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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的近卫,他的眼神渐渐冷冽起来,原来,对方是带着那未烧之密信攀上高枝了。

    思及此,李牧瞥了瞥臂上被汩汩鲜血染红的麻布,长长叹了一声,

    “纵便如此,你此番前来亦心怀不轨,莫再与我套近乎白费功夫,我绝不会为不以阳谋谋国、而擅以阴谋谋国的秦王效力当年,若非你秦国昭襄王先是命人买通韩将冯亭,假意献上党嫁祸我赵国,再顺势发起长平一战,又在战事中施以离间之计,让老将廉颇被临阵撤下,赵国何至于一败涂地到十室九空之境况我李牧此生只会抗秦,绝不会降秦”

    李信闻言登时也收起了笑容,一脸肃色道,

    “叔父既然对我秦国恨之入骨,自可找出种种说辞,将列国常见的尔虞我诈之计,独独推在我家王上一人身上,仿似只有秦国如此不堪你却假作看不见,我秦国历代之君,一不似赵襄子那般冷心绝情,以谋杀亲姊夫谋国,二不似赵惠文王那般见利忘义,以横插秦韩之盟约谋国叔父自然更看不见,兵不厌诈乃列国惯行之招,无论是离间计还是美人计,数百年来哪个诸侯没用过偏生我秦君一用,便成了擅长阴谋诡计之小人”

    说到这里,他直视李牧的目光,也随着声音而陡然锐利起来,

    “非也至少,我秦国之君光明磊落,从不以暗杀下毒之卑鄙手段前去谋害列国之君,反倒是燕国与你赵国君王,却派人前去咸阳刺杀我王,比起赵王这卑鄙无耻之阴谋,这美人计与离间计,分明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若君王不近美色,国家又哪会被美人蛊惑而亡若君王不近奸臣,忠臣又哪会被流言中伤而死叔父,你愿誓死效忠的,便是这样一位卑鄙、好色、宠奸的昏君么”

    李牧看着对方盛满愤怒的双眸,有心想反驳,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活了三十多年的他,竟头一回因旁人的话而迷茫起来。

    他愿誓死效忠赵王吗不,这任赵王究竟有多昏庸,赵国无人比他看得更清楚,前些日子,在他听闻赵王竟命人前去刺杀秦王、偷盗小公子之事后,便时常于半夜噩梦中惊醒

    他担忧的,正是这愈发癫狂的昏君,哪一日会突然派人来夺了他的兵权,从此,北地百姓将再次陷入匈奴人无尽的劫掠之中。

    他愿以死守护的,是赵国百姓。

    说起来,他生来已晚,自是无缘亲身参与那场让赵国元气大伤的长平之战,但在父辈的谆谆教诲下,在举国之人对秦人的仇恨下,他在年纪很小时便已明白,秦国,乃是与赵国有血海深仇之国。

    待他长大从军之时,秦国早依从范雎的“远交近战”之计,将战略目标从赵国改为魏国,他倒也能在数年间安心驻扎北地,只想着有朝一日领赵国骑兵踏平阴山以北,一举灭了匈奴,如此赵国便能再次崛起,与秦国一决高下。

    哪知,当今秦王除掉吕不韦而手握大权后,竟再次将战略调整为攻赵,在朝中哗然大惊之时,他更是数番奉命抵抗秦军之进犯,如何可能对秦国产生分毫好感

    如此心境之下,他自然从未心平气和地承认过,也因对赵国之忠诚,从未敢往这角度深想过

    这五百年来乱世之中,先是各地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后来数百个小国逐一被大国吞并,再后来强国又吞下大国,很快这天下间,除却少数甘为藩属之小国,便只剩下几个强盛大国。

    而山东六国之城池土地,又是从何得来的不也是在波云诡谲的大争之世中,用尽阴谋阳谋,从小国弱国手中夺来的吗

    便是他愿流干最后一滴血守护的赵国,亦是与韩魏合力瓜分晋国而来的,而他视为第二故土的代郡,更是赵襄子设局谋杀代王得来的

    如此一来,秦国妄图吞并天下之狼子野心,岂非也正列国妄图吞并天下之狼子野心

    只不过当今这百年里,列国因昏君辈出,而从当日的大国强国,沦落到被他们灭掉的小国弱国之境地罢了。

    非但如此,李信有句话还让他生出几分冷汗纵便变法后的强秦君王,在攻打列国时是如何肆意跋扈,他们却从未派过人,做出谋杀列国君王之苟且行径,而赵王派魏无知刺杀秦王一事,如今却是天下皆知

    若这般细算起来,究竟是哪一国更坦荡,又是哪一国更卑劣

    想到这里,李牧心头的迷惘却有增无减,他无意识地握紧了右手拳头,不,此乃李信诱敌之计,绝不能再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他勉强对李信淡淡笑了笑,站起身道,“无论怎样,君不仁自有天谴之,我身为赵臣,却不该再与你这秦将再有任何纠葛待行至城外,你借我辆马车”

    李信见他这般言辞松动,已绝口不再提秦国如何卑鄙阴谋之言,便知晓自己方才之言触动了对方,既然离替王上收拢李牧又近了一步,他岂会半途而废

    遂上前一把拉住对方道,“叔父,你要带着他们回去送死还是要去邯郸找那昏君解释你所说的天谴,便是代郡那数十万困于洪灾之民吗你可看清了,马上要死于今岁饥荒的,不是赵国昏君,也不是郭开奸贼,而是你一心想守护的赵国之民啊”

    李牧猛地扭头看他,怆声道,“我此去邯郸,正是为救他们,以赵葱之性绝不会善待百姓,我此番要亲自将代郡灾情告知我王,毕竟此地数十万条人命,皆是我王之民届时,若我一人之死能平息王上之怒火,能为他们换来些粮食,死亦足矣”

    李信急忙劝道,“叔父,你怎的这般糊涂啊,你眼下并非赵臣了赵王既罔顾事实要杀你,即使你真去了邯郸,他又怎会听你陈情届时,他定会将你斩杀当场再者,他若真在意百姓,何不派人快快拨付钱粮前去修河治灾你若死了,不管赵葱还是赵王,定是不会管他们死活的,届时,这数十万代郡之民,全活不过这个冬日”

    李牧缓缓闭上了眼睛,是啊,若君王果真要赈灾,代郡再远,连赵葱都带人赶来了,他数道急奏催促之下,朝廷的钱粮怎会迟迟未到

    若他仍是代郡郡守,自能暗中想些法子救助百姓,可眼下

    正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却听李信扬声道,“但我秦王却能救他们”

    李牧倏地睁开利刃一般锐利的眼睛,“秦王”

    李信顺势扶着他重新坐下,将他左臂渗血的未成品麻布解开,见对方不再挣扎,便重新扯了一截新的来为他包扎,边扎边道,“叔父莫非不知,当日韩国南郡假守宁腾降秦是何故”

    李牧迟疑一瞬,开口道,“听闻,乃是韩王以熟菽豆下发粮种,宁腾为救南郡之民,便与蒙武约定,以得秦国数十万石粮种而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