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诡异的倭寇犯边外族死多少,朕不在乎13万
圣旨传到山东。
同时,运送来装备战船的新式火炮。
军器局可以说是大明最神秘的部门,戍卫军队都是从京营各军中临时抽调,并不断轮换,禁止兵卒和匠人交谈,执行最高级别保密标准。
甚至,整个朝堂重臣,进入过军器局的寥寥无几。
而军器局成立两年,皇帝投入百万两银子,难以估计的材料,还给所有军器局工匠脱离匠籍,允其一子入国子监。
可谓是重视至极。
至于成效如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新式火炮,从京师装船,由护漕军护送,在莱州府掖县下船,交给项忠。
还有军器局工匠,亲自调试,装备战船,并教水军使用。
嘭嘭嘭
一枚枚炮弹在海面上炸开。
没有沿袭以往使用的实心弹,而是采用了开花弹。
因为开花弹,就是一个空心铁球,里面装入火药,用芦苇做炮捻子,在水上用的话,进水就失效了。
军器局进行了改良,把铁球变成密封的,在炮筒里先点燃火球,再点燃火炮,用火炮发射出去,这样就能在水上爆炸了。
项忠眼中异彩连连“这是军器局发明的火炮”
工匠叫石五,赧然笑道“并不是,是拆解了佛郎机夷炮,军器局仿造后,又加以改进,夷炮膛线较短,次数多了就会失准,而且不能连发,我们军器局改变了内部结构,可以连发,但增加了火炮的重量”
项忠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
“大人,您使用时一定要记住,我们加粗了炮管,一发火炮打完后,要快速给炮筒快速降温,否则炮管就会扭曲,甚至开裂、炸膛,炮管的粗度已经达到最高了,再粗的话,就无法发射了。”
石五认真道“降温后才可连发,我们军器局演练过,可以摆出双数火炮,一炮降温,一炮开炮”
他将战术详细给项忠讲一遍。
项忠也注意到了,中型战船上,装载四口火炮,小型战船装载的火炮和这种不一样,是老式炮。
皇帝特批了一千尊新式火炮,山东沿海各卫所,卫四尊,所两尊,其余的装载上战船。
老式火炮也是一千尊,多装备在小型战船上。
除火炮之外。
还有新式火枪,叫鸟铳,其实就是火绳枪。
这也是在佛郎机铳基础上,制造出来的。
项忠一手托着铳,一手握住铳柄,手指放在扳机上,轻轻勾动扳机,铅子就能发射出去。
“这鸟铳也是佛郎机人用的”项忠可不是大老粗。
他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正统七年进士,离任广东副使、巡按使。
经历也颇为传奇,他在土木堡之变中被俘,偷了马逃出来的,走了七天七夜,才逃回宣府。
皇帝慧眼识珠,将他破格提拔,当时还引起朝堂反对。
结果,项忠用政绩告诉所有人,他项忠允文允武,有名帅之资。
“回大人,确实改自佛郎机铳,但军器局制作出来的火铳,更加精良,命中率更高;而且,您看看这铅子,我们的铅子可在潮湿环境下使用。”
石五拿来一个铅子,吐了吐沫,然后装填进去,直接打一铳。
“这不是为水战而生的吗”项忠眼睛亮起。
“没错,我们的铳比佛郎机铳要重,威力更大,装填火绳也比较容易,您看这弹包”
石五拿出一个用布缝制的褡裢,搭在肩膀上,前后都是装铅子的地方。
“挂在兵卒身上,一铳打完之后,便可退下来自己装填铅子。”
“铅子随身携带,并不占地方。”
“我们军器局的火铳,要比佛郎机火铳更加厉害。”
石五表情骄傲。
项忠看得出来,这石五并不怕官员,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他项忠不在乎这些,火铳、火炮好用就行。
项忠让兵卒试铳。
铳是好,问题是给的少呀。
皇帝只给了两千支鸟铳,老铳给拨了一万支,每支配铅子一百颗。
项忠试完铳,恋恋不舍,索性自己留一支。
他要皇帝写密奏,求皇帝多拨一些下来,最好再增加一批铅子。
那佛郎机火器这么厉害,有没有可能攻伐大明呢
国朝应该和佛郎机互通贸易,可派使者去佛郎机学习火器。
项忠把所有疑虑写成奏章,呈送上去。
换个皇帝,是不会看这些密奏的。
但朱祁钰不但会看,还看得很仔细,每一封他都会亲笔回奏。
朱英坐镇济南府,项忠则莱州府整兵。
项忠手上有背嵬军和靖海军两军,可谓是当朝第一人,共掌两军。
他已经上奏中枢,请中枢再选一人执掌背嵬军。
正在等中枢批复。
他估摸着,皇帝应该在他掌陆军,还是海军上犹豫,所以迟迟没有下圣旨。
背嵬军是文官掌军的,所以他猜测,皇帝派人来,也是派张固来。
张固为人老持稳重,又善掌兵。
其实他项忠也在思索,他是该做名将,还是名臣呢
