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几年前,安德烈还是少将的时候,被派遣前往帝星汇报任务。
正常情况下,虫族大多不被允许前往帝星,哪怕由于必要任务去了,也是不允许在帝星街上闲逛的。
因为帝星的虫,百分之99都是虫奴,没有主人领着,很容易被巡逻队认成具有危险性的逃奴逮捕。
当时有一些队友不知道这事,好奇街上的风土人情,偷溜出去,意外被帝星巡逻队给当成伪装逃窜的虫奴,抓了起来。
说实话,这就是故意的。
哪怕他们身上穿着虫星配备的军装,他们也是卑微的虫族,被卖了都申诉无门。
正因虫族身份低微申请时效长而头痛的安德烈急不可耐,眼看着队友都被套上锁链丢到市场去摆起来转售了,想了许多办法也不奏效。
直到一名穿着海蓝色亮眼航服的人类男性随手买下这二十几个虫奴,表示虫族也不容易,其中几只更是看着一点不脏,不像是流窜虫奴,逐一摘除锁拷,让他们自己回家。
之后,男人优雅踏上飞行器,没讨要一丝感谢,只和身旁的其它人类侃侃而谈,笑容璀璨的离去。
宇宙中的人类,生活在星际帝国中心区,掌管着帝国的一切,神一般的存在,高不可攀。抛去大多数边陲虫族能否见到人类不谈,哪怕是最强的中央虫星主帅,假设他见到了人类,可能也要毕恭毕敬。
惊鸿一瞥,男人看都没看过角落里的雌虫一眼,雌虫却悄悄动了心,目光一直望着他,直到身影消失都没回过神。
自那以后,安德烈在接任务这方面的频率开始远高于其它军雌,甚至野心勃勃战功越级的拼命向上爬,三年间无数次提出希望能有资格去主星报道,争取到星际帝星中心区任职。
这个小星本来在703星系就无足轻重,他想去帝星,得先到703主星,然后才能在主星找到机会申请去帝星。
具体差别,大概就相当于他现在身处县城,想去首都任官职,必须先到省会城市,作为一只虫,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而按当时那个状况,预计再过个两三年,他就能够成为整个虫星的最强军雌,脱离这个小星,作为元帅候选虫前往703主星,从此有更多机会前往帝星,去找他的梦。
然而,随着军衔逐渐提升,虫星也不想他一走就渺无音讯,这期间强迫他看了无数合适的配对雄虫资料。
他都很没兴趣。
直到某一天,在又一份雄虫档案被送过来时,安德烈愣住了。
上面的雄虫,和当初帝星见过的那个人类,一模一样却是f级的。
f级雄虫,和s级一样稀有,一般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活不长久,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送到炙手可热的军雌上将手里。
但他见了他。
年纪轻轻就有着无数资本又未来可期的雌虫,足以在无数a级雄虫中挑选合适的配偶,甚至有机会找s级的,却去看了只f级的。
不仅看了,还给他买了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宅,买了三个雌侍,无数次填上他的赌债,甚至每周都风雨不误的见他一次,哪怕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也一样。
当初跟他一起出使帝星的几个战友知道这里面的事,却又同样知道,人类遥不可及,眼下有这么一个,只要他能认,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意外的是,当那只雄虫主动对安德烈提起婚姻事情时,安德烈却委婉的拒绝了。
雌虫都是顽固的。
一旦心中的那块巨石动了,便永远被死死的压着,不会再移动分毫。
或许在他眼中,值得他屈膝低头叫上一声雄主的,只有那个他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人了吧。
即使他生出想隔着玻璃触摸神祗的心,也做不到彻底接受。
大家都十分遗憾。
事情的转折,是安德烈这样的急功近利,必然会导致很多负面问题存在,结仇甚多。
直到他在一场战斗中失利,拒受军区死守令,擅作主张带着属下退离,让星球丢了一个小卫星的使用权后被军事法庭审判,剥夺了那个距离元帅只有一步之遥的上将身份,成为低贱罪虫。
其它位高权重的旧对手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安德烈的机会。
他们都知道他和高斯纳维尔约过会,知道闹了不愉快让雄虫难堪,想将他送给纳维尔,却碍于他们之间是雄虫首先开口提的婚约,担心纳维尔会把他宝贝起来,在犹豫。
而他最信任的战友阿德林顿却在这时候将有关在帝星爱慕人类的事公之于众,甚至表示他一直倒贴钱的那只废物雄虫,其实和那名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很明显他深知自己低贱,找只雄虫当脸替。而那只雄虫也只有脸能替,别的地方又没用,拒绝他也很正常嘛。
这下,不光是安德烈心底秘密沦为笑柄,纳维尔什么都不行的缺陷也随之被一同拉出。
所有虫都知道了前因后果,精神恋爱这类词在那段时间被群嘲到顶峰。
不出意外的,他被那些对手们联合直接送给了这只雄虫做奴隶。
雄虫恨他,恨他炽烈相望,却流水无情,更恨他身居高位时不肯结亲,低贱如泥时却被迫成缘。
家里的三个雌侍也恨他,恨他花高价赎出他们,却是给一只徒有其表的废物雄虫做雌侍。
所有恨他的虫,都等着他在这个家里被折磨到死。
果不其然。
成为雌奴的第一个月,他被送进管教所,暗无天日的三十天,磨灭了军雌骨子里的桀骜,出来时学会了如何做只雌奴。
成为雌奴的第二个月,雄主更加厌恶他,将他交给军部研究院测试间谍拷问刑罚的数据,承受药物煎熬换取雄主赌资。
