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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3
    默忍了。

    但即使如此,舟向月也真的不想再在这样的教室待下去了。

    他是可以装作看不见,但这精神污染实实在在地摆在身边,被那些漆黑眼窝和喉咙时刻对着的感觉实在是受不了。

    于是,这天下午他直接逃课了。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同样是在这天下午,钩吻和格桑带来了金色颜料。

    不多,只有一小碗,放在格桑的桌上,但足以赢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格桑身边向来不缺少围绕的人,这下更多人凑过去,痴迷地看她用笔蘸一蘸颜料,描画在已经色彩斑斓的般若绘上,为画面增添上金黄的绚烂光泽。

    有人讨好地问她“格桑,你的金色颜料是怎么找到的呀”

    格桑微笑着抿一抿唇,“就像老师说的,只要有一颗炽热的心,就会获得金色的颜料。”

    看到旁边人失望的表情,她勾起小巧精致的嘴角“真的就是这样,我不能说得更详细了,毕竟老师都说过了。”

    钩吻看着身边众星捧月般的妹妹,垂下了眼。

    其实,金色颜料是她找到的。

    但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没有人会看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会聚焦在格桑身上。

    她走到教室外面,拿妹妹给自己的奶茶壶倒了一杯奶茶。

    温热咸香的奶茶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阿嬷给格桑准备的,她从来不会给钩吻带奶茶。

    但格桑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奶茶给她。

    钩吻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想起妹妹身上因她而留下的狰狞鞭痕。

    她无法走过去对那些人说,金色颜料其实是她找到的,是她给了格桑。

    同一时间,舟向月偷偷地溜进了那个房间。

    和他推算的一样,此时刚刚有人把一箱颜料抬出去,房间外短暂地无人看守,因此他极为顺利地钻了进去。

    没想到,房间里的另一侧墙壁居然是开放的,直接与山体相接,通向里面一个幽深的山洞。

    他贴着山洞边沿往里走,越走越深,里面也越昏暗。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锁链的轻响,似乎有人。

    舟向月视线刚适应山洞里的昏暗,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漆黑人影

    他呼吸一轻。

    下一刻,他看清那是个鬼影。

    而且不止一个。

    和教室里现在挤满的鬼影一样。

    在幽暗的山洞里,无数的人影带着镣铐,森森地站在他面前,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他。

    舟向月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去。

    这些天在教室里都被他们包围,他已经习惯在他们面前装作看不见他们。

    舟向月穿过一个个人形墓碑一般的影子,走得更加小心,随后发现洞穴边缘立着一排一人高的笼子。

    笼子里,关着一个个戴着锁链和镣铐的奴隶。

    这些奴隶是活人,不是鬼影。

    和曼陀宫其他地方的奴隶不一样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窝里都没有眼珠,只剩下脸上两道挤在一起的空缝,十分怪异。

    他们形容枯槁,在笼子里或爬或坐,没有人说话,只有断断续续锁链与镣铐或栏杆碰撞的轻响。

    笼子里是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无眼奴隶,笼子外是沉默地站着的鬼影。

    除去鬼影大多没有了皮肉、表皮焦黑,他们和笼子里关着的奴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舟向月穿过林立的鬼影,无声无息地穿过这个幽深漫长的洞穴,最终又在尽头看到了隐约的天光。

    他好像明白这个山洞通向哪里了。

    果然,走到山洞另一端尽头,他看到了那片开满格桑花的草甸,不过和上次格桑和钩吻去的地方应该不在一个山坡上,远处可见的雪山和上次并不一样。

    山洞边缘的山坡上砌着一座土堆的窑洞,有点像是烧瓷的窑,里面冒出隐隐的火光,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高温。

    舟向月听见窑洞的另一边有说话声,于是偷偷从上面的山坡绕过去。

    那是几个穿着曼陀宫里普通棕色衣袍的颜料匠,正在一个仿佛作坊一样的地方忙碌。

    一个人在分拣一堆颜色各异的宝石,宝石色彩缤纷,鲜艳透亮。

    一个人挥舞锤子把分拣好颜色的宝石砸碎,另外几人则分别拿了一屉某种颜色的碎宝石,把它们一点点细细磨成粉。

    磨好的宝石粉放在一只只小罐子里,呈现出鲜艳的色泽白色、黄色、绿色、蓝色、红色。

    正是他们画般若绘所用的颜料粉,使用时需要加水调成膏状,才能涂抹在画布上。

    “这一批颜料不行,”正在分拣的那个人说,“很多颜色都不太正,只能丢掉了。”

    砸宝石的那个人抹了一把汗,“因为这批五彩羊不行嘛。我就说眼睛得一生下来就挖,就算是山洞里黑,怎么也是有点光的,他们的颜色都从眼睛里漏掉了。”

    “可是一生下来就挖的话,很多就活不下来了,做不出那么多颜料。”

    旁边一人道,“画院那边催得急啊,说是这一批学徒马上要大圆满礼了,颜料不够用。这不是为难人嘛。”

    原来这就是般若绘颜料的真相。

    最珍贵的颜料来自五彩羊,而五彩羊并不是真的羊,而是那些关在漆黑山洞的笼子里的奴隶。

    他们一生下来就被挖掉眼睛,从来没有见过世间的色彩,这样色彩才能“保存”在他们的身体里,不然就从看到色彩的眼睛里漏出去了。

    具体的制作过程,似乎是像烧舍利子那样,把人放进窑里烧,就能烧出来各色宝石。

    把这些宝石按颜色分类,就能制成般若绘的颜料。

    “好在这批的金色颜料还可以,不然我们怕是要遭殃。”

    “毕竟是宫主亲自挑的金色羊嘛,他肯定能看出这一批羊里哪个能产最好的金色颜料。”

    “做颜料可真难。挖眼晚了呢,颜料质量不好。早了呢,产量又上不去。那只金色羊如果用来做其他颜色的颜料肯定也是最鲜艳的,可他取了金色颜料,再烧成其他颜料就不是最佳时间了,质量又要受影响”

    几人唉声叹气。

    舟向月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抱怨,目光越过他们,看到后面有一座石头小屋,里面锁着一个奴隶。

    那个奴隶四肢和脖子都被锁链锁在石头墙壁上,身体前倾,无声无息地垂着头,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眼窝里也和山洞里的奴隶一样空空荡荡,没有眼珠。

    有人想起来“话说,那只金色羊还活着吧”

    那个挑拣宝石的人站起来,“我去看看。”

    那人一走进小屋,原本死气沉沉的奴隶就惊恐地瑟缩起来,声音嘶哑得只剩气音“求求你,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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