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一败涂地，相约一年

    白道众种子高手们一齐愕然。

    在他们心中，纵使奏梦瑶保持中立，已使他们大大不满；何况刻下竟要代慕容复应付不舍的挑战。

    只有三个人反应比较不同。

    第一个是书香世家的云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纤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头，制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满。

    第二个是小半道人，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射出尊敬的神色，显是把握到秦梦瑶不顾自身清誉，誓要维护十八种子高手的心意。

    第三个是不舍大师。

    要知此次召来十八种子高手，以不舍主张最力，其中一個原因，是希望在外侮之前，激起同仇敌忾，以冲淡因韩府凶案引起的分裂危机，岂知一上来还未向庞斑挑战，十八种子高手便一败四死，使他们完全陷入被动的劣境。

    话说道此处，慕容复已经负手向前踏出一步。

    其三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慕容复无法判断庞斑的想法，与言静庵关系匪浅的他，连带着慈航静斋也与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

    对此，慕容复与厉若海都心知肚明。

    由于武曌将魔门两派六道连根拔起的缘故，导致魔门传承就此断绝，后世魔门宗派虽然侥幸残存，但还是少了有关隋唐两朝的记载。

    小半道人忽地哈哈一笑。

    不舍轻轻摇头道“不舍怎敢居功，我看慕容复真正忌惮的乃秦梦瑶，才如此破例离去。”

    慕容复淡淡答道。

    秦梦瑶轻叹道“还请公子不要再逼迫梦瑶了”旋即又抬头看向慕容复，语气平淡道“公子应该最清楚自己的对手从来都不在八派之列”

    三丰真人之名，他自然有所耳闻。

    所以他一现身即向慕容复单独挑战，固然是希望挽回如江河下泻的颓势，更重要的是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换回众人的安然离去，保全实力。

    云裳伸手过去捉着夫君微颤的手，心中暗叹，知道惯对春风秋月、琴棋书昼与自己鱼水之乐的向清秋，正深为眼前冷酷的死亡而战栗，叹了一口气，向不舍道“大师若无指示，愚夫妇便返回书香世家了。”

    而此时此地，慕容复还无稳胜庞斑的把握，所以便暂且卖了秦梦瑶一个薄面。

    “三丰真人”

    在众人惊疑目光中，慕容复却忽然笑道“梦瑶小姐可知我早前对于静斋有所偏见，但今日直至见到梦瑶小姐才让我改变对于了静斋的看法”

    “好一个秦梦瑶”

    “多谢庞兄夸奖”

    而即便如此，不舍能鼓起勇气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八大派种子高手的苦心实在值得称赞。

    当初众人都以为三丰真人已经坐化，所以庞斑也未执着去追寻他的下落。

    今日在这长街上，二人都无稳操胜券的把握。

    瞧出这些人内心已乱，早无战意，慕容复轻轻摇头道，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飘向远处。

    慕容复同样淡淡道“那庞兄可以选择此地与我一战，其实我早就想与庞兄尽兴一战了”

    不舍平静地道“梦瑶姑娘与魔师刚才趁各位注意力集中在慕容公子身上时走了。”

    毕竟就写酒囊饭袋尽数暴毙而亡，也改写不了这天下局势。

    “不错，当年隋初平定天下，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大成的向雨田便在尘世逍遥两百余年后这才破碎虚空。

    众种子高手除不舍外，均脸色一变，心中都泛起无力与抗的窝囊感觉，这次围攻慕容复，可说是一败涂地，丢脸之极，若非对方因为秦梦瑶而手下留情，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众人目光回到岸边，而秦梦瑶早不知所踪，甚至就庞斑身形已经消失。

    月夜之下，庞斑注视着不远处那个第一次让他手受伤的白衣人影淡淡道“拜慕容兄所赐，我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战意盎然”

    与大唐双龙传的慈航静斋有所不同，这翻云覆雨中的慈航静斋却是选择以身入局，彻底坐实以天下为重这句话。

    而非大唐之中的慈航静斋，看似满口天下大义，却从头来却从未真正入局，她们往往都是先有立场后有结论，然后再挖空心思去找论据。其次，每一个行走江湖的慈航静斋弟子武功都奇高，但她们真正出手机会很少，往往都是以天下为名呼朋引伴围攻他人。