若做名将,是该往步骑方向发展还是做水军名将
大明稀缺水军将领,步骑名将是很多的,他项忠根本无法凭步骑,进入文武庙。
皇帝让郑和入武庙,摆明了要发展水师。
项忠什么都擅长,让他掌控水师倒也可以,凭水师大功,他能入武庙。
在项忠思索未来之路的时候。
山东督抚朱英。
此刻也没有在济南府,而是在青州府安顿流民。
山东流民最多。
他督抚山东以来,连剿带安抚,截止至今,已经安置了140万流民,还往热河送去了30万。
今年年初,京师从北直隶陆续移民过来山东,又陆续安置了约40万。
如今山东在籍丁口,已经高达400万人。
分配田亩之后,又由山东布政司建设大批屋舍,送给流民,还有种子、农具,都是中枢出资,给流民的。
移民则多分一些土地和种子。
本地原百姓,则额外蠲免三年税赋,等于原百姓蠲免六年税赋。
而散布在山东各地的响马、盗匪、强盗,全都被项忠荡平,地方凡是有人犯罪,轻者关押,重则流放。
今年下半年,山东已经达到夜不闭户。
朱英将一道道奏章送去中枢,得到皇帝的不停嘉奖。
他可凭此番政绩,跃入阁部。
然而。
他也不是没用手段。
夜不闭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山东真的做到了。
因为朱英钓鱼执法,允许地方官员钓鱼。
甚至为了移民,各地百姓报假案,官府也要把人抓出来,抓到厉害的时候,人长得像贼的都被流放去热河了。
所以百姓被吓坏了。
甚至上街走路都不太敢,哪里还敢偷东西呀
朱英甚至偷偷下令,不许百姓关门,等着小偷来偷,等着强盗上门,结果却抓不到人呀。
就变成了山东夜不闭户,桃花源之地。
朱英的手段,在很多地方都在用,中枢睁一眼一闭眼,甚至皇帝嘉奖朱英,也在促成全国效仿朱英。
虽然朱英行厉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他在分地的时候,却迎得山东人心。
他分地,不是按人头,机械性均分土地。
而是丈量全部土地后,按照现有人口计算,计算出未来会生多少孩子,多少土地能养活多少孩子。
下一代,又能生多少孩子,把所有因素都计算进去,计算出山东能容纳的总人口数。
这样来分地。
比方说一个男丁,在未来会娶妻生子,生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就是八口之家。
他要按照八个人来计算分地。
而这八个人,母亲,及三个女孩是不必占用土地的,因为女孩嫁人后,土地不带走。
而随着父亲死后,就变成兄弟三人,共享八口之家的土地,就算是生产力提高,兄弟三人只够娶妻后生一个孩子的土地。
朱英统计,以现在的生产力来算,山东能容纳最多一千万人口。
四百万人,下一代人就超过一千万了。
而现在土地撂荒比较严重,养地、种地又需要几年,所以朱英一口气给一个人,分九个人的地。
女子不分地。
山东男丁160万左右。
分九个人的地,正好超过一千万。
可以缓解二十年内的土地压力。
等人口暴增之后,朝堂要么提高生产力,要么想办法移民。
这就不是朱英管的事情了。
至于土地兼并、天灾人害之事,也跟他朱英无关了。
他朱英就是要现在的政绩。
为此他还写奏章请求中枢允准,在奉天殿引起热议,赞同和反对讨论得十分激烈,最后还是皇帝拍板,让朱英分地之法推行全国。
山东上下受到朱英的恩惠,自然是感激涕零。
山东大治,只是时间问题。
从京师出来的火炮,还有一条路,去辽宁复州。
梁珤在复州一年有余了。
复州造船厂已经建造了起来,他日日操练水师,从中枢给他送来一些水师的兵法。
他日日研读,虽不是水师将领,但也适应了海上的风浪。
梁珤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转型。
以现在的朝堂局势估算,武将未来会有三种形式
一是骑将,一路向西。
二是南将,用土人打山地战,向安南方向开疆拓土。
三是水师,探索更远的地方。
梁珤认为,自己做骑将,不如范广、王越、杨信、李瑾等人,做南将,他又不如方瑛、欧信、陶成等人。
大明现在最缺水师,他若改做水师将领,未来前景必然更加广阔,荣封国公,进入武庙,也未可说
现在,他梁珤和外界唯一连通的渠道,就是邸报。
京师发行的所有邸报,都会有人按时送来,他天天看邸报打发时间,还在造船厂办了家刊刻厂,将京师的邸报印下来,卖给船匠、兵卒,赚点小钱。
而京师传来圣旨,同时还有一批火炮运抵复州。
梁珤活动活动身体“陛下终于想起微臣了吗既然要做水将,那就打得漂亮,让中枢看看我梁珤的能力”
他收到消息,项忠已经率领船队出发,从莱州横渡渤海,来到复州。
而在养心殿。
朱祁钰正在诏见陈友。
