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液池的一桶水浇醒之后,韩行知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周围全都是人。商洛和朱先烯的脑袋一上一下,就像主刀医和麻醉医似的。旁边一助二助三助围了一圈。
“啊”他张了张嘴,“好饱,我再也吃不下了.”
“你都吃了些甚么啊.”商洛看着他。
“我看到阿拉斯加的海獭正在砸手机,hd区的乌鸦在敲垃圾桶,峨眉山的猕猴抱着手提包爬上了树梢啊.我还看见,有猪八戒!猪八戒要被吃掉了!猪八戒!”
朱先烯一颗丹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另一手抓着他的下巴猛地一抬,让他把丹药吃下去了——韩行知脑袋一歪,就没了动静。
“这小子受到了精神冲击。没事,吃了丹药在这睡会就好。”他对着旁边吩咐:“抬到休息室去,别给他喂水,等醒来让他自己喝。另外告诉老韩,他侄子没事,不用来了。等下班再来接他吧。”
和商洛一起回到了二楼,朱先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刚才商洛忽然想到楼下可能会出事,结果去的时候韩行知刚刚仰头往下一倒。他们手快,伸手把那颗咒枣抠出来了,所以没什么事。
“怪不得天师们也觉得,你需要通过练剑来养气。”他看着商洛,“这天劫之力还真是厉害啊。”
“要是能截到更方便的大道就好了.”
“诶。”朱先烯摆了摆手,“能悟道的人有许多,王阳明不用见天劫也能悟道呢。但是能直面天劫,并且将其化用己身,怎么算都只有你一个人做到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麻烦,但未来指不定会更麻烦呢。”
“啊这.难道我这算是运气不好?”
“想什么呢,就是麻烦点才好啊。一眼看到头的大道,说不定很容易就能走到死胡同。等你走到头了,你说是换还是不换。越是麻烦,就越是有发掘的空间。天劫不是一般的麻烦,是古往今来独一份的麻烦——你看,这枣。”
他捻起了一颗从楼下拿来咒枣,咒枣用纸巾擦过了,但他也不在乎这枣刚刚被韩行知吃了一口:“受天劫之力的影响,你连最基本的咒枣术都变了样。可想而知,之后还有无限的潜力可以开发,任何法术在你这里都能搞出新玩意儿出来。”
“之前傅前辈教了我御风术,我也释放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试试看?”
“不不不,这个不能试。他能御出一道在很远处才会飘散的清风。我用了同样的法术,结果只能放出在眼前就爆炸的巨大涡流,风涡流炸出来的风刃把傅前辈的头发都给削了一绺。在这演示我怕把房间给炸坏了。那窗户的事我还记着呢.”
商洛不想重创朱先烯的房间了。上次是把窗户整个搬走了,这次单纯是炸个房间倒还没什么。他怕这一道风劫下去再把窗户给“开”出来,那乐子就大了。到时候朱先烯的办公室搞不好会变成什么通往异世界的传送门。
“那还是算了。”朱先烯也立刻想到了那扇窗户的事。自从窗户被搬走之后,他对空间的稳定性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既然有很多潜力需要开发,那我来帮帮伱如何?让我研究研究咒枣,说不定我能找到些专属于你的法术——既然传统法术在你这里全部都会走样的话,那进一步的话,有不少法术应该是只有你能用,而别人没有办法用的。搞不好,你在那之后能自成一派。”
“还能这样吗?竟然还有没有开发过的法术流派?”
“以前也没人能截到天劫啊。我想着,这些天劫法术说不定可以用来重塑剑仙门。如你所见,如今的名山大派没有一個是剑仙门的,大内剑首也空悬了许多年,根本招不到剑修。因为剑修的的法门,是谓‘疾风不能偃其神异,雷电不能摧其凌厉’——简单来说就是太玄奥了,入门本身就是难于登天的事。”
他指了指自己:“其实皇祖当年也是指望我能入剑仙门的,我也觉得剑仙非常‘酷炫’,非常‘ok’。奈何就算仙剑到了我的手里,我也什么都没悟出来,看来我的道途就是在丹道上了;而你,则不然。你可以用剑来驾驭疾风和雷电。用天劫重塑剑仙门,做到所有前人都做不到的事。包括——”
他顿了一下:
“包括,吕祖。就连吕祖,也只是开了剑仙门的山。他在剑之道途上的造诣,并没有人能够领悟。我在想,既然天劫是能够驾驭的,说不定也可以用来开辟一条新的流派——而且剑仙之道,本来除了剑仙自己就没人能弄明白,这也算符合传统了。”
“原来剑仙门是这样的门派吗?”
“一直都是这样啊。吕祖的真传没人能弄明白,后人只能模仿。你的‘真传’,到时候多半也没有人能够弄明白。但你开辟出来的道路,就已经可以让许多人跟着模仿了。不过.”
他捂住了额头:“本来吕祖的东西就【搞不懂】,再加上你的东西也【搞不懂】,变成了【搞不懂】的平方。我很为将来想要入门剑仙道的修士们担忧啊前人的尾迹,眼看着就越甩越远了。”
“那可真是绝望啊”商洛能够想象到这种情况。现在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劫剑”到底是什么,甚至他觉得搞不好吕祖本人也搞不懂自己在练什么。
疾风不能偃其神异,雷电不能摧其凌厉。剑既在身外,又在身内。剑道可以悟入己身,但剑终究是身外之物。而如果能够将其驾驭起来,就能成就峥嵘而崔嵬的剑仙之道。
“或许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下感悟自己的剑道,这就是剑仙门吧。”朱先烯念叨着,“‘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剑道就该豪迈些,这世上本来就不该有两把一样的剑。现在,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剑了,你的剑仙之道这样才有了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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