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整夜磨难,大脑仿佛被格式化了一般,变得比往日更加迟缓。桑雀呆滞地望着陈聿深,竭尽全力却只微微动了下指尖,显然灵魂和已经分家。
陈聿深似有迟疑,最终还是起身走向大床。
被刻进潜意识里的威胁感瞬间复苏,桑雀应激般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往旁边躲爬的姿势相当狼狈。
那张美丽的脸庞惧意鲜明,连失去血色的唇都在颤抖。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可以明白,言语上的歉意分文不值了。
陈聿深停步,低声说“你别怕,我不碰你。”
桑雀紧张地咽下口水,喉咙生疼。
“衣服在送来的路上了,我的你穿实在不合身。”陈聿深解释,“等下回家吧,这里太乱了,没办法休息。”
家意识破碎之前的混乱记忆迟迟而归,桑雀原本明媚有神的眼眸早已哭肿,如今只剩下恍惚,也给不出像样的反馈。
“你不想看到我,我不会回去。”陈聿深顿了下,“但送的饭记得吃。”
想象中的崩溃哭泣和愤怒厌恶都没有发生。继续怔愣过许久,桑雀终于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要上班,不能再请假了”
为什么受到这种伤害,还要本能地掩饰太平陈聿深无法理解,却也没资格阻止“申请居家办公,记得远程汇报就可以。”
桑雀没再回答,跪趴在花束中,只发出几声憔悴地咳嗽。
“你下面不能久坐,也不要走路。”陈聿深描述得很艰难,“医生给了药,让你静养。”
虽然根本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来过了,但意识到如此羞耻的伤竟然被瞧见,桑雀脸色顷刻煞白,更显得摇摇欲坠。
陈聿深差一点便扶上去,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伤痕未愈的手“先把身体养好,综艺算我违约,后续何非会给你合理的赔偿。”
他每句话都在安排后续。昨晚还是副要毁了全世界的疯狂样子,现在又如此冷静,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好熟悉。
桑雀想起关于母亲模糊的记忆,头针扎似的疼,以至于总有种那片乌云时隔多年又飘回来的错觉。
比起质疑与仇恨,揪心的程度更多。
冒着再被欺负的危险,桑雀胆怯地抓住床单,小心发问“你去看看医生行吗”
这要求完全不在陈聿深想象之内。
话毕桑雀也忐忑,毕竟言外之意是说老板有病。以他的脾气,怕不是又要当场发难。
结果陈聿深却只应声“好。”
桑雀如蒙大赦般松下了力气,也失去了最后的表情,再也没有多看陈聿深一眼。
“你不能永远拿生病当理由,虽然你的确病了。但哪怕是健康的人,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这次难道不是因为你放纵了自己的嫉妒吗”
心理医生沈蔓是位很犀利的姐姐,她并不太温柔,
有着和明玫类似的直率。
“嫉妒”陈聿深冷笑了声,明显不屑。
沈蔓给他泡好杯香草茶“看,你认为那个程序员远不如你,但偏偏他在你爱人的心中相当重要。”
哪怕是面对心理医生,陈聿深也不会揭露合约的存在,所以不置可否。
沈蔓依然淡笑“我觉得与其谈论病情,不如聊聊亲密关系。”
茶的味道很奇怪,陈聿深皱起眉头。
“当然,你表达过很多次对亲密关系的怀疑与厌恶。”沈蔓语气平静,“但我始终觉得,在没遇见特定的对象前,你心里的死结只是错位的认知。”
陈聿深终于反驳“这和对象是谁没有关系。”
沈蔓弯弯嘴角“本质在于父母对你的影响,亲密关系似乎是你家庭中所有不幸的根源。加之所有靠近你的暧昧对象,总是有所图谋,令你恶心。”
虽不喜欢被判断,但的确大差不差。
“但我很好奇,这次遇见的人,也会带给你同样的感觉吗”沈蔓眨眼,“似乎不是,不然你昨天何必问我性生活如何和谐,你是想与他保持和谐的。”
陈聿深对医生没有遮掩自己的卑劣“我只想维持现状。”
沈蔓略显困惑“我不明白你指的现状是什么。”
陈聿深陷入沉默,或许是无法说明,或许是他自己也没有明确答案。
沈蔓叹息“今天就不给你开药了,你需要调整的不是身体,是你的思想。”
“我朋友说好的感情是良药。”陈聿深终于收起惯有的抵触,却无法停止质疑,“这可能吗”
“爱当然可能成为药。”沈蔓认真看他,“聿深,但爱这种药,不是让它承受你的糟糕,而是让它给你动力去战胜你一直没战胜的暗影。”
陈聿深欲言又止,最后烦躁“现在没可能了,我是个强奸犯。”
从他十五六岁看到现在,沈蔓有种看儿子长大的错觉,她闻言失笑“是不是强迫,你有问过他怎么想吗”
这他妈还用问陈聿深无话可说。
沈蔓劝说“又或许你该认真补救一下,你总是缺乏共情别人的能力,现在改变还不算太晚。”
补救。当然有想过,不然后半夜也不会想方设法订了满屋子的玫瑰。但这样做毫无意义,甚至非常愚蠢,因为无论买多少,被他踩烂的、桑雀含着泪送给自己的那几朵,也还是烟消云散了。