“老将军,朕曾经答应过你的,让你亲自率兵,收复您的家乡,功成之后朕封你爵位”
朱祁钰看着白发苍苍的陈友,心里竟产生几分急切。
等这一代名将陨落之后,大明还有名将吗
像陈友这样的名将。
在永乐朝,根本就排不上数,但他活得久,活到了景泰朝,就变成世之名将。
若和开国名将比起来,最多只是寂寂无名之辈。
可等到景泰朝之后呢
于谦、范广这些人死了,谁能接替呢
所以朱祁钰着急了,没有名将领兵,如何能保证百战百胜如何能开疆拓土
“老臣谢陛下垂恩”陈友眸中含泪。
从去年被诏回京师,他一直在讲武堂里,虽担任五军都督府都督,但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爵位,才能传承下去。
他一直在等。
可朝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西域又太远,何时能轮到他领兵出征呢
天可怜见,今年因为粮食问题,无法征伐兀良哈,这就给了他吞并哈密的机会。
他目光闪烁,只吞并一个哈密,根本不可能封侯
他不甘于封伯
他的子孙没有一个成器的,区区伯爵之位,难以让他家永世富贵,他必须在生命的尽头,为子孙博一条出路。
封侯还要封世侯
是他的执念
他要在吞并哈密之后,再灭一国,吞并吐鲁番,甚至兵锋直指亦力把里
亦力把里,就是东察合台汗国
灭两国能封侯,若灭三国,必晋国公位
若能为大明开疆拓土千里,他余生无憾
“老臣保证,在今年冰冻之前,吞并哈密、吐鲁番”陈友不敢擅自决断,他需要得到陛下的支持。
朱祁钰皱眉“朝议上,只说吞并哈密即可,先怀柔哈密,再吞并吐鲁番。”
“陛下”
陈友跪在地上“哈密虽富但弱,国内势力错综复杂,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若大明想吞并哈密,只派一使臣即可,无须动员大军”
“而吐鲁番,乃是汉地和西域的咽喉。”
“老臣在讲武堂,日日研读陈诚的西域记,得知吐鲁番内部权力争斗已近白热化,又被瓦剌、帖木儿骑兵蹂躏,可见吐鲁番无可战之兵。”
“老臣只请三万骑兵,三个月用度之粮,即可吞并哈密、吐鲁番。”
“老臣愿为大明拓土千里”
陈友恭敬地磕头。
没错,哈密和吐鲁番都是弱国。
除了大明,别人都欺负他们,以前他们还欺负大明,真是软的欺负硬的怕。
这回到了他们灭亡的时候了。
朱祁钰没想到,陈友有封侯之心。
可以理解,陈家后人没有人才,他儿子陈能,年近五十了,文不成武不就。
嫡长孙陈纲,也是个酒囊饭袋。
陈友再不努力,他家很快就会被大明所抛弃。
看看那些失去顶梁柱的勋臣家族,皇帝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失了圣心,生活都不顺利,何谈富贵
“老将军有此雄心,朕允之”
朱祁钰道“但不可强求,以保存实力为主,国朝只吞并哈密即可,吐鲁番只是国朝嘴边的肥肉,早晚可吃进去,不必急于一时。”
陈友恭恭敬敬谢恩。
“起来吧。”
朱祁钰道“此战,伱为主,寇深为辅。”
“记住,大明骑兵练成不容易,我明军的命是非常珍贵的,不能随意浪费,可学蒙古人攻城之法。”
陈友瞳孔一缩。
蒙古人攻城,是先抢劫附近的百姓,财货归自己所有,驱赶百姓去攻城,消耗守城方的攻城器械,等到敌方士气快要崩了的时候,才冲进城里屠城。
“可否明白”朱祁钰盯着他问。
陈友是领兵宿将,但这种打法,不是收复故土,而是埋下仇恨的种子呀
“陈友。”
朱祁钰语气微沉“可知练一个兵,朕要花多少钱吗”
“一年吃穿用度就是6两银子,装备是40两银子,因为是募兵制,等兵卒退伍,还要恩赏一笔退伍钱。”
“满打满算,十年需要花朕110两银子。”
“而且,这是一个步兵,骑兵呢要翻五倍”
“大明雄兵二百万骑兵十余万”
“你说朕要花多少银子”
“死一个人,朕就赔了550两银子。”
“不说钱,你让朕对他们的家人如何交代”
“死一个兵,大明就多一个寡妇,一个家庭就缺了一个父亲,民间就缺了一个劳力。”
“朕该有何颜面对待她们孤儿寡母呀”
朱祁钰道“朕派你出征,不是让你行仁道的,你的战功,绝不能踩在朕的兵将身上”
“否则,朕砍了你的狗头”
噗通
陈友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老臣知错,老臣知错”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凶厉的太宗皇帝。
但太宗皇帝只在乎功绩,不在乎人命。
景泰帝,也不在乎人命,但不在乎异族的人命。
“哈密、吐鲁番百姓死多少,朕不在乎。”
“抢了多少钱,朕也可以不管。”
