹丸小国,有你爹边永坐镇,翻不起风浪的。”
“完了呀”
停靠岸上的时候,边镛请了船老大过来问问。
这样一来,北方的货在南方价格变低了。
北面回来的船,也会在英山卸货。
“大人,您有所不知,如今广西商路发达。”
因为匪类被赶入大别山了。
“你今晚早早睡下,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出发”年富风尘仆仆。
之所以选择边镛。
边镛看着须发尽白的年富,已经位极人臣,却还在坚持读书,这份坚持,让他动容。
船支启航,走浠水,过英山就进入南直隶地面上了。
“饥饿是难不住人的。”
白起、韩信、卫青、霍去病、李靖、徐达这样的天选之子,几百年才出这样一个的
“算不上,跟着族人住过几次。”边镛敷衍道。
年富回礼后,眯着眼打量他“倒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来源于武昌、汉阳、江夏汉口三个地名,合称武汉,武汉就此而来。
夕阳西垂,晚霞灿烂。
还有就是朝堂的事,他们格外感兴趣。
朱祁钰认为,他被困宫中,不能外出巡幸,无法确定地方是不是奏章里面所说的那样。
“压力就到了本督肩膀上来。”
边镛却不以为然“就算这些恩赏,又能有几个钱莫不是有其他来钱的路子”
年富这是提点他呢。
而边永才是正统十年进士,和年富差着辈分呢。
哪怕战败,也要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战胜时,最大可能削弱敌方。
这个问题,对边镛来说超纲了。
却丝毫不显老态,做事雷厉风行。
“大人,后学末进也没有办法呀。”
扈从看不下去了“我家公子是圣上派来的天使,去安南传旨的,不会跟你抢活儿的。”
“安南正值雨季,你去了也进不去,去之何益”
“公子您不知道,这些狼兵富着呢。”
所以,这些馆子开的都叫一个地道。
“所以呀,北方回来的船,都会转个弯来到南直隶,把北方的货在南直隶倾销。”
当时他娘肚子里怀着妹妹,在官店里根本就喝不到热水,他爹边永气得都想杀人。
“月份好的时候,能赚个一两多。”
“要说有钱,谁能有他们有钱呀”
“您怎么没向中枢求兵呀”边镛小声问。
“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有没有人住,有没有人吃饭,全靠本事吃饭。”
边镛不嫌他说得啰嗦,反而问“两个月才赚一两银子”
趁着小二送热水的功夫,他跟小二闲谈。
“这五府的兵卒,多是广西人。”
说着,边镛丢个牛皮纸包到车上。
少年人叫边镛,是边永的儿子。
一个本地商贾,赶着一个马车队,边走边和边镛聊“朝廷新设个五府总兵,掌管五府。”
纤夫笑道“就算这条河繁荣两年,小人也能赚够了钱,就能生两个娃。”
大明一直是重农抑商。
在英山下船。
当然了,安南是雨季,并不着急传旨,而是让他看一看景泰九年的大明风光,体会体会地方的风土人情,然后汇报上来。
奈何薛瑄嫌弃他资质太差,没有收入门庭。
“边镛,本督想让你去一趟五府总兵府,请欧信大人,助本官剿匪。”年富想请欧信帮忙。
边镛听到兵卒操练的声音。
“我听说呀,不是本地官员发,而是中枢的官员过来发,发的都是银票拿着银票,直接去柜上支取”
“但是,河南只有数千人,堵住九里关、斗木岭关、阴山关。”
没有这样的绝世名将,日子也得过下去呀。
年富是做什么都出色,但相比较而言,又样样不出色。
有人跟着往上扔铜板。
看他的笑容就知道,生计是不错的。
“几伙匪类,卷携着流民,进了大别山。”
一个少年人,带着圣上密旨,踏上去安南的道路。
小二是铺兵兼任的,说话那叫一个横,正常叫一壶热水还得跟求他们一样。
因为江口繁忙,来往是商旅云集于武汉,江两岸的饭馆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天下各地的特色菜肴,在这里都能吃到。
“公子您有所不知。”
那态度那叫一个差呀,饭食真的是连狗都不吃。
“不敢称先生,叫老汉就成,谢公子的瓜。”老农行了一礼,席地而坐。
边镛要扶他起来。
这年头在外地奔波多是商贾,他们来往于各地,是知道全国都在清剿匪类,是以见怪不怪。
“北方回来的船,都去南直隶吗”边镛问。
其实各地都大同小异,这种旱涝保收的工作,老百姓是轮不上的,而头头脑脑又看不上,只能拉扯自家穷亲戚一把。