“试着从他求而不得的小事入手。”沈蔓建议,“别再用物质条件制造压力,在精神上抚慰对方。”
求而不得陈聿深一时毫无头绪。
沈蔓观察半晌,无奈而笑“你真的在意他吗”
自从被抱回木棉别墅后,桑雀的确得了清净。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只会在饭点时出现个年轻女孩送来餐食和玫瑰,送到后也无言语打扰,直接默默离开。
他坚持着
远程办公了大半天,打过几个草稿提交给程酌,而后艰难躺到深夜,才稍微恢复元气。
昨夜被弄到皱巴巴的衣服丢掉可惜,还是拿回来洗了,费掉好大功夫才将白毛衣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当然,那都是陈聿深的血,桑雀并没受什么皮外伤,只是满身情事的痕迹太过狼藉。
他把烘干的衣服收好,又找了瓶子插上玫瑰,而后蹒跚走到窗前疲倦透气。
没想深更半夜的,外面路上竟停着辆熟悉的保时捷。又不进车库,又不离开,一直在路灯间的阴影处保持静止,像个忠诚的守卫。
老板在里面吗不可能吧
桑雀的心情太复杂,半晌之后,还是用白细的手指拽紧窗帘,选择视而不见。
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小熊蛋糕无人眷顾,可怜兮兮。
陈聿深轻触过后,只觉冰凉。
明明答应不过来打扰了,可方才在酒店里总有种桑雀已经离开的错觉,直至开车冲到这看见窗口的光,才狼狈地结束了坐立难安。
但也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去打开房门。这次自己犯的错误,绝不是利用桑雀的懦弱和善良就可当作无事发生的。
更可怕的是,就算像沈医生说的那样抚慰伤害,还会不会有下次、下下次
倒不如本着怜惜,放他去平静的生活吧。
这个念头只在心里出现过一秒,就被黑焰般的欲望吞噬殆尽。
陈聿深失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终究还是落入了深渊,深不见底。
安宁到诡异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桑雀伤痛退却,家里的玫瑰却越积越多,四处都能闻见清冽的香。
其实每次产生矛盾以后,陈聿深都会飞速认错讲和,桑雀本以为这次也一样,然而没有。老板偶尔传来微信,也只不过嘱咐吃饭涂药罢了。
是终于意识到他的言行有多过分还是在失控中暴露了毫不完美的一面,以至于无颜以对
那辆车子每晚都会来,天不亮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有两次桑雀泛起过冲动,想走出去和他把话一口气说清楚。
但该说些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清冷的下午,东港飘落了久违的细雨。由于心里始终装着事,桑雀无法专心工作,终于提起全部勇气给明玫发了条微信
“我知道自己很冒昧,但我想问问您,陈聿深是有什么精神类的困扰吗”
其实这个问题从那晚开始,就一直像根刺般扎在桑雀的心头,成为比被骂被欺负更难排解的痛楚。
等待答复的时间很难熬。
桑雀甚至盼着明玫生气,质疑自己胡说八道。可惜事实恰恰相反。
陈聿深的直率肯定是和妈妈学的,明玫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并且未做任何遮掩,很坦诚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怎么会这么问,是聿深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应该知道他大一休学的事吧那时候就确诊了双相障碍。起初表现为躁狂,在学校惹下不小的麻烦,后来转抑郁,几乎无法和外界交流,轻生过两次。”
放心。其实早就基本治愈了,特别是经历英国留学这几年,学习和工作都很顺利,只不过偶尔还需要吃药调节,情绪波动也会来得比较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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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得病他奶奶就有这个病,大概率是遗传。聿深童年时非常不快乐,见过很多次我和他父亲之间的冲突你无法想象的冲突。”
“最让我后悔的是,我让他那么小就去读大学,结果被霸凌、被羞辱,经常伤人伤己,没办法正常社交很多事我也是在他发病后才知道的。”
“我以为他会向你承认。身为恋人,这种事不能瞒你,毕竟有一定的危险性。”
“如果你想离开他,希望能用温和的方式。当然,我还是很期盼有人愿意陪伴他的,毕竟双向障碍复发率非常非常高。”
“陈聿深还年轻,他有很多缺点,又不愿意接近别人。要是你能让他幸福就好了,只要他开心,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桑雀故作镇定地聊完这通电话,只感觉自己像被按在了极寒的冰窖里,身体冷到疯狂发抖,几乎拿不稳手机。