“但朕的兵死了,朕没法跟天下臣民交代”
朱祁钰认真道“朕虽没亲率大军征战过,但也熟读兵法。”
“征战在外,只有自己人最可靠,在哈密、吐鲁番,你的后方没有补给,靠的只有你手中的三万汉人”
“他们才是你的根儿,死了一个,你在域外就危险一分。”
“你把他们带走,全须全尾地给朕带回来。”
“明白了吗”
陈友不停磕头“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他有点托大了。
这段时间在讲武堂,他以为也算是苦劳,却不想,皇帝驯他如狗,把他视为爪牙,而非朝臣。
其实,对像他这样的武将来说也是好事,做皇帝的忠犬,总比当朝臣好过得多。
毕竟兵危战凶,他手握兵权,若皇帝猜忌,一道圣旨就会将他诛杀。
朱祁钰眯着眼看他两眼“你是汉人,非西域之人,自己可知道”
“老臣从未去过西域,心里只知大明,不知异族”
陈友担心皇帝怀疑他。
怀疑他就不会让他领兵。
他的封侯之愿也就泡汤了。
可是,若用蒙古人的方式打仗,他不得被文官骂死呀
朱祁钰看穿他所想,冷笑两声“哈密虽曾属大明,但只是地图上而已,大明从未实控过。”
“我汉人确实曾经实控西域,但却要追溯到盛唐了,距今已经七百年过去了。”
“此时的西域,非我汉人之西域了。”
“你要明白,你此次征战,是对外征战。”
“都察院不敢乱插嘴,谁敢为异族求情,朕就把他变成异族,让他去哈密,当哈密人的奴隶”
“人不想当,就去当狗吧。”
朱祁钰语气微缓,又说回来“你灭国立功,朕自会封你爵位,保你全族世代富贵。”
“但你也要保证,给你的兵世代富贵呀,你的战功是建立在他们身上的,他们都是大明的功臣,不该埋骨他乡”
“必要的时候,可组建仆从军,令仆从军征战。”
“朕把权力放给你。”
“寇深虽是文官,但也不是迂腐之人,朕会写密旨叮嘱他的,他敢放屁,朕就让他去攻城”
陈友小鸡啄米般磕头。
皇帝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敢不从呀。
寇深,人家是正经进士出身,允文允武,又是皇帝心腹,他陈友算个什么呀
“老臣带三万人去,必带三万人还”陈友磕头。
不死一兵一卒的吞并哈密,怕是不容易。
至于想一口气吞并吐鲁番,想都别想了。
想囊括千里疆域,就得不顾兵卒牺牲,反正他陈友要侯爵之位,死多少人他不在乎。
但皇帝在乎
陈友真的被吓到了,须发尽白的他,此刻胡子都在哆嗦。
朱祁钰见他放在心上了,才缓了口气“正常战损允许。”
“但要多带医者,及时救治,尽量活命,带回来”
“若后方不靖,有被截中切断的风险,朕允你屠城。”
陈友不敢不应。
皇帝可真是个疯子呀,您这样扩张,怕是会落得一生骂名。
“去吧,整顿整顿,明日就出京,去山西、宁夏挑兵。”
陈友磕个头,才战战兢兢退出去。
朱祁钰站在地图前,看着哈密、吐鲁番地图“给魏国公和定国公下旨,联络江南士绅,中枢允许不会说汉话者为奴,让他们去做做奴隶贸易。”
冯孝看出来了,皇帝这是要断了哈密的根儿啊。
他想不通,哈密究竟哪里得罪皇帝了
长得不一样呀,难以统治啊,只能用奴隶的方式,进入大明,慢慢同化掉。
变成奴隶不是让人死,而是让他们被汉化。
长相问题,肤色问题,终究会闹起来的,必须提防。
“冯孝,朕的皮肤白吗”朱祁钰忽然问。
冯孝讶异“皇爷皮肤白皙,长相俊美,如邹忌、潘安一般。”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少拍马屁,朕只说肤色,去拿面镜子来。”
很快,有太监拿一面琉璃镜过来。
“冯孝,你觉得宫中伺候的西夷,肤色很白吗”照镜子的朱祁钰问。
刘震海押解入京的佛郎机人,都被阉割后,留在宫中伺候了。
冯孝讶然“奴婢看他们如鬼一般,根据不敢看他们呀哪里知道白不白”
何时人才觉得自己不够白呢
何时才觉得只有白皮肤是最好的呢
这是谁给灌输的思想呢
“诏来两个,你看看。”
而在一旁伺候的符渊却道“皇爷,那西鬼确实比咱们肤色白一点,但长相如鬼,奴婢看不出哪里好看。”
正说着,两个西夷奴婢跪在殿门口。
伺候的宫人看了一眼,肤色确实比自己白。
有些宫娥对比一下自己的肤色,竟真的觉得自惭形秽,还是白皮肤更美丽。
可她们也不看看,卸了妆之后,白皮肤真好看吗
“你说这样的人,会服从朕的统治吗”朱祁钰呢喃问。
冯孝惊呼“那哈密人长成这样”
“跟哈密无关,他们是极西之地的人,在旭烈兀的统治之下的,朕早晚要纳入大明的。”
这是给旭烈兀添彩呢,旭烈兀最多统治到东欧,佛郎机在西欧,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皇爷,若那夷人长成这样,又不懂天言,如何能服从皇爷统治呀”符渊认为不能。
