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州府之间好几百里,来回至少也得十天半月,如此不方便,除非主政两地的官员原本私交就极好,不然几乎不会有什么来往。
原身考上状元,入朝为官也不过两年多,时间很短,大部分时候都还在庆川,自然是跟吴炎没什么交际的。
陶建华也觉得奇怪“兴许是慕名而来大人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哪怕没交情,也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怎么都还是要见一面的。
陈云州点头,示意下人将吴炎请进来。
吴炎进门便看到厅内坐了两名官员,上首那位实在是年轻得过分。文县令已经够年轻了,这位比文县令还要小个好几岁的样子,而且面容白皙,嘴角带笑,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若非他坐在主位上,下首那人以他为尊的样子,吴炎铁定会将他们的身份搞混。
压下心底的惊讶,吴炎拱手道“在下桥州知府吴炎,不请自来,叨扰了,还请陈大人见谅。”
陈云州笑着拱手回礼“吴大人客气了,大人能来蓬荜生辉,是我们庆川府的荣幸。吴大人,请坐,这位是我们庆川的通判陶大人。”
吴炎跟陶建华互相见过礼后,坐到了陶建华的对面。
下人立即上了好茶和点心。
陈云州一边邀请吴炎用茶,一边跟他拉家常“庆川与桥州相邻,我一直想去桥州转转,可始终不得空。今日能见到吴大人,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吴炎抿了一口茶说“其实就跟庆川没什么不同。不,严格说起来,还不如庆川。陈大人有所不知,桥州这几年运道不好啊,不是水涝灾害,便是干旱,一年年,灾害不断,百姓这日子过得苦啊。”
陈云州自然知道这事。
可干旱洪涝乃是天灾,非人力可改变,陈云州也只能宽慰吴炎“都说祸福相依,否极泰来,桥州明年定会风调雨顺,大人且放宽心。”
吴炎苦笑,叹气道“今年都熬不过,更何况是明年。陈大人有所不知,桥州今年的干旱非常严重,不少农田干涸龟裂,收成恐怕比去年还差,去年已因洪涝灾害饿死不了少,今年这情况只怕更糟糕。实不相瞒,我我此次来庆川,是想恳请陈大人救救桥州的百姓。”
说着,他站了起来,给陈云州重重行了一礼。
陈云州连忙站了起来,扶着吴炎的胳膊“吴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有话咱们坐下慢慢说。今年的干旱虽比较严重,但到底比去年的洪涝灾害要好一些,大人可上书了朝廷”
陈云州完全没接吴炎这话。
大家都不熟,第一次见面,吴炎就求他救桥州百姓,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他没那个觉悟,也很清醒,自己没那个本事。让他救人,他能办到,可一州百万百姓,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吴炎在陈云州的搀扶下重新坐了回去,苦笑道“已经向朝廷递了帖子,可会不会有赈灾的钱粮很难说。陈大人,去年赈灾的银钱就不多。而且,京城太远了,等折子送到,还得朝廷调度,银钱送来怕是两三个月后的事了,百姓如今是连野菜、树皮都快啃完了,实在坚持不了那么久啊。”
陈云州跟陶建华对视一眼。
由陶建华开了口“吴大人一片为民之心,实在令人佩服。你也别急,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想到办法的。”
陶建华也很精,开口安慰归安慰,但决口不提帮忙的事。
吴炎也不蠢,从两天的推脱中顿时明白庆川没有相帮的意思。
他很不甘心,同为南边偏远州府,庆川的位置甚至还比桥州都要差一些。可如今庆川又是兴修水利,又是修桥铺路的,搞得热火朝天,就连现在干活的人都有绿豆汤、酸梅汁、薄荷水之类的喝。
可他们桥州百姓却只能到处挖野菜,找能垫垫肚子的。
差距太大了。
庆川条件这么好,这位陈大人手里又很有钱,到处修路建砖瓦窑的,为何不能对他们桥州施以援手呢
他站起身,索性直接挑明了“陈大人、陶大人,此次我前来是想求贵府借些银粮助我们桥州度过这个难关,否则只怕桥州要出乱子了。”
陈云州挑了挑眉“借”
吴炎点头“对,陈大人,等朝廷的赈灾的银钱一到,立即还给你们。”
“是吗那不知吴大人打算借多少”陈云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吴炎粗略估算了一下“陈大人,此次桥州大部分地区干旱都比较严重,估计有一半的田地会颗粒无收,要安置这么多的百姓,让他们填饱肚子,所需不菲,陈大人,我想借五万贯钱。”
五万贯
大米才七文钱一升呢,他可真敢说。
空口白牙,就想借这么一大笔钱,当他是开钱庄的吗
陈云州蹙起了眉头“吴大人,五万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只怕咱们府库也拿不出来。这样,你再等等,让我们盘点一下府库的钱粮,然后再谈如何”
见陈云州没一口拒绝自己,吴炎松了口气,连忙感激地说“多谢陈大人,我替桥州百姓谢谢您”
陈云州笑呵呵地说“吴大人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为了百姓。吴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安排人送你去休息。柯九,将吴大人带去客房,好生招待。”
“是。吴大人,这边请。”柯九连忙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
等吴炎一走,陶建华就着急地问道“大人,您不会真要借钱给他吧依下官看,这个吴炎分明就是卖惨,这笔钱真借出去,怕是很难要回来了。”
“我知道。”陈云州拉下脸说,“他怕是看我年轻好说话,故意搬出百姓多可怜这类的说辞,道德绑架我。”
估摸着这个吴炎已经清楚他在庆川的所作所为,然后听说他对百姓好,所以拿灾民们说事。
这笔钱真要是借出去了,只怕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陈云州虽然钱多,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他的钱还有很多用途,不可能白白给吴炎拿去做人情。
陶建华听闻此话松了口气,说“晾他几天,回头由下官出面,告诉他府库没什么结余,打发走他就是。”
“不急。”陈云州重新坐回上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担忧地说,“陶大人,桥州去年遭遇水患,今年遭遇干旱,灾情严重,百姓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陶建华看着陈云州干净的、忧愁的侧脸,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陈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尤其是对百姓,他就没见过有几个当官的,愿意将自己的钱掏出来救济百姓的。
“大人一片好心,只是下官瞧那吴炎怕是个不守信用之人。若只是几百两银子或是几百石粮食,送便送了,可五万贯,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