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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跑
    本就寂静的环境更加静了。

    室内站着不少人,光是保镖就超过一只手,此刻却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杜庭政身份地位摆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往他身边凑。

    蒋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讨好谄媚,甚至没有惧怕或胆怯。

    杜庭政竟然也笑了一下。

    那笑意微弱,唇角只微微一动便回到了原位。

    “我之前告诉过你,如果再这样跟我说话,就对你不客气。”

    蒋屹“在床上吗”

    “也可以一试。”杜庭政说,“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话音落地,他一把钳制住蒋屹的脖子,一路拖进隔间,按到了平整宽大的沙发上。

    蒋屹被迫仰起头。

    杜庭政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目光在掌心下的颈窝处流连。

    这姿势太危险了。

    被西装裤包裹住的坚实有力的大腿就在一侧,即便处在阴影内,也能看清上面的顶起的弧度。

    他眼底的神色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好像下一刻就要重新覆上来。

    “今天试不成了。”蒋屹盯着他,抓住沙发一侧的手背青筋明显。

    “我八点有课。”他不再挑衅他的权威,用遗憾加抱歉,还有一点戒备的态度说,“普通打工人,没有旷班的权利。”

    “金石。”杜庭政道。

    金石没办法,金石没文化,金石真的办不了这事。

    “大爷,”金石站在外面,被纱帘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惶恐道,“来不及啊,就算立刻联系校长,再一步步办下去,时间上也来不及除非,让蒋教授自己找同事代一堂课。”

    “都是一群心脏里装了起搏器的家伙,晚上出不了门。”蒋屹道,“是专业课,事出突然,其他朋友没办法临时代讲。”

    杜庭政冷硬的皮鞋几乎挨着他的鞋尖,他维持着那一副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的冷漠模样,眼底倒影出来的人影肤色白皙,唇色殷红。

    别人根本无法通过他的神情判断他是否在考虑或者权衡。

    蒋屹想他应该不会权衡,他的身份地位足以使他略过这一步。

    他只是在等待发起攻击的时机。

    蒋屹脸色苍白了一些,喉咙在掌心里费力吞咽。

    “杜先生,”他眼角泛起红,“你三番五次抓我过来,所图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要尝鲜,或者单纯纾解,都是成年人,我可以理解。”

    他尝试着说“大可不必如此急切。我九点半下课,到时候春风一度,你想怎样,我可以配合。”

    杜庭政掌心被触动,不发一语,伸手去解皮带的卡扣。

    “不行,杜庭政”蒋屹没去看他解皮带的手,紧紧盯着他,坚持道,“我八点要去上课,不能迟到,不能旷课,不能消失不见。”

    他一连三个不能,指尖因为竭力克制而小幅度的颤抖。

    金石在外面捏了一把冷汗。

    他脑子发散了片刻叫所有人出去,自己也一并出去,关上了茶水间的门。

    扬起的下颌和扑簌不停的眼睫近在眼前,那种仅在特定场景中才会显现出来的易碎感又重新浮出水面。

    没人敢用这种呵斥的语气直呼杜庭政的全名。

    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力道,变成了轻轻的摩挲。

    蒋屹看着他,眼睛里半明半暗。

    “九点三十分下课,”他没有大口喘气,因而有些微微的缺氧,脑子里的神经不停地在跳,“我保证,三十分钟以内,十点之前,出现在这里。”

    金石在外面站了不足十分钟,茶水间的门打开,蒋屹神色如常,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间很不对劲。

    不论他们在里面干了还是没干。

    “送我回学校,”蒋屹拉紧外套,神情冷淡,简短道,“立刻。”

    金石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看他行走间动作无异,不像是受过磋磨的样子。

    蒋屹目视前方,冷冷地问“看什么”

    金石立刻收回视线,替他推开厚重的厅门。

    蒋屹出了门,汽车从大理石地面上开过来,停在他跟前。

    金石拉开门请他上车,自己也跟上去,期间按了一下耳上的麦,确认道“十点钟,再接回来吗”

    汽车绕过喷泉,往大门的方向行使。

    身量高挑的女人朝着内宅走去,与汽车错身而过。

    那应该是个混血,五官虽然突出,却没什么攻击性,有着大家闺秀般的得体温婉。

    蒋屹不由多看了两眼。

    “心心姐,”金石从滑下的窗户里对着她喊道,“我十点钟回来。”

    邢心点点头,朝他挥手再见。

    蒋屹把视线收回,扫了金石一眼。

    “这是他的女人”

    金石这该死的理解力。即便他不用尊称,也知道他指代的谁。

    “秘书,”金石说,“四国混血,漂亮吧”

    蒋屹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美丑还是有基本的分辨和欣赏能力的“漂亮。”

    金石美滋滋点点头,蒋屹说“瞧着比你要高了。”

    “没有”金石立刻不笑了,“我比她高一厘米,女人显得高而已。”

    “噢,”蒋屹说,“那她穿高跟鞋吗”