冯孝也觉得不会。
那西夷只是磕头求饶。
朱祁钰摆摆手,让他们下去,继续学汉话。
在宫里伺候却不会说天言,像什么话
“朕看太祖实录,太祖再建华夏衣冠时,中原已经色目人泛滥了,尤其是福建,已经全是色目人了。”
“而西夷,长相和色目人还有区别。”
“你们说说,这样长相不一样的人,会共生在一个国度里吗”
朱祁钰没说,那些色目人去哪了。
符渊认为不会。
冯孝却跪在地上“皇爷,能否让他们娶我华夏女子,我们娶他们女子,彼此融合”
话没说完,符渊厉喝道“鬼如何娶人我华夏天女,如何与禽兽为伍”
冯孝看到皇帝的脸色也愈发严寒。
“奴婢失言,奴婢失言”冯孝赶紧磕头。
“大元尚有四等人,大明统治万国,自然要分成两等人,你说权贵家中贵女,会嫁给奴隶吗”
冯孝磕头乞罪。
华夏女,决不许外嫁夷人
朱祁钰倏地一笑“不过,你说的也对。”
“可让华夏男,娶异族女”
“啧啧,若是有毒气就好了,将所有和华夏长相不一样的男人,一下毒死就天下太平了。”
这话在呢喃。
但宫里的宫人都听见了,皇帝是真疯了。
“奈何,朝臣都是圣贤呀,愿意压榨本国百姓,却对夷人奉若神明,可笑,可笑至极。”
朱祁钰森冷一笑“对了,王越移民如何了”
而在南直隶。
长江要冲,靖江岛上,被一群不速之客攻占。
这伙倭寇,竟然穿过了长江口层层封锁,进入内江,并且神不知不觉的消灭了靖江卫,占据了靖江岛。
靖江岛,北面是泰兴,南面是江阴,继续往西就是扬中岛,过了扬中就是丹徒,丹徒是南京东面江上第一重镇,随时防备倭寇入南京。
只要攻克丹徒,南京江面上就无险可守了。
而宋伟率水师出兵,刚巧经过靖江岛,并没有登岛,只是传了一封信,令靖江卫出一千水师。
然后宋伟就越过靖江岛。
他要驻扎在崇明岛上。
崇明岛附近都是沙石,阻碍海船进入长江。
崇明有四个岛,分别驻扎着崇明沙所、长沙所、三沙所和南沙所。
就在几个月前,宋伟夺回崇明岛,驱逐海盗沙德峰等,并在岛上设有炮台,只要有海船入长江,便鸣炮击沉。
他登上崇明岛。
把几个所的千户叫来。
因为南直隶兵将捉襟见肘,其实都是代千户,实际上是百户,每个千户所,只有三个百户,三百人而已。
“江鱼,松江府到底是怎么丢的”
宋伟问的疆域,是南沙所代千户。
江鱼是个在海边长大的汉子,皮肤黝黑,身材干瘦,操着浓郁的吴侬软语“那海寇来去如风,直接就把松江府给占了”
“放屁”
宋伟大怒道“老子放置三个卫,十几个千户所,一共一万五千人沿岸都设有火炮,各城还有火炮,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连个响都没听到”
江鱼眼神闪烁。
他距离松江府最近,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的。
“再不说实话,老子撸了你”
江鱼畏惧于宋伟的官威“听说、下官也是听说呀,川沙卫指挥使杨继密,叛了”
“什么”
宋伟大吃一惊“杨继密怎么可能”
杨继密家族三代从军,其祖父追随信国公汤和平倭,他于景泰三年袭职,担任川沙卫指挥使,素有战功,连皇帝都表彰过他。
这样一个大明忠臣,有着大好前途的勋臣,怎么可能叛了呢
江鱼吓得跪在地上,带着哭腔“下官也只是听说呀”
“听谁说的”宋伟环顾其他人。
几个代千户都低下头。
“你们也知道了”
宋伟急了,一把薅起江鱼“你说杨继密叛了,那么其他卫所的指挥使、百户也都叛了”
“大人”
江鱼哭着道“小人是听宝山所邓千户说的。”
邓力,祖上也是汤和的部下,他是第四代,也是勋臣。
宝山所虽只是个千户所,但人手却有两千人,是苏州府第一重镇。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江鱼吭吭哧哧说,川沙卫指挥使杨继密,早就私通倭寇,在海上做生意,这次倭寇夜袭松江府,是他打开了川沙卫门户,放倭寇入松江。
宋伟皱眉“就算杨继密叛变,也只是打开了川沙卫,还有青村卫、金山卫呢”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反正松江府丢得诡异,突然就丢了”江鱼表示不知道。
宋伟平复心情,他手中约有一万五千人,只有两千水师,他会从宝山登陆,走陆路入松江府。
“今日休息一夜,明日随本官去平寇”
整个晚上,宋伟都辗转难眠。
而在夜间之时,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外面啊”宋伟叫卫兵进来,却没有应答。
他意识到不对劲,翻身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他住的是崇明所百户的房间。
