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一句一句,血泪泣诉,撕破赖氏的伥鬼嘴脸。
“你料定我孤弱的母女无人倚仗,高大爷又是外乡人,便任你吃干拆尽,无处伸冤。”
“我呸你这吃人的恶鬼,作恶向来干得顺手。赖氏便是害女子、吃绝户的阎罗地狱。”
她悲愤难停,浑身发抖的向扶摇告发,
“陛下,赖氏这些年,害死的女子,吃下的绝户,光我知晓的,也有十几个了。”
“都是些老实软弱的寡妇,死了男人,就生生被他们戕害。”
“他们惯会先找人上门辱了寡妇清白,再冠上荡妇名声,拉去沉塘,就顺道吃了绝户。”
“我苗三娘要不是泼辣,也早死了几百回了。”
此时,跟了过来的赖氏女眷们,纷纷低下了头,有人已开始无声哭泣。
她们今日死了男人,也都是寡妇了。
赖氏一向如何欺辱年轻寡妇的,她们心里也都有数。
扶摇手指都攥紧了,她咬紧银牙,出离愤怒。
燕扶苏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慰。
扶摇怒问江知县,“知县可知此事”
江知县尴尬答道,“臣来此处上任,还不足两年,亦无人击鼓鸣冤,实在不知啊。”
苗娘子眼红哭道,“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女子,死了有谁在意赖氏猖獗,自无人敢告。”
扶摇心痛极了,劈头就责问江知县,
“江知县是父母官,却不查民情。是为渎职。罚俸一年。”
“你将此事查清,杀人者必须偿命结案书要差人送到盛京给朕。若再办不好,就罢官回家吧”
江知县赶紧应下,“臣遵旨。”
扶摇又转头去看燕扶苏,声色忽就甜润了下来,
“依皇兄看,这赖氏族长该如何处置”
燕扶苏站在扶摇身后,似一棵如玉修长的松,温润透华而又力稳千山。
二人眉目相接,燕扶苏顷刻意会。
而后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赖族长。
不过是个脏了眼睛的虫豸。
他冷声道,“赖氏族长,竟敢以族规凌驾皇威,视同谋逆,该夷三族。”
赖氏之人,俱惶恐抬头,不过欺凌些女子,竟能惹下如此滔天大祸
赖族长已吓做一团,刚想跪地求饶,就被锦衣卫一把抓起,捆了手脚,堵了口。
燕扶苏又慢悠悠道,“但陛下一向仁善治世,罚弗及嗣,此事,杀他一人便罢。”
赖氏众人,又松了一口气,若非族长撺掇,他们也不必来此闹事,族长死得其所。
扶摇笑道,“朕的皇兄,曾是名满天下的大学士,所言自然句句在理,就按皇兄说得办。”
燕扶苏和扶摇相视一笑,心意相融,他又捏了捏她的手心,语气温和下来,
“可这赖氏,也不可再群居此地。”
他看向赖氏众人,敛着眉眼,眸如点漆,漫身是光风霁月、坦然正道。
那声音似铅华洗净、贯珠扣玉,温朗却字字珠玑,不容置疑。
“世道颓靡,已匪唐虞之日;人心不古,岂皆尧舜之民”
“赖氏一族,失于检束,变起不虞,上负德于朝廷,下遗羞于厥祖。”
“赖氏德亏,集结而居,天长日久,为祸一方。”
“物类犹然合离,人生岂可长群今日孤就代陛下下诏,令赖氏分居天下州县”。”
“尔等各宜殷勤是务,再立堂构,盍各遵依,弗负天子圣诏。”
扶摇心道大学士就是大学士,她就只会跟着说,
“皇兄之意,便是朕意。就如此办吧”
她还操心的问了江知县,
“皇兄的意思,你都听明白了吗”
江知县忙不迭答道,“臣明白,一定照殿下意思办好。”
此时下午的日光正浓,劲风也正舞着衣裙。
扶摇觉得今日真是晒的够久了,也不知会不会长斑
她余光瞥了瞥裴知聿,
那厮在衣袖下,暗暗给做了个“ok”的手势。
扶摇挑了挑眉毛。
此时,突然飞来群鸟,环于苗娘子屋顶。
刚才的黑衣人陡然躬身,“陛下,祥瑞又现了”
燕扶苏也瞟了瞟裴知聿,这厮奇技淫巧颇多,定是又抢着做了些花样儿讨好摇儿
他眯起眼来,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扶摇清了清嗓子,眼神斜着裴知聿,
“那个,裴尚书,替朕去瞧瞧。”
裴知聿愣了一下,还下意识的去找他爹,又陡然反应过来,扶摇是在喊他。
也对,摇摇还不知道他辞职了。
他赶紧的跑出来,弯了弯腰,“臣,遵旨。”
而后,施展出轻功,几下就跃过地上的血尸,进了屋。
不过片刻,他就捧着一截镂空的木椽出来。
扶摇拿手遮了遮晃眼儿的日光。
此时,日头正好。
她将燕扶苏往一边推了推,莫要抢她的戏。
裴知聿算了算角度,只能找个大概,落在了扶摇眼前。
他用身体遮住耀眼的日光,高声道,
“陛下,这截木椽,被白蚁蛀出万世圣君的字样,臣才刚一拿到,白蚁便化作白光不见,应是上天旨意”
扶摇大声问他,“果真如此神奇”
裴知聿又估算了下高度,干脆跪在地上,还伏的低了一些,再将木椽高高举起,
那被掏空的木椽里,架着一个三菱镜,是番邦的贡品,他在尚宝监里扒拉出来的。
裴知聿矮下了身子,他原先挡住的阳光,霎时照进了三棱镜,折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稍偏了些,差点照到燕扶苏身上。
裴知聿赶紧调整角度,那道彩虹就落在了扶摇身上。
高了些,他轻微转动着手腕调高度。
还远了些,他又用膝盖稍稍往前挪了一挪。
满场的人,除了燕扶苏,所有人都惊诧的望着那道彩虹。
从苗三娘屋里拿出的祥瑞,竟然生出彩虹,映在女帝的身上,且又徐徐的映在欲飞的金龙上,
女帝裙裾上满缀的南珠,此时也映着彩虹,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那本就极美的女帝,此时,恍如天神临凡。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跪下,双目痴痴瞻仰着神迹。
燕扶苏一直盯着裴知聿,在他转动手腕调角度时,他就乖觉的后退了几步,麻利下了台子,剩扶摇独自在台上。
摇儿原是好大喜功的性子,此时,万不可抢了她的风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