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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九韶又往前递了递, 棉絮快戳到嘴边,江弈骑虎难下,机械地张嘴咬住,僵硬地弯身去沾酒精。
酒精瓶瓶口不大, 戳了几次也没戳进去, 反而好几次差点把瓶子捣翻。口里的木杆被唾液黏湿, 但依旧不得其口。
有头顶上那个人看着, 他越鼓捣越觉得焦躁,逐渐的,焦躁里带上了烦躁,熟悉的怒气涌上头。
江弈用舌头抵着木杆, 又一次戳到瓶口外边。他咬着木杆子顿下来, 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
让自己显得像个煞笔。
纪九韶的目光不带刺, 历来淡漠得很, 但是江弈现在觉得自己背上、脑后、耳后跟针扎一样的又疼又痒。
呼吸越来越粗砺, 血液又开始沸腾, 神经在跳跃,牙齿在不规则地磕碰。
为什么每次纪九韶都要高高在上的向他施予举手之劳
他要用万向城给纪九韶一记痛击没错, 但只是万向城还不够、远远不够,他应该做的更多一些、更深刻一些,让纪九韶更恶心一些。
比如现在, 他就该做点什么摆脱难堪的处境。
俯瞰着透明的医用酒精,一个好似在脑海中酝酿已久的想法被拨开了层层迷雾浮现出来, 愈来愈清晰、最后纠缠成型。
齿间用力, 木杆折断在口中。
他的手依然被纪九韶拿捏着,但这不要紧。
江弈嗓子里抑制不住地溢出几声古怪的笑,随后轻啐出医用棉签。
纪九韶听见了他短促的怪笑, 但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弈猛然弓下脊背,牙齿咬住瓶口,然后腾的站直身体,仰头。
500毫升的酒精瓶子倒仰在空中,浓度为七十五的酒精倾灌入口鼻,味道比他以往喝过的任何白酒都要热辣。
难以想象会有人把医用酒精倒入嘴里,眼见江弈找死一样的举动,纪九韶劈手要夺下瓶子,江弈却叼着瓶口边缘一甩,牙齿随之松开,酒精瓶被抛飞砸到洗浴间的墙壁上。
随后低头喷出一大蓬酒精,喷洒在涂满碘酒的手肘上。
江弈含着剩下的灼烧液体抬起头,迎着流露出惊异的漆黑眼眸,嘴角翘出一个疯笑。
他蓦地跨前半步欺身而上,蛮横地堵住冰冷的嘴唇,噬咬柔韧的嘴唇迫使牙关松懈,舌裹着酒精撬开封锁线,让冰冷火焰顺着舌尖烧入另一个人口中。
江弈往嘴里倒酒精的举动足够疯狂,但唇角泛开的痛意更让纪九韶意外。
江弈像狼狗,但不止是因为目光像。
还因为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跳起来咬人。
他不过才一刹那的倏忽,火热的唇舌就突然欺压上来,炙热的舌头带着灼烧的液体抵开牙关侵入。
七十五度的酒精燎着口腔粘膜,不分敌我地点爆嘴里的每一个细胞,烧人的辣味疯狂跳跃。
热辣灼人,比白兰地烈了几十倍不止。
纪九韶微微眯了眼睛,伸手钳住江弈的脖子,试图强行拉开他,但方才夺瓶时松开了的左手不知何时已反捏住自己的手腕,力道紧到指甲深深嵌入肌肉里。
眼下的人死掐着他的手腕、死咬着他的唇瓣,眼神阴狠暴戾,像一只叼住猎物的狼狗,在进食完成前寸步不让。
疯狂的唇舌攻防之间,一大半透明酒精趁隙溢出唇角,蜿蜒而下浸湿了衬衫。
与口腔中的热辣截然相反,淌在肌肤上的液体冷冰冰的,风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脖颈后的骨头被捏得生疼,但这些都被江弈完全忽视了,他抻着脖子跟后面的力量死犟,牙齿切入他的唇瓣,噬咬他的血肉,间隙中遗漏出吃吃的低笑,眼珠极力往上翻,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一定是满眼全都是我。
因为你现在不得不看着我。
对不对
被抛弃在地上的酒精瓶还在“咕咚咕咚”地不断往外冒液体。
两个男人的交锋由暗到明,很快变成了纯粹力量的博弈,盥洗台上的医药箱被扫到地上,药盒瓶罐散落一地。
纪九韶的另一只手终于撕开江弈的五根手指以手腕上五道殷红的血迹为代价。单手横入他的喉咙,抵着最脆弱的咽喉毫不留情地往外施压,江弈的左手也很快重新攀上他的手肘与之对抗。
你来我往地唇舌交锋里,浑浊的呼吸与热辣的酒气交融,唇舌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血的味道能激起最原始的本能,江弈双目赤红,倾全身力量叼住猎物,纪九韶目光极寒,毫不留情地钳制住他的要害。
两人脚下踩着不知是什么的药,跌跌撞撞往后退,药盒被鞋底刮拉出刺耳的响。
江弈力气始终没有纪九韶来的大,最后整个人被抵在了墙上,双脚只虚挨着地面,咽喉的软骨被纪九韶的手肘挫入深处,逐渐变得喘不通气。
呼吸被制,过度缺氧,江弈不得不松开叼在嘴里的软肉。
唇舌的战斗终于歇停。
纪九韶望着额头脖子直往外翻青筋的男人,面冷,眼神也冷,用舌尖碰了碰伤处,高浓度的酒精刺激着被咬出血的嘴唇,伤口翕痛。
过于浓烈的酒,不止灼烫,还会伤人。
纪九韶单手死死抵着江弈的脖子,就那么看着被自己制在墙上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涨红,额头翻出一条条青筋,几乎快接近窒息的样子。
