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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雨势见长,豆大的雨珠拍打着车窗。

    车厢内,耿思砚瞪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竟然是一位绅士说出来的话

    他不是在耍流氓吗

    她张嘴,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他面不改色的“三围报一下,我妈要。”

    耿思砚稍稍吐了口气“要这个干嘛”

    “这周末,我爷爷出院,我爸从北京回来,有个家庭聚会需要你配合参加一下,我妈打算给你订一套衣服。”

    “哦,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怎样”他那双好看的凤眼眯出危险的气息,盯得耿思砚尴尬既心虚“以为我觊觎你的身子”

    她笑得很心虚“怎么会呢,顾总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呀,我现在就给你发。”

    后背沁出虚汗,生怕慢了让他误会自己方才真把他想成流氓了,她神速地输入自己的三围数字,发给他。

    男人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提示,他也不知道避嫌,随手拿起来看。

    看完信息,接着明目张胆地打量起她来。

    像是现场求证信息的真伪,是否谎报。

    耿思砚的腰围只有52,因此哪怕她的臀围不是非常大但也衬得十分标志,胸围在她这个体重下属于优越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材还算不错,可当场被人用那种求证的目光打量起来就

    对方还浑然不知,自己的目光有多蛊惑人心。

    脸颊传来烫人的温度,车厢里的氛围短暂地让她陷入呼吸不自由的程度。

    她干咳了两声“没事的话,我先下车了。”

    适才,他炙热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了眼窗外。

    “雨很大。”

    车子所停之处,距离避雨的屋檐下不算远,却也有两三米的距离。

    雨势又快又急,只要下车,没几秒就会被淋湿。

    “没事的。”

    耿思砚也不是矫情的人,大不了回去洗个澡。

    这时,他解开了安全带,侧身从后面拿出一把长柄伞,兀自推开车门下车。

    窗外,男人撑着伞,在昏暗的光线里从车的另一边绕过来,修长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

    雨水很快溅湿他的上截袖子,打在他白皙的手腕皮肤上,晶莹剔透的。

    耿思砚微微愣了下,下了车,他自然地将伞移了过来。

    伞不小,但大半的空间都遮住她时,他的后背不可避免被溅湿了,而他却浑不在意。

    耿思砚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共撑一把伞,不到一分钟的距离,她的心跳比平时加快了三倍。

    到了屋檐下,他的伞并没有移开,两人挨着的距离很近,耿思砚后退了半步,朝他道谢“谢谢你,顾总。”

    公寓门口的光线昏昏淡淡的,又有大伞的遮蔽,他俊美的脸庞被阴影遮住,却丝毫掩盖不了他的魅力“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对我称呼得改一下。”

    “那我叫你什么”

    “在公司之外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在我家人面前,尤其是爷爷那儿,为了不露馅,你得像寻常夫妻一样叫我。”

    寻常夫妻的称呼

    耿思砚很困惑,在耿家时,她记得父母之间就是直呼对方的名讳,但他们经常吵闹不算特别幸福的夫妻。

    倒是在李家生活时,那时候爸妈倒是十分和睦恩爱,时而称呼对方亲爱的,时而叫老公老婆。

    到底哪样才是寻常夫妻间的叫唤。

    她垂了垂眸,眼里透着懵懂“我不知道。”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男人的嗓音轻似羽毛“叫老公。”

    耿思砚脸蛋红了红。

    她有点怀疑他是故意占自己便宜但又找不到证据。

    他的诱惑总是循序渐进的“先叫一声熟练熟练。”

    “一定要这样吗”

    “嗯,做戏就要做全了。”他循循善诱,像一个千年的老狐狸,最会蛊惑人。

    她几次张嘴,终于艰难既羞涩地喊出“老公。”

    女孩的嗓音似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听起来醇香和耐人寻味,当她念这两个字时更别有风味。

    让听者心里头酥酥麻麻的。

    空气静了几秒。

    女孩耳尖传来的温度依旧烫人。

    他忽而笑了,笑得很肆意,咧着嘴,上排整洁的牙齿全露了出来。

    耿思砚感觉被人捉弄了,又羞又恼“顾砚知”

