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回忆当初,分明就是为了钱才开始这段奇幻关系的,即便如此也可以尝试去爱吗
桑雀习惯自欺欺人,始终没勇气直面最难解的问题,却还是被明玫的示好戳破了梦幻的气泡。
他可以欺骗自己像鸵鸟一样留恋着陈聿深,却没办法安下心来去欺骗一位母亲,并且迟迟地发觉原来把钱、性与感情分开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然而无论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是什么,陈聿深都早已与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截然不同了,可因此就能建立与合约无关的情感链接吗
这个问题光是想想,桑雀就会止不住地七上八下,陷入心情复杂的烦忧之中。
陈聿深去首都出差后,除了丹棠的新片预告在网上激起一波热度外,生活大半重归安宁。
虽然公司内没谁当面提起,但桑雀能感觉到罗杰被开除的事肯定在背地里惹出了议论纷纷。
事实上,少数理中客会觉得没证据便不该状告桑雀,而绝大部分懂得人情世故的同事只感慨罗杰脑袋进水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真发现了问题,也没必要招惹老板的人啊
不管怎么说,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确实不能得罪老板娘”的真理。
周身小心翼翼的微妙氛围让桑雀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已决心远离是非,所以每日闷着头两点一线,倒过得难得清净。
这晚偌大的别墅里冷冷清清,只剩下梅梅和鸭子闹出的小小动静。
太过宽敞的空间虽舒适却难免让桑雀不安,他检查过好几遍门窗,才躲回房间里开始编辑游戏剧情。
正思绪沉浸时,陈聿深每日不落的视频通话又亮了起来。
桑雀手比脑子还快,立刻点击接通,见他背后是酒店房间,开口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聿深轻笑“怎么,想我了”
唔,虽然老板在家总是折腾人,但他离开还是过于死气沉沉。无奈桑雀完全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便只回答“也没有,还好吧”
陈聿深尚未来得及生气,就听到秦世幸灾乐祸的笑声“看来小鸟已经另结新欢了。”
他怎么也去了首都真是无处不在的家伙。桑雀无奈敛眉“乱讲。”
每次在外人面前陈聿深言行还算成熟,淡定解释说“周一还要去见见张总,等忙完再回。”
老板日常应酬的多是财经新闻里出现的人物,想想就压力很大。
桑雀替他担心了两秒,转而又意识到竟然要自己过周末了吗
和陈聿深同进同出太久,忽然有点不习惯孤单。他情绪低落地眨了眨眼睛“那你加油呀。”
“我举报他是为了在首都花天酒地才不回东港的。”秦世又开始画外音,“而且我们正要准备去酒吧嗨一下,快跟这种人分手吧。”
桑雀不知道怎么回应无聊的玩笑,只老实地嘱咐“少喝酒
就好,注意安全。”
“废话真多。”陈聿深骂了句秦世,完全忽略那家伙的恶意捣乱,嘱咐过几句“好好吃饭”、“早点睡觉”之类的就挂了视频。
好不容易恢复点温度的卧室再度鸦雀无声。
桑雀翻出日历微微叹息,过了半分钟又有点后悔要是刚才承认想他就好了,为什么总是心口不一呢
这般郁闷着,他忍不住泛起个久违的念头或者去看看老板吧,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会开心的
其实大学和徐哲暧昧时,桑雀也去隔壁市探望过,后来正果未成反而收获羞辱满满,便导致他不怎么敢主动讨好旁人了。
而今想来,对那个坏蛋都能做到的事,对老板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极罕有的冲动越来越鲜明,他咬着嘴唇打开旅行网站,查阅起东港到首都的机票来。
如今都市中的年轻人生活节奏繁忙,互联网上很流行特种兵出行文化。从前桑雀坚信这类疲惫行为和自己绝没半点关系,所以当真在周六早晨赶去机场时,难免感觉有一丝好笑,又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他这辈子还没坐过正常的航班,全程小心谨慎地按照流程搭乘上去,简直慌得不行,生怕犯什么错误。
不过要在东港之外的陌生城市见到老板了呢。这个念头又让桑雀莫名期待。
