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咽了下口水, 话锋一转“被挠了。”将手肘横在身前,语气不善“他的猫是罪魁祸首。”
血淋淋的四道爪印拉了有十几厘米长,瞧起来挠得挺狠, 纪九韶擦着脑后的湿发,目光越过江弈看向他后面的小孩“怎么回事”
纪小希忙不迭解释“大黑很乖的一直很乖很乖地趴在床边,是叔叔蹦起来的时候压疼了大黑, 大黑才会挠他”
江弈抽着凉气回头“你要不蹲在床边两颗眼珠跟咒怨那小孩似的看我我能跳起来”
纪小希被说的一愣, 小声辩解“我只是想看叔叔的烧退了没有还有那块白白的头发。”
江弈睨着小孩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烧退不退那是摸出来的, 你看能看出花来”
纪小希闻言小脑袋垂了下去,瘪瘪嘴道歉“对不起, 叔叔。”然后小步挪到江弈旁边,揪着自家大人的衣角, 弱弱地说“大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江弈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就退让的意思, 蛮横指责“但你是故意的。”
小孩仰着脖子委屈巴巴地对纪九韶咕哝“是小希的错, 不要赶大黑走啦, 下次不会再挠人了,它一定很乖的。”
江弈拧眉看着自己的伤, 逮着纪小希得寸进尺“多大点小娃娃养猫,又挠又咬的, 咬伤了人你负得起的责任吗养你一个不够烦的”
“我、这是大黑第一次抓人。”
“第一次我要感到荣幸吗”
“不、不是,但是叔叔您先弄痛它的。”
“你要不跟鬼一样盯着我看我能压到它”
短短的指头指着江弈的头,稚嫩的童音颤巍巍的“可是白白的头发真的看起来很奇怪啊”
“我奇怪”江弈弯着身子, 居高临下地从鼻子里嗤他“你个小崽子懂什么是潮流”
“电视剧里的坏人头发才是这种颜色。”
衬衫被小手攥得越来越紧,站在门口的大人擦拭头发的动作渐渐停住,阖目数秒。
方才安静的住所突然被凄厉的猫叫和男人的暴吼冲破屋顶,刚洗完澡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结果没进门就被撞了个实在。
现在面前的一大一小吵得不亦乐乎,原本以为周博明来的时候足够闹腾了,没想到还有更吵的。
纪九韶睁开眼,将毛巾搁在小的头顶,小的话音一顿。
他低头问“作业写完了”
两人一齐噤声,小脑袋迟钝地摇了摇。
江弈在旁边凉凉地说“小学鸡。”
“回去写作业。”纪九韶将仰着的小脑袋按下去,然后应付面前横眉怒目落井下石的大脑袋“家猫,打过疫苗,你不用打。”
江弈先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不爽,不用打针就算了他手还往下淌着血
纪九韶将额前的碎发抹到后,随意朝他勾勾手,转身“跟我来。”
纪小希三步两回头的往自己房间走,走了两步忍不住惴惴地说“不要赶大黑出去哦。”
江弈扭头恶狠狠地威胁“就赶。”
纪小希鼻子抽了抽,眼看泪光盈满了眼眶就要掉下来,江弈还想笑,但没来得及笑出声,领口被人揪着往前一拽,被迫回头朝前踉跄两步稳住身子。
“别恐吓小孩子。”纪九韶不客气地抓着他的衣领往前走。
还挺护犊子。
江弈被揪着走了两步,不耐地想挣开,但自己一只手瘸,一只手带伤,拼力气肯定拼不过。
看着纪九韶干净的衬衫袖子,冷冷一笑,抬起带血的左手就往他胳膊上蹭。
果然在他蹭上去的前一瞬纪九韶松了手,江弈恢复自由得意地耸肩,“去哪。”
纪九韶带着他走进一个房间,停下脚步,推开门,江弈伸脖子往里看,是个挺大的洗漱间。
“先用水冲伤口,等会擦碘酒。”纪九韶扭开水龙头,又走出去,“我去拿医药箱。”
江弈将信将疑地把手伸到水下,这样能行
冰凉的水刺得伤口生疼,一边冲着伤口,一边打量这个洗漱间。
牙刷毛巾摆的很整齐,还有些一看就是小娃娃用的洗漱用品,空气中燃着气味淡雅的熏香。
四周安静下来,江弈终于记起来思考自己在哪这个问题,刚才那间房间没来得及细看,卫生间不像是酒店的,更何况纪九韶的小崽子住在这里。
莫不是捅进了纪九韶的老巢
扭头往窗户外头看去,c市半个天空被夕阳的金红胡乱涂抹成一幅油彩画。
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
