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心头一动,轻声道“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
陆寒霄依言俯下身去,越听眉头越紧。宁锦婳也知此事不好转圜,但涉及宝儿,她在心里头憋久了,有一腔的衷肠要诉。
她能不清楚枕边人的狗脾气原本没抱多大的希望,甚至做好了迎接他冷脸的准备,谁知陆寒霄听后只是脸色稍沉,没说话。
没答应,但也没一口驳回啊
宁锦婳的心气儿一股涌上来,急道“你说话呀别给我装聋作哑咳咳咳”“别急。”陆寒霄轻拍她的后背,他眸光微闪,问道“婳婳,你当真想去”
有戏
宁锦婳漆黑的眼里火光迸发,她压下喉头的痒意,轻声细语地劝他放自己离去。因为头痛,她不能高声说话,又因为咳嗽,语调不能太急促,陆寒霄只是定定看着她,神情分外专注。
此情此景,倒有几分夫妻和睦恩爱的意思。毕竟宁锦婳的性情刚烈,脾气上来时跟个刺猬一样扎人,陆寒霄不想跟她吵,直接拂袖而去,宁锦婳见状更气了,开始砸东西如此循环往复,无怪乎两人渐行渐远。
说得口干舌燥,她轻抿一口清水,偷偷觑着陆寒霄莫测的脸色,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原来他有这么多的耐性听我说话啊。
她不禁想起从前的一幕幕争吵,现在回看过去,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其实也不是非得争个输赢不可,她只是只是想让他多看她一眼,她那时太年轻,总是弄巧成拙。
算了,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宁锦婳痛苦地闭上双眼,哑声道“三哥,宝儿的病一直是我的心病,我宁愿自己折寿十年,也不愿我儿受如此折磨”
“婳婳”陆寒霄厉声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休要胡言”
他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之过。就算要折寿也该应到我头上。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会好的。”
宝儿何止是宁锦婳的心病,更是陆寒霄心里的一道陈伤。他有时候想,这是不是上天赐给他的报应,他残暴不仁、不择手段,罪孽却应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他亲缘淡薄,弑父杀兄上位,此生把唯一的温情留给了宁锦婳,至于三个孩子,也只对刚出生的小女儿感情深一些。
陆钰不必多说,陆玦也就是宝儿,宁锦婳从怀孕到生产一直瞒着他,忽然冒出个孩子,陆寒霄此前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生不出一点儿舐犊之情。他对次子亏欠居多,情分却少的可怜,甚至不如陆钰。
尽管情感上不喜长子,可毕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陆钰的老师是他为他精心挑选的大家,他的功课每日呈现在他案头身为王府世子,陆钰一言一行皆无可指摘,不仅诸位部将认这个少主,陆寒霄也对他分外满意。
至于宝儿陆玦,那件事是他跟宁锦婳两人心头的一根毒刺,他不想日后她一看到这个孩子就怨他,他甚至比她更急迫治好宝儿,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
陆寒霄敛眸,淡声道“婳婳莫慌,此事需从长计议,就算出门也得先养好身体。”
他这是同意了
一切顺利地出奇,宁锦婳反而不敢相信。她狐疑道“琴瑶说了,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月,给宝儿看病再留几个月,兴许这趟远门得半载光景。”
半年啊,连她都觉得漫长难挨,他竟然平静地同意了这不像他。
莫非有诈
陆寒霄苦笑道“婳婳想到哪儿去了,陆”
他微微一顿,语气说不出的僵硬,“玦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只愿他好。”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宁锦婳面红耳赤,她不由垂下眼帘,咬着唇道“我错了。是我小人之心,三哥莫怪。”
自从第一次开口,她性子没之前那么倔了。曾经那些难以启齿的软话说出来,身上也不会掉块儿肉。
陆寒霄自然不会怪她,只说让她好好歇息,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好养好身子。宁锦婳脑袋晕晕的,感觉跟做梦一样。在他临走时,她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水润的眼眸一眨一眨。
“你可别骗我呀。”
陆寒霄给她掖了被角,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痒意。
“睡吧。”他道“三哥不骗你。”
宁锦婳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唇角都是弯的。陆寒霄驻步看了一会,起身回到书房,当即吩咐下人准备一副青城山的舆图。
他没骗宁锦婳,这次他真的愿意放手让她离开,只是原因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第94章 第
94 章思及此,陆寒霄狭长的凤眸微眯,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三次。
第一次是颈侧的伤口,第二次是遇袭早产,第三次是在围场那晚,幸而那时他在她身边,守得她一夜安稳。
宁锦婳是个心大不管事的,只当普通刺客,并未多问。可那刺客为何放着陆寒霄不动,非得等盯着她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内宅妇人刺杀的几个滇南大员都比王妃有用。
宁锦婳受此无妄之灾,其究根溯源,还是陆寒霄造的孽。
新帝登基两年,已鲜少有人提起荣懿太子齐寰,这位太子是大齐历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储君,为嫡为长,母族显赫,一出生就敕封东宫。
上头皇帝正值壮年,下面陆续有皇子降生,荣懿自小便被教导仁孝友悌,他不需要争什么,只要不犯错,熬到老皇帝驾崩,总有一天能坐到那个位置。
因为不争,太子让皇帝很放心,从未动过废储的念头;同样因为不争,在先帝病重,无人为他保驾护航时,连几天都撑不过,被他那一帮兄弟迅速分食殆尽。
像陆寒霄这种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那杯冒充皇帝赐的鸩酒送到东宫时,齐寰居然就那么认了若他再坚持几个时辰,只要几个时辰,等到神机营的人来救驾,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憋屈
人死如灯灭,死后还要被扣上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真正的逆贼反而高坐明堂,成了一国之君,多好笑啊。
即使和朝廷不对盘的陆寒霄也不由扼腕叹息,齐寰败在养于深宫,软弱不堪,难当大用就算没有死在夺嫡的路上,也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朝廷削藩之心久矣,滇南不臣之心亦久矣。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爆发,而荣懿太子之死正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因为皇帝斩草未除根,漏了一个姜姬。
太子宽仁,当初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