脑袋里各种胡思乱想飘飘忽忽,路上完全没有睡着。
直至飞机落了地,他才又重新担心起来陈聿深好像一直闲不下来的样子,万一他全天都有别的安排怎么办万一他去了首都附近的其它地方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先打个招呼比较好呢
可那还算什么惊喜呀。
桑雀带着纠结的情绪随人流走向出站口,被这庞然的机场和陌生的环境搞得惴惴不安,甚至因看不懂指引地铁方向的牌子而原地发懵。
正当他捏着机票迷茫地东瞅西望时,竟忽有一捧香槟色玫瑰从后面递到眼前。
新鲜欲滴,香气扑鼻。
受到惊吓的桑雀仓皇回神,毫无防备地对视上陈聿深带笑的桃花眼,不由呆滞诶诶诶
陈聿深被他迟钝的小表情逗笑,完全不在乎周身行人如织,低头吻过他才道“竟然跑来找我,还说你不是想我”
熟悉的柔软与亲昵终于让桑雀慢慢反应过来,他害羞地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的”
“早告诉过你,你做什么我都清楚。”陈聿深无奈,“小山雀的记忆比鱼还差劲是不是”
由于一直没被打扰,的确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被人暗中保护这件事了。桑雀尴尬地握紧机票“那、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其实陈聿深也是大清早才被通知他跑去机场的,本以为又是受了什么坏人的骗,谁晓得竟然是来首都见自己,实在是很值得让人得意忘形。
惊喜计划完全落了空的桑雀无奈接受现实,低头胡编乱造“我、
我只是从来没见过首都长什么样而且这周比较闲”
原以为陈聿深肯定要挪揄几句,没想他只是带笑嗯了声,把花塞到他怀里,拉住他的手道走吧。卐”
松了口气。桑雀紧抱着那束极夸张的美丽玫瑰跟在旁边,不晓得是因为花还是因为陈聿深,来来往往的乘客总会投来好奇目光。
他不好意思地带上白色棉服的帽子,掩住了早就红到不行的耳朵和面庞。
四通八达的首都虽也庞然又繁华,但和东港的气质截然不同。轿车急驶过笔直的宽阔马路,每每窗外出现只有新闻上才能瞅见的知名建筑,都让桑雀好奇不已。
陈聿深在旁凝视过很久,忽然叫道“老婆。”
今天这辆车上的司机可什么都能听见,桑雀顿时不安地瞪向他,生怕下一秒就听到胡话。
陈聿深若无旁人“我也想你了。”
桑雀紧张地瞥过前排司机,羞涩地哦了声,忙转移话题“有没有打扰你呀,其实不用管我的,我就是来嗯”
如果讲“来看他一眼就好”是不是太过离谱听起来肯定像个花痴。
幸而陈聿深今日颇有良心,虽是半笑不笑的表情,却没当着司机的面逼问,只捏住他的脸故意蹂躏了番,而后便始终握住那纤细的手没再松开。
格外干冷的北方寒风凛冽,一进到酒店房间,方才有温暖治愈身体。
桑雀放下双肩包,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好给你带的就拿了昨天烤的曲奇饼干,你可以当早餐吃。”
“我不吃饼干,我想吃你。”陈聿深果然绅士不了多久,关好门就抱了上来,毫不客气地把他往大床上推。
一夜没睡安稳的桑雀慌张抵抗,郁闷地扶住他的肩膀“你、你怎么只会想这种事,就不能好好待会吗”
“可我好几天都没碰过你了。”陈聿深露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抱怨了句,又扶住他的脸,“昨晚梦见你了。”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梦。桑雀实在不愿在肾虚的悲惨之路上越走越远,忙哀求“别闹啦。”
而后又小声问他“是不是除了身体,我其他部分都很无聊你就不愿意跟我多说两句话吗”
忽被反将一军的陈聿深沉默半晌,竟然松了手,眼神不满地躺到旁边紧瞧着他。
这个家伙,愿意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成熟的样子,偏在自己这里任性。桑雀没办法地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帅脸,而后微微笑。
安静。对视。
无缘由的吻又在莫名其妙的瞬间发生了,只是这次的吻在漫无目的中显露出少见的温情。
重得呼吸后,害羞的桑雀不禁把脸靠在他的肩头,过了片刻轻声说“好啦,真的只是来看看你的,你去忙吧,反正下周就回家了。”
“今天没事,你难得来,想去哪里逛逛”
陈聿深的良心再度出现。
听到这话桑雀禁不住有点惊讶,支起身子说“真的带我去玩吗”
陈聿深嗯了声,安静回视,的确没有继要续动手动脚的意思。
简直是人间奇迹。桑雀赶紧提议“天安门。”
