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文化在东港市非常流行,桑雀虽然没亲身体验过,但经常会看见同事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所以自然觉得长白山露营也应在那般公共设施齐全,应有尽有的地方。
谁知落地机场后一路驱车前往,最后竟到了处荒无人烟的大雪地,除摄制组入住的小屋外,便只有个孤零零的房车停驻在营地中央。
“是这样的,目前的安排是两个人住房车,两个人搭帐篷。”早就抵达的副导演端了盘热气腾腾的烧烤过来,笑容满面地解释,“所以你们自己分组,哪个组先吃掉这份当地特色美食,就可以先行选择。”
桑雀定睛一看,烧烤美食竟是蚕蛹,他沉默了。另外三个金贵的南方人也沉默了。
“你是在故意整我们吧我就算冻死也不会”秦世忍不住吐槽丹棠,可话音还没落,十分识时务的程酌就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人吃虫,不可以也不应该。秦世不由目瞪口呆地噤声。
程酌飞速解决后淡定地喝矿泉水“还好啊,东南亚的虫子可比这精彩多了。”
秦世温文尔雅的精致五官完全扭曲,在程老师期盼的目光下猛地后退过好几步。
程酌又看桑雀“小鸟和我住吧,我教你画画。”
瞬间回神的桑雀赶紧躲到陈聿深后面,紧张道“不我不敢”
“好吧。”程酌微笑,“那我自己住房车,你们挤一挤。”
在陈聿深想要杀人的眼神逼迫下,骑虎难下的秦世别无选择,几经犹豫,终于颤抖地拿起烤串。
他是名副其实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苦的幸运儿,看样子这显然已经是梦幻人生历程中最艰难的挑战了。
陈聿深等得不耐烦“废物,你还能干点什么”
“你怎么不吃啊”秦世气愤,走神的刹那,就被程酌一把将蝉蛹怼到嘴上,瞬间面色变了几变,狼狈地躲到旁边干呕了起来。
桑雀瞧得于心不忍,但帮他分担是不可能分担的,他趁机拉了拉陈聿深的胳膊“走吧,搭帐篷去。”
话毕就把早就兴奋到不行的梅梅丢在雪地上。
冰凉的触感让它吓了一跳,忍不住原地蹦哒了几下,转而便兴奋地狂奔起来,半点都没有南方小狗的矜持。
多半是受过什么野外训练的关系,连个鸡蛋都煮不熟的陈聿深倒是很会折腾帐篷之类的玩意,只不过雪地帐篷要更大更复杂,需得多花些功夫。
桑雀试图帮忙未果,便在外面研究起专业的野炊炉具,顺利地烧起热水来。
“宝贝,这里真的一点食物都没有,导演组说得开车到附近的市场去买。”程酌过来商量,“我和秦世去吧,需要什么你写下来。”
刷了几次牙的秦世仍旧满脸绝望,好在并不影响他提出要求“我要吃牛排。”
八百块吃六顿饭,按东北的物价来说完全足够。由于导演
组防止他们扫码付款,把手机都封箱保管了,桑雀只得脱下手套,在寒风里认真地记录起食材和调料,很不放心地嘱咐“别乱花哦,记得要节省。”
放心,这种小事。秦世丝毫不怀疑自己,尽管他连根葱都没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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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家伙比较可疑,但程老师应该可靠。桑雀默默地目送两人远走,又扭头偷看忙于搭帐篷的陈聿深,不知怎么才能让他开心点。
其实被质疑“做人的方式不对”这种遭遇,早就司空见惯了。
桑雀的自我防备机制让他从不敢将那些批评放在心上,甚至会抗拒接触经常批评自己的对象。
可陈聿深说的话,却让他格外在意。
我不自爱吗这个问题反复于桑雀心中浮现,理智告知他没错,你吃了亏受了害永远只会想算了,即便偶尔抗争也只是情绪发泄而没勇气要求结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该怎么好好在这世上活,又怎么能保护在意的人
太多纷繁的思绪让桑雀有些迷茫,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让陈聿深改观是的,他非常希望让老板认为自己有变好一点,即便不过浮于表面。
“要喝热水吗”
桑雀捧着个保温杯凑过去,又被锤子砸地的声音吓得后退几步。
冬季被冻硬了的土地很结实,陈聿深费了不少劲才把帐篷固定下来,起身给他看自己脸上的汗“你看我够不够热”
“那也别脱外套啊,会感冒的。”桑雀慌忙找出纸巾帮他擦拭,顺势在旁拍马屁,“你好厉害哦,这么会儿就搭起来了。”
感谢摄像机在场,老板既不可能骂人,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动脚。
桑雀忽然感觉拍综艺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果然,陈聿深只是不满地瞪来一眼。
桑雀赶紧微笑。
他穿了件纯白的防雪服,还带了个绒绒的奶白毛线帽,除了乌黑碎发和黑亮亮的眼珠子,就只剩下被冻红的鼻尖还带了点颜色。