双向情感障碍。躁狂。抑郁。自杀。
这些词他再熟悉不过,毕竟整整二十多年都活在它所留下的阴影里,看过的书和纪录片比病人都多。
但是陈聿深那么聪明自信又有活力,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人和任何困难能拦得住他,公司的麻烦事全都被解决了,业绩正在变好,员工信心也空前提高这样能量强大的老板,怎么会藏着这种病呢
如果不是那晚买了花跑去道歉,桑雀永远也不会产生相关的联想。
他心神恍惚,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铺天盖地的宿命感逼得站起身来。
可发着抖给老板的微信打电话,却没被接起。
这个时间应该是公司的主管会议吧桑雀实在等待不了半分,便在空白的思绪间,愣愣地走出了家门。
即便是落雨的工作日,东港繁华的街道两侧仍旧行人如织。
已经在这城市生活十来年了,桑雀始终没拥有过归属感,他总觉得事事都与自己毫无关联,人我皆为浮萍。
但此时此刻,心里发着抖的阵痛鲜明发声不,陈聿深与我有关,我能在茫茫人海遇见他必有意义,我必须立刻见到他,我必须坚定地告诉他一切都会变好的。
的确是开了两三个小时的大会。陈聿深临近傍晚才重获自由,以往他都会到天台抽烟休息,现在戒了,只好乖乖回去办公室继续忙碌。
谁知刚从电梯心不在焉地出来,竟看到熟悉的清瘦身影立在门外,不由失神地停滞了目光。
忘记带伞的桑雀只穿了件白衬衫,搭着地铁一路赶来,几乎被淋透了
,正情不自禁地发着抖。
他惹人怜爱的眉眼间透着种奇妙的潸然欲泣,并不是悲伤或委屈,令陈聿深无法了解却又感觉心悸。
遭遇过那漫长的黑夜,桑雀肯定是极度害怕的,再用“对不起”之类的言语纠缠实在是太残忍了,所以陈聿深绷着没去打扰,心里却日复一日地不安,此刻只觉得桑雀是想通了准备一刀两断。
“你不接电话。”桑雀小声解释,“我只能来这等你。”
几天没听过这温软的声音,有种恍如隔世的怅然。陈聿深终于回神,赶紧打开门让他进去取暖“不是帮你录指纹了吗”
多半是觉得身为员工私自进老板的办公室不好,桑雀只嗯了声,缓缓走到地毯上站定。
的确是个工作狂的陈聿深从不在办公室放生活用品,他有点手忙脚乱,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帮他擦身的东西,只好把空调开到最高,脱下西服披到桑雀肩上“等下我让何非”
万万没想到,桑雀并没有讲任何心灰意冷的话,甚至毫无责怪之意,忽而伸手抱住他,软下声音劝道“回家吧。”
大家都说陈聿深运气好,他始终冷暖自知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除了震惊于自己好狗运之外,也实在说不出任何体面的话来。
桑雀很快松手,摸了下他染上雨渍的衬衫“弄湿了。”
向来口才极佳的陈聿深简直被逼成了哑巴。
等过几秒,没得到任何回应的桑雀抬眸,用就连自己都觉得太温柔的声音说“那天的事过去了。如果你还在意,我就不再找叶棋帮忙,好吗”
虽然完全无法推理出一分一毫的逻辑,但面对天降的台阶不下,简直就是全世界第一等一的白痴。
陈聿深回光返照般地清醒过来,很突然地猛抱住桑雀清瘦的身体。因为力气太大,害他往后趔趄到差点摔倒,又瞬间被陈聿深捞住腰身,几乎揉进怀里。
奶白的骨汤煮了牛肉和素面,撒上几粒碧莹莹的葱花,热气腾腾,是这雨夜最温暖的慰藉。
桑雀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透,面色却已好了许多。他解下围裙轻声说“吃吧,家里没什么菜,简单点。”
虽然这是陈聿深的别墅,但他坐在对面却更像个难以安心的客人。疑问憋了一路,而今实在是到了极限“为什么愿意原谅我”
桑雀拿筷子搅着面,安静无言。
“因为游戏吗”陈聿深作出保证,“放心,无论如何会让你做下去的,不必忍受我。”
“不是。”桑雀想了想,轻声安抚,“你平时绝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我明白你是控制不了自己,以后我们有问题好好沟通吧。”
太聪明也不算什么好事,陈聿深瞬间猜出答案“你知道了”
桑雀犹豫着抬起眼眸对视上他。
陈聿深的表情难以言说,本来还有点受宠若惊似的挺
开心,现在却如同被羞辱了一般满是提防你觉得我是个情绪不能自理的疯子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干吗又要生气呢我是不配可怜你。”桑雀竟然悲伤的笑了,“我妈妈也是双相患者,她在我五岁那年自杀了。”
从来没有预料到的真相让陈聿深顷刻间失去了所有自我防备。
桑雀吸了下鼻子,声音有点抖“妈妈是唯一爱过我的人,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虽然没办法感同身受,也还是看过很多书,还去听过课这是怎样的病,有什么症状,后果会多可怕我都明白的”
说话间,眼泪就滴到面碗里,毁了原本温馨的晚餐。