    男人的笑声比起方才克制了点儿,可那肩膀依旧笑得前后颤动。

    耿思砚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扔下一句“再见”,跺了跺脚走了。

    到了家后,耿思砚越想越气恼,仿佛男人恶作剧的笑声仍然萦绕在耳际。

    这个人表面一本正经像个正人君子,但其实又皮又坏,惯会抓弄取笑人。

    她以后不能再轻易被他好看的皮囊给蒙骗了。

    耿思砚最喜欢在周末做的事就是手机调静音后睡个大懒觉。

    醒来时,已经十一点钟了。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手机一看。

    有两个未接电话和微信未读信息。

    乍一看,都是同一个人。

    是顾砚知。

    猛然想起什么,耿思砚眼皮跳了跳。

    点开微信。

    顾砚知[我在楼下等你。]

    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耿思砚从床上跳下来,扒开窗帘往楼下看,果然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他竟然等了半个小时。

    她让老板等了半个小时

    手抖着打字[我马上下去]

    十分钟之后,耿思砚洗完漱换上张美人前天给她准备的礼服,一件藕粉色的旗袍,顶级质感的绸缎,上面绣着的纹理精秀而低调,衣服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腰身臀线剪裁得恰到好处,穿上它,她整个人的气质清亮了不少。

    下了楼,司机很有眼力劲儿地为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耿思砚低头看了眼,顾砚知坐在另一边,长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调动着,神情认真。

    此人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贵气十足,高攀不起的感觉。

    耿思砚是第一回看见他工作时的样子,心中感慨,什么小鲜肉肌肉男,在认真工作的成功人士面前都得往后退退。

    她默默坐了进去,司机关上车门。

    耿思砚正犹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就在这时,他抬起了头。

    朝她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早啊,思砚。”

    他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听了却只觉得不寒而栗,而且,早啊是什么鬼啊,都十一点多了。

    这是变向地指责她下来太晚了

    “不好意思,我手机调静音了,睡过头了。”

    “没事,我也就等了四十分钟吧,一点也不久。”

    男人嘴角僵硬地往上扯了扯。

    也就四十分钟,有生以来第一次等人,等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一点也不久。

    “那您挺有耐心的。”耿思砚本想打哈哈应付过去,在收到男人逐渐危险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了头,乖乖认错“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问题,家里那边开始了吗”

    第一次见家长就迟到让长辈等,那可是一件极其不靠谱的事。

    女人双眸低垂,眼神清澈,无辜既让人我见犹怜的。

    她今日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哪怕是阅人无数的顾砚知,心中也不免被这女人的美丽所触动到。

    他心下莫名一软,也不气了,轻呼了口气“那倒没有。”

    闻言,心里头那根筋松了下来,女孩双睫往上扬,一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斗志“我待会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顾砚知凤眼微眯,嘴角的笑意终于不再是皮笑肉不笑了。

    不知者无畏,当车子在顾家别墅门口停下时,看到门口早已出来迎接等待的大队伍,耿思砚被这大阵仗给怔住了。

    站在最前面,持着拐杖的老者,威仪犹存,耿思砚猜他便是爷爷顾雄明,他左右边分别站着张美人和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眉眼间与顾砚知有几分相似,想必便是他的父亲顾城禹,后方还站了些家里的佣人。

    看到这些人,耿思砚心里头暗暗打了退堂鼓。

    可司机林叔早已下车,先是打开顾砚知那边的车门,本想绕到耿思砚这边来时,顾砚知示意他停下“林叔,先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

    犹记得上回,耿思砚问顾砚知要不要给家里人准备见面礼。

    他说这些事他会自己去弄。

    林叔去了后备箱,顾砚知则绕到了耿思砚这边。

    车门被拉开,看到向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漂亮的手。

    耿思砚迟疑了几秒,方才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回在民政局,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更早之前,他甚至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车窗上拉进了车里来。

    一次又一次的肌肤之亲。

    这一回,他们掌心相贴,炙热的温度从掌心一路蔓延至她的心尖,滚烫而酥麻。

    却也在这个她无所适从的环境里带来一丝丝安全感。

    此时此刻,周围的目光将她紧紧包裹着。

    顾砚知牵着她走了过去介绍。

    “爷爷,这是思砚,人给你带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耿思砚也跟着叫了声“爷爷好。”

