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慌忙择身看去,只见得顾长卿或是因又要护法网阵,又要全力拼杀,实在分身乏术无法顾全左右,跃高瞬间晃神被道黑臂一鞭抽在背上,顿时半空中血光四溅,从几丈高处直直摔了下来
艾叶见状迅速闪身去接,两人撞在一起又是滚了几圈才停下,倒是保了顾长卿一条命,不至于当场摔死。
艾叶想扶他起来,却在抽回撑在顾长卿背后的手时,摸了满手血腥黏腻
顾长卿咬紧牙关,嘴里喘着粗气,以破邪撑地呈半跪姿态。
背后之才被顾望舒撕裂的道袍大咧开口处,在风中翻飞的白布染成血红,其下一片血肉模糊。
顾望舒急忙从屋顶跃下,快步跑过来想看他是否还好,谁知才跑出几步,就听顾长卿强忍剧痛冲他喊
“网阵别让那个破了”
几人闻声抬头,空中那张困住这巨邪的巨大网阵此刻因为失了顾长卿法力续持,在巨邪百只手臂撞击抽打中,无法填补的裂隙已清晰可见
那巨邪怕是真的怒不可遏,即便每次主动一击都会被闪金滋啦炙消数条手腕,但靠这股这水滴石穿的劲儿,怕是不肖一会儿,就要碎个彻底
巨邪若是从此处空地逃了出去,落进城内居住区才真是灾难,贪得无厌的似饕餮的鬼邪煞,可是要将这全益州城的人吃得干净,愈变愈大,到那时再想拦
顾望舒星目含威,凝视着瀚空黑云下的巨型金光网阵。
这网阵似是铺天盖地,笼罩住一整个北市荒郊,接连天地,不给鬼邪煞留一分空隙。
心头却是极为犹豫的。
“可我没试过撑这么大的结界”
他的踌躇并非虚假,护心诀并非普通困妖阵法,它是可将万力化解为虚无的绝等护身术,只要施法者不挥手收回,那外面的人便绝对攻不进来;
相对的,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撑起这样高难的法诀实属不易,能勉强笼进一两个人保全自己就已经够难,可现在却叫他突然撑起个能护下四分之一个益州城大小的阵结
这不可能
“你可以。”
顾望舒后脊猛地窜了个透凉。
他听见顾长卿将疼痛含在深处,从喉底低声吼出声音。
“相信自己能救这益州城的人只有你了”
顾望舒蓦地苦笑出声。
没想这竟是自己长这么大为止,第一次从他顾长卿口中听到什么鼓励的话。
一瞬间竟教他手脚冰凉发麻,心里说不出的酸疼滋味爬遍全身,胃中阵阵犯呕,
又是安心,又是恼火,两种全然矛盾的心情如今交织腹中,实在是让他觉得难耐。
“我行不行,轮不到你来定义。”
顾望舒不再踌躇,将气沉丹田,翻手起势。
巨邪极速甩来长臂在耳边呼啸成声,也抵不住他全神集中,再无二心的起诀。
真气荡在周身萦萦成薄雾,似有神光内敛,把他裹个结实,风卷黑袍立在危机之下,
脚踝处银铃在这暗日下的月光中清声环绕,像是助了把力,将那盖面而来的烟气消散了个彻底
“废物”
顾长卿的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也没有丝毫怜悯疼惜的,看着肩头淤血肿胀,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自己。
“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护这苍生,守这阴阳”
“门规不教用法术伤人,我能怎么办我没输,我赢了的是他张肖奇欺我不成反打不过我,我怎么没保护好自己我打赢了”
“打赢了”面前之人依旧端的是薄情寡义,“赢了的人会是这幅模样讲什么仁义礼智去活挨板子,便天真的认定世人会以为你真的没动半点法术,全凭拳脚赢的会认定这清虚观二弟子还是那正人君子,光明正大”
“不可能的你就是个一事无成,只会给大家拖后腿抹泼脏水的废物”
“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相信众口相传你独身在再怎样呐喊解释,豁出命去终也不过石沉大海没人听得见,无人在意”
我不在乎。
顾望舒赤目抽紧,发丝不苟,唯黑袍幡然扬在风中。
流言蜚语亦或鄙夷视线,人生本就如蜉蝣一物,鸿毛轻弱,哪还有余力在意他人目光。
我既能护的了自己,便也能守阴阳护苍生,
我不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顾望舒眉间蹙紧,喝道
“护心”
指尖升起巨大漾着水面的结界,这曾经他只用来保护过自己,只被自己当作乌龟壳一样自欺欺人躲过霸凌的法诀,无形中已使用了二十余年,再熟练不过的法诀,
此刻正在头顶凝结成幕,与以前自下而上的撑界方式不同,顾望舒反其道而行,自上而下轰隆落地,罩出个了巨大阵结
护心诀表面平稳如静海,微波荡漾,与那金光网阵交结融合,恍惚间如同日落溶金落入海面,夕阳下一片韬霞,
却是幅铜墙铁壁,任凭巨邪再如何死命拍击,伤得都只有自己鬼气,这结界再是岿然不动
顾望舒见结界已成,收手而立,眼中带着霜芒注视自己所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萦绕着残余银光的双掌。
然而此刻最让他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自己真的轻易就撑得起如此巨大守护诀,而是即便在施过如此强劲法诀之后,身体中非但没有气海被抽离的空虚感,反倒愈发精神抖擞,甚至比刚刚施法前经历过恶战的自己还有力气似的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不停输与自己法力,可这放眼四处,倒也没再有什么
顾望舒脚腕上的银铃再次随风起叮咛沙响,他赫然间明白了什么,漠然笑道“好货。”
“顾长卿黄符都借我”
顾长卿闻言挥臂扬手,送自己所剩无几那区区几十张黄符与顾望舒,目光放心不下追随他向上,终是在几番沉吟后,道
“别死了”
顾望舒再度飞身而起,踏屋檐而上,啪啪啪甩数张黄符于巨邪身上,口中一念,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破邪咒如鸣钟响起,黄符应声融进那巨邪体内,发出极为刺耳残忍的灼烫声,在巨邪体内泛起隐隐金光,随顾望舒指诀上下翻涌,直是将那巨邪烟气里面捣了个稀巴烂,稀里哗啦像是失去骨架的烂泥泄了一地
顾望舒知他重组需要时间,趁空隙感快回身喊艾叶
“你先带我师哥躲好,我能撑到灭了他还好,若是撑不到,我就”
艾叶此刻可是恨自己恨得要命,眼看顾望舒就在自己面前独身豁出命去斗,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拖走顾长卿,再不就是救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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