愣过好几秒,陈聿深不禁露出轻笑,翻身抱住他“傻瓜。”
若论起游玩,桑雀肯定是全天下最虔诚的游客了。他认认真真地去广场上和合了影,又到故宫惊讶地逛了大半天,吃过顿王府井的特色小吃,而后便于夜色间在南锣鼓巷的胡同里走走停停,半点没有平日虚弱不堪的样子。
听到小山雀在身边哼歌,陈聿深不由反问“那么开心吗”
“一直都想来的,之前高中前几名可以来首都夏令营呢。”桑雀举着相机拍了几张风景照,又心虚郁闷,“可我三百多名。”
噗。
最近他常随口提起以前的事,总让陈聿深忍不住想象那时的他是什么模样。然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能遇见也很好。
“谢谢你陪我。”桑雀轻声道,“肯定还是耽误你的正事了,下回不这么冲动啦。”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那些冰冷的工作重要呢陈聿深很想这么反问,可他回忆起只完成了四分之一的合同,便又陷入语塞。
表达完心意的桑雀并没有想太多,无意间瞧见路边卖糖葫芦的,立刻上前买了串,举着回来开心笑道“东港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这个,今天很圆满。”
傻瓜老婆,好像真的很沉溺于弥补童年。陈聿深笑意浅淡,甚至有点心疼。
桑雀咬了一口裹着糖衣的酸甜山楂,察觉到他目光始终在自己脸上,不由举起糖葫芦问道“要不要吃”
陈聿深摇头。
桑雀又咬了口,慢慢吞咽的同时神色逐渐变得有些腼腆,直到把那颗山楂吃干净,才意外地认真呼唤,声音软软“陈聿深。”
平日除了把他逗急了时,似乎没被叫过名字。陈聿深自然不安。
桑雀默默地看向他眼眸子倒映的灯火与自己,这个刹那真的非常想要追问,如果免费帮他拍完恋综,那么假的是不是可以变成真的。
然而复杂的家庭和艰难的事业,好像不太能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烦恼已经很多了,何必再多这一个
老板从小就看到父亲家暴母亲可怕画面,所以才对所谓爱情和长久的陪伴关系充满怀疑吧
如果不能顺其自然地走到那一步,逼他表态也毫无意义可言。
这样思考完,桑雀便只摇了摇头,踮起脚来在他唇边留下个微凉但带着糖味的吻,然后弯起狐狸眼说“我满足啦,我们回去吧。”
习惯了南方的湿润气候,忽然来到首都难免会很不适应这里的干燥。
晚上洗过澡后,桑雀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涂了好久的润肤霜,把每寸皮肤都照顾到才安然躺倒,随动作带起股奇怪的
甜香。
在旁翻书的陈聿深侧眸“干什么,用儿童的味道防备我吗”
“才不是,姚遥送给我的。”桑雀拿起大白兔奶糖味的瓶子瞧了瞧,而后侧身摸住他劲瘦的腰,“我也可以帮你涂。”
陈聿深“不让碰还勾引我。”
桑雀立刻收回手。
“睡吧,你明早还要赶飞机。”陈聿深抚过他的额头“身体不好非要瞎折腾。”
话毕他便放下书,调熄了房间的灯。
奇怪的老板,今天好商量到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直有点可疑。
黑暗中被熟悉的怀抱温柔搂住,但此后并没发生任何逾越之举。这份体贴反而让桑雀生出愧疚,结巴道“那、那要是你真的很想的话”
“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泄欲工具。”陈聿深轻声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早晨知道你去机场是来见我的,高兴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感谢黑暗,桑雀瞬间脸红而未暴露。他不善言辞,根本想不出好听的话来,最终唯有轻轻地回抱住陈聿深,将脸藏在了他的怀里。
为何世间有那么多情侣可以爱得死去活来,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夸张的呢
明明只是听到句温暖的话,就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呀。
首都的探视似乎让飘忽不定的关系自然升温,之后陈聿深再回家,两人有几天简直相处和谐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然而越是如此,越容易让心态消极的桑雀惴惴不安。他总怕忽然发生什么事情会破坏掉来之不易的安宁。
老天仿佛偷听到他的恐惧似的,二零二三年的最后一个月刚刚到来,麻烦便也接踵而至了。
