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躬起,半贴半挂在南宛白身上,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多管管我。”
南宛白手心一热, 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强装镇定道“你喝多了。”
解西池“嗯”了声,尾音拖得很长。
“简单,我去对面超市买点解酒的就好, 保证入口即醒。”夏芝芝眼看着小姐妹就要被臭男人骗走,及时出声。
“我和你一起吧。”韩永怕她一个人拿不了五人份,主动站起来。
夏芝芝没意见, “也行, 那楚清越你留下,看着点他们。”
说话时, 她特意加重了“看着”两个字, 留下个非常严肃的眼神。
楚清越“”
“解西池酒量不好”夏芝芝怀疑地看向韩永, 不太信,“他以前喝酒,也这样吗”
以前班级聚会一大帮人,也会喝点酒,但都是意思一下,不多喝,而且,那么多人,不是特意去看,根本注意不到谁在干什么喝了多少。
夏芝芝还真就不知道解西池能不能喝。
韩永没说话。
直到他们两个人走出火锅店,空气流通,让人舒服不少。
夏芝芝一抬头,发现韩永比自己还不平静,一副看见世界末日的崩溃模样,干巴巴道“你说,这家火锅店是不是有脏东西。”
夏芝芝“”
他哥,虽然不是亲的,但也相处快两年了,从高一刚来城南时,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存在,男生间叫哥不是按年龄,而是得让人服。
韩永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宛如晴天霹雳,都能听见世界观被劈碎的声音。
他面如死灰,哀怨道“我怀疑我哥被夺舍了。”
夏芝芝无语,“你也喝多了吧。”
韩永痛苦面具,转身进了一家超市,留给夏芝芝一个“你不懂”的表情。
年轻气盛的男生都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什么事上都要比一比,酒更不用说,仿佛能够赢,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拼命压榨着为数不多的青春,挥霍着,放纵着。
踩箱喝,对瓶吹,是基本操作
少了两个能说的,安静不少,解西池微阖着眼懒洋洋地打哈欠,随口问了句,“还想吃什么吗”
火锅这种所有人一起吃的东西,不像吃家常菜只夹面前的就行,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南宛白不太喜欢和人接触,总是小心翼翼避着。
后面基本是解西池帮她弄,夹菜添酒倒饮料,跟伺候领导似的。
南宛白不是没看到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可是
少年一举一动,像极了在外流浪了许久的猫狗,竭尽全力地去做好一切,仿佛在证明“我是有用的”。
哀求着“不要丢下我。”
没听到南宛白说话,解西池直起上身,眯着眼睛看她,“走神呢”
南宛白回神,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解西池,你可以不那么累的。”
小时候的她过早失去父母,甚至想不起父母的样子,不懂“分离”的痛苦,有关亲情的情感近乎于淡漠,因为她没体会过,大多数是空荡荡的孤独。
周围人抱怨父母炫耀父母,她都无法感同身受。
名为“家”的字,好像就是一个能住的地方。
没等知道什么是难过,就已经被抛弃了。
可他,曾经拥有过,拼尽全力挽留过,最后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被丢下的。
他需要她,可能更甚于她需要他。
解西池愣了下,目光放得更加温柔了些,刚要说话,小姑娘就去拿剩下的半瓶红茶。
倒了一杯给他。
“难受的话先喝点饮料,芝芝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她说。
解西池视线下移,定格在南宛白拿杯的手上,没接。
而是连同她的手和杯子一起握住,递到唇边,仰头喝了两口红茶。男生的手要比女生的手大许多,能够完全覆盖住她的。
手上的温度强行传递过来,热得过分。
南宛白胳膊都跟着被拉高了点,随他抓着,眼睛有些放空,静静注视着交叠在一起的手。
她是能察觉到的,自己和解西池之间的关系有点不对劲,不太好形容,在这个年纪,喜欢要么热烈到张扬,要么羞于唇齿不敢提及。
两个人经常私下聊天,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不经意间的亲昵,不排斥的拥抱牵手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会是什么
南宛白不知道。
偏偏解西池什么都不说。
好狡猾啊。
想到这,南宛白很轻地磨了下牙,见解西池乖乖喝红茶,面无表情道“自己喝。”
解西池不清楚她的恼火情绪从哪来的,手松了松,下意识地挪开了覆在她手背的手。
南宛白腾出手来,扫了一圈桌上的残局。
火锅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涌出热气,盘子里还剩些菜和肉,有什么在看不见的地方被一点一点熨烫。
她拿起一瓶开好的酒,往杯里倒,头稍稍后仰,一饮而尽。
“小白”解西池眉头蹙起叫她。
南宛白不理。
她烦着呢。
说不上来哪里烦,情绪来得莫名又突然,像是前面喝的那点酒后反劲一样,猝不及防涌上来,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而出。
凉啤酒入喉的瞬间是冷的,短暂地降温,随后更猛烈的翻起热浪。
南宛白连着喝了好几杯。
装空气的楚清越都忍不住投来视线,沉声道“别喝那么快。”
解西池瞥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男生,眼底神色不明,手在他说话前已经朝南宛白的杯子伸过去了。
“啪。”手背被人拍了一下。
南宛白偏过头望向他,似笑非笑道,“爪子不想要了”
解西池“”
南宛白没有醉到不省人事那种,只是有些上头,脑袋里嗡嗡嗡的乱七八糟闪出画面,思考也能正常思考,就是比平时运转得要慢些。
嘴和行动快于脑子。
说话时趋向于在手机打字发消息的样子。
比起高冷不近人情的虚假形象,这会儿要更真实些。
在解西池的视角来看,是他喝了红茶之后,小姑娘才开始气不顺。他看了看只喝两口没全喝完的红茶,小声道“我喝。”
说完,把杯里剩的红茶都喝了。
南宛白一怔,反应了十几秒,才明白过来,紧接着笑意在脸上扩散,她往椅背上面靠,肩膀轻颤,但没发出声音。
小姑娘抿着嘴忍笑,可唇角却不受控地弯起。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解西池还有这么呆萌的时候。
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像雪地里的狐狸,为了抓住猎物,一头扎进雪里,尾巴朝天,很聪明,可看上去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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