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每样都尝尝你在清虚观每日吃的那些清汤寡水菜叶子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你们人间好吃的美食多得很,我得带你一一试个遍”艾叶向后倾靠,一脸散漫道
“银子不是放在屋子里生霉的,它又不会下崽,是要拿来花的。你若是不知道该往那处使,那我替你花。”
顾望舒眼底如古井沉暗,只在恍惚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闪烁。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没完没了往桌上堆,色香味冲击五感,甜辣酸香之气混在一处,浓烈的热气擦过面颊。
他纹丝不动,身体上下无一处变化,却又无一处不透露着内心的无所适从。
待菜品上全,小二关了门出去,艾叶得活似的扯下头上帏帽,披下一头绒发甩散,见他没动,主动将竹箸塞进顾望舒手里。
“别发愣,再不动筷可就凉了。吃完陪我到街上逛逛,这镇上好玩还不少呢,可比我那四季极寒的老窝好得多。”
顾望舒提箸悬在一半,无从下手。艾叶早知道他会发懵,起身一手挽着头发,一手往他碗里夹菜,嘴里还振振有词
“店家说这是三年山鸡熬的汤,滋养大补;这是南海补的鲜虾,我给你剥好,直接吃就行啊,诶这是新鲜牛乳与什么哦,醪糟汁混合蒸制的酥烙,相当好吃”
艾叶头皮一激,有人从后面捞住了他的头发。
獠牙在瞬间收回,取而代之是半张的嘴角隐不住地上翘。自己只顾着认真介绍菜品,不知被顾望舒什么时候绕到身后,反正刚想直腰回头看,就被他一掌按了回去。
顾望舒取下头上装饰的于簪,挽起艾叶一头碍事软绒发,完了不忘拍拍他的头,道
“知道了,我吃便是。”
艾叶摸摸刚顾望舒手拍过的位置,憨地一笑,看这位小道长万般虔诚叼起一小筷头烧得软糯、入口即化的兔肉,谨慎放进嘴里含上片刻,再细细咀嚼品味。
怎么有点可爱。
虽然是跟他八杆子打不着的词。
真不知道我俩谁才是那隐居雪山从未下过人间的那个。
原来还真的有人生在人间,却又未在人间活过。
“好吃吗”艾叶忍不住好奇,问“我最喜欢这盘。”
“嗯。”顾望舒蹙眉应声,可表情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愉悦享受的。
“好吃,只不过一想到如此美味却曾是只绵软可爱的兔子”
艾叶捧腹大笑,道“那坏了,我能长这么大全是靠这些活蹦乱跳可爱东西的血肉养的,你可不得嫌弃我”
“你说你是生在昆仑雪山,还食肉的。”顾望舒在他笑声中敛了神色,沉吟片刻,搁箸问道
“你真身到底是个什么。”
大妖化形彻底,除却发色再无破绽,况且妖族暴露真身就代表着可能会将弱点明示,如此一来更无法通过肉眼判断其真身。
起初碍于面子不好直问,又认定他不主动提起便是有意隐瞒,也就未曾提起过。不过至今一同生活了这么久,却连身边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顾望舒似乎被自己真的贸然脱口而吓了一跳,灰妃色眸子一晃,择箸深深低头,挑起了菜。
“嗯”
艾叶猛吞了嘴里嚼到一半的菜,惊奇瞪着个眼直勾勾盯着顾望舒片刻,浮夸假作地收手捂嘴,倒吸一大口气,受宠若惊地惊叫道
“咿小妖怪,你可终于关心起我来了”
“你若觉得不便,可以不答,我只随口一问。”顾望舒吞下食物,道。
“没没没,没有不方便”艾叶连忙摆手“我也不是刻意要隐瞒于你,只不过”
艾叶顿了一下,声音底气忽然少了几分。
“只不过担心你知道以后,会怕我罢了。”
艾叶沮丧垂头,挠了挠耳根,正担忧好端端的气氛会冷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淡笑。
“”
“我说啊。”顾望舒以手背撑额,道
“你险些把我肩膀生卸下来,我们这不还也照样坐一起吃着饭,哪还能再怕些什么。难不成,你是只食人的虎了。”
顾望舒再往桌上扫了遍眼,该说不说菜品太多也是个烦恼,下一个要吃什么都决定不了,竹箸再次悬在半空,自答道
“不过依我看,大虫应该没有你这么傻的。”
艾叶在一堆菜盘子中间掏出盘晶莹可人的藕粉桂花糖糕,换到顾望舒面前,他想起生死梦魇中那种环境下还能非要吃桂花糕的幼童,自个儿偷笑道
“吃这个。”
顾望舒觑目静静品味良久,忽地睁眼道“不想说就罢。”
“没有没有没有,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心有余悸,怕你见了真身就该镇收我了。”艾叶坦白道
“将手放上来,倒是可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手给我嘛。”
顾望舒将信将疑间被艾叶抽去了手中箸,矜冷的目光随牵走的手一并落到触感柔软的头顶。
他指尖微屈,是一种按耐不发的冲动。
艾叶的发顶像极了清虚观内夜色下蹭着手与自己讨饭吃的猫,他常在怀中偷藏的厨余烧鸡自从艾叶来后再没机会分与那些猫儿吃了。
“矜持什么,摸两下也不会咬你。”
顾望舒瞳仁骤震,手心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拱,搔得发痒。
艾叶偷偷窃笑,眯起眼睛松了口带刺骨寒意的妖气。
团团白雾缭绕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成了股冬日融雪的香气。
顾望舒捏了下去。
眼睛猛地睁大。
这是
艾叶头顶竟幻出对儿毛色灰白,肥软厚实的大耳朵
他晃神一看,不似猫耳轻薄,也不似雪狐耳尖锐,别说还真有几分虎耳双目的纹样,只是毛色又对不上。软弹得像大块糯米糍,隐约略带些乳香,揉起来十分舒服,若是稍微用力捏成一坨,还能自己“咻”地展开。
好可爱。
好舒服
未免也太好摸了吧
艾叶沉溺得意中,闭眼洋洋享受,喉咙中的呼噜声传出前一刻,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咝
怎么有点儿疼。
向来稳重寡欢的道长这会儿手劲抬高不少,他不知顾望舒自小便喜欢些毛绒绒的东西,无论儿时偷养过的小土狗,洛安山上喂得胖成猪的野猫,还是后山一窝窝团子似的幼兔。
而今这坨大耳朵进了手掌心,轻重早没了谱,顾望舒起身挨到艾叶身侧,干脆上了双手分揉起两端的耳朵,脸上腾然酝出气色。
“诶,那个,轻哎哎”
艾叶的耳朵开始发烫,里边好像有细小的针在扎,可那双手并无收敛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像捏泥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