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着鲜血的人头挑战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尖叫过后,偌大的足球场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人形蜈蚣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一个足球的外壳,将补考女人的人头一点一点地塞进去。
又是粘腻的挤压声,昨晚是进入人形蜈蚣的肚子里,今天是进入皮质的套子里。
血水混合着肉末流淌在地上,王北殷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扭头移开视线,正对上神游天外的祁方隅,顿时更糟心了,“我们抓紧分一下各自负责的位置,踢过前锋的有哪些还有做过门将的”
“没有那么麻烦。”不等王北殷说完,人形蜈蚣就先打断了他,“时间不等人,进一球就是一分,谁进都一样,不分位置当然,也不阻止你们非要浪费时间分位置。”
最后一个音落下,它手里的足球也做好了。一如它先前说过的那样,补考女人的头确实不够圆,支撑不起整个足球的圆润,但是勉勉强强也可以凑合。
没有给他们商量好走位的时间,简单粗暴地说完进球规则,人形蜈蚣就将足球放在了地上,然后爬行离开球场,在人棍的点头示意下,吹响了嘹亮的口哨。
面对着人头做成的足球,要说不恶心是假的,但他们都是经历过许多关卡的老玩家,如果就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的话,也活不到现在了。
短暂的默哀过后,这场足球比赛终于开始了。
只管进球,不管走位,全新的规则,这对于部分没有接触过足球的女生来说更加公平,她们在赛场上就不用畏手畏脚,也不用担心触碰到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些禁忌。
只不过,没有任何的磨合期,他们就在球场上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所有人几乎乱成一团,光是熟悉自己的队友以免误伤,就耗费了他们很长的一段时间。
以至于比赛的现状是,足球在红队队员的脚下,朝着黄队的球门出发,路上要么被黄队给截获,要么就是越过了黄队的队员,却在即将射门的那一瞬间,被来自红队的己方队员给阻拦。
换成黄队抢到足球,也是一样的结果。
观众席里的补考男人“啧”个不停,就差手捧一堆瓜子磕了,“踢啊这都踢不进去,还比什么赛啊还有那个后卫对对对,继续保持,稳住,给红队一脚哎卧槽哪来的猪队友,怎么净是添乱妈的,到底会不会踢球啊”
李向阳被他吵得不行,“这不是普通的比赛,就算会踢,他们也不能踢。”
补考男人看上瘾了,正要反驳,回头看见人棍那双眼睛死盯着自己,一副被打扰了兴致的模样,瞬间就蔫了。
谢镜清也看出来了,每支队伍里都有两种人,一种是想要进球的,一种是不想要进球的,与其说是认不清队友与对手,倒不如说是不想进球的人在谨防着要进球的每一个人,无论对方是否身为队友。
等到他们彻底熟悉自己的队友,也不会再因为被陌生队友夺走自己的足球而惊慌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攻守兼备,人人都累得汗流浃背的,人形蜈蚣和人棍也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他们各自暗藏着小心思,又踢了半个小时,也已经是极限了,最后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女生。
很不凑巧,这次进入关卡的十多名女生,运动好的也就两三个,剩下的人,每天下班回家就已经够累了,不是刷剧就是看视频放松放松,唯一的运动量是从床上到卫生间的那点距离,平时别说是踢足球了,就是遥控器掉在地上了,她们也宁愿凑合着看不喜欢的电视剧,而不是伸手捡起遥控器换台,踢着完全不熟练的足球还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堪称是求生奇迹了。
最后有个女生实在撑不住了,朝着人形蜈蚣举手示意,“怪不是,管家,能不能申请中场休息一会”
人形蜈蚣拒绝道“不能。”
女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可是我们跑不动了。”
“那就想办法进球。”人形蜈蚣说,“进一次球,休息半个小时。”
女生哑然。
迟来的规则,显然是看穿了他们的用意。
谁也不知道是输掉游戏会死亡,还是赢了游戏会死亡,所有他们都在努力地摸鱼,不争进球,也不争敌我。
但是不进球,就不能休息,他们就算是体力超群,也不可能支撑太久。
祁方隅举起手来,“我也有一个问题。”
他跟王北殷一样,都是黄队的人,却不像王北殷那样被汗水打湿了球服,而是干干净净、气息平稳,要是凑近了闻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半点汗渍都没有贡献出来。
