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做的不错。”
“所以你们那边的诚意呢”
谈话发生在黑色吉普车内。
侑奈坐在副驾, 睨向驾驶座上的女人,目光清凌。
出了体育馆,还没走出一条街, 遥遥扫去,她就树荫处发现了这辆熟悉的车。
西村千彩摇下车窗, 发射了一个k, 朝她挥手示意, 腕表看上去价格不菲。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不得已的, 侑奈只能改变原有行程,上了这辆贼车。
西村千彩正在嚼泡泡糖,口齿却很清晰,“很快就能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了。”
侑奈没好气道“不要谜语人, 速说。”
“嘿嘿,你还是那么心急, 欸疼疼疼, 我这就说这就说。”
她揉了揉被侑奈掐过的腰间肉,她身上都是实打实的肌肉,提起来掐那可真是疼的要命。
西村千彩开着车, 目光不偏不倚,正色道“之前得到的研究人员名单你还记得吗”
侑奈斟酌着, “是雪原交给我的那份”
“对,就是五年前那晚, 她从研究所偷出来的那个。”
仿佛一晃回到那个雨夜, 针对实验体的交锋,苦艾酒的试探与布局侑奈想起那位有希子的旧友、对她爱护有加的阿姨演员莎朗温亚德。
也是苦艾酒的真实身份。
“有不少退出实验的研究人员,正在遭受黑衣组织的追杀, 大多数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
西村千彩继续道“但还有一位名叫玉山娴的核心人员,她藏匿地很好,不只是我们,黑衣组织也一时没找她有关她的线索,直到最近。”
“我们得到情报,玉山娴就藏身在长野县的新野町,可麻烦的是,黑衣组织似乎也同时掌握了这一线索事出紧急,我们打算明天就派人前往。”
侑奈切入话题,“他们也采取行动了”
“对,他们派出的人员是琴酒还有我。”
说到这里,车恰好行驶到红绿灯前,西村千彩吹了个泡泡,又一口咬破,脸上面无表情。
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见她不爽,侑奈却觅得几分兴致,“我以为你们已经解绑了,又被安排一起行动”
她不掩饰话中笑意,西村千彩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人格魅力大,办事效率高,领导有意提拔我,才把得力干将又分给我当固排吧。”
侑奈哼笑道“不过你们倒是挺合拍的,一个远程狙击,一个近战搏斗,配合起来很默契呢。”
“别,谁想跟这种对搭档颐指气使的家伙组队啊,我的最佳拍档已经有人选了,维持期限是一辈子哦。”
侑奈知道她指的是明智雪原。
“我倒是很好奇,在黑衣组织里,存在那种互相能交托性命的生死搭档吗”
绿灯通行,西村千彩一踩油门,悠悠道“我的答案是绝对不存在,不过大佬和挂件这类组合倒是不少。”
她联系到自身,“我看琴酒最适合的搭档就是挂件类型的,最好对他言听计从,才能让他满意。”
侑奈在忙着给回消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那他要是一直跟你绑定的话,岂不是永远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
“跟他绑定的可不是我哦,是伏特加。”
西村千彩语气平静,“或许等我死了,就能有一个听话的伏特加继承我的代号,做琴酒的贴心小弟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听到侑奈沉沉道了一声。
明晰话中内容,她不由余光看了过去,却发现侑奈连头都没抬,就像只是随口附和。
西村千彩回过视线,并不将她的话当作什么誓言,却也勾起笑容。
“也说不定,没准我是了结使命,安然退出组织了,代号才传给下一个人。”
没成想,捕捉到使命二字,一直垂着头的侑奈这下有了反应,掀眼看她。
“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哎呀呀,一会儿我们吃什么比较好呢,拉面寿司刺身唔突然好想吃乌冬面,我请你吃乌冬面怎么样还要讨论日后行动相关事宜,还是选个好私密性的餐厅吧”
果不其然,一涉及到她们的自身信息,西村千彩立马顾左右而言他,变得像泥鳅一样滑。
此时跟她打太极属于极不理智的举动,反正侑奈也只是日常试探,并不指望她真的吐出点什么。
她只纠正一点,“我要吃麦当劳。”
西村千彩刹住,嘟囔着“那还扯什么私密性嘛,果然还是小孩子口味。”
侑奈一眼飞了过去,“怎么”
西村千彩立刻换上微笑,“没什么,都听你的。”
看好一家店,在街边寻了一处车位,西村千彩刚停好车,又见侑奈掏出手机,不知看到什么内容,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西村千彩打趣道“作业忘交了”