当夜桑雀正和陈聿深在沙发上依偎着看电影,接到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坐直身体茫然确认“你说什么”
继母吴善丽在电话里哭哭啼啼“你弟弟把同学打伤,被拘留了。你爸刚住院,这边又找不到人照顾他,我得明后天才能赶过去,你快去救救安祈啊,他只是个孩子他肯定吓坏了”
桑雀艰难理清思路,半晌才答应“好把派出所和医院的地址发我吧。”
虽然真的很不想管家里的破事,但那种厌烦也没到此时都要见死不救的地步,只不过
他对视上满眼关切的陈聿深,并不甘心把他卷进来,不由轻声表态“我弟好像闯祸了,我去瞧瞧你别管”
其实方才陈聿深已经稍微偷听到了来龙去脉,此刻再听到这话不禁瞪了眼桑雀,毫不费力地把他手机抢过来看了两眼,而后便拿起自己的电话发语音“金律师,有个急事你去了解一下,我把信息发你。”
桑雀在旁欲言又止,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碾碎成了灰暗的微尘,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事情远比吴善丽描述的严重更多。
桑安祈在学
校不好好学习,甚至跟同学结识了社会不良人士。这回全因小团体中的所谓“老大”与人争风吃醋,他便鲁莽动手参与斗殴,最后几个人把个外校年轻人打到生死未卜。更棘手的是,受害者父亲颇有些政治背景,此时急怒攻心,极力要求此案严办。
目前案件刚刚受理,只有陈家的律师能见到桑安祈。询问后得知那小子被吓得不行,一见警察就全招认了,现在只等受害者抢救结果。
被搞到头都大了的桑雀恍恍惚惚,次日下午又接到继母抵达的消息,不得不请了假出来跟她沟通。
出事的毕竟是亲儿子,吴善丽哭得眼睛都肿了,拉着他说“你帮忙找找人,可不能让安祈被学校处分啊,他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
桑雀面色苍白“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处不处分的问题。如果受害者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坐牢的。”
“什么”吴善丽愣了几秒,转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那你快帮帮他呀,他什么都不懂”
桑雀头痛,实话实说道“我没这个能力,还是等等消息吧。”
“你找那个陈聿深啊”吴善丽倒什么八卦都知道,哭着说,“他以前不是也差点把同学打死吗结果送到国外去一点事都没有”
虽然不喜欢继母和弟弟,但桑雀原本还是为这个变故而心情沉重的,此刻听到她的话,方才立刻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根本就不是你讲的那样而且你绝对不许去找他”
没想正在快捷酒店争吵时,本该忙碌的陈聿深竟然带着律师和几个保镖出现了。
他进屋后开门见山“现在可以做的事不多,我会帮受害者联络相关的外科专家,他能转危为安并且取得家属谅解是最好的。但凡受害者重伤或者根本没挺过去,也要做好面临刑事诉讼的准备。”
“安祈不能坐牢啊,他还那么年轻。”吴善丽立刻转移了重点,又在痛哭的过程中试图上去拉扯陈聿深。
保镖手急眼快地把她拦住。
吴善丽哀求“陈总,你肯定有门路,帮忙送点钱把安祈放出来吧,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你看在雀雀的面子上”
好丢人。法盲。自私鬼。
桑雀本就不愿让陈聿深接触这件事,此时更是被气到缺氧,破天荒地发火骂道“你别胡闹了”
“你朝我喊什么喊”吴善丽完全不怕桑雀,泼妇般地崩溃哭道,“你弟弟在东港读书你都不管他,他学坏了都是你的错你当哥哥的有没有一点责任感你可比他大十二岁长兄如父”
就在桑雀血压升高眼前发黑之际,陈聿深忽然把放置茶具和水壶的圆桌直接踹翻,巨大的动静吓得吴善丽顷刻噤声。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我可以看在桑雀的面子上力所能及地帮助你,但你不准再因为这件事联系桑雀。”
“不要你管。”桑雀自尊心被继母闹了个粉碎,手指微微发抖“这跟你没有关系。”
陈聿深完全不打算
与他争执,随即望向保镖送桑雀回家。
那几个黑衣壮汉相当听话,见桑雀僵在原地不肯动弹,轻而易举便把他直接带离了满地狼藉的房间,丝毫不留还手的余地。