    金石瞪着他。

    蒋屹抬手示意换掉这个话题。

    汽车顺着冬青开出去,在马路上平稳的滑行。

    蒋屹看了几次时间,金石向他保证“迟到不了,八点准时让您出现在学校。”

    “出现在阶梯教室三楼才行,”蒋屹说,“提前十分钟到是良好的自身修养也是对学生的尊重。”

    金石喊了司机一声“开快点。”

    两道的灯带飞度后退,漆黑的树影看不分明,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蒋屹望着窗外出神,流畅的侧脸被路灯镀上暖黄的光,偶尔照亮全部又瞬间隐入黑暗。

    他的教养实在是太好了。

    金石抓过不少人,有挣扎的,也有破口大骂的,有些迫于杜家威名不敢反抗,但是眼睛里也尽是畏缩和憎恨。

    他不卑不亢,到了这会还能这么冷静的坐在车里,着实令人钦佩。

    蒋屹维持着发呆的动作,突然问“他会睡秘书吗”

    金石先是皱眉,反应过来惊道“当然不了”

    蒋屹没他那么大反应。

    “那他有女人吗”他平静地出奇,“或者男人,养在身边的都算。”

    金石张了张嘴,又闭上,饱含深意地笑了起来。

    “套我的话,”他笑得含糊不清,想在这个问题上反将他一军,故意道,“我不告诉你。”

    蒋屹好似无所谓。

    他不追问,也不动。

    差十分钟八点,金石看着他进了阶梯教室的门。

    “蒋教授,”他叫住他,提醒道,“先生让我等下接您回去,您看我进去等,还是在楼下等”

    蒋屹神色没什么变化“我知道。”

    金石松了口气。

    蒋屹朝他微笑了一下“能在楼下等吗这里学生很多,因为职业特性,我不想让他们揣测我的私事,可以吗”

    金石点点头表示理解,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九点三十分钟,金石在朝阳楼下踩灭烟头,扔进垃圾桶。

    学生陆陆续续的从楼里走出来,喧哗声一下子将寂静的夜搅乱。

    他派人守好各个出口,想起来蒋屹的腿不方便,望了一眼仍旧亮着灯的三楼教室,逆流而上,走进了人群里。

    偌大教室里的人已经散去七七八八,剩余的一些也差不多收拾好东西,从夹道里往外走。

    勤工俭学的学生已经入场,正从教室最后方开始扫地上被不小心遗留下的垃圾。

    金石扫过一圈,没找到蒋屹的身影。

    讲台上空空如也,大屏幕也已经被关闭。

    金石顿时觉得被欺骗了感情,转头就朝外跑,急匆匆按住耳麦,大声咆哮“都他妈的给老子看住了,他跑了,草”

    “日,别被老子抓到他,”他咬牙切齿道,“看我不”

    “金石”

    一声稍显清亮的,温和无害的声音打断了他。

    金石浑身一顿,猛地刹住了脚步。

    蒋屹擦着手,身后是亮着灯的洗手间入口。

    他好似无知无觉,上下打量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金石长吸一口气,闭上眼“诶呀”了一声“蒋教授你去洗手间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去洗个手而已,”蒋屹好笑道,“何况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金石还是那一副使劲使猛了又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表情。

    “您存一下我的手机号,”他扶了扶墙,告诉楼下的兄弟们不用急了,“下回有事提前说,别吓我啊。”

    蒋屹当着他面存好手机号,跟着他走“如果我刚刚跑了,会怎么样”

    “去抓呗,抓到至少打断一条腿。”金石说,“先生没特意交代不能打的,就是可以打。”

    到了楼梯口处,他要伸手扶蒋屹,被摆手拒绝了。

    蒋屹扶着栏杆慢慢往下走“我是说你,你会怎么样”

    金石愣了愣。

    他当真开始想后果“会挨骂,也可能会扣奖金,被那会儿我们出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秘书扣,邢心,她不讲情面的。”

    “嗯。”蒋屹走得很慢,“所以我不会跑。”

    金石震惊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再一次刷新了蒋屹展示出来的优良素质。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纯良无害的人。

    蒋屹趁机提要求道“等下我能不能去药店一趟”

    金石还没有从感动中出来“家里有医生,我叫他来就行了。”

    蒋屹摇摇头“我去买药,美利曲辛片。”

    “治什么的”

    “吃了能让人心情愉悦。”蒋屹说,“你不放心,可以把我吃剩下的没收。”

    金石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药。

    “行吗”蒋屹问。

    他在空旷的楼梯间缓缓下行,只有一条腿用力,每下一个台阶就要用力扶稳栏杆。

    明明身量比一般人高,平日里脸色看起来也健康无比,思维缜密,能说会道此刻却凭空给人一种孱弱的感觉。

    好像下一刻就他妈的要红眼眶了。

    金石神经大条,不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此刻也沉默下来,冒着到家超过十点的风险,答应了他的请求“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