即使是个大美人,人形蜈蚣对于他的态度也并不热情,反而因为他的屡屡找茬而更加看不顺眼,“说。”
祁方隅问道“进一次球,就能休息半个小时,那我们需要进多少次球,才能结束这场比赛”
“现在是上午九点。”人形蜈蚣说,“八点开始的球赛,当然要在八点才能结束。”
祁方隅确认道“今天晚上八点”
人形蜈蚣说“没错。”
祁方隅气笑了,“好家伙,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早上八点,一直踢到晚上八点,就算他们再怎么能撑,也不可能撑十二个小时,一旦想要休息,那就只有一个选项进球。
没有商量的余地,敌对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两队队员的神情明显都变了,没有休息的时间,真正的比赛将从现在开始。
多亏之前认队友的磨合,他们已经不多明白了谁是前锋、中锋和后卫,就连门将都有至少两个人来看守,毕竟比起夺球这件事,防止进球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
谢镜清不怎么喜欢运动,自然也就看不懂足球,那两队人员的比赛,对于坐在观众席里的他来说,就只是不停地踢着一颗足球,然后来来回回,跑过去又跑过来,最后在门将的守卫疏于看守或者防不胜防的情况下,踢进了对方的球门里。
九点二十,祁方隅和王北殷所在的黄队拿到了第一分。
红队的脸色都青了。
人形蜈蚣高兴地说“黄队得一分,所有人休息半个小时。”
下了场,祁方隅第一时间就奔向了谢镜清,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哎呀哥哥,我好累啊,像我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男孩子,果然最不适合这种耗费体力的运动。”
谢镜清也不懂球,只知道那么多人跑来跑去确实很累,“辛苦了。”
“辛苦什么”补考男人是懂球的,当场白了祁方隅一眼,“全场就他最能苟,跟个女人似的,连球都没碰过一下,还好意思喊累,真嫌不够丢人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对女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祁方隅被骂了,也不急眼,还是笑嘻嘻的,“我这分明是不分男女的茶茶,在散发着自己独特且清新的芬芳,跟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不要随便给我贴标签,那样很不礼貌的,知道了吗,五短身材癞蛤蟆”
补考男人“”
李向阳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补考男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欲言又止,自知说不过祁方隅,就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完全不想再跟他们有更多的接触。
趁着球员们休息的期间,人形蜈蚣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箱矿泉水。
祁方隅打趣道“服务还挺周到的。”
然后就见人形蜈蚣拿出矿泉水,一一递给黄色球服的队员,一瓶不多,一瓶不少。
他们踢了一个多小时,全都非常口渴,几乎一口就把瓶子里的水都喝干了。
红色球服的队员们眼巴巴地看着,想要吞咽口水,嘴巴里面却都是干涩的,原地等待着人形蜈蚣给他们拿水过来,连卫生间都没去,就是生怕会错过了。
但是十分钟过去,人形蜈蚣也没有要再次离开足球场的意思。
补考男人之前骂得起劲,也有点口干,忍不住问人形蜈蚣“我们没有水喝吗”
“赢了球就有。”人形蜈蚣说,“你要下场踢球吗”
补考男人不吭声了,红色球服的人员都低低地骂了句脏话。
王北殷看着人形蜈蚣爬远,“这是在鼓励我们赢球,否则没有人可以在持续缺水的状态下支撑到晚上八点。”
补考男人不以为然,“下一场在九点五十,只要再坚持两个小时,就能靠中午饭补充体力了。”
王北殷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嘲讽,“新人就是有一点好,足够天真,也足够愚蠢。”
补考男人招惹不起王北殷,这会儿被骂了,也只敢嘀咕两句。
祁方隅手里的水还没喝过,他靠在谢镜清的肩上,顺势递到谢镜清面前,“哥哥要喝水吗”
谢镜清摇头,“我不渴,你喝吧,待会还要上场,多补充点水。”
祁方隅就打开喝了一口,目光看着足球场,“哥哥,你发现了吗除了踢足球这一点,几乎所有的规则都跟平时不一样。”
谢镜清说“我没踢过足球。”
祁方隅“”
有第一次被噎住,就有第二次被噎住,熟能生巧,祁方隅选择避而不谈,“我觉得,这次的关卡名称应该跟足球有关系。”
谢镜清的眉头微皱,他是真的不熟悉足球,就算祁方隅这么说,他也完全联想不到相关的关卡名称。
“没事。”祁方隅抚平他的眉心,“我了解得多,我来想,哥哥不用担心。”
谢镜清说“那我要做什么”
“嗯”祁方隅想了想,把手里的矿泉水交到谢镜清手里,“哥哥就帮我拿着它,等我下一场回来吧。”