仔细想想上帝还真的挺会开玩笑,虽然吴善丽说话难听,但桑安祈这回身陷的麻烦,的确与当年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当初的陈聿深是那个只会躲在黑暗中封闭内心的孩子,而今却要成长为替别人遮风挡雨的依靠了。
他着实懒得多费口舌,好在工资拿到手软的律师很有耐心,把事情轻重缓急分析清楚后,才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待到忙完所有回到家时,天已经极黑了。
别墅里没开灯,不过听着梅梅在楼上的动静,便知道桑雀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陈聿深整理好情绪,找出钥匙打开门,对着呆坐在地毯上的清瘦身影温柔表示关心“没吃饭吧我点了餐在楼下。”
桑雀沉默着不回答。
陈聿深走到他身边蹲坐下,在黑暗中仔细确认“你哭了不至于的,听说手术挺成功。”
“随便吧做人要自作自受。”桑雀的声音果然带着极明显的哽咽,手里捏着纸巾,身边也都是纸团子,显然被气得不轻。
陈聿深扶住他的后背认真解释“我不想和你在那里吵架,所以才让他们送你回来。那女人一点理智都没有,更没必要对她消耗情绪。”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桑雀半点也没有被安慰道,抽噎着说,“我不要你管,你不许管。”
陈聿深无奈失笑“你也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些,真打死人,我想管也管不了。但如果只是赔点医药费,让律师花功夫周旋,对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桑雀哭得头晕,没力气跟他讲道理,半晌才摸索出张银行卡来“除了做游戏的钱,我就这么点积蓄要是解决不了那也没办法”
“你看,你不想眼睁睁看他们家破人亡,所以我帮一下也没什么。”陈聿深极有耐心地替他擦眼泪,“你的心情我多少理解,但我也对你讲过,他们怎么样和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没有关系,对我而言,只是你遇到麻烦,我能做点什么让你轻松些罢了,嗯”
桑雀刚被擦干净的脸又淌下泪来。
陈聿深忍不住拥抱住他“如果我遇到麻烦,你也一样会想办法帮我,所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
“我们是在过日子吗”桑雀小声反问,而后否认,“不是的,你别自找苦吃。”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们睡得是一张床。”陈聿深按住他的脖颈,用脸贴住他柔软的短发,“我又不是只在床上才叫你老婆。”
桑雀紧绷了几秒,终于哭出声来“我快被烦死了”
“好了好了。”陈聿深赶紧又轻拍他,安慰道,“所以才不让你跟那女人多说,有律师在你怕什么律师能把她说成哑巴。”
等着桑雀又哭过了一阵子,终于稍许平复下情绪,陈聿深才轻轻放开他,从风衣兜里拿出个有点软软的东西递给他“看,像你吗”
把东西接到手里的瞬间,它便自动发出亮光,竟然是个磨砂材质的山雀小挂件。
暖融融的微弱夜灯照亮了桑雀泪意朦胧的眼眸。他很是羞愧地胡乱抹过两下,而后又郁闷地望向陈聿深。
陈聿深微笑“这样就不怕走夜路了。”
桑雀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哽咽道“我以为你会让我不要圣母不要理他们你怎么愿意帮忙呢”
“决定态度的人是你,我只是顺你的心意,没有你我跟他们毫无瓜葛。”陈聿深态度明确,“你本来也不是什么锱铢必较的性格,所以做你自己就好。”
桑雀小声“你不觉得我很笨吗”
“你要是聪明,也许我就不会在这里了。”陈聿深不以为然,“总之这事对我很简单,不必有负担。没出息的男人才会逼你去斤斤计较。”
真是老板会说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桑雀哭着轻笑“别得意了”
说完便握着小山雀重新拥抱住陈聿深,想表达得太多,笨嘴拙舌,最终只能一言不发。
那条困囚着他的山路仍在,就好像这段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糟糕人生。可在这个混乱的夜晚里,桑雀第一次感觉到,无论这条路如何黑暗漫长,它都一定存在着某处终点。而自己,也一定可以坚持着走过去,抵达全新的、更好的地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