    “三丰真人已经破碎虚空”

    以三丰真人的资质，想必是早已触碰到了那一关卡，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破碎虚空而去”

    待到直至察觉慕容复身形已经彻底远去后，众人脸色这才恢复了那么一丝血色。

    只不过当年三丰真人成名之时，已是传鹰大侠破碎虚空，蒙古国师八师巴同样力证金刚之道之后的时代了。

    但听慕容复所言，那位向雨田却凭借“道心种魔大法”成功破碎虚空，让他平静的心难免有了涟漪。

    “庞兄，一年后再见”

    慕容复突然停在长街之上，一位宛若神魔的男子早已等在前方。

    “庞兄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世间顶点，却不知早有人领先一步”

    听到此处众人的神情都有所变化，其中尤其是庞斑与秦梦瑶、以及武当派的小半道人表情最为复杂。

    然而慕容复不仅仅是来历神秘，武功上更是深不可测，已超脱了一般的武学常规和争战之道，若群战不免，激起他的杀机，恐怕最多拚着内伤加深，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况发生，白道将沉沦不起，休想在数十年内回复元气。

    众人眼光不由落在他的胖脸上。

    话说道此处，慕容复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秦梦瑶。

    难怪二十年前与庞斑的斗争，白道虽人才辈出，仍然一直屈处下风。

    秦梦瑶不愧为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传人，一语便道破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因此那向雨田之名，庞斑自然无所听闻。

    “所谓白道八派不过是土鸡瓦犬，唯有武当派当年的祖师的三丰真人值得让我尊重，可惜我却无缘与三丰真人相见”

    许久后，庞斑再次开口道“慕容兄，我要回宫了，一年后我们再见”

    筏可大师闻言，脸色煞白的他，合十道“小半道兄说得好，贫侩失去功被废后，心无碍，反而旁观者清，看出慕容复起始时杀气大盛，直至不舍大师现身时，才蓦地敛去杀机，可见不舍大师的成就，竟硬迫得慕庞二魔也要改变了主意。”

    “你们这些人连死在我手下的资格都没有”

    庞斑追求天道，早已将浪翻云视为了最为合适不过的对手，若无意外，他这个对手不可能更换。

    白道八派这些所谓种子高手，均是八派联盟千锤百炼下精挑出来的俊彦，在庞斑退隐这二十年来，得八派捐弃门户之见，史无前例的让他们在本门武功之外，得窥他派秘传心法，又得各派宗师亲自训练指点，名符其实地身兼各派之长，对于歼灭庞斑可谓信心十足，岂知还未真正碰上庞斑，便在慕容复手中接连受挫。

    真正对江湖有着深远影响的人，并非所谓八大派，而是黑道中的三大势力。

    庞斑向北，而慕容复则向南。

    可惜直到他面对慕容复时，才体察到慕容复的真正实力；因为他完全触碰不到慕容复究竟身处何方。

    只见这看来一脸乐天的道人宽容道“各位实在不用心灰意冷，否则便落在他们算计中，我们虽有战友不幸身死，但比起二十年前先辈的遭遇，可算是战绩辉煌，由此可见二十年后的今天，和庞斑、慕容复二人的斗争，已大有转机。”

    要知二十年前，庞斑曾先后多次被白道高手联手围攻，除了少林的无想僧外，手下从没活口留下，这已成了庞斑的招牌手段，这次十八种子高手围攻庞斑与慕容复二人，却只死二人，这在以前是绝难想象的事。

    提及了这位武当派的祖师，慕容复的语气稍许变得推崇起来。

    静静看着眼前的慕容复，庞斑嘴里给予了慕容复了前所未有的评价。

    “庞兄”

    月色之下，二人对视一眼后，就同时分别。

    南宋末年，一代宗师令东来自困于七绝关最后破碎虚空而去

    冷铁心冷冷道“大师不用谦虚，这次若无秦梦瑶从中作梗，非是没有留下庞魔的可能，哼我古剑池要看看言静庵如何交待此事”