陈聿深已经不知怎么办好了,他起身拿着面巾纸过去帮他擦眼泪,想说出安抚的话,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彻底崩坏。
“我真的没什么朋友,遇到任何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桑雀扶下他的手,而后攥住面巾纸,任从来都不听话的泪水安静流淌,“可能我对你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是无数为了钱顺从你的对象之一,可你真的也是我现在最亲近的人了”
陈聿深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桑雀深吸了口气,抬头流着泪看他“也许我遇见你,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你是个很完美的、我向往不来的人,不要听别人的质疑,不要屈服,你肯定能完完全全地摆脱那些东西,你以后会很好很好的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让你现在好过一些,我不想到最后你也消失了”
在这一刹那之前,桑雀于陈聿深心中都仍是那个懦弱又美丽、可爱到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水母。
他曾因桑雀获得很多快乐,包括如愿以偿睡到后的得意与沉迷。然而现在,陈聿深猝不及防间便被从未想象过的巨大温柔所击中,以至于所有肤浅的、易碎的喜欢,全都变成了他从未了解过的酸痛。他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桑雀和任何人都不再相同。
努力擦掉眼泪之后,桑雀红着鼻尖笑了笑“所以并不是可怜你,也没觉得那个病多么了不得”
他当然没机会再把话说完了,陈聿深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只蘸着微凉的眼泪浅尝辄止,便又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
桑雀被压到喘不上气,挣扎说“吃、吃面吧要坨了”
结果这时,门铃忽被急促地按想。
陈聿深如梦初醒地松开手,迟疑道“忘记说了,给你准备了个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说着他便去匆匆开门。
其实礼物之类的东西桑雀毫不期待,老板花钱如流水,花多了全是负担。
没想到陈聿深拎回来的却是个粉色的塑料航空箱。
听到箱子里的呜咽声,桑雀不由呆呆地站起身来。
陈聿深打开箱门,不太熟练地拽出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因为被梳洗得太干净了,以至于桑雀差点没认出是自己时常跑去喂的乱毛小狗。
原本被劫持去宠物店的狗子很害怕,此刻发现桑雀,立刻汪汪叫着从陈聿深手里挣扎出去,飞速扑向桑雀的小腿。
直到俯身把兴奋的小狗抱在怀里,桑雀才确认自己没在做梦,他惶恐又开心“可、可以养吗”
陈聿深见他的表情,便知自己没有猜错,至少这便是桑雀小小的求而不得,禁不住悄然松了口气。
没心没肺的小狗在桑雀怀里浑身激动,忽然抬头去舔他的脸。
陈聿深又皱眉“可以,但你要跟它保持距离。”
桑雀忍不住亲了下小狗香喷喷的脑袋,而后便再也不肯撒手了。
能被“特赦”回来已经是极度意外的好运,陈聿深当然还不至于若无其事地往桑雀床上爬。但他很想确认那天的伤有没有好转,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端着杯热牛奶推开了桑雀的房门。
谁想到桑雀已经睡了,而且还抱着小狗子一脸安然。
不是洁癖吗连自己不穿睡衣上床都要被嫌。
陈聿深瞥向那只狗,感觉它不太对劲这家伙总和桑雀瞪着小圆眼装可爱,可每次看向自己,就会变成充满不屑的大小眼。
什么东西。他无声地用手指了指狗,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饱受折磨的桑雀好像又瘦了,脸只剩那么小一点,苍白的模样显得很可怜。
陈聿深看过半晌,忍不住俯身凑上去。
谁知就快要亲到他的面颊时,脸却被个温热的小爪子无情推住。
狗东西是真的欠揍陈聿深气到刚想把它揪起来教训,就听到桑雀一声轻笑。
不知何时他已经睁开温柔的眼眸,浮在笑意上的是浅浅的梨涡。
你怎么可以原谅我呢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要轻易原谅我这种卑劣的家伙啊傻瓜。
良知闪现心头却毫无力度可言,下一秒陈聿深还是在桑雀的闷哼中毫不客气地深吻下去,换来了小狗子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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