都是新建的,十分简陋。
他提着剑推开门,门外夜明星稀,卫兵才过来跪在地上“大人,方才对面的草丛里有异动,小人去检查一番。”
“点灯。”
宋伟让人点灯,清点自己的东西。
他带着圣旨、天子剑,还有最重要的王命旗牌。
动用王命旗牌,是可以调其他省份的兵的,上面写着可调南直隶、浙江、江西之兵。
这东西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旦丢了,他宋氏全家都得死
“大人,可丢了东西”卫兵是宋伟的家丁,是可以信得过的。
宋伟摇摇头“不太对劲,这崇明岛上怎么处处显得诡异呢等天一亮,立刻点兵出发,不能耽搁在这。”
卫兵称诺。
东西确实没丢,但他的令牌被翻动过。
这是守备府的腰牌。
“远德”
宋伟忽然叫了一声。
那个卫兵又返回来“大人可有什么事”
“远德,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连夜写封信,你带着守备府的腰牌,去中都,请任礼坐镇南京城。”
宋远德一愣,却跪在地上“大人,若小人走了,您的安危怎么办”
宋远德武艺高强,又是宋家家丁,是宋家的死忠。
随身护卫宋伟。
“我的安危是小事,南京城一定不能出事”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我写完信你就出发。”
宋伟忽然后悔,当时就该听从陈舞阳的劝谏,他该坐镇南京城,而不是赶往松江府
但已经到这里了,他若是不去松江府,也说不过去。
只能劳动任礼。
任礼有坐镇南京的经历,他是能镇得住南京朝臣的。
“小人这就出发”宋远德没有办法,只能磕头答应下来。
“多带点人去,务必保证请任礼带兵去南直隶,务必”
宋伟立刻写信,然后令宋远德悄悄离开崇明岛,从海门上岸,北上海安,从海安乘船去凤阳。
很快天亮,兵卒们刚吃了饭,宋伟点兵从宝山登陆,途经进入松江府,第一地就是上海。
看到的尸体枕籍,遍地是尸山血海。
场面惨不忍睹。
宋伟眸中哽咽“搜寻看看有没有活人那些畜生究竟去哪了”
上海地处内陆,已经被蹂躏成这般模样。
那么沿海的川沙、南汇、青村、金山等地呢
“杨继密,若你真敢背叛大明,打开沿海关城,老子一定把你九族凌迟”
宋伟双目含泪。
然而,没找到一个活口。
上海县,一个都没了
松江府治所在华亭,他立刻挥师穿过黄浦江,赶往华亭,终于在华亭听到了喊杀声。
“华亭还没破,华亭还没破”
宋伟让人加快速度,九千人疾驰而去。
华亭建在黄浦江江畔上,而舟楫逆江而上,却看见很多尸体从江面流了下来。
很多妇人,衣不蔽体。
男人、孩童被开膛剖腹。
有的尸体撞在船上,鲜血溅在船身上,十分凄惨。
整条江,都被鲜血染红,尸体阻塞。
船支行走,需要用船桨把尸体拨开,更加惨烈。
“禽兽”
宋伟双目发红“凡是上岸的倭寇,一个不许下海”
船支靠近华亭。
看到的却是城池残破,无数禽兽在城里面杀戮,手无寸铁的百姓,沦为猪狗,被砍杀至死。
嘭
宋伟冲天开铳,嘶吼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而那些倭寇却被突如其来的铳声吓到了。
猛然回头,看见九千如狼似虎的精兵,提着铳冲进华亭来,对着倭寇就开铳。
“啊”
本来还凶残无比的倭寇,在明军强大活力之下,瞬间就崩了。
很多人跪下乞降。
“全部杀光不收俘虏”宋伟厉吼。
这些倭寇,有倭国人,但更多的都是明朝人,他们就是海上的盗贼。
很快,华亭的倭寇被杀绝。
宋伟冲进华亭县县衙,县官满脸是血,人竟没死,看见宋伟顿时哭起来了“大人,救救华亭啊”
宋伟想直接弄死他
全城百姓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里倭寇为何只有几千人其余人呢”宋伟对松江府倭寇仍是一头雾水。
“下官不知道,下官不知道呀”那县官摇头。
宋伟压着火气“这些倭寇是怎么上岸的驻扎在华亭的华亭千户所呢刘进勇人呢”
“下官不知道,下官不知道”那县官不停摇头,已经被吓惨了。
“本官再问你,这华亭本官设有重炮,又已经下令尔等准备充足的守城器械,怎么会城破呢两天都坚持不住吗”宋伟又问。
华亭是松江府治所呀,是松江府最大的城池。
上海县没有那么多守城器械,所以被攻克了。
华亭不应该呀
如果是几万倭寇,攻克华亭也能理解,问题才几千人呀
转眼就攻破了
“下官不知道呀,下官不知道呀”那县官不停摇头。
“他娘的,老子问你什么你他娘都不知道,你这个县官是怎么当的”
宋伟面容凶厉,直接把火铳顶在知县的脑门上“全县百姓死了,你为什么没死”
“啊啊”那县官惊恐哭泣。