陈聿深忍不住亲住那冰冷失血的薄唇,直至生动的血色伴随着羞怯悄然浮现于桑雀的面庞,才推他进帐篷“去歇着,不用总管那两个人,他们死不了。”
虽然帐篷的暖炉还没烧起来,但好赖防风。
桑雀打开折叠椅坐下,帮他研究造型洋气的煤油炉该怎么使用。
几分钟后,随着橙色的光缓缓亮起,温暖也随之而来。满身是雪的梅梅跟着安装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一起进屋,很聪明地在炉前趴倒,眯着圆眼睛烤起了毛毛。
桑雀微笑,也把稍有些僵硬的手凑过去“真好,要是以前也有这东西就好啦,一直都很怕过冬天呢。”
陈聿深疑惑“北方不是有暖气吗”
“那要很好的小区才烧得热啊,我家和学校都温温冰冰的。”桑雀说了半截,又淡笑,“算啦,你不懂。”
闻言陈聿深态度不悦“你不说我怎么懂”
他这句话显然在影射下药事件,桑雀心虚,半
晌又放软声音哀求“我知道自己不对,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撒娇有用吗有用。陈聿深憋住情绪,转身到帐篷另一侧铺床,又因怕把桑雀会冻出问题来,而离开和丹棠交涉去了。
如果自己也能像老板这样自然而然地表达诉求该多好呀,桑雀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负众望,程酌和秦世买菜买得乱七八糟。错误和遗漏就不说了,问题是根本没带回多少东西,却几乎把钱花了个精光。
桑雀惊愕地询问了半晌,最后确认是品质过高的牛肉和一整个反季节大西瓜出了问题。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建议“退掉吧一点用都没有”
“我可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秦世回想起自己完全k不过的东北大妈,立刻表示拒绝,因着肚子还不饿而嘴硬道,“有什么就吃什么呗。”
桑雀对他不太了解,但对陈聿深和程酌的饭量还是挺清楚的,半点碳水和主食没有,恐怕今晚就能弹尽粮绝。
他面露难色地望向陈聿深。
买东西好说,但因为嫌贵退货对老板而言还是太超过了。果不其然,陈聿深毫无概念地表态“没关系,明天再说。”
幸好程酌理智还在,提议道“那我带小鸟去吧,刚好我认路。”
可能是现场人有点多的缘故,松了口气的桑雀完全忘记这是在录恋综,立刻跟着程酌上车“快点好吗市场都关门很早的。”
被抛弃在雪地上的陈聿深忽然生气地望向秦世。
秦世拎着一堆塑料袋很委屈“瞪我干吗我可是为你付出一切了我”
退肉是不可能的,好在水果摊大叔还算好讲话,把将近两百块的西瓜换成了堆更便宜的应季水果。桑雀又用仅剩的几十元买了面条、土豆萝卜和泡菜,才忧心忡忡地跟着程酌返回营地准备晚餐。
因为等得无聊,陈聿深和秦世去附近雪山景点参观了圈,归来正值夕阳渐落之时,抬眼便瞧见那两个在炉前和谐忙碌的身影。
秦世不挑拨心里痒痒,故意坏笑“其实程哥和小鸟性格比较配,你这种阴暗的家伙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陈聿深完全不理他,大步走过去催促道“我饿了。”
“马上啦。”桑雀头也不抬地答了句,忽发现程酌要去端沸腾的锅,吓到立刻接手阻止“老师我来”
他把炉具抢走才担心“您快休息吧,要是把手烫到就没办法画画了。”
程酌余光瞧见陈聿深难看至极的脸色,温柔微笑“这么关心我啊,可我想帮你呢宝贝。”
“你一天到晚恶心不恶心,谁是你宝贝”陈聿深忽然便发了脾气,“他是我老婆”
这说话的语气着实太冲了些,桑雀惊讶回身,生怕他惹怒程酌搞得不欢而散,劝阻道“老师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嘛,不要发神经。”
刚刚还吵着饿了的陈聿深
随之冷笑“我不饿,你们好好吃。”
话毕他便走向帐篷,连背影都气急败坏。
程酌笑得几乎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恶趣味“好有意思呢这位小少爷。”
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录制,陈聿深说不吃还真不吃了。早就折腾饿了的秦世毫不客气,甚至幸灾乐祸“管他的,东港王境泽,饿一晚上就知道真香了。”
话毕他便在露营桌前吃得不亦乐乎,开心称赞说“手艺绝了,小鸟我可以娶你吗”
桑雀白忙了半天还惹怒了老板,难免有点郁闷,拿着盘子盛了些出来怂怂地表态“我去给他送点吧。”
说着便慢吞吞地离开。
程酌喝着酒微笑“好想看看陈聿深把小鸟气跑了要怎么活。”
“那应该是死狗一条了吧”秦世完全不操心,“明天去滑雪不”
程酌很现实“你有钱买门票吗”
话毕两人便齐齐看向躲在摄像机后面吃泡面的丹棠。丹棠轻咳两声,无情起身消失,嘟囔道“这晚上可真冷啊。”
“累了整天,要吃饭呀。”
桑雀进门见陈聿深躺在羽绒被上冷脸翻书,赶紧跪坐过去把食物放在他旁边。
见老板仍旧不满的样子,又小声道歉“我不该抛下你去市场的,可方才时间紧张有点着急其实来的都是你的朋友,如果最后害他们饿肚子那多不好呀”
