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还是有意隐瞒。
但无论如何,涟绛都问道“观御是府青,对么”
云沉闻言一惊“怎么可能殿下”
“云沉,”扶缈轻拍云沉肩膀,微微颔首,“太子殿下确是府青。”
即便早有预料,但真正得到肯定的答复时涟绛依旧有些出神。
春似旧想杀的人,从来不是玄柳。
而是府青。
春似旧说得不错,他愚昧无知,可笑至极。
他为虎作伥。
扶缈看穿他心中牵念之事,沉思片刻道“金迦印下无生魂,但有死魂。而死魂经琉璃灯照拂,能生新魂。”
“死魂在何处”涟绛问。
扶缈答“虚无之境。”
他停顿片刻,思索后补充道“虚无之境不在三界之中,此间唯有奉曈箭,能启入口。”
涟绛似是早已料到,神色格外平静地等他接着往下说。
“奉曈箭,”扶缈沉吟片刻,偏头望向窗外,“八尾制长弓,半心作奉曈。”
“小公子,他能不能回来,全在于你。”
第142章 重病
苍老的声音飘飘忽忽地落入耳中。
闻声之人缄默不语,睁开双眼但眼前漆黑无光。
扶缈望着他,再次轻声叹气“此事不急。断尾之痛非常人所能承受,而你身上伤还未好,最好不要冒然涉险。”
涟绛无甚反应,似是没有在听。
云沉知晓涟绛性情,疑心他冲动之下会强撑着割断尾巴,连忙道“小公子,切不可心急,殿下是为了你才你若是有什么好歹,只怕他会伤心。”
涟绛听着声音朝云沉所在的方向微微抬头,眉头轻皱。
而云沉愣了一瞬,才悟出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不合适。
断尾制弓,剜心做箭。
这已经足够让会心疼的人哀痛欲绝。
思及此,云沉急匆匆摆手想要解释“小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涟绛明白他的担心,未作为难,只是嘱咐道,“还请二位,莫要让他知晓此事。”
扶缈与云沉相视一眼,颔首应下。
涟绛周身疼得厉害,扶缈与云沉走后他借着酒意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再醒时留下书信便只身一人去往人间,这时方知原已过去半年。
他知自己在梦里陷得太深,但未曾料想竟有半载光阴。
天河一战过后,河水干涸,河中烈火经久不息,任谁都无法扑灭。
世人都说,自人间仰首望去,那道日夜挂在天空东南面的红霞便是天河。
这半年里神族与魔族歇战,世间有传闻称九重天的太子舍己救世,与邪魔涟绛同归于尽,是个救世的大英雄。
又有人说天帝玄柳大义灭亲,宁愿牺牲太子也要将那魔头斩杀,是位难得的明君。
人神二族为观御立丰碑,碑上刻金色颂文,字字句句皆道他英勇无畏,博爱无私。
街头巷尾嬉闹的小孩嘴里唱着颂词,一边将太子高高捧起,一边将邪魔踩得体无完肤。楼里说书的先生情绪激昂,说到战时太子义无反顾拽着那魔头投身火海,激动到面颊赤红
游荡在这世间的人从来只听别人说,从不求证真假。
涟绛去了丰京,抵达城中时正巧遇上丰京百姓拜神,街头巷尾都漂浮着浓郁的香火味。
满城百姓跪在狭窄拥挤的小庙里,无论男女老少,手中皆捧着信香,脸上神情即是欢喜又是虔诚。
涟绛挤在人群末端,扑面而来的香火气息熏得他脑袋发昏,烦闷间心底竟生出一些莫名的滋味。
他们信神、求神。
但神从来不会低头看他们一眼,神从来都视他们如弃子。
一群蠢货。
涟绛面色不虞,心里一口气不下不上堵得发慌。
偏巧有人在这时不长眼地踩到他脚上,又飞快跳开,急匆匆地躬身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地实在太挤了些,我不小心才踩”
少女边说边抬头,瞧清涟绛面容时心里不由惊叹这世上除了小师叔,竟然还有这般好看的男儿
可惜这人脸色铁青,白浪费了这副好皮相。
涟绛无心理会她,绕开她抬脚便走。
她稍微一愣,连忙追上前,语调格外热情“公子也是来拜狐神的吗”
“不是。”涟绛心中五味杂陈,答得飞快。
但他刚走出两三步复又猛然驻足,惊疑不定“你方才说,拜狐神”
“对啊,”少女稀奇地打量他,未见过这般不知事的人,“你不知道吗狐神可是救了丰京的大英雄”
涟绛诧异之下隐觉心酸,再三确认“你们拜的不是九重天上的神仙,而是不知姓名的狐神”
当初他以法相驮城闯出血海的痛楚刻骨铭心,而慌乱中见证满城百姓被屠的愧疚也始终镌刻于心。
但三界众生都道他屠城。
丰京的百姓,也该恨他才是。
“谁说不知姓名了”少女娇俏地笑起来,揪着垂在肩上的发辫把玩,“花迟神君可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野神。”
话音渐落,涟绛心绪随之渐平。须臾间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死寂如冬日结冰的湖面,不显半分悲喜之色。
少女盯了他片刻,总觉得他有些怪异,但具体是何处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当遇上一个生得俊俏的怪人,捧着信香瘪瘪嘴蹦跶着挤入乌泱泱的人群。
涟绛呆愣原地,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摸索着折身离开。
他隐姓埋名在丰京城住了三个月,待到年末大雪封山,冰封万里,伤痕累累的身子才总算是痊愈。
这期间云沉来找过他几回,有时拎着酒,有时提着鱼,像寻常百姓一样出没于世间。
但酒不是寻常的酒,而是长生殿桃花树下埋得美酒;鱼也不是普通的鱼,而是长生殿清池里捞的鱼。
这些都是月行托云沉带给他的。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嘱咐我一定要将这些带到小公子坟上。”
涟绛闻言笑了一笑,将酒洒在矮墙前“难为他还记得我。”
“他是个善人。”云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矮墙,见积雪上有两个爪印,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寒冬腊月的,竟然还有飞鸟会来墙头觅食。”
涟绛抖干净杯中的酒水,呼出一口凉气“是啊,天寒地冻的,他也不嫌冷。”
那天过后不久,涟绛便割断了八条尾巴。
云沉记得那是年前的一个大雪天,路上积起的雪层几乎淹到膝头。
他照旧拎着点心果子来看涟绛,但敲门无人应声。
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房门,才发现涟绛抱着八条尾巴蜷缩在血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