“就知道哭,就知道哭”
宋伟厉吼“你是怎么当知县的啊”
那县官就是哭。
除了求饶就是哭。
嘭
宋伟直接开铳。
铅子打穿了他的脑壳,知县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南直隶守备宋伟,竟然对着知县开铳
你是武,我是文,你敢杀我,是要造反吗
“全县百姓死了,你也该死”
宋伟铳还不挪开他的脑袋“不止你要死,你全家都得死你九族都得死”
嘭
嘭
嘭
连着开三铳,把他的脑壳打碎。
才提着铳走出大堂,环顾四望“去问,倭寇还往哪个方向跑了松江府知府在哪里”
宋伟展开地图,倭寇在华亭,说明华亭西面的城池,应该还有救。
“来人”
宋伟又住口,他麾下没有独当一面的将领,之前是有的,郭晟被借给王诚用了。
他若分兵的话,没有一员独当一面的将领,派出去也会被倭寇各个击破,还不如不派。
正说着呢。
兵卒搀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人进来,他浑身有伤,跪在地上“守备大人,知府大人殉、殉国了”
“你是”
“下官是松江府通判,柳青”
宋伟听过这个名字,通判是正六品官员。
“请起,军中尚有医者,待会就让人给你治疗。”
宋伟看着他身上有伤,语气微微一缓,问“可知倭寇有多少人都去哪里了”
那柳青摇摇头,哭着说“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他用袖子擦眼泪。
宋伟微微凝眉,又问“华亭布有重兵,怎么会丢了城池呢”
“是、是千户刘进勇,他私通倭寇,给倭寇打开了城门”柳青哭着说。
宋伟大惊“刘进勇”
柳青十分确定“知府大人和吾等一起守城,刘进勇负责北门,而北门是最先被攻破的,刘进勇也消失了”
“也许是刘进勇殉国了呢”宋伟觉得不可能。
因为刘进勇是他从京师带来的人。
刘进勇也是勋臣出身,他祖上几代都为大明效忠,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不可能,北门有重炮,倭寇再厉害,也打不过重炮啊”
这倒是实话。
重炮是他亲自设置的,当时他没想过这么快就有战事,华亭应该设四门重炮的,但朝堂没有拨过来这么多,就每个城池暂设一门,等中枢拨付后,再行增设。
“刘进勇为何要守北门呢”宋伟问。
刘进勇是武将,该把最好守的城门交给别人啊。
柳青只说是知府大人配置的。
他又用衣袖擦眼泪。
宋伟却在思考,前有杨继密,后有刘进勇,他亲手安置的将,都有问题
“这是哪天的事”宋伟忽然问。
“昨天。”
昨天的事,倭寇今天还在屠城,这华亭的人真扛杀呀。
倭寇屠城,图什么呢
他们不应该抢一波就跑吗就不怕他宋伟率兵而来
这件事太诡异了。
正说着呢,有手下人来报“大人,青浦城池未破请您快速救援”
宋伟眼睛一亮“快,召集人马,立刻救援青浦”
他让柳青暂且帮着寻找活口,安置百姓。
也顾不上休息,没有用饭。
华亭到青浦没有水路,要靠跑的。
但救援要紧。
宋伟也舍了马,跟着兵卒一起同甘共苦,骑马而去。
跑了足足两个时辰。
前面的探马来报,攻打青浦的倭寇撤了,绕过青浦,往苏州府方向游动。
“他娘的”
宋伟累得双腿僵直,令兵卒原地休息。
这大热的天,跑了两个时辰,要不是路上看到的状况实在太惨,兵卒早就崩了。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给松江府兄弟姐妹报仇呢。
这些兵多是南直隶人,自然把松江府的人当成乡人,若是北直隶来的,谁管他们死活呀。
天色已经黑了。
夜路难行,宋伟只能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结果,夜间又传来消息,青浦城池被攻打,请求救援。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他快速挥军抵达青浦,城池之下,尚有攻城的血迹,但城池未破,倭寇也消失了。
一问才知道,倭寇向西而走了。
“倭寇的目的地是长洲”宋伟也摸不透。
距离青浦最近的苏州府城池是千墩,而长洲是苏州府治所。
根据青浦知县说,这股倭寇兵力在三万左右。
绝不能将倭寇放入苏州府。
宋伟跟着倭寇进入苏州府,派遣探马去探,结果千墩城并没有受到倭寇侵袭。
宋伟打开地图“不在千墩,又往西走了,难道去了淀山湖”
“倭寇牵着本守备的鼻子走,干什么呢”
“他不抢掠,反而在大明腹地里斡旋,为什么呢”
他又折返回到淀山湖。
淀山湖里也没找到倭寇。
倭寇好像凭空消失了
“不对劲,不对劲”
宋伟被牵着鼻子走了几天了。
却连倭寇的影子都抓不到。
