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散。
天空变得晴朗,细细的雪粒落下,在天边柔和的日光照耀下,还未及地便已化作微凉的雪水。
这才是秘境本身的雪景。
她抬起头,静静望着来时的青石小径。
终于,小径远方出现了几个身影。
黑衣女童从小径的另一端走来,身后跟着三名古怪的随从。
鬓发散乱的贵妇、不住吐血的书生,以及抬起头神色警惕的士卒。
景昀挑起了秀丽的眉梢。
“原来是你。”她静静道。
见到这名黑衣女童的第一眼,景昀就知道她是幽夜君。
不仅是因为那张清稚小脸上冷漠的神情和眼底毫无掩饰的煞意,还因为绝世强者之间微妙的感应。
当日在杏林城中,景昀和慕容灼准备出城前往杏山,路遇天衍宗弟子出言不逊,于是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抽身离开时,景昀曾经感受到路旁酒楼中投来的一道目光。
幽然、森冷、玩味、审视。
所以察觉到那道目光时,景昀放出了自己的神识,侵入投来那道目光的酒楼窗口,窥见一个朦胧的侧影,又在对方察觉之前一沾即走毫不停留。
那看似只是短短一刹那的交锋,对于景昀来说却已经足够。
当黑衣女童的身影出现在景昀面前时,她几乎立刻就想起了从窗中落下的那道目光。
幽夜君道“原来是你。”
当日她望见景昀和慕容灼时,看出那两张寻常的脸只是幻化而出的易容术法,因此当她看见立在溪畔的景昀时,自然也就想起了酒楼下街畔那个霜白的身影。
那时,不但景昀心中升起了淡淡警意,幽夜君又何尝不是如此。
景昀问道“幽夜君”
幽夜君没有回答,小脸上满是漠然之色。她身后的士卒与贵妇却同时握住了手中兵刃,面上露出森然冷色,像是随时准备动手,用性命来捍卫殿下的尊严。
但无论是景昀还是幽夜君,都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去关注他们的举动。
幽夜君神色冷漠,径直朝前走去,向着景昀的方向。
说的准确一点,她不是朝着景昀的方向行走,而是景昀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她行走的方向上。
幽夜君的眼底除了森然和煞气,什么都没有。
这并不是眼神空洞,而是真正的目下无尘。
这世上有什么值得被她看在眼中
没有。
伴随着幽夜君举步前行,跟在她身后的三名随侍猛地动了。
士卒张大口,发出一声暴戾的嘶吼。
吼声响起时,就连飘落的风雪都因为他的声音而停滞了刹那。
他的吼声像雷鸣般炸响,其中自有精妙之处,若是寻常修行者在此,只怕早已被震得倒地不起,呕血连连。
伴随着那声嘶吼,士卒凭空抽出了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那狼牙棒大的惊人,士卒举着它,就像举着一座假山。
他举着那座假山般的狼牙棒,重重起跳,看似笨拙瘦弱的身体离开地面,来到了半空中。
那名贵妇站在另一边,举止很是端庄,眉眼却妩媚动人,又别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
她的手腕上,系着一串乳白色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珠串。
她嫣然一笑,扯断了腕间的珠串。
那些珠子浮在半空,忽然变得大如首级,每一颗都散发着乳白色的淡淡光晕,显得既神圣又邪恶。
它们在空中打了个旋,朝景昀急速飞去,风雷之声隐显。
狼牙棒如山砸落。
落日珠逼近眼前。
就在这时,那名书生也动了。
他方才分出天识潜入溪水中,意图偷袭景昀,那抹天识却被景昀直接碾碎,受到反噬,所以他一直在吐血。
但即使不断吐着血,他手里依然始终捧着一本书。
这一刻,他将手中的书册一展。
天地间忽然暗了。
他们出手时的力量,分明已经远远超过了化神巅峰,社稷图的抹杀力量却没有降下。不知是因为他们和景昀一样,已经击退了自天而降的天雷,还是另有别的手段。
景昀并不关心。
她抬起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
一把通体透明、流光溢彩,由灵气幻化而成的长剑,出现在景昀手中。
她提起剑,出手就是道殿秘剑中威力最大的天地无尘。
士卒出手最早,来得最快。
他的狼牙棒看似笨拙,实际上却是魔族极为出名的一件法宝,势不可挡,落定如山。
然而这座山没能落下,而是悬在了半空。
因为一道剑光迎面而来,阻住了它。
剑光与狼牙棒相遇,而后继续向前,仿佛没有遇着丝毫阻碍。
士卒有些惘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忽然愤怒悲痛地咆哮起来,声音比方才的怒吼还要响亮,却极为滑稽可怜,像一只受了伤无力奔跑的黑熊。
因为他的狼牙棒断开了。
这件魔族有名的法宝,迎上了从溪畔踏雪而来的剑光,然后就这样轻易地断掉了。
这该是多么锋利的剑意,多么可怕的修为
那道剑光继续向前,中途变招。
这次依然是道殿秘剑中的一记剑法,叫做天落河倾。
这记剑法是景昀的师尊凌虚道尊所创,名字出自一句数千年前的古老诗词势从天落银河倾。
剑如其名,这记剑法不是道殿秘剑中威力最大的,却是剑势最广的。
落日石从四面八方疾飞而来,堵死了景昀眼前所有去路,而后遇上了这一记天落河倾。
剑光与柔光交相辉映,被落日石阻了一息时间,而后发出惊人震响,数颗落日石轰然跌落,剑光如电朝前急掠。
贵妇花容失色,剑风带起她的兜帽鬓发,隐约可见两只小小的魔角。
她朝后急退。
但剑招已然再变,越过贵妇,斩向那名吐血的书生。
书生手中那本书乃是重宝,更胜落日石与狼牙棒,照理来说,景昀这一剑变招两次,没那么容易斩落他手中的书册。
但书生已经受了伤。
他应该及时退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又或者,即使他能退,也不能在幽夜君的面前退。
天光乍亮。
书生再支撑不住,跌跪于地,捧着手中的书册,书册本身尚且完好,他却直不起腰,只能连连咳出乳白色的血来。
从景昀出剑,到三魔相继败下阵来,至此不过三息时间。
那三只大魔毫无停滞,贵妇召回散落的珠串,士卒握紧手中折断的狼牙棒,书生咳着血撑起了身体。
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又有些悲壮。
他们当然还有力再战,但是在景昀轻描淡写斩出一剑,连退三魔之后,他们再强行出手,显然除了受更多的伤之外毫无意义。
幽夜君的脚步停住了。
她停住脚步的瞬间,那三只魔族同时止住了动作。
幽夜君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三名随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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