他一双眼睛离奇的黑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色,却镇静得令人害怕。
江弈清晰地体会到大脑在充血,眼前闪过大片大片的红光,左手无力地攀着喉咙前铁一样的胳膊,指甲在铁一样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挠痕,痕迹越来越轻,力气越来越小。
直到攀着他的手垂然下去,纪九韶仿佛才回过神,陡然松开了横在对方脖子上的手。
劫后余生的江弈顺着墙壁瘫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也顾不得脖子后还钳着一只手了。
如果不是现在的生理状态不允许,他一定大笑出声。
真td爽
口腔里的血腥味跟酒精糅合在一起,味蕾被高浓度的酒精刺激得麻木,但从鼻腔里依旧能嗅到那股令他无比着迷的味道。
江弈急促地呼吸着,眼帘半耷,底下露出的双目血淋淋的,比真正的疯子还要可怖。
纪九韶站在原地,克制地调整着呼吸,额头浮了一层热汗,嘴角多了一道血红。
若江弈此时还分得出神来看他,就会发现眼前的人神情虽然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冷酷淡然,平日淡漠的眼眸却变得黑沉沉的,胸膛的剧烈起伏还昭示着刚才不留余力的粗暴行径。
不等江弈完全喘通气,扣在他脖子后面的手不容置喙的将他的脑袋按进了盥洗池,冰冷的自来水劈头盖脸地冲下来,另一只手从后面绕来捏着他的下巴往后扭,力道之野蛮几乎要把他的脖子折断。
嘴巴被迫张开,自来水冲进口腔里,还有一部分溅进眼耳鼻里,他猝不及防的呛了好几大口。
江弈被冷水冲了好一会,咳呛之余,口腔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好像褪去了不少。
纪九韶终于扔开湿透的江弈,然后给自己接了满满一杯清水开始漱口。
江弈总算从水龙头底下钻出来,乱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动了动口里有些发麻的舌头。
七十来度的酒精,没吞下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比起口腔里的不适感,他对旁边的人更有兴趣,眸光尽聚集在嘴角的那点鲜红上。
纪九韶的嘴唇多数情况是没什么弧度的,成一条直线,上唇薄,下唇比上唇更薄,是标准的薄唇,而薄唇一般彰显着“冷情”。
纪九韶是不是真的冷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下唇多了个血印子的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四年里,纪九韶这张脸、这件白衬衫、这头黑发、这道视线,日夜硌得他眼睛红肿、心里发疼,他憋着、噎着,胸膛快要爆炸。
四年了,江弈心情从来没有像这样舒爽过,梦里硌得他辗转反侧的那些东西被逐一宣泄出来他不爽这张完美的脸,然后咬破了他的嘴唇;他憎恨这件白衬衫过于干净,然后把它揉皱了沾了血;他厌恶视线里没有自己,然后他不得不看见自己。
手腕上五条自深变浅的血痕,白衬衫被蹭上血迹的袖子,在一番争斗后变得凌乱的碎发,再加上“破相”的脸。
这些东西,远比魅金cb的成功还要令他兴奋。
江弈露出白牙森森一笑“九少的伤,要不要再用酒精消消毒”
纪九韶没有理会他,俯身捡起所剩无几的酒精瓶,盖上瓶盖,放回药箱里。
“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依纪九韶的洁癖,看不下这一地的狼藉在情理之中。
江弈倒也没抗拒,蹲下身捡药,将没摔碎的瓶瓶罐罐拢起来放回医药箱里。
三两下收完药,最后捡起一片玻璃渣拿在手里把玩,也不怕手被割破。片刻后抬头对着纪九韶扬眉嬉笑“对这样掉在过地上的垃圾,九少一定不能忍受对不对”
纪九韶没说话。
“下一秒,这些东西就会扔进垃圾桶里,对不对。”江弈将玻璃片扔进药箱里。
“你有洁癖,正好,我是垃圾。”
江弈拍拍手站起来,眼白上的血红还没有完全褪下,看起来依旧骇人“你要怎么处理垃圾和被垃圾染脏的自己。”
纪九韶提起医药箱搁回到盥洗台上,一言不发地挤出洗手液。
江弈就站在后面看着泡沫在十指间翻挤,越来越多,然后又随着时间流逝而破灭。
良久。
冷淡的嗓音敲打四周墙壁又荡入江弈耳朵里。
“垃圾里也有可回收的。”
江弈看着镜子里的人笑问“原来在九少还没把我分类到有害垃圾里”
纪九韶仍专注于手上,头也不抬道“即使是不可回收的垃圾,放对地方也是有用的资源。”
洗浴室一时之间只有水流冲刷的的声音,江弈望着镜子琢磨许久也没想通话里的含义。
“对了,明天你应该能看到一个新闻,关于魅金的。”纪九韶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擦干手离开,走过江弈身边时微微顿了一下,补充说“是你喜欢的头条。”
江弈心头一跳。
对自己被查底这件事他倒是不意外,毕竟可是纪九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跟你之前编排的新闻有一点不同,”疏淡的话撩过耳畔,“jnn只播报真实的新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