江弈收回视线看镜子里的自己,下巴的青紫淤青淡去不少,右臂重新燥的白纱布和石膏裹得严严实实。
深吸几口气细细感受,虽然鼻子还有些不通畅,不过头不晕了、脑不涨了、腰不酸了,甚至还能蹦上两下。
微微动了动肩膀,只有轻微的疼痛。
镜子里的人,除了因为两天没刮胡子冒出的青色胡茬,一切都很好,好到让他恍惚。
正是胡思乱想,水龙头被扭上了,画着红色十字的大型医药箱被放到洗漱台上。
江弈看着他打开医药箱,箱子里从酒精消毒液到感冒清热药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应俱全,简直像个小型药店,不住出声调侃“看不出来九少这么谨慎惜命。”
“有小孩,什么都要准备。”纪九韶并不熟悉药箱里的东西,低眸在里面翻翻找找。
江弈仔细地想了想,倒也不对他准备的这样周全感到奇怪了。
就好像纪九韶决定了要养猫,不止给猫打了疫苗,包括人被猫挠了后该怎么处理也想到了。
他生命里一切需要做的、即将做的,都非常明晰。
其实步伐已经完全体现出这个人的做派,无论到来还是离开,都持重凌厉,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前方。
目光于纪九韶身上流转了半天,江弈终于敛目确认这一点,他也很膈应。
于是他低笑了几声,“原来九少不止在商业场上成就超前,就连培育接班人都比我们这些人快啊,27岁就有个八、九岁的孩子,事业家庭两头顾,我辈楷模、楷模。就是不知道”
看着不动声色倒弄药瓶的人,笑容里泛出坏水,一字字轻缓念“纪夫人是哪家会所的人”
话才落。
“嘶”突兀的灼人刺痛烧得江弈反射性缩手,但纪九韶早已捏住他的虎口,任他如何使劲也抽不回手。
那一瞬间好像皮肤上每一处的神经细胞都跟烟花似的炸裂开,然后灼烧成一片。江弈痛得直往牙齿缝间吸凉气,声音堵在喉咙里,骂都骂不出声。
纪九韶施施然抬起碘酒的瓶口放置一旁,用棉棒蘸着碘酒细细沾在抓痕上,“话说的不好听。”
过于刺激的疼痛,让江弈的上身不自主的朝左手蜷了过去,眼眶溢出生理性的泪花。
这t是真的疼
生理上粗暴的刺激让江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眨了下眼睛,被激出的泪水滚落眼眶。缓了好一会后,切齿骂道“衣冠禽兽。”
“嗯,不会说人话是可以改说成语。”
纪九韶稍稍一错眼,就瞧见半个身子蜷在盥洗台上的人“眼泪汪汪”地瞪着自己,面目狰狞、眼球里都是血丝。
这个时候也不忘看着他。
可惜随棉棒擦拭而抖动的睫毛,合着眼底泛起的水汽,让这道目光除了凶戾,多了些其他的味道。
如果昨晚湖边光线够亮,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江弈小声抽着气,紧闭了好几次眼睛,才把眼眶里的泪水全都给挤出去,但没安静半会,又皮痒痒地凑过去问“如果不是纪夫人来历有辱你们纪家门庭,纪少为什么不敢带回去”
“我带谁回去,”纪九韶手上的动作重了些,黑色的眼瞳从来淡漠,也不锋锐,却有通人的气势,“跟任何人无关。”
跟他确实无关,不过之后可以当做聊天话题拿到岳小姐面前说道一番。
“我就是好奇,如果纪少带个男人回去呢”疼痛过去,江弈眉目又舒展起来了,“比如陆言”
纪九韶搁下棉棒,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瓶,不轻不重地搁在盥洗台上,发出轻微地响。
江弈听得眼皮一抖,哪里想的到碘酒之后还要用酒精清洗,左手用劲往后抽“不麻烦九少了,我自己来。”奈何被捏得牢固,左右也抽不动。
“九少。”江弈瞧着他单手拨掉酒精盖,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脸上维持着调笑,心里其实慌得一比,“我可以自己来,不用了。”
“你只有一只手。”
“我真的可以,”江弈为了证明所言,抬起右臂石膏裹得严严实实,放回去,又低头看了看两只脚,也不大行,眼珠子胡乱转了一圈,最后心念电闪,脱口而出“我可以用牙齿叼的。”
纪九韶闻言,倒是放下了酒精瓶,甚至好心的将棉棒抽出来递到他嘴边,示意他“请。”
江弈看着面前的雪白的棉棒,进退不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