    顾雄明打量起她来,规规矩矩的小姑娘,长相大方,就是太瘦了点。

    顾雄明一贯严肃的眉眼片刻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顾砚知又引她见了顾城禹,耿思砚正纠结如何叫他,一旁的张美人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嘻嘻的说“孩子,叫爸。”

    虽说只是做戏,可叫一个陌生男人“爸”是需要做心里建设的。

    还没叫出口,耿思砚原本冷白的脸皮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粉。

    捋了捋舌头喊出“爸。”

    接着对着张美人也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爸妈不是白叫的,顾城禹和张美人眼里全是对她的欣赏有加。

    尤其是顾城禹,完全就是看自己满意的儿媳妇。

    整得耿思砚越发心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在配合顾砚知演一出戏,该作何心情呢

    顾砚知眼里映着女人一会羞涩一会内疚的神情,也许连她也没察觉到,她下意识地攥紧他的手,手心传来微热的薄汗。

    想起那日自己逗她叫老公时的画面,心里头痒痒的,想听她再叫一声。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后,顾砚知感到很吃惊。

    之前哪怕爷爷以病重为由逼着他去结婚,他也没有随意产生过结婚的想法。

    婚姻对他而言意味着一种责任。

    不是简简单单的联姻和门登户对,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个重要承诺。

    所以,在一件事上,他只尊重自己的内心。

    然而看到眼前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温馨的画面,感受着被攥紧的那只手,他感到意外地惬意。

    之后,司机林叔将后备箱的礼物拿了出来,顾砚知以耿思砚的名义分别送给了几个长辈。

    礼物挑到了几人的心头好,耿思砚平白受到一大片夸赞,受之有愧啊。

    不一会移步餐厅。

    只有五个人的餐桌却环绕着半径好几米长的大圆桌,每个人的座位都隔着不小的距离。

    餐桌上摆盘讲究,尽显这家人的格调不凡。

    落座后,绷直的后背和拘谨的手脚,无不透露着耿思砚的不自在。

    即使如此,她也努力挤出礼貌的微笑来,端端正正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十二岁以前她在李家生活,李家虽比不上顾家的大富大贵,却也是有讲究的一户人家,在那儿她学到了很多待人接物的礼仪,哪怕后来去了耿家,一个思想传统狭隘重男轻女的家庭,在李家所带出来的素养早已晕染在了她的骨子里。

    所以,初次见到她的人,单看她的气质会以为她是哪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家境不会差。

    这也是很多男人追求她的原因之一,认为她适合结婚,是家里长辈一眼看了就喜欢的类型

    开动后,在吃的方面本就没什么需求的耿思砚在这个场合里就更没食欲了,大概是很少动筷,顾雄明注意到了她“砚知,给你媳妇多夹点菜。”

    顾雄明递给顾砚知一个“不知死活”的眼神,好像在斥责他“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不体贴人的孙子”。

    耿思砚恍然意识到,这种场合,怎么也应该装着多吃一点,免得对方以为怠慢了自己。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座位和座位之间隔着不短的距离,帮忙夹菜也是件不方便的事,于是耿思砚自己动手夹了块红烧肉。

    默默咬了口,正沉浸在肥肉的香腻中,顾雄明叮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就是应该多吃点。”

    “这么瘦,不好生孩子,多吃点,给顾家生个大胖小子。”

    听到他这句话,耿思砚嘴里的肉没来得嚼直接咽了进去。

    被呛到了。

    结果就是,在餐桌前失礼了。

    她满脸涨红,手忙脚乱要找水喝。

    这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椅子扶手,猛得,连人带椅子拉了过去。

    耿思砚怔怔地看着顾砚知。

    他若无其事地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递来了一杯水,那是他喝过的水杯。

    耿思砚犹豫了几秒,实在噎着难受,又那么多人盯着,便接过了水。

    唇接触到杯壁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划过一个想法。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旁边男人的气息环绕着她,他将椅子拉过来之后,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他正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喝了水,不噎了,脸上的潮红逐渐降了下来。

    耿思砚朝他说了声“可以了。”

    顾砚知拍背的手放了下来,他朝佣人示意“将她的餐具挪过来,我太太喜欢粘着我,有安全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