“有关行动的讨论结束后,送我去一趟学校。”
「侑奈,待会儿请回一趟寝室,班长没找到你,把你的信息表交给我了,需要你本人核对后签名。
柏原椿」
没想到才拿到侑奈的号码几个小时,就要给她发消息叫她回来。
关掉短讯界面,柏原椿有些小小的紧张,她撩了撩头发,小动作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山代信子笑她,“不就发个消息,瞧你吓的,侑奈妹妹会吃人”
柏原椿嘴硬道“我这只是和不熟的人说话会紧张,不是她也一样。”
“不过说起吃人,你们知不知道最近那个很火的怪谈。”
浅田绘梨突然搭腔,她语气低柔,声线清婉,乍然出声,话中还是如此内容,使人顿感阴恻。
柏原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微微发麻,“绘梨,你别突然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长野县的那个荒井民宿”
不像平时为人比较正经的柏原椿,新闻系的山代信子喜欢搜集一些奇闻异事,博览各类大小刊物,所以对许多小道消息都略有耳闻。
浅田绘梨点点头,她扫了柏原椿一眼,眼底带了一丝恶趣味。
“传闻,在荒井民宿的后院,有一口荒井”
灯,不知被谁关上了。
午夜的院,杂草葳蕤,叶尖锋利,走过时,小腿上传来擦过刀刃般的刺痛。
女人穿戴庄肃。
上身日式和服,下配裤裙,白衣绯袴,仿佛旧时的巫女。
她来到井口前,缄默着,注视着深不见底的井身。
她拢了拢交叠的衣领,胸前的皮肤上,狰狞伤口仍在渗血,她轻轻盖住,风拂起束发的红飘带,被她一把扯下。
满头长发散落,色如鸦羽。
“她一头栽入井中。”
“她原是当地一个农户的妻子,周围的邻家都知道,她丈夫酗酒粗暴,每天稍有不顺就会打她,凄厉的惨叫声整夜不绝于耳,她的死引来一阵唏嘘,却也只做了几天谈资,原本已经被渐渐淡忘。”
“可自那之后,周边却兴起许多怪事。”
低柔的女声仍在讲述,“起初,是无端失窃的红色物品,羽翼猩红的公鸡、外出使用的红头巾、寓意美满的红色剪纸,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它们中有些是失主的心爱之物,痛失所爱的失主郁结深重,夜夜深陷在梦魇中。”
“其中一个失主却做了更加一个不同寻常的梦。”
男人醒在荒野之中,他头痛难忍,神情恍惚,仿佛受了某种牵引,顺着羊肠小径徐徐前行。
渐渐地,眼前的景象由朦胧转为清晰。
原本光秃秃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开满了红山茶花,铺天盖地,仿佛由鲜血凝聚成的海洋。男人行于其中,却丝毫不觉荒诞,好像也越来越融入在此情此景之中,甚至神色陶醉。
他已走到路尽头。
那里有一口枯井,他听到沉闷的呜咽声,走近时,他在井后发现一个蹲着的女人。
她一身素袍,身体蜷成一团,随着哭泣不住颤抖着。
男人难得发起善心,他走近询问“你为何如此伤心”
女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哭泣声也随之停歇。
“我有一夫郎,我们情深意切,感情甚笃,他用真心做媒,将我娶回家,却在婚后换了张野兽的皮,日日随心打骂我、侮辱我,我才知这一切全因我识人不清,所谓的真情都是诱我进笼的陷阱,我悔啊悔啊”
她念念有词,不断重复,头深深埋入膝盖,男人这才注意到,那露出的脖颈上,竟满是伤疤。
“那你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跟你的丈夫好好谈谈,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忍忍就过去了。”
女人却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神智陷入一种疯癫的魔怔,嘴里一直嘀嘀咕咕。
“我悔我好悔可他明明那么爱我,他送我最爱的红色山茶花,为我缝制嫁衣,为我放飞红纸蝶他爱我,爱我的为什么我好悔”
男人听了一阵,怪异之余,生出诸多不耐,“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
一边说着,他又凑上前,伸手去推女人的肩膀,试图将人从疯癫的状态唤醒。
“我悔我悔啊我好悔我好后悔啊”
手接触到女人肩膀的一瞬间,女人突然身形晃动,躯干剧烈颤抖,她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男人被吓到,立刻后退一步,这时,他看到女人一直藏于臂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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