谢镜清说“好。”
第二场,红色队伍的人员都是发了疯的在进球,他们已经缺水将近两个小时了,全部做好了如果黄色队伍敢阻拦他们,他们就会全力反抗的准备,没想到黄色队伍都没怎么阻拦他们,不到十分钟就让他们把球进了。
人形蜈蚣似乎不太高兴,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宣布道“红队得一分,所有人休息半个小时。”
没多久,人形蜈蚣就给红队送来了矿泉水,即使只有一瓶,也算是狠狠的解了一次渴。
但是没有人向黄队示好,更没有人感谢他们的让步。
谢镜清问“刚才不是你们在让他们吗”
“让他们”王北殷冷笑,“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在关卡里玩命的事情,谁会有那么大的善心,把机会让给敌人”
谢镜清也不懂,直到第三局下来,黄队又赢了,而且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是红队故意让的。
祁方隅已经看明白了,“虽然管家的行为是偏向于赢家的,但是只要比赛没有结束,我们就不知道这场比赛到底是对赢家不利,还是对于输家不利,所以没有人敢把分数拉得太多,以防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还可以尽快弥补回来。”
大家心里的小九九都是透明公开的,对于对手,只有算计,没有怜悯,就更别谈心慈手软了,互相配合拖延时间思考比赛的意义,才是他们之间共同的目的。
后面又比了一场,时间就到十二点半了,黄队和红队各得两分,算是暂时平局。
他们以为人形蜈蚣会喊停,让他们去吃个饭,之后再继续比赛,但他们想多了,就像王北殷说的一样,这种人性化的猜测只会存在于新人的身上。
没有午饭,只有比赛,还有记一分休半个小时的人形蜈蚣管家和面无表情看球的人棍富豪。
祁方隅“啧啧”道“这要是让剥削阶级看见了,都忍不住想给他们竖起大拇指。”
所以祁方隅坚决不让剥削阶级剥削,穿着黄色的球衣在人群里明目张胆的摸鱼。
王北殷恼了,“踢一球又不会死,你倒是动一下啊”
祁方隅一脸惊讶,“啊,原来踢球不会死啊”
王北殷难以置信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连踢球都会死亡,这场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祁方隅笑道“哎呀,我是新人嘛,你不说,他不说,我怎么知道规则是什么呢而且这不是能好好沟通的嘛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早点说,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王北殷冷哼一声,“说了你就会踢吗”
祁方隅笑得更灿烂了,“那倒是也不一定的呢。”
王北殷差点没气得吐血。
有人劝他别太较真,“看他那个娇滴滴的模样,不来捣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管他干什么啊指不定不踢才是触发死亡的关键,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北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人也就是看在他和李向阳占据着这次关卡的主导地位,才会跟他说这些好听的场面话,他还不至于真的认为祁方隅会因为不踢球而死亡,只要不到最后一刻,谁他们也不知道这场比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比起那些未知的结局,稳控分数才是首要任务,祁方隅的存在完全是可有可无,甚至可以理解为纯粹就是为了凑个人头,好去跟对面匹配人数而已。他之所以说上两句,也只是看不惯祁方隅摸鱼摸得这么嚣张而已。
然而祁方隅可不管那么多,队友不理他,他反倒主动贴上去搭话,在比赛一分紧追着一分的时候,终于找了个时机,靠近准备给红队让球的其他队友。
时间越往后,比赛的时间就拖得越长,他们早上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这会儿又累又饿,能够补充体力的只有一瓶水,还是打两轮才能得到一次的那种补给。那个队友的体力不支,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祁方隅的靠近,还是在祁方隅发出声音时,他才注意到,歪头询问道“你说什么”
“有个问题,想来请教请教。”对比队友的气喘吁吁,气定神闲的祁方隅就显得过分游刃有余了,“如果到最后,我们都踢不动了,全部倒下会怎么样”
队友本来不想回答,但在红队得分后,他们往回走的途中实在是饥饿难耐,出于转移注意力的想法,还是回了句“不可能所有人都踢不动,就算真的有人踢不动了,替补就在那里,自然会由他们来补上。”
祁方隅说“可是我看有不少人都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为什么不去申请替补”
