糍粑跑,耳朵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哥哥应了一句“不辛苦我可以爬到一百二十八刀了”
糍粑奶奶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有出息哩那不是要当上掌坛弟子了”
男孩没有说话,但骄傲地挺了挺胸。
糍粑奶奶转过身去捡蒲扇,舟向月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她也是有五官的。因为岁月操劳,不算慈眉善目,但也有着老人特有的朴实与柔和。
所以,有五官和没有五官的人,区别在于哪里呢
就在这时,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忽然从旁边探出,放大了凑到舟向月面前,鬼魅一般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这颗头后面,更多没有脸的头凑了过来。
一张张噩梦般没有五官的脸向他逼近,几乎将他淹没。每一张脸都在问“你是谁”
“你是谁”
舟向月瞥了一眼自己视野里的倒计时,还有两分多钟。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可以回答试试。
舟向月“我是神像。”
话音刚落,所有的脸齐齐停住。
他们都没有五官,舟向月却感觉到他们齐齐笑了起来,笑得阴森至极。
这不对劲。
下一刻,视野角落里原本在昏暗背景下才能看清楚的倒计时忽然变成了血红色,开始以远超过实际的速度流逝。
04:16
03:37
02:58
与此同时,视野里那一张张光滑如磨砂的脸庞上,从七窍的位置爬出了一条条仿佛黑雾凝成的蛇。
无数细长的蛇嘶嘶地向着舟向月的方向爬来。
舟向月瞳孔微缩。
虽然他不怕蛇,但眼前这一幕这未免有点过于恶心。
蛇群涌来时,嘶嘶的声音夹杂着仿佛蛇信发出的嘶哑人声“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舟向月“”
既然“神像”这个答案不对,他修正了一下答案,让它更精准一点。
血红倒计时飞速跳转到00:04。
舟向月飞快道“我是无邪君。”
鲜血淋漓的倒计时停了。
“砰”的一声,那些铺天盖地爬来的蛇群炸裂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
黑色烟雾弥漫过来,舟向月恍惚仿佛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视野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自己神龛面前光秃秃的梨枝顶部,突然吐露出一朵小小的、晶莹洁白的梨花。
脆弱的花朵转瞬凋谢,被黑雾吞没。
第13章 表里
视野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不再是热闹的街市了。
这是一间简单的厢房,土炕上摆着一溜三床被子,只有边上那床是整整齐齐叠好的,其他两床虽然也叠了,但明显奇形怪状,很是敷衍。
舟向月摸出了点规律,心想自己这回大概是壁龛里的无邪君神像。
不得不说,这里的神像真不少,可谓信仰深入人心。
这么一想明白,他发现自己神像座底下有什么东西硌着是几枚藏在神像底座下的铜钱。
此时,视野角落里的倒计时依然是血红色,但却从三分钟开始,以正常的速度流逝。
就像是刚才的混乱一笔勾销,再多给一次机会似的。
所以,刚才那算是答对了还是答错了
既然没有成功逃离境幻,大概是答错了,但不知为何又给了一次机会。
舟向月心想,可能是魇境也怕报应吧。
莫名有种幸灾乐祸的快乐。
他现在是神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旁观一切。
境幻的暗示似乎很明显了,答对“你是谁”这个问题,才能逃离境幻。
可是如果“神像”也不对,“无邪君”也不对,那么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他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头凑头蹲在炕边,露出两个黑发毛茸茸的脑袋,正是枣生和他的小哥哥。
两人的背影挡住了舟向月的视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枣生呆呆地说“小白他吃了”
哥哥“废话,都跟你说了比起糍粑,它更喜欢吃肉。”
枣生恍然大悟“这样啊”
两人脑袋又凑拢过去,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脆生生的活泼女孩声音“多劫哥哥多劫哥哥”
舟向月腹诽,可算是把这小兔崽子的名字给等来了,原来叫多劫。
这名儿可真晦气。
听到女孩的声音,枣生吓得一个趔趄“来了,来了”
多劫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给小孩拽住了“慌什么你抱着小白钻进去,看我的。”
一阵兵荒马乱,舟向月目不转睛地想看看“小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总是刚好被两人的身影挡住。
不过片刻的时间,枣生已经一股脑钻进床底下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则蹦蹦跳跳从门口进来。
她也有五官,眉心还点着一颗喜庆的朱砂痣,像个秀气的娃娃。
其实也是个十分清秀的小姑娘,只是和多劫站一起一比,小男孩倒比她更精致几分。
多劫看过去“莺时,怎么了”
莺时脸蛋红扑扑的,跑得羊角辫都散了,进了屋里反而一下住了脚。
她站在原地别扭地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又往前一步,向多劫伸出手,嘟着嘴道“呶,红头绳。”
小男孩莫名其妙“干嘛我又不扎头发。”
莺时手一抖,磨了磨牙。
“哼,我还不稀罕给你呢”她气鼓鼓地收回手,三下五除二用红头绳把头发扎了起来。
多劫看起来摸不着头脑“所以你来做什么”
小女孩更生气了,她翻了个白眼,“我好冷”
“哦,”多劫恍然大悟,“那你赶紧出去大园子里跑几圈,很快就不冷了这个院子小,跑不开的。”
莺时仿佛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脚崴了”
多劫噗地笑出了声“骗谁呢你明明刚刚才跑着进来嘛。”
莺时恼羞成怒,脸都涨红了,冲上来打他“你欺负我你最坏了我生气了”
多劫一边笑嘻嘻地躲闪,一边还不忘贫嘴“那好办,你放个屁,噗气不就都漏出来了嘛”
小女孩眼看快要被气哭了,门外响起另一个男孩的声音“莺时师父叫你呢,快来。”
“哼”莺时气呼呼地一跺脚,“我走了我再也不找你玩了我让我爹揍你”
她嘟嘟哝哝地走了。
窗户从外面推开,一个看着比多劫年纪大一些的男孩探头进来“你就不要总是欺负莺时了,毕竟是师父的女儿嘛。”
这个男孩也有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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