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2章 白月光22
    在许泽庭的记忆里, 母亲温柔善良,是美好的代名词。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发过脾气。

    家中变故, 他失误弄丢弟弟后, 母亲也没有责骂他,只是深夜在书房偷偷擦眼泪。

    这些年里,母亲对他并没有特别关心。

    好的留给弟弟,为弟弟准备一切, 为弟弟考虑一切。

    但是许泽庭觉得没关系,毕竟他弄丢了弟弟,母亲没有责怪他已经很好了, 而且弟弟离开这么久, 多惦记他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不是特别关心不代表没有关心。

    母亲为了保障他的教育与生活嫁给朝振威,这也算一种奉献。

    对于一个生性柔弱腼腆的女人来说, 这样已经很难得。

    因此, 当他在书房发现父亲留下的照片与日记, 听父亲好友说起模糊旧事。当他知道原来父亲与朝振威是朋友, 父亲在朝家的诱导下投资那块地,最后被那块地的钉子户暗中报复, 死于非命。

    他知道了真相,但没有选择告诉母亲。

    那时候母亲与朝振威已经是夫妻。

    单纯善良的母亲承担不了这个真相。

    许泽庭就将一切放在心里,把仇恨全部留给自己。

    他一直告诉自己, 他一定会让朝家付出代价,一定会为父亲报仇,一定会找到弟弟,保护好弟弟与母亲。

    父亲的死是朝老爷子不愿意见到朝振威与他往来,觉得他哄骗朝振威掠夺了朝家的利益。

    这些年下来, 许泽庭知道朝振威是什么人,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好继父,他也知道朝家其他人是什么人,他会记得刚去朝家着凉发烧,母亲自顾不暇时,朝老夫人给他的照顾,也记得年幼的朝善一日十六句的关怀。

    漫长相处,他不是机器,不说喜欢,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他只想要朝老爷子死,想要朝家与他家一样破碎。

    他并不想要其他人的性命。

    利用就行,死没有必要。

    母亲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样。

    许泽庭觉得母亲应该忘记怀孕不能喝咖啡了。

    菟丝草般柔弱的母亲总会忘记照顾自己。

    “孕中不适合喝咖啡。”他提醒许母。

    许母眉梢微挑,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放下搅动的咖啡勺,对许泽庭笑着说,“好像是,我这记性,差点儿坏了事。”

    她笑容十分温柔,伸手轻轻抚摸腹部,抬眼看向许泽庭时,笑容仿佛都带有母性的光辉,她问许泽庭,“你的名字是你父亲取的,你弟弟的名字是我取的,这个小弟弟,让你取名字好不好”

    许泽庭迟疑了两秒,点头“可以。”

    他并不厌恶这个孩子。

    这是朝家的孩子,但也是母亲的孩子。

    就像朝善。

    是朝家的大小姐,却也是会照顾他的妹妹。

    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许泽庭对朝善改观一些。其实没必要和母亲说得那样小心,朝善这个大小姐是和母亲一样温柔善良的人。

    也许没必要对她这么残忍。

    朝老爷子可以死,朝家产业却可以留下来一两个。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的模样。

    许母不动声色观察他。

    自己的儿子,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一个动作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母抚摸着腹部,在柔软笑意中回念过往,“你父亲要是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也会很高兴家中又有新成员。”

    许泽庭笑意轻滞。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父亲还在估计也不会高兴吧,又不是父亲的孩子。这个念头没在他心底久留,他看清母亲笑容中的苦涩,他想,这话没有实际的意义,母亲只是怀念父亲了。

    果然,许母再次感慨,“我这个年纪,还以为不会有身孕了。查出来之前,我梦到了你父亲,梦里他说放不下心我,想找个人陪陪我。”

    她往后靠靠,笑容甜蜜又苦涩,“也许这孩子就是你父亲送来的。”

    说完不等许泽庭答复,交了交银勺,一语定音,“好了不说了,怪伤心的,这些年里,人还是要往前看。小弟弟出生,再找回你弟弟,咱们一家也算团聚了。”

    团聚什么。

    父亲都死了。

    许泽庭刚才没有想父亲,可许母一番话下来,他情不自禁又想到了父亲。

    许父死的时候,他也才六七岁。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不记得父亲的脸了。可他知道,母亲也总告诉他,父亲对他很好很好。

    朝家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朝老爷子必须死。

    他垂下眼眸,薄凉眼皮遮挡住他的一切情绪,也掩盖了他刚才生出来的丁点怜悯之心。

    他怜悯朝善。

    谁来怜悯他死去的父亲,又有谁怜悯他失去丈夫的母亲。

    医院外。

    朝善观赏着系统传送过来的监控记录。

    是许母与许泽庭的对话。

    “你觉不觉得她在ua男主。”

    看完后,朝善很认真问系统。

    系统表示认可虽然但是,我觉得。

    “男主真不会怀疑吗”

    也许可能,主要毕竟是亲妈

    朝善觉得不止,这应该是从小就开始ua了。

    她说男主也算是在朝家长大,受了朝善不少好处,怎么就能那么残忍,现在看来,是有个对朝家同样抱有仇恨的亲妈。

    可许母怎么会这么厌恶朝家。

    就因为许父因朝家而死

    男主在原著中有过后悔,他发现自以为的真相并不是真相,许父与朝家没有关系。所以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许父是因朝家死的。