队友斜他一眼,“你能保证那些替补,真的就只是在替补你的位置,而不是在替补你的生命”
“原来如此”祁方隅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奇心仍旧不减,“那如果坚持不住的人数超过了替补的人数,是会重新组队进行比赛,还是剩多少个人就算多少个人”
“我要是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还用得着跟他们一起控分”队友又累又饿,还要回答这样没有营养价值的问题,实在是跟祁方隅聊不下去,加快速度几步走远了。
谢镜清看见祁方隅回来,就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了他。
祁方隅接过来喝了一口,“哥哥,我刚刚跟其他人聊了几句关卡的事情。”
谢镜清问他“怎么样”
“就算是老玩家,对于关卡的规则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见解。”祁方隅说,“我猜测他们之前经历的关卡之间,要么是跨度非常大,要么是关联性极小,总之对于通关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谢镜清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每次进入关卡的其实都是不了解情况的新人,只不过老玩家比真正的新人更清楚一些基本规则”
“就是这么回事。”祁方隅说,“老玩家的优势不多,架子倒是挺大,我们没有必要非得去找他们,小心谨慎一点,通关的可能性会比抱大腿更加实在。”
谢镜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的汗水挥洒,一整天的角逐也即将接近尾声,黄队卡点在下午七点十分进了他们今天的最后一个球,只要等到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结束之后,让红队进一球,他们就是平分,没有胜负。
“哔”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人形蜈蚣的口哨会在此时吹响,“上半场比赛结束,恭喜我们的黄队以一分之差,夺得今天的胜利”
它身上的手都“啪啪”鼓掌起来,一个人营造出了不同寻常的热闹感,只有场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人形蜈蚣笑道“运动了这么久,你们应该都饿了吧我已经让人准备”
“等等等”有个红队的男人打断它的话,“不是说好的到八点才结束吗这这还没到八点呢明明还剩下四十分钟”
“无所谓了。”人形蜈蚣却说,“你们总是要分出胜负的。”
输赢涉及生死,黄队也有人不满,“既然说好了是八点,请应该遵守时间,不然制定规则的意义在哪里”
“没有意义。”人形蜈蚣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我说结束了,那它就是结束了。”
耍流氓一样的霸王规则,明显有失偏颇,祁方隅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却发现他们要么沉默以对,要么敢怒不敢言,看这样子,nc在关卡里似乎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又或者说,规则的变化,是为了将他们的那些小聪明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想要靠苟通关,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然真正的胜负未知,但赢家总是比输家好听一些的,红队就有人不干了,嚷着闹着要让人形蜈蚣按照规则来,“这根本就是在耍赖”“一点都不公平”“明明还没到八点呢”“你们”
“安静。”
人棍一开口,所有人鸦雀无声。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人棍阴鸷的目光扫视着吵闹的每一个人,“一群我请来的陪玩,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是你们有资格挑选的吗”
即使坐在轮椅里,人棍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优越感,还是让他们都闭上了嘴。
人棍斜睨他们一眼,“上半场比赛结束,所有人回餐厅吃晚餐。”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反对。
谢镜清说“他们代表着绝对的权利吗”
李向阳说“是,也不是。”
谢镜清看着他。
李向阳劝他“要拿命来试对错的事情,能不好奇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谢镜清就没有再问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