    见到慕容复突然动了，正前方的谢峰等人一个个却好似如临大敌，神色紧张，眼露惧意，唯独不舍一人正大光明地抬着头，紧紧注视着慕容复的身影。

    秦梦瑶无论生死，庞斑定然免不了要出手

    “但倘若我不听梦瑶小姐之言，梦瑶小姐当真会向我出手”

    “但与我已与浪翻云定下一年之期，慕容兄来历神秘，所学极博，纵然是我也不敢保证这一战后，还有机会去赴那一年之约”

    谢峰呆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跺脚，便提起同门的两具尸体就转身离去了，

    不舍缓缓来到菩提园的高手筏可旁边，弯身探手将他抱扶起，神情落寞，无喜无悲。

    哪怕是慕容复，哪怕是厉若海，都不过是庞斑心中自浪翻云后的代替人选而已。

    而这一点言静庵师徒的所作所为，却是大为改变了静斋数百年来的风气。

    s今天我是eo之王

    或许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慕容复突然感叹道。

    云裳心中暗叹，这些一向自尊自大的高手，将失败归咎到秦梦瑶身上，实是一件补赎自己失落感的心态，有理也说不清，一向极少与人争辩的她，少有冷淡道“且不提那位魔师，仅是那位慕容公子在此，诸位谁有信心能与其一战”

    至于八派联盟所谓种子高手的生死，与这天下大势是否有关，却自始至终都不在慕容复的预料之中。

    时至此刻才感受到上乘争战之术，竟是如此地使人有力难施，才使他们明白到庞斑的可怕处。

    比如乾罗山城，比如尊信门，比如怒蛟帮，至于那八大派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慕容复依旧表情不变。

    一旁庞斑的眼神霎时间大亮起来，他终于从慕容复口中听到了让他最为感兴趣的东西。

    他适才只所以卖了秦梦瑶的一份薄面，其一是被她的所作所为而对慈航静斋的成见有所改观。

    原来慕容复已非昔日的自己，与庞斑小花溪坐而论道后，他已晋入另一层次，另一种境界，使不舍这般白道八派第一的高手，根本捕捉不到慕容复的气机何在。

    曾经幼年觉得感情难以取舍，但随着年龄增长，发现这世界上太多东西，你都无法取舍。

    或许有所不甘心，但纵然是慕容复自己，也明白眼下的自己距离浪翻云或许差了那么一线。

    其二便是源于秦梦瑶如今练就先天剑气的修为，秦梦瑶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一战必然会被秦梦瑶留下剑伤。

    就在白道八派联盟互相推诿之际，慕容复身形却已至城中。

    甚至就连对慈航静斋有所偏见的慕容复，在亲眼见到秦梦瑶的所作所为后，也是进而改观了对于慈航静斋的看法。

    不舍怎听不出她语气中有退出之意，这次应召而来的各派高手共十八人，四人已死，一人虽生犹死，若再少了书香世家这两名高手，便只剩下十三人，假若这些人中再因韩府凶案而分裂，便更七零八落了，还如何能和以庞斑与慕容复二人为首的力量对抗呢

    而在当时庞斑刚拜入魔宗蒙赤行膝下为徒，待到日后庞斑功成之后入江湖时，三丰真人早已许久不曾在江湖上露面，甚至就连武当派掌门也不知其所踪。

    毕竟迎风峡一战中，庞斑先后鏖战慕容复与厉若海二人，仍能占据上风，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听到此处，慕容复不由抚掌叹道。

    看着来人身影，慕容复似并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道。

    而自始至终，谢峰等人却连出手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普天之下奇才众多，但最终能化悲思为力量的天生绝世武学奇才，唯有浪翻云一人而已

    众人心中一动，立时把握到这小半道人话中的玄机。

    幼年愈缺乏什么，成年后就会去追逐什么，哪怕明知道飞蛾扑火，但还是乐此不疲

    我现在的处境，就是已经清楚了结局，但还是不肯放弃，非得用一个残酷的事实，才能让我清醒

    吐槽一下

    做人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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