所有的折磨欺辱,耐药测试,在他身上,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短短三个月,他就被磋磨的原本风姿傲骨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所有雌奴都一样木讷迟钝的卑躬屈膝。
当八卦听完。
因自家大哥几年前娶了一只虫嫂子所以对虫族持友好心态常常解救虫奴的于寒神色变得有点怪异。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嘴里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帝星的人类”还,和纳维尔一模一样
此时,坐在于寒身旁的另一只八卦虫大概不认识纳维尔,此时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小酥鱼,一边拍他胳膊附和
“可不是嘛人类我太爷爷说帝星的人类掌管着c帝国宇宙范围内所有星系不是咱这低贱的边缘虫族伸伸爪子就能碰到的他也敢肖想真是好笑”
“是么。”于寒挑眉看向他拍打自己的那只还沾着点鱼油的虫虫爪,冷着脸呵笑一声“你这不就碰到了也不太难。”
八卦虫不明所以。
试问,有谁能受得了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在遥远的阴暗角落中有个默默无闻的舔狗,因为喜欢自己而被折磨到支离破碎
于寒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安德烈会在那种濒死情况下用极其委屈的神情说喜欢您很久很久了,明白了为什么他就连做梦都知道自己不配,更明白了为什么他靠近纳维尔时心跳不已,却又三连拒绝,反复请他自重。
哪怕于寒自己都不敢想,会有这种巧合的意外发生。
他这个生在帝星,长在帝星,高不可攀的人类,本一辈子都不会和虫族有什么瓜葛,却因为自家大哥娶了只虫而开始对虫族逐渐友爱,后又被投票选来负责703星系虫族遗留案件,机缘巧合被一只光能炮一炮轰到了这小小虫星,继而伪装成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雄虫坐在这里,听有关自己的八卦故事。
难怪大哥总说帮人就是帮自己。
太神奇了。
与此同时,正在外面的安德烈又看到一颗玻璃球出现在自己脚下。
他本能的想忽略,却奈何小球一个一个的丢过来,最后看他实在不动,干脆丢了个纸团过来。
捡起打开后,安德烈看到纸上写着假死药物或许失效,经由上方安排,今晚会安排入室抢劫,请扮演好你该扮演的角色,不论是护主而亡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必须撤离否则将以故意拖延为名军法处置不得延误
另最近纳维尔变得十分奇怪,主星的意思是,他只是搭你任务用的道具,你走,他也没必要存在,直接处理,不留后患。
随着纸团上的字迹在后化为乌有,夕阳下的安德烈,因为情绪不稳,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凌乱,几乎无法平静。
在下午看到那只雄虫使用精神力时,他已经知道这只雄虫就是那天在梦里见到的,温柔安抚他的雄虫。
他曾以为那是濒死前的梦,可那些精神丝线的熟悉感让安德烈明白,那不是梦,自己是真的喝了他的血,被他温柔的安抚,还洗干净了身上的血痂与泥泞带回医院床上,直到睡醒。
纳维尔是造物,是他当初被本星追着匹配结婚时主星给临时下发的敷衍道具,它除了思想以外,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活体特征,包括精神力以及生育能力,是弟弟擅作主张,用了那个他惦记了快十年的人类外貌数据,希望能让死心眼的他能顺利接受。
而这只雄虫有精神力,所以他绝不是纳维尔。
他是,活的。
但安德烈同样不敢妄想他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因为那根本不可能。
就这样,当生命中出现了第三个顶着这张脸存在的生物整整一下午,安德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直到,收到了这张命令函。
他才发现,奥维拉说得对那些拷问和心理教育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
那颗曾经坚定不移为到可以为母星献出生命的心,此时竟涌出了身为军雌所不该有的自私情绪。
他不想去抱怨主星没有在他沦落时予以救援,更不想去抱怨本星不顾他多年劳苦荣耀判他为奴。
他只知道,让一只雌虫从脊背挺直到卑躬屈膝,需要无尽的折磨。
但从地狱到天堂,却只需要很少的爱。
眼前的雄虫,短短几天就钻进了他的心,那些笑容,那些曾经给过他的药,还有在他缠乱兽化时又像是一场梦般的那个吻在他被除了弟弟之外所有上级弃管之后,给了他无数的温暖。
这只雄虫代替过往的一切,代替那个已经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逐渐变得浅淡,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明白自身卑贱深知永远也触碰不到的人类,又一次成为他的神祗。
是独属于他的,心软的神。
神也让头脑混沌,当了太久行尸走肉的他来不及想为什么,就再一次生出了愿望。
想永远跟在雄主身边。
可主星怎么能怎么能这时候下命令,让他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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