    原著没写的事情需要探究。

    朝善觉得眼还在不显山露水的许母身上。

    她让系统格外关注许母,接着进医院见林深许。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林深许爷爷住院动手术的时候。林深许没有攒够钱,朝善正好动用关系,帮他爷爷做了手术。

    今天主治大夫说林深许知道资助他的人是谁。

    朝善本来也没想瞒着。

    当林深许察觉,她就光明正大跑到医院来见面了。

    之所以这么胆大,多亏许泽庭不把她当回事。

    许泽庭对这个仇人妹妹的态度就是用得上的时候用,用不上的时候不管不顾,一心找弟弟。

    谁能知道仇人妹妹正在和他哭哭寻觅的弟弟眉来眼去呢。

    朝善在护士小姐的引导下抵达林深许爷爷的病房。

    她出资的时候没有额外说明,林深许爷爷住的病房是普通四人间。她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与临床的老太太聊天。

    当得知她是林深许同学后,老爷子笑容灿烂非常。

    没说上几句,林深许就拿着热水瓶从外面走进来。他见到朝善,脚步一顿,清冷眉眼上浮现惊诧,转瞬又在老爷子笑呵呵的招呼声中消失。

    他放下热水瓶,走到冲他挤眉弄眼的老爷子身边,拎起被子,盖过他因情绪起伏过大而露出的半个肩膀。

    “别着凉。”

    老爷子哦哦两句,又想抬起头看漂亮年轻人们。

    林深许错步挡住他的目光。

    老爷子“哎呀”

    林深许看向朝善,眸光闪烁,语气生硬说“病房要安静,我们出去说吧。”

    朝善倒没想到林深许爷爷会是这种老顽童。

    她还以为能养出林深许这样内敛冷静学霸的人会是同类型老人。

    可能是互补吧。

    比起许母与许泽庭,这个爷爷相处时间多,人有趣,难怪林深许被找到后仍旧最挂念爷爷。

    朝善向老人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跟着林深许离开。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她与林深许走到尽头窗户前,窗户外是一棵极高的松树,叶子是绿的,看不见半点年前落过的雪。

    时间过得太快。

    朝善与林深许也有很久没见面。

    太刻意的寻找会让人厌烦,恰到好处的遇见才是缘分的开始。

    徐徐春风穿过窗户缝隙,稍微净化走廊消毒水的气味。

    林深许垂眼看她,很长的睫毛仿佛压过眼下。

    他在想,怎么会在见到朝善。

    “护士小姐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资助人是谁,我就来见你了。”

    朝善微仰头看他,茶色眼眸蕴藏浅淡笑意。

    林深许侧过头,他稍微平复心情,说“钱我会还给你的。”

    朝善“没关系,不着急,先照顾好爷爷吧。”

    她唇边笑容温柔,脸上关切真心。

    林深许不由想起游轮上发生的一切。

    说忘记也不算忘记。

    他这阵子为爷爷的事忙得脚不沾地,打工赚钱照顾老人,好多节课都没有去上,更别说想其他事了。可许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忽然想起细碎点滴的场景。也许是在凌晨空荡的街道上看见相似的明月与繁星,又也许是在清晨寂静的走廊里感受到一阵似曾相识的清风。

    他没与朝善再见过面,却将朝善的相貌记在心底。

    他也会好奇当时似乎对他照顾有加的少女从不出现在他眼前,会想是不是已经将他忘记。

    林深许知道他不该想,甚至于不该记住少女的相貌。

    但他第一次发现,其实他也不能完全掌控自己。

    爷爷忽然发病,手术不能再耽搁,他将老人送进医院,爷孙两人攒的钱却只能支付icu病房三天的费用,更别说做手术。

    一筹莫展的时候,神秘资助人帮助了他。

    那一瞬间,林深许更加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不堪匹配。

    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任何他现在不能想的人,也不要再想任何他现在能力无法得到的东西,人应该及时止损,也应该脚踏实地,更应该克制住一切欲望。

    其实只有朝善。

    于是他默念着,仿佛拿了一张纸,每天撕掉一半,等到撕不掉的时候,他就能控制住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终于白纸已经小到不能再小。

    他好像要忘记了。

    然后在闲聊的护士口中,他听见了朝善的信息。

    惊讶、猜测、略微的喜与巨大的慌乱接踵而来,没等他准备好,想了很久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春天里,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袖口又有珍珠雕成的山茶花纽扣,柔顺乌发有一些挡在胸前,鬓角碎发会随着风轻轻飘动,与眼底光亮一样温柔。

    欢喜是欢喜她没有忘记。

    慌乱也是她没有忘记。

    照顾老人多日,他甚至没有更换过外套。黑色冲锋衣上还有上夜班回家未带雨伞留下的水渍,脚上那双灰白的帆布鞋更在雨夜沾满泥点。

    林深许没有抬头。

    他压下所有情绪,平静而低声问少女“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想要说的很多,想要问的也有很多很多。

    可他只问了自己最不想问的。

    其他问题的答案,他会有一些害怕。,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