“青浦没有,淀山湖里没有,千墩还没有,三万倭寇难道凭空飞了”
宋伟百思不得其解。
他率领的九千人,一个个身心疲惫,兜圈子跑了几天,一仗没打,脚上都是血泡。
又顶着大热的天,有几百个兵卒中暑了。
宋伟也被折磨坏了,胃里恶心,脑袋嗡嗡疼,这是中暑的先兆,他喝了几口水,脸上汗珠密集,却拿出手帕,轻轻蘸脸上的汗水。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松江府通判柳青,他是用袖子抹眼泪的。
“袖子,抹眼泪”
宋伟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袖子很脏。
他出身侯府,生来便是贵人。
平时养尊处优,哪怕喝茶,也是前呼后拥的人伺候着,他何曾会用脏兮兮的袖子抹汗呢
这是贵人养成的习惯,哪怕地处环境再恶劣,他养尊处优的习惯也不会更改。
柳青呢
若他没记错的话,柳青是进士出身呀
一个进士,肯定不是寒门,家境必然不错,仆人也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用染有鲜血的袖子抹眼泪呢
贵人不会用袖子擦眼泪的
哪怕袖子再干净,也不会这样的
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根深蒂固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柳青,柳青有问题”
宋伟又灌了几口水“那个一定是假的柳青,是倭寇的人他留在华亭县,为了误导我”
“他跟我说,是刘进勇打开了城门,引倭寇入城。”
“是假的。”
“可他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告诉我这条信息呢”
“让我不信任刘进勇或者不信任我的人”
宋伟脑子晕晕沉沉的,胃里觉得恶心,真的中暑了。
他让兵卒去打盆水来,他要洗一洗脸,清醒清醒,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柳青留下来,是为什么呢”
宋伟想不通了,也没时间想了“如果柳青是假的,刘进勇就是忠臣。”
“同理,川沙卫的杨继密呢”
“如果杨继密是忠臣,那么告诉我这条消息的江鱼,就有问题”
“崇明四岛上的百户都有问题”
“同理”
“青浦知县呢”
“若柳青是假的,青浦知县会不会也是假的”
“我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的倭寇,是不是藏在了青浦城里呢”
宋伟脑子很乱。
他脑子愈发沉,越想越痛,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忽然,他脑袋一栽,晕厥过去。
附近的兵卒惊呼。
幸好随军带着医者,诊断之后,确定宋伟是中暑了,立刻给他熬药,喂给他喝。
等宋伟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过了几日了”
“大人,您昏睡了才两个时辰。”
“还好,还好。”
宋伟要爬起来“回青浦,回青浦”
“大人,您身体还未好转”
宋伟打断医者的话“来不及了,青浦的官员是假的,倭寇藏在青浦城里,青浦城已经没人了”
医者吓了一跳,他虽不懂军事,但也难以想象宋伟说的话。
青浦没人了
可他们前几天从青浦过来,有人呀
大人不会说胡话呢吧
“必须把倭寇摁在青浦城里,不能让他们继续攻城略地了,不能让更多的百姓遭殃了”
宋伟从床上爬起来,看见军吏进来,立刻问“军粮还剩多少”
军吏闻听宋伟醒了,刚进来搭建的房屋,就见宋伟问,回禀道“还剩下半个月的用量。”
“丢掉,令兵卒只带三天口粮。”
“咱们立刻回青浦”
宋伟扶着木柱,哆嗦道“传令下去,今日休息,天亮就出发把装备带齐了,马上就有大仗要打”
“大人,您这身体”
宋伟摆摆手“无妨,本官能撑得住,务必告诫兵卒,不许卸甲,不许卸甲”
军吏面露难色“大人,这天太热了,根本穿着不住铠甲呀”
“现在就传令各军,所有兵卒,夜不解甲,立刻穿上”宋伟面色苍白,说话十分困难。
“遵令”
军吏刚出去。
就有兵卒喊着袭营,整个营盘瞬间就乱了起来
宋伟如遭锤击,却临危不乱“来人,给本将着甲,举起本将大旗。”
“传令各军,不许乱,大旗在,本将在”
“大军不是我军对手”
“明军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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