陈聿深这才慢慢移过眼神。
“我知道程老师不愿意拍摄的,他都是为了你嘛。”桑雀劝慰,“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程酌喜欢开玩笑,他对大家讲话都是那副样子啊。要珍惜朋友的好,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我也想要朋友。”
陈聿深放下书“我就是你的朋友。”
桑雀惊讶“你不是不愿意当我朋友吗”
陈聿深沉默半晌,又骂他“小白痴。”
无论如何情绪好转总是令人开心的事,桑雀轻轻推了推他“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吧,人家大老远为了你折腾来这里,你怎么能躲起来呀”
陈聿深态度有所松动“那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桑雀眨眼。
陈聿深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待桑雀刚要讲话,他又不善地冷哼“别说是我这种,鬼才信你。”
“不是问过吗喜欢帅的呀,我就是颜控。”桑雀真没有过去那么怕他了,微笑片刻才说了实话,“喜欢聪明的,因为我太笨啦。喜欢运动好外语好数学也好的,因为我都学不会。喜欢外向的,因为我害怕和别人交流要是有人能代替我说话就好了。”
这听起来,还挺符合的。陈聿深一边暗自得意,一边将信将疑。
桑雀又补充“喜欢情商高情绪稳定的。”
陈聿深立刻黑脸“程酌是吗”
桑雀笑意未退
,忽然俯身趴到他怀里小声确认“你真的在意答案”
安静。
片刻之后,陈聿深很没好气”不在意我为什么要问”
桑雀抬起脸,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那你肯定能做到,你这么厉害,再长大点,没那么容易被外界左右情绪了,一切都会变好的,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自己旧病复发吗陈聿深原本别扭的心情难免更加复杂,最后道“那你给我点动力吧。”
身上穿着暖暖的防雪服很有安全感,不怕这家伙忽然袭击。
桑雀眨了下狐狸眼,少见地凑过去主动亲了他一下,只可惜柔软转瞬即逝,很是狡猾。
陈聿深刚想再占点便宜,却见梅梅鬼鬼祟祟地凑近盘子,妄图叼走牛排,不由立刻用书砸它,吓得小狗夺命而逃。
被气到的桑雀立刻锤向他的肩膀,而后端起盘子就去追狗“梅梅别怕,吃肉肉啦。”
被区别对待的陈聿深这才坐起身来,考虑到秦世那家伙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半口食物的,不由感觉吃了大亏,忙走出帐篷直奔餐桌火炉,宛若刚刚闹脾气的另有其人。
从前桑雀总是好奇,露营的时候大家会凑在一起做些什么。原来只是待在篝火前吃喝玩牌,互讲陈年丑事,真有种虚无度日、远离尘烟的轻松感觉。
长时间和陈聿深的朋友相处,他竟生出种自己也有朋友的温暖错觉,四人闲闹到十二点终于散伙,心里又累又轻松。
桑雀顶着满天繁星从营地的公共浴室出来,没吹干的头发顷刻间就冻成了冰条。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好笑体验了,难免会因此回忆起在北方度过的童年与青春。
正走神时,明明已经收工的摄影师踩着雪疾走过来,中文半生不熟“老师,你的狗好像追兔子去了。”
桑雀震惊“在哪呀”
摄影师给他指了个方向“它不听话,我带您过去。”
结果这夜路太滑,他手里的设备又重,竟然没两步就趔趄进了积雪堆里。
桑雀心急安慰“没事没事,我去喊梅梅,帮我和陈聿深说一声。”
话毕他就丢下洗漱包,慌慌张张地朝黑暗中跑去。
天知道这冰天雪地里哪来的兔子,桑雀焦急地喊了半天,还真把乱跑的梅梅喊了过来。
小狗子虽穿着防寒服,但裸露在外的毛已经冰到不行了,被撸头时连打过几个喷嚏。
桑雀不开心“让你乱跑,跟我回去。”
好死不死雪林里又窜过一到白影,梅梅顿时兴奋,再度嗷嗷嗷地追在后面疯奔而去。
桑雀生怕它丢了,赶紧追在后面生气呼唤“梅梅梅梅你再不听话我不管你啦”
平日被宠坏的小狗服从性奇差无比,虽偶尔回头瞧瞧主人,但仍控制不了自己的天性,激动得越跑越远。
如果梅梅丢失在这种地方是必死无疑的,桑雀快急懵了,又没带着手机照明,只好加快步伐,试图尽快将它抓捕归案。
结果忙中出错,他一个没看准,竟然踩到一大团松软的雪,直接膝盖一软摔下了雪坡
仓皇间桑雀只顾得上护住脑袋。待到滚得七荤八素狼狈瘫倒之时,便觉得脚踝阵阵撕痛。
“汪汪”
听到动静的梅梅跑了回来,站在雪坡上好奇瞧他,还开心摇着尾巴。
是不是天下的狗都是傻的
桑雀艰难地爬了半米,而后疼得再度摔倒,气出哭腔“看什么看,去找你哥哥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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