船老大回禀“还有一条路,是去广州的,广州那边有西夷,西夷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是东西就要,给的价钱还高呢。”
而在江的对岸,边镛骑着快马,招呼着随从,上了家酒楼,临窗而坐,点了馆子里的招牌菜。
他挥退了伺候的公人,一个人坐在江边。
边镛也坐在地上,啃着西瓜。
快马进城,进了督抚府中。
“但现在不一样了。”
船老大也想赚钱呀,但不能拿安全开玩笑。
扈从来禀报,说年督抚回来了,请他过府一叙。
“若非圣上撤了钞关,商贸怎么会繁荣呢”纤夫也不是一门心思做活的,他们也有思想,也有盼望。
“嘿嘿,可没有哪个是水浒传里的人物,个个都是怕富杀贫的祸害”
“老先生,这是送您的。”
边镛喝酒吃菜,从窗子眺望过去,入目的是繁忙的商旅,一艘艘船帆,顺江逆江,井然有序。
有一对卖艺的父女,站在岸上拜见,想上船唱小曲,赚的赏钱平分。
那农人吞了吞口水,不敢接受,受之有愧。
边镛却叫住他们“先生,会唱什么小曲呀”
这人一看就是票友。
天色刚一亮,他就早早洗漱干净,昨晚他睡得很晚,密奏是有火漆的,外人不能看。
这是场冷门戏,唱腔也不固定,什么音都有,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这个回答,让年富不满意。
已经有文人开始呼吁,规范唱腔、小调。
年富坐在府衙之上,府衙上挂着一副地图,他跟边镛说“本督欲深入大别山内剿匪,可愿意和本督一道”
边镛请他坐下。
还知道,北方回来的船,也就赚个成本钱,几乎白跑一趟。
在御前伺候,皇帝颇为喜欢他。
他挑了间中等的客房,价格还算公道。
节省下来的成本,也就便宜了来这边接货的商贾。
“您这艘船是自己的”边镛转而问。
边镛招来一个纤夫问话。
若跟着一艘船走,等着客人听腻了,怎么会有赏钱呢
再说了,这江上有戏船。
武昌府是湖北枢纽,湖北又是天下枢纽之地,皇帝又在江内建造了一座巨城,起名为武汉。
该赚的钱赚,不该赚的钱,分文不取。
他却住得很舒服,小二带着笑脸,住的床褥干净,屋外安静,小二来往过道轻拿轻放,。
边镛想告诉他,湖北繁荣,和北方大肆建造城池有关系,等北方建造停下来,自然就不再繁荣了。
明明是肉,是好东西,却做出了狗看了都摇头的味道。
他找人问了问。
边镛听着有趣,笑问“那以前的铺兵去哪了”
年富说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年富面色稍松“起来吧。”
“那还用问吗”
别看农人种了一辈子西瓜,但吃到嘴里的西瓜寥寥无几。
朝堂之中,能出使的人才比比皆是,凭什么你边永显贵就因为去过一次占城国,就不一样了
上一次吃西瓜,还是西瓜卖不出去,西瓜快要放坏了的时候,不得不吃掉。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边镛斩钉截铁。
这年头的兵就是匪,匪还不如兵卒祸害的厉害呢。
“其二,若匪军粮食不济,则可封住要道,使其自乱阵脚。”
年富满不在乎道“可看本督剿匪,可仅此一次。”
他第一次住官店,是他爹考中进士后,从老家河间去京师的路上,他们全家走的是驿道,住的是官店。
而现在。
纤夫闲着的时候,就爱听花边报纸,等下了工,就去听戏。
“倒是有那味儿。”边镛笑着说。
“公子,您问完了话,这桌酒菜能赏给小的吗”纤夫打个哈哈。
“但那边具体如何,小人就不清楚了。”
那父亲拱手道“刚从京师学的新调,我家女儿一口好嗓子,远近闻名。”
这就是名将了。
戏剧市场十分混乱。
那商贾讳莫如深“公子,当心祸从口出。”
的确。
年富露出奸笑,有种鱼儿上钩的感觉“本督考你一道题,匪军有十七万,我军有三万,如何才能大破强敌”
所以挑了家河间菜馆。
“但从北方回来,船不能空着,而北方特产运去广西是卖不掉的。”
年富摆案焚香,叩拜后阅览。
别以为在奉天殿上,谁都能入了皇帝的眼。
“那以前的厨子呢”边镛又问。
边镛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那这仗怎么打呀
若不是脚踏实地的人,肯定不愿意说些不好之处,惹怒皇帝,只有想真正做实事的人,才会针砭时弊,鸡蛋里挑骨头。
“罢了”
“就打发小的过来伺候各位客官。”
“后学愿去南直隶”边镛无法拒绝。
“若你是明军主将,你该立刻停止攻打,因为三万人,是不可能打赢十七万人的,什么情况都不能赢。”
在麻城住了一夜。
“您不知道,小的原来是茶楼的伙计。”
小二伺候得周到,餐食虽不好吃,但也不难吃。
“想不想去,随你。”
“这南直隶才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
前年是景泰七年。
“想看到民间疾苦,不能只看富裕之地,而是要去贫困地方去看一看。”
“你这人太没劲了,听唱戏嘛,听完了再走也不迟呀。”公子哥絮絮叨叨。
有精华有糟粕。
朱祁钰却扫除弊政,改用宫中侍卫做传令官,这些侍卫都是达官子弟,自然看不上这狐假虎威的官职。
地方上也在肃匪,但都没有大股匪类了。
边镛便将酒菜送给纤夫,骑着快马,来到督抚府。
他虽是公差,但是自掏腰包。
那父女有点犹豫。
中枢做的太少了。
“本督听说你探访民间事。”
从北方回来的船,基本上就走三条路,南直隶,广州和四川。
来往这样的少年人很多。
唱得是霍去病大破匈奴。
小二嘿嘿笑道“那些哪是厨子呀您是有所不知,这驿递里面的水深着呢。”
边镛没辙了。
戏票卖的最好。
而且,皇帝着实没限制他抵达安南的时间,还说让他沿途好好看一看。
“那得赏”
本可从广西调三十万狼兵,直接杀进大别山里。
那时候湖广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其一,若匪军军械不济,我军军械优良,只要我军找到匪军,就能大获全胜。”
年富和李贤交好。
边镛犹豫了,年富确实有心提拔他。
今年再次落第,被皇帝诏入宫中做侍卫。
这件事李贤给年富的信中,偶然提到的。
就这桌饭菜,花了边镛一两二钱银子。
先传旨,传旨之后。
登上舟楫,返回麻城。
一个少年人,捧着一个盒子,走在纤夫中间叫卖,纤夫们和他开玩笑,有人在他的盒子里挑选。
“再加上我家的土地,院子里的自家桑树,我娘和媳妇纺布,赚得肯定比去年多。”
“公子,您有什么事就请吩咐。”
“这些人都是有功之士,朝堂恩赏了很多钱。”
“欧将军严令,扰民者杀。”
他不敢说下去了。
伺候人是纡尊降贵的活计,一般人做不来的。
“军饷也是一分不差的发到手上。”
局气。
边镛仪态魁梧,做事妥帖。
但这些兵卒没有扰民,没有抢劫,边镛觉得很奇怪。
一提前年。
百姓太容易满足了。
小二喜笑颜开“自然的,各位客官就是小的的爷啊,把客官们伺候好了,客官舒坦了,小的钱包才鼓囊了。”
“若我家两个娃能熬过去多好呀。”
一听是新调,船舱里有人探出头来“船老大,让他上来唱一段,唱一段再走。”
其实是让他路过广西,去拜访薛瑄,顺道看看亲爹。
一座贸易型巨城,从去年开始兴建,如今还在繁忙的建造中。
“陛下撤了钞关,只是今年、明年不征商旅税而已。”
“若按照原来的规矩,一做就是一辈子,谁管饭菜好不好吃呀,能往口袋里面装钱,才是正经事。”
纤夫都不识字,看不懂报纸,但人都好奇,都想知道报纸上写着什么,所以大家集资买一份,找个认字的给大家读。
船舱不少人心痒痒,教坊司经常弄出新曲来,报纸上刊登了,但看得见词,听不见声啊。
边镛只是长得帅,有个出使安南的爹,实际水平也就是普通进士水平,达不到韩雍、王越的级别。
年富指着大别山“这山里,就有十七万贼寇,加上被裹挟的流民,有三十万之众。”
白天在宫中当值,夜里则苦读经义。
“我爹就不用在地里挨累了,我娘也不用纺布了,爹娘安享晚年了,我也尽尽孝心。”
“其三,倘若匪军有军械有粮食,只能请求中枢多多增兵。”
边镛问道“像你我这样的商旅,包裹里都是钱,他们就不心动”
不地道的几天就没了生意,老板还被当地人唾弃。
“谢公子。”
边镛又惊又喜,恭恭敬敬行礼“谢大人成全”
吃了口招牌菜,边镛点了点头“味道不错,有家乡的味道。”
边永能一朝显贵,背后付出非常多。
“老哥,我这人就是爱找有趣的事,您姑且说着,我姑且一听,左耳进右耳出,谁也不知道。”
小二小声道“就说咱这官店里的厨子,那是衙门里大人的小妾的亲戚。”
而王诚是五府总兵府的五府总兵,边镛去求,是比他亲自写信去,效果更佳。
差旅津贴是固定额度的,他办的是皇差,大概能补贴四两银子左右。
“要不这样,你们也跟着上船,明日再返回便是。”有人出谋划策。
“诸位,风向变了,再不发船,今晚就赶不到英山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被皇帝派出来,只是历练而已,他年纪尚小,正在磨练他成长而已。
正聊着呢。
边镛投身客栈,客栈是原驿递系统里的官店改的。
“可不敢胡说呀”
在麻城下船。
“今年圣上皇恩,商旅发达,我们这些小民也有口饭吃。”
“所以,难题就交给了本督抚。”
是因为边永显贵,走的是王诚的门路。
那公子哥又要邀请戏船过来唱戏,遭到船老大拒绝。
“正好,本督还要去黄州府麻城,麻城刚刚安置了一批流民,缺衣少粮,伱刚好去看一看,对你有帮助。”
年富是全能型人才,没有短板的他,恰恰成了最大弱点,他能打仗,但打不了这种决胜局。
三万打十七万,这还叫小仗您是不是对打仗有什么误解
不过,这是年富在考校他。
那商贾道“您看见我们马车上这些货物吗主要买家就是他们,我们本地商人呀,都靠人家养着呢。”
旅人仿佛司空见惯。
往湖北而去,船支停靠在武昌府,他手里还有另一份密旨,要交给年富。
是块酱牛肉。
一个月半两银子,在此时的大明已经算高收入群体了。
年富神情威严“不妨在江夏住几天,好好看一看。”
其实,若允许戏船靠岸,船老大是能收到一笔赏钱的。
这次,皇帝恩许他去安南传旨。
写到深夜,但第二天早晨起来,却神采奕奕。
商贸兴隆,饭馆生意也卷得很。
“小的固定每个月拿三钱银子,若客栈生意好,小的有额外的赏钱,每个月下来,能赚个五六钱银子。”
他和刘健相交甚笃,也想拜入薛瑄门下学习。
年富摊摊手“但广西兵,都被方总督带去安南吃饭了,没在广西,安南又恰逢雨季,带不回来了。”
“公子,小人们的生活自然不敢和您比的。”纤夫看着桌上的饭菜,吞了口口水。
当下最热的还是三国。
边镛本在京师家中苦学经义,连续参加两次科举。
才一年过去,流民尚在安置,叛乱逐渐平息,但湖北已经出现欣欣向荣之景。
“小二”
船老大露出笑容“小老儿当了半辈子艄公,老了老了咬咬牙,拿出全部积蓄买了这艘船。”
边镛觉得损失一袋肉,问了个寂寞。
船老大鞠躬作揖,连说不能误了时辰。
赚卖艺人的钱,也是他收入的主要构成。
夜里行船是很不安全的。
“托皇帝爷爷的福,撤了钞关,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有口饭吃。”
“求您告诉皇帝爷爷,不要收回我们的好日子”纤夫不停磕头。
纤夫叹了口气“前年我家饿死了两个娃若前年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能赚这么多银子,打死我都不会信的。”
而陛下贸然兴商,不知是否会影响农业呢。
闲暇时倒是指点边镛两句。
他立刻整理措辞“后学以为,情况有三。”
“本官会转告陛下的。”
“后学愿意随督抚大人剿匪”边镛行礼。
“不许胡说”
中枢严令禁止颜色报纸,带颜色的报纸,一概不许刊登,刊登者轻者流放,重者斩首。
他还写了封请罪信,呈交宫中。
“回贵人,不敢担一声先生。”
纤夫一辈子也舍不得吃这么一顿。
边镛觉得这话有道理。
路上还真碰上了戏船。
让他代替皇帝,去民间看一看地方。
和商贸发达,千帆竞速的江夏不一样。
“您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就是说,寨子里的财宝被贪墨了。
纤夫看着桌上的酒肉流口水“公子您问。”
“所以这大别山里,才聚众三十余万。”
小人物乍富,自然是作威作福。
商贾喜笑颜开“今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舒坦的一年,这赚钱比以前容易太多了。”
扈从虎着脸给他解释天使的意思。
沿途,他看见很多军队,押解一些犯人上船,也有军队在山里清剿匪类。
“什么东西都能卖掉。”
那商贾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
他回头指着这十几个马车的货“看看这些货,都是我从英山进的。”
在码头停靠的时候,他看见有农人挑着担子过来卖瓜果。
那商贾馋得流口水,想还给边镛,但又舍不得。
偏偏广西狼兵不在广西。
“大人,可否堵住大别山,堵个一年半载的人,匪类自然就饿死了。”边镛灵光一现。
出手也变得容易。
以前没发现,当兵也成了被人羡慕的职业。
边镛看得有趣,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板,往岸上一抛“先生,就唱一嗓子,让我们听个新鲜儿。”
“和以前真的是大相径庭呀。”
他还要问,但别的房间有客人喊,店小二应了一声,躬身作揖说声抱歉,便离开了边镛房间。
纤夫讶然,放下酒盅,问旁边的扈从“圣上是谁我知道,天使是啥意思”
各种唱腔、小调、荤调,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自从不许喝兵血之后,几乎所有将军都这么干,中枢睁一眼闭一眼。
年富手里有三万人,守在大别山诸多关口,把匪类堵在大别山里。
“谁也碍不着咱们。”
他们上船唱戏,是坏了规矩的。
“皇帝爷爷下了圣旨,皇帝爷爷鼓励老百姓从商做活计,皇帝爷爷的圣旨,谁敢不听呀”
纤夫松了口气“不瞒公子,我们这些纤夫没啥本事,就一把子力气,以前一年到头,养家糊口都难。”
论勇猛,也远远比不上欧信、陶成。
“江夏是湖北治所,是湖北最繁华之地。”
“他们能看上咱们这点商品”
“等过两年,我儿子就能和我一起当纤夫了,我们就能赚两分钱。”
从英山出来,要走很远,才能到下一个码头,乘坐去合肥的船支。
那商贾将肉包放进怀里,自己舍不得吃,拿回家给媳妇、孩子吃。
“但朝廷驿递改革之后,这铺兵要么去真的当兵,要么就滚回家去种田。”
他觉得边镛是个可造之材。
“又在南直隶娶妻落户,彩礼钱都是军中给出的,又给分地建房子,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
“小老儿自己买的。”
“再过几年,老二也能帮着家里了,攒两年,先给老大娶媳妇,余下的钱给老三当嫁妆。”
明军封堵大别山将近两个月了,里面却过得快活。
年富没细说。
年富苦笑“而且,这三万人还不太会说汉话,不会用火铳,装备也并不精良。”
“以前是掏大粪的。”
赶到了码头。
那父女拱了拱手,去问问别的船家。
“他们跟个大爷似的,还得让人伺候呢,哪里干得了这份伺候人的活儿呢您说是不是”
“公子,您是官面上的人物吧”
扈从租了几匹马,边镛骑上马,去下一个码头。
“南直的五府总兵,尚在地方剿匪,无暇管大别山。”
那父女见着钱了,对视一眼,就亮了嗓子。
纤夫脸上露出笑容。
做一行就有做一行的规矩。
他给纤夫倒了杯酒“来,共饮此杯。”
边镛是河间府人,是京师人,爱吃一口河间菜。
说来说去,是边永走了太监的门路,王诚从中运作,才一点点让边永入了皇帝的眼。
对官员尚且如此,对百姓呢
边镛觉得眼睛发酸,他有三个儿女,有三个夭折的,他知道儿女去世是什么滋味。
“除了这两条路,还有一条路是去四川的。”
“皇帝爷爷圣旨,民间剿匪,不以首级记功,所以这些兵卒就没必要残害百姓了。”
这就导致了,朝中逐渐出现了传令官这个官职。
边镛直接听傻了。
从广西陆陆续续,安置进来的狼兵有十二万人。
然而。
“那是不能的,南直隶再繁华,也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
又是一辈子的工作,干得好不升职,干得坏也不裁撤,能有积极性就怪了。
纤夫抹了把眼泪,将酒一饮而尽。
所以,能进馆子吃饭的,都是头面人。
“咱们就面对这样的问题。”
但在纤夫中间,还是花边报纸卖得最好,这些纤夫没文化,脑子里都是男女那点事。
“铺兵哪里是当兵的材料呀,就都回去种田了。”
边镛笑而不语。
多是卖报纸、糖果、小吃、槟榔、戏票等物。
小二嗤笑道“现在嘛,那些大人都自身难保,谁会管个狗屁亲戚呀,听说又回去掏大粪了。”
便从宫中派遣年轻人,去地方看看,然后向他汇报。
“不好意思,风向要变了,我们的船要走了。”船老大忍痛拒绝。
小二是个话痨“铺兵原来是军户,是吃皇粮的。”
他已经六十三岁了。
当时他没吃出甜味,吃到的是苦涩和眼泪。
他轻轻咬了一口,汁